夜色降臨,寒風徐徐,繁星點點,在山崖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蘇墨坐在當地,目光看向眾人,唇邊帶著自信的笑意。她手中輕輕撫摸冰狐,指尖輕輕一挑,「諸位,蘇家小四已恭候多時了!」
下一刻夏家眾人的動作幾乎都是一致,摸向腰間和身後,動作齊刷刷的,整齊,迅速,訓練有素,無論是前面的修士,還是後面的弓箭手,全都拿出了法器對准了蘇墨,先前這個少年的出招實在令人防不勝防,眼下所有人的矛頭都對准了他,只要一個呼吸間就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但有人覺著詭異,「墨門的人為何不在此地?」
墨門眾人反常的離開,已經就讓夏家人起了疑心。
有人不屑地道:「莫非是空城計不成?」
有人則道:「墨門本來就沒有多少人,誰在意什麼空城計。」
這時候,大長老呵斥一聲道:「小兒,你就是蘇家小四?我夏家的人都是你傷的?」
蘇墨輕笑一聲,優雅的坐著道:「你們夏家人先前偽裝成蠻修,搶奪旁人的東西,傷害他人性命,這些不都是你們做的?難道我替天行道有什麼錯誤不成?」
一名凝脈期頂峰的長老嘲諷,看向蘇墨的目光就像看著死人,冷冷道:「好大的口氣,蘇家小兒你一個人在此地故弄玄虛,真是黃口小兒,我們夏家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夏家人的話語就是規矩,旁人沒有資格說我們的不是。」
另一名長老叱道:「蘇家小兒,你渾然不將我們夏家的所有修士看在眼中,骨子裡夠狂傲的,可惜你卻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有機關人又如何?你比得上我們夏家的人數?你注定會因為自己的過分狂妄,最終會走上一條死路。」
蘇墨神色從容優雅,笑容流媚,風華絕代的韻味看得一些修士微怔,蘇墨冷笑開口道:「好一個我最終會走上一條死路,本來我也不想與你們夏家沖突,這天下的買賣不是一家人可以做完的,是你們夏家一直容不下旁人,處處逼人太甚,那麼今天此地注定夏家流血伏屍!」
「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們夏家?」夏家長老整個人氣急敗壞,立刻怒不可遏。
「還不跪在那裡,說出同伙的下落,一會兒看我們怎麼處置你們!」有人冷喝道。
「跪下,快跪下。」
「你就是跪在地上也沒有饒了你的機會。」
蘇墨從容一笑,忽然伸手一擺,對方那呵斥她的人立刻悶哼一聲摔倒在地上。
隨即一道白光閃過,那男子下一刻被弄到了蘇墨的眼前,一只白狐狸得意的甩了甩尾巴。
在場的夏家人還未反應過來對方就出手了,頓時嚇了一跳。
接下來她優雅地站在那男子面前,伸出腳踩了踩,正踩到他的肋骨上,她的步伐很優美,雲淡風輕,就與她平日的姿態無異,然而卻傳來骨裂的聲音,男子口中吐血,沒想到向來都是自己欺辱旁人,卻沒有想到這次居然被一個少年對付了。
然而少年的目光帶著散漫,方才那輕輕的一踩,讓他覺著渾身的骨頭都要斷裂。
此刻,少年就站在他身側,唇邊竟還漾出迷人的淺笑。
少年眼眸忽然泛出幽冷的光芒,她再次迅速的出手,卻是坐在狐狸的身上,冰狐變成適合她的大小,竄入了夏家的人群中,只見蘇墨並未使用法器,她一雙手展開如刀,如電如梭,一個照面就打得眾人措手不及,而她出手的角度非常詭異刁鑽,都是讓對方防不勝防的地方,尤其是喜歡打臉。
拳風腳影之處傳來骨裂聲,慘叫聲,瞬間就倒下了一片修士。
但若是仔細去看,會發現少年的拳頭上帶著指套,一拳揮出的殺傷力極大。
這正是夏家煉制的極品法器,居然又被這少年拿起改造了一番。
更沒想到蘇家四少居然當著金丹期長老的面前就開始打人,而且身下的狐狸速度太快,如入無人之境,這簡直太離譜了。
「夏三師弟、夏五師弟!」
