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中衣已經解開,接下來墨色的衣衫鬆鬆垮垮滑落下來半邊,接著露出半截如雪如緞的臂膀,蘇墨的心頭一凜,對方卻完全不待她的反應。男子的手指接著向鎖骨的下面撫過,指尖很輕很柔,一點一點碰觸著,直至露出無數帶著血色的傷痕,姬白的眸色不禁越來越深沉。
他本是劍修,又是金丹後期的人物,手下動作的迅速敏捷自然不是蘇墨能夠防到的。
就在蘇墨想要伸手阻擋拒絕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在她細膩的肌膚上輕觸過,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的傷口,指腹似是不經意的慢慢撫過,感覺如秋日裡掠過湖面的一片葉子,又似春風劃過琴弦,激起了淡淡的漣漪,異常的觸感已徑直撞到了二人的心口,如鹿沖撞。
兩個人心神俱是一愣,心中生出一陣恍惚,姬白很快回過神來,方才若非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他幾乎快要忘記自己