再看看那名身形瀟灑,絕美面容帶著優雅淺笑的少年,夏家的修士看蘇墨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變態。
葉錚沒有說話,他手中拿著一顆記錄石,正在記錄著下方影像。
這是天空城最罕有的寶物,可以記錄影像,目前也只有天空城的皇子才會擁有,可以記錄在他身旁發生的事情,一旦有了危險,可以留下來讓天空城的人為他報仇,是他保命的手段之一,這時候他卻破例拿出來記錄著眼前一幕。許是這些日子與蘇墨接觸後覺著非常不同,今晚又見蘇墨一個人動手對付夏家,如今對於這個少年有了特別的感覺與新的認識,方才想要這麼做的。
長老終於臉色一變,怒道:「殺了此人!你們給我一起出手,殺了他!」
夏家的強者聞言,立刻縱身躍出將蘇墨圍在當中,眾人身上殺氣彌漫騰騰,周圍幾丈之內,連山間的空氣都開始劇烈扭曲。
一位長老怒喝,「蘇家小兒真是無恥,你居然偷襲。」
蘇墨一只手握著三品靈石慢慢補充靈力,同時另一只手揮出攻擊的招數,輕笑一聲,「嘖嘖,我好怕啊!你們如此多人以多欺少,以眾凌寡,恃強凌弱,卻道我一個人偷襲,真是不知廉恥。」
另一位長老道:「不過是區區淬體期頂峰,靈力很快就會被耗盡,殺了他。」
蘇墨彎了彎嘴角,指尖輕輕一拍冰狐,冰狐的身子瞬間又高出一些,騰空躍起,如凌空飛行一般,縱身躍出了包圍圈。
她揚聲說道:「可憐可憐,我無意傷人,但有些人卻要送死。」
夏家的人臉色頓時一變?無意傷人?她傷了的人還少?
冰狐再次騰空躍起,蘇墨修長指尖掠過鬢發,碎髮在風中飄揚,清秀的容顏在月色下更顯絕麗,「忘了說一句,你們夏家的根本不是人,所以我傷的都不是人。」
夏家長老眼中頓時閃過殺機,他身形微躬,暴喝一聲,金丹期的體內暴出一聲巨響,他伸出手臂,那法器向蘇墨狠狠揮去,一道白光爆射而出,足夠把同階修士打的挫骨揚灰。
冰狐身子再次一閃,隨意的躲過了攻擊。
對面的一片山石被炸出了巨響,無數的沙塵揚起,久久不散,山石幾乎夷為平地,蘇墨的唇邊卻勾起一抹冷笑。
「諸位,得饒人處且饒人,不過我還是奉勸你們住手,最好回去改過自新!以後不要再殘害無辜的修士,好好的回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說不定可以多活幾年。」蘇墨故意這麼說道,她當然知道夏家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像狗改不了吃屎,她是在激怒眾人,而她的聲音優雅無比,從容淡然,縱然眼前都是實力強悍的金丹期人物,她也一點都無所謂。
「冰狐,我們走。」蘇墨從身後拿出一張弓箭,拍了拍冰狐的身子。
「追上去,所有的弓箭手准備,把那狐狸射下來。」夏家長老立刻怒喝。
然而冰狐靈活得讓夏家人大為驚訝,身子縱橫飛掠,在空中形若飛鳥,九尾飛揚,一起一落,隱無聲息,而且身份詭異,很是快捷。
然而,忽然從周圍五個山峰的後面湧出團團的黑色物體,身形高大,黑色的毛發,口中冒出兩個尖刀模樣的獠牙,眸子裡閃著綠瑩瑩的亮光。
「狼群,居然是狼群。」夏家人尋常弟子不由驚叫。
「長老,要不要撤退?狼群來了!」
夏家長老滿臉怒容,眼中充滿了怨毒,沒想到這個蘇家小兒賊精賊精,竟然讓狼群來對付他們,立刻揮了揮手,「不許退,區區淬體期的異獸而已,我們夏家人多勢眾,絕對不能放過那個蘇家小兒。」
「不錯,要抓住他,帶回去當著所有隱門修士的面前,抽筋扒皮,挫骨揚灰,讓其他人知道得罪我們夏家的下場。」
「滅了蘇家,霸占齊國,一統天下。」有人大喝一聲。
夏家大長老立刻擺出了君臨天下之勢,大聲道:「不錯,但凡齊國不服從我夏家的人,全部誅殺,一個蘇家成為我們的絆腳石,我們就滅了蘇家,如果說齊國一城不從,我們就屠城。」
這時候葉錚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本以為夏家只是要與齊國合作,沒想到這些夏家人居然是狼子野心!
既然對方敢喊出口,就是已經蓄謀已久,覺著齊國已如囊中物。
齊國本來隸屬天空城的掌控,而自古修士不得干預太多凡人的內政,這夏家果然是要自取滅亡了。
葉錚看著手中的記錄石,不由冷笑了一聲。
……
茫茫夜色虛空,雙月與星辰輝映環繞。
容夙托腮坐在馬車內,眸子斜挑。
他的目光掃了一眼姬白與師纓,惑人的唇邊輕輕冷哼一聲。
不知為何,他對這兩個人一點好感都沒有,眼前的師纓到是罷了,因為那人清醒的時候總是威脅於他,不過這個神使姬白不知為何,容夙的心中也不大喜歡此人。
不過他已經答應了那個可惡的女人,既然要照顧二人,那麼他眼下就盡力照顧好了。
但見容夙從外面弄來了一些妖界冰雪,慢慢在姬白手臂上擦拭著。
師纓已經被他排為了下一個需要照顧的對象,甚至他根本就無心照顧那個威脅過他的人。
清涼的雪純白無暇,白色寒冷的冰雪從姬白身上慢慢的塗抹過,漸漸白玉般的皮膚泛出正常的色澤,有了一些血色,姬白這時候也微微皺了皺眉頭。
容夙立刻輕笑一聲,淡淡地說道:「冰雪擦身果然有效,幸好你們遇到了本公子,見識廣博,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轉。」
他接著用冰雪搓著姬白的胸膛,手法很僵硬,可以說是一塌糊塗。
容夙表情卻有些不悅,他本是高貴的人,居然做這種伺候人的事情。
他越想越不高興,神情越來越不自在,手底下也就沒輕沒重了起來。
然而,這時候忽然「唰」的一聲,有一柄寒劍對著他的脖子,容夙不由一怔,姬白卻是睜開了眸子,依然是一副堅冷如冰的神情,冷冷道:「你做什麼?」
他語氣冰寒至極,卻是仙姿出塵,一張精雕細琢的絕美臉容沒有表情,空氣中的那柄劍帶著一股實質性的冰冷殺意,讓周圍的空氣都似乎有些凝固。
容夙不想這時候對方居然醒來了,實在令他無語。
姬白雖然還沒有動,但是飛劍被他的意念帶出鞘,就架在容夙的脖子上,容夙眸子裡隱隱流動著琉璃般的光澤,冷哼一聲道:「閣下還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居然喜歡用劍指人,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說著,容夙忽然變成了黑貓兒的樣子,靈活的躲了過去。
姬白聽聞此言神色若有所思,他試著動了動身子,卻是未果。
他目光看著那黑貓兒道:「這是什麼地方?」
黑貓兒眼角隱隱有些不屑,冷淡道:「真是不知好歹,連個謝字都不知道說,這裡是馬車,我方才在救你。」
姬白一動不動,一頭銀色髮絲如夜月下的神邸,身子裹在狐裘內,那無情無欲的氣息仿若根本就不屬於塵世間,他張了張嘴唇想要再次說話,卻發現唇內居然是一縷如蘭似麝的女子香味,並不屬於自己,看來似乎有人碰過他的嘴唇,甚至於親吻了他。
他凝眉,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大膽?
雖然他鼻息靈敏,但是卻並不代表他會可以記得一個人的氣息,尤其是女人,所以他一時沒有想起是誰?
「何人碰過我?」姬白這時冷冷看著黑貓兒。
「本公子給你按摩擦身而已,當然是我碰過。」黑貓兒揚了揚嘴角。
「還有誰?」姬白接著冷冷問道。
「還有誰?」容夙忽然想起了什麼,笑意自唇角漾起,輕嗤一聲,「閣下別自作多情了,你肯定以為有人親了你占了你的便宜,本公子可以告訴你……人家對你根本沒有興趣,而且只是拿你試藥而已,為了救她的心上人。」
姬白一時無語,良久默不做聲,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不過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半晌,他方才道:「扶我起來。」
容夙立刻連連冷笑,沒有好氣地說道:「憑什麼?」
姬白喃喃道:「你要知道,這次妖界的入口可能要永遠打開了。」
容夙一怔,不覺凝住了神,「這個怎麼會呢?」
姬白說道:「因為天空城的謝千夜不知如何立下了契約,三界可通行,以後會非常麻煩。」
容夙臉色一變,「瘋了,他真的瘋了。」
「你扶著我出去看看。」姬白明眸流當中流露出驚人的美麗,完美無暇的謫仙氣質不帶一點俗世氣息。
「好吧,下不為例。」容夙知道此事與自己棲息相關,方才恢復成少年的模樣,扶著姬白出了馬車。
姬白赤身裹著狐裘,雖然有少年扶著,但在深邃浩瀚的星空之下,他的目光睥睨,遠眺著外面的世界,如同俯視著芸芸的蒼生。
遠處,一個「少年」騎著白狐,身姿瀟灑,神態悠然。夜風卷起少年的衣角,風姿颯颯,從遠處看來,少年的氣質絕世完美,頗有幾分出塵之姿。
姬白不知為何,居然想起自己握住三生石的瞬間,那一刻的刺骨痛楚。
原來他有一世也曾深愛過一個女人,一個與他同生共死,卻是求而不得的女人。
不過,事過境遷,他畢竟是無情無欲之人,縱然是前世愛過,今生他也會慧劍一揮,斬斷情絲。
……
「嗷嗷——」山脈裡狼聲慘叫傳來。
狼群與夏家人對抗了很久,山谷內一片狼藉,但最終卻是夏家人太多,法器出眾,占據了優勢,最後狼群發出絕望而淒厲的叫聲。
有人立刻跪下身子稟報道:「家主,夏家殺了八十只三階野狼,重傷了一百五十個二階野狼,這次我們總共出動了三千修士,死了五十個後天修士,傷了三十名先天修士。」
夏家大長老不由沉吟:「這些畜生果然瘋狂,不過這些損失不算什麼,材料都收起來,可以賣錢。」
二長老立刻冷笑,「區區小兒,有什麼了得?」
三長老冷冷道:「前方不論有多少異獸,都不是我夏家的對手,正好這次好好狩獵一番。」
隨後探子來報,「稟報長老,蘇家小兒朝著前面逃走了。」
夏家大長老臉色陰沉,「追,繼續追。」
夏家一眾人浩浩蕩蕩追去,一路上發現對方似乎居然都能去一處異獸群起出沒的地方,夏家人覺著委實太蹊蹺了!雖然這山谷內異獸無數,但是對方卻引來了墨紋金環蛇,百足蜈蚣,嗜血長尾蠍,碧玉毒蟾酴……
異獸雖然可怕,但最可怕的莫過於這些毒物了。
就是有鎧甲護著身子,但裸露的肌膚但凡沾上一點毒液,那麼整個人就已廢了。
一路走來,夏家浴血奮戰,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大大小小的異獸,若是平日看到異獸出現,他們一定不懼,更會有條不紊的對付這些,此刻卻是驚慌失措,那些異獸仿佛知道了狼群的覆沒,發狂的肆意對付著眾人。
蘇墨騎著白狐,眾異獸並不攻擊,冰狐的妖氣就是最好的掩飾。
此刻,山谷內,毒物與異獸夾擊的攻擊,並不像與修士戰斗那麼容易簡單,就是金丹期長老也被蜘蛛的火焰迎面噴來,又是一口寒氣襲來,險些受了重傷,如今夏家人不得不避開鋒芒。
山谷內仿佛是千軍萬馬沖鋒的聲響,動靜之大,駭人之極,當夏家人終於知道了前方的可怕,絕定要後退的時候,蘇墨又帶著冰狐引來了一群新的異獸,包圍了夏家眾人,徹底堵住了他們的去路,只見一頭如犀牛般的「夔」,彎著腰,俯身在人群中沖撞著,但凡被撞到身子的人立刻飛上了天空。
夏家修士很多已是血肉模糊,接著人面獅身的怪物也跑了出來,到處撕扯著,猿類更是揮舞著雙臂,力大無窮,夏家人尖利的叫著,如果不是凝脈期的修士行動快捷,被它們碰到的話,必然是凶多吉少,死多活少,很多夏家人已被撕裂為兩半。
不消一會兒,因這些異獸的出現,夏家人被攻的死傷無數,驚慌失措,狼狽不堪,慘不忍睹。
而留在陣法中的墨門眾人,眼見著陣法外面已經戰的血肉橫飛,獸類將數百具屍體踩成了肉泥,一派淒淒慘慘的恐怖景象,縱然是修士也不自覺的顫抖,個個都露出了幸免於難的神色,感覺自己命大。
妖界真的很恐怖,真的很可怕,葉錚拿著記錄石的手也有些發抖。
只見夏家大長老輪動大戟,狠狠把一旁的龐大異獸砍死,同時已氣得七竅生煙,面色愈來愈陰冷。
放眼望去,整個山谷內,滿地的毒物屍體,滿地的異獸屍體,還有滿地夏家人的屍體,鮮血流了一地,四處腥臭無比,只要倒下的竟然再沒留下一個活著的。
他本來信心滿滿的來對付異獸,對付蘇家小兒,卻不想居然會如此慘烈。
兩敗俱傷,真的是兩敗俱傷,第二次折損了六百五十人,傷了三百人。
第三次,居然死了一千人,傷了兩百人。
現在剩下的五百人都是凝脈期以上的人了,而先天實力,後天實力,淬體實力的修士全部折損。
夏家從來沒有如此悲催。一個家族死了這麼多年輕的修士,當然很難翻身了。
不過他們大部分的實力還在,如果這時候離去還能保留實力,夏家百年後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蘇墨看著眾人,輕笑一聲,她的聲音在此地清澈如天籟神曲,非常好聽悅耳,「你們夏家人果然是強橫,一路披荊斬棘,浴血奮戰,這山嶺裡的異獸大概都被你們滅了個乾淨,不知道下面諸君還要如何?」
夏家長老道:「小兒,你不要得意,這次你設計害死我們這麼多人,我們定不會放過你的。」
蘇墨搖了搖頭,「害死你們的不是我,是你們自己,人總是自取滅亡的。」
然而,夏家人的愚蠢卻是令人望塵莫及,一個家族若是自大慣了,就是在生死存亡之際,也是不知道以退為進,只知道一味的逞強,這就像是賭徒的心理,越輸越要賭,一定要翻本回來,尤其是看到對方完好無損的時候。
「殺殺殺,殺了他,殺了他,為我們的兄弟報仇。」夏家人目光血紅,所有的恨意都指向了蘇墨,有人恨不得上去生吞活剝了她。
「嘖嘖,真是不知死活!」蘇墨拍了拍冰狐的身子,接著向前跑去,前面已經是被掃蕩過的地方。
她喃喃低語道:「冰狐,我看他們已經疲憊不堪,聰明的人肯定會選擇保留實力,既然如此愚蠢,那麼就是在自尋死路,在此地他們根本不會占便宜的,我也不會被他們傷得了分毫。」
冰狐一臉驕傲,如今的它實力更強悍了!若非是它這次女主子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對付眾人。
就在它得意的時候,蘇墨用力拍了拍它,「冰狐,去山洞。」
如今,擁有了極快的速度,冰狐當然非常自信,立刻向著山洞跑去。
「大家追上去,此地的異獸已經被我們滅的差不多了,下面就是那小兒的死期。」夏家族長的眸光犀利,在他周圍都是夏家凝脈期的人。
一路眾人追擊,見蘇墨騎著白狐進入了一個山洞內,族長冷笑,「以為進去了我們就尋不到了?」
「追!」一聲令下,所有夏家人都進入山洞內。
裡面四通八達,先是陰暗,後是石壁閃耀光澤,夏家人在裡面倒也不懼。
一路上遇到了無數的異獸,但夏家眾人看到異獸必斬,洞內異獸通通都被夏家人斬於劍下,然而,就在這時候,眾人進入洞內深處,在整個山腹內傳出一種奇異的嘯聲,突然間,山洞發出了一陣劇烈的搖動,夏家人臉色不由一變,「此地發生了什麼?」
那如海潮般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只是片刻的功夫,已經讓整個進入山洞內的眾人,兩只耳朵開始隱隱生痛。
在夏家眾人面面相覷,極度疑惑的時候,突然不言不語的夏家長老猛的大呼一聲,「大家看看左右。」
有人立刻問道:「大長老可是發現了什麼?」
眼見所有長老的目光都盯在壁畫上,眾人覺著有些奇怪。
眾人的目光也望去,看到那壁畫上都繪制著詭異的妖族,甚至提到妖族來歷。
夏家長老開口道:「不好,此地有古怪,大家快些離開。」
正說著,白色狐狸從眾人頭頂躍出,飛快向洞外跑去,夏家長老目光一凝,流出凝重之色,「大家跟著那只狐狸,快些離開此地,否則……」
還未說完,「轟隆隆!」裡面傳來如雷聲,如海嘯般的詭異聲音,洞內越來越熱,夏家人心中更加驚恐。
夏家眾人立刻向外跑去,八百人在洞內擁擠不堪,
周圍洞口山石翻滾,身後那無底的黑洞內仿佛湧出了什麼,如千軍萬馬在奔騰,恍若巖漿,要將一切都徹底的吞納。
有人跑的慢了幾步,立刻被洞內那無比的熱力吸了進去,在洞裡直接就化成了飛灰。
所有人開始手忙腳亂,越來越心驚,甚至互相踩踏著,現在整個山洞內已經亂作一團,後方被那無比可怕的熱氣充斥,不斷向前湧出,有人的衣服已經燃燒,有人的頭髮也開始燃燒。
夏家長老大急,他們徹底顧不得保留實力,只求自己活命。
有人甚至已經噴了三口血,全力催動著法器,飛簷走壁向外沖去。
長老們施展著輕功,法器削開片片的巖石,石灰在洞內四散飄飛。洞內的熱力襲來,與洞外的寒氣相觸,整個山腹之中,瞬間刮起了冷與熱交織的旋風。
然而幾個長老剛剛跑出兩步,洞口漆黑如爐,像是連接著地獄的火焰,黑漆漆望不到盡頭。
不少人慘叫,山洞內淒厲的聲音傳來,恍若煉獄中的酷刑,有人皮肉焦爛,雙眼血跡流出。
此刻夏家長老們再次想逃,追逐著前面白色狐狸身影,卻發現那身後的熱力如狂風席卷,根本沒有辦法逃出去,頓時,一個個全都是面如死灰。
只有一只白色的狐狸越跑越快,甚至施展出遁術,身形一個不見,再次又出現在十丈之外,蘇墨的身形也隨著它的遁術消逝不見。
當冰狐跳到了安全的地方,騰空躍起,飛快一旋,再次出現在百丈遠的崖頂。
身後神哭鬼泣,凰鳴動天,山洞內仿佛有一只無形的白色火凰沖天而起,那白色熱浪令蒼穹色變,鋪天蓋地的威力掃過了周圍雪川,一片冰雪消融,山谷內隆隆作響,暴流山洪洩出,天宇震動。
山洞內,夏家的人已經全軍覆沒,一個都不剩,化為了灰燼。
……
接下來的幾日,其他修士們常常一言不發,看向蘇墨的眼神有種難言的驚恐。
一個人就對付了夏家所有人,這種人的實力且不說什麼,但是手段簡直令人不可置信。
妖界勉強存活的藍家人與白家人,還有那些被趕出去的墨門弟子,如今更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但看著墨門的人在此地如魚得水,一路上跟著一只狐狸到處開采靈石,甚至從異獸屍體身上尋到了無數的材料,順便采摘了一些靈芝雪蓮奇花異草,根本就是在令他們羨慕嫉妒恨。
然而,此地異獸的繁殖讓人驚恐,山谷內再一次充斥著異獸的身影。
那極寒之地似乎有著生生不息的能量,令得異獸再一次飛速成長,異獸的繁衍力也是強大無比,每一天山谷內都有修士死去,每一天也都有新的異獸誕生。
蘇墨已經在天書內存了滿滿的靈石,如今又有人替她做事情,她當然樂得清閒自在。
只可惜師纓為了救助姬白時,沖的緊急,卻不但燒毀了身上的衣物,甚至連乾坤囊中的纓墨小築也被徹底燒毀了,蘇墨心中自然非常的心疼。
何況,這些日子只能在馬車內將就一下。
此刻,蘇墨穿著一襲深色男裝,慢慢的伸了個懶腰,轉身進入了馬車內,此地周圍疏疏朗朗,環境不錯,蘇墨目光一掃,見馬車的左側躺著姬白,右側躺著師纓,雖然狀態不是非常糟糕,但是二人卻依然沉睡不醒。
當然蘇墨並不知道姬白其實已經醒過一次,但是又接著陷入了昏沉。
容夙是個極小心眼的,為了報復姬白與師纓,甚至夜深時連狐裘都沒有給二人好好蓋過,就這麼先蓋著一層,自己口渴時才會給二人嘴唇上抹一些水,他知道這兩個人沒那麼容易死的,而且虐一虐更健康,直到蘇墨回來,他方才給二人多蓋了一層狐裘。
容夙優雅慵懶地隨意坐著,翹著腿,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你回來了!」
「嗯,辛苦了,容夙。」蘇墨笑著說道。
容夙面容一紅,側過頭去,「不怎麼辛苦,還可以。」
在蘇墨與他說話時,他微笑時露出潔白如珍珠的一顆顆牙齒,顯然心情不錯。
他平日裡雖然傲嬌,但這一刻卻顯得有些靦腆,甚至還有一些陽光般的氣息。
然而當他看到她的目光正溫柔的看著師纓,就像看著一個沉睡的天使,目光裡流露出些難以言表的柔情,頓時又沒有了好氣!
蘇墨目光掃過兩個男子,觀察了一下二人的情形,發現師纓清雋溫潤的臉色有些蒼白。
她慢慢問道:「容夙,為何姬白的膚色看上去紅潤一些,師纓的臉色卻是有些差。」
容夙眼珠轉了轉,一對眸子爍如寒星,輕歎一聲,「女人,那個我用姬白試了試新的治療方法,我發現用冰雪擦身很好,所以試過後就有一些不錯的效果。」
蘇墨凝眉,接著問道:「為何你只擦姬白的身子?」
容夙暗道就擦了一次好不好?他微笑著道:「我也是拿他試一試而已,萬一不妥……也不會影響到師纓。」
蘇墨雖然有些同情姬白,不過還是瞪了容夙一眼,「下不為例,只是眼下怎麼辦?」
容夙摸了摸鼻子,嘴角不由逸出一絲淺笑,「繼續給他們擦身就可以了。」
蘇墨瞧了一眼容夙,眉心一動,「既然如此,你給姬白擦身,我給師纓擦身。」
容夙立刻昂著腦袋,慢慢的搖頭,「我絕對不伺候姬白,上次他的飛劍差點傷到我,所以我不管了。」
說著他又變成了黑貓兒的模樣,正懶洋洋的趴在馬車外面,曬著妖界中難得一見的太陽。
這時候蘇墨拿來了機關人帶來的藥和粥,正一點點的餵給了師纓。
隨後,她的目光掃了一眼姬白,對方俊美如月,風華出塵,然而這時候似乎虛弱的很,呼吸也低緩平和,嘴唇甚至有些乾裂,蘇墨不由歎了一聲,歎息聲如同蝴蝶輕輕展開了翅膀,她接著拿著清水用湯勺送到了對方的面前,怎知卻依然是不開口。
蘇墨凝了凝眉,不知為何狠不下心來置之不理,只好自己先含了一口,接著慢慢送入他的口中。
這或許就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對方居然絲毫不排斥的就著嘴唇喝了下去,大概感覺也是渴極了,居然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嘴唇。
蘇墨立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豎起了眸子,捂著嘴唇坐了起來。
這個神使大人實在是太令她感到意外了。
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清粥,接著沉吟了半晌,低頭輕含,接著給對方的口中餵去。
此後,寒霧彌漫入馬車內,蘇墨慢慢給二人蓋好了被褥。
「女人,我們該離開了,是不是見好就收?」容夙懶洋洋的趴著,悠然對著蘇墨說道。
「不錯,這裡的靈石已經被我開采的差不多了,我幾乎還從來沒有這麼富裕過。」蘇墨的指尖立刻變出十幾顆四品靈石,每一顆都晶光閃耀,無比璀璨。
「女人,我說過了,魔界不需要靈石。」容夙看著她的舉動有些無語。
「我知道,可是我喜歡靈石,就像女人最喜歡珠寶。」蘇墨輕柔一笑。
「珠寶,如果你真的喜歡,魔界有很多更好看的珠寶,靈石恐怕都換不來的。」少年唇邊輕哼了一聲。
「我喜歡的東西很多,但是靈石還是不一樣的。」蘇墨唇邊帶著魅惑的淺笑,接著道:「但可惜師纓的船也沒有了,這一次不知道燒毀壞了他多少的好東西?」蘇墨覺著這次尋找三生石的代價真的很大。
「女人,我們怎麼回去?」少年問道。
「可以借墨門的一條船,我想他們也會願意的。」蘇墨柔聲說道。
「我們把他們兩個送回去吧,在此地不適宜照料他們,最好去外面請來一個侍婢。」容夙慢條斯理的說著。
蘇墨目光看了一眼姬白,似笑非笑道:「此人的性子恐怕很難接受侍婢的照料,此地也尋不到適合照料的其他人,不管怎樣,坐幾日船也就回去了,應該無事。」
容夙翻了個白眼,低低道:「女人,好吧!」
蘇墨接著收集來一些此地的白雪,在天書內存放了一小部分,准備出去後給二人擦一擦身子,就當作是給二人清潔一下,順便給二人養身治病。
很快,蘇墨就已離開了此地,墨門等人看到蘇墨決定離開,也不敢留在這裡,便一同陪著她回齊國。
蘇墨帶著師纓與姬白乘坐著小船兒,慢慢的飄蕩著海面上,每日都悉心照料著二人。
離開妖界後,六月的天氣非常炎熱,對於二人恢復非常不利,幸好有她帶回來的冰雪。
冰狐也似乎非常喜歡妖界的雪,每天都纏著蘇墨給它分上一部分。
此後,二人的被褥她都會親自去洗,貼身照顧二人的事情依然還是落在了蘇墨的身上。蘇墨知道師纓的本體就是齊國海岸上,但是姬白的狀況卻是讓她有些發愁起來。
譬如,眼下,她第一次端著木盆站在姬白的榻前,不知道該如何替他擦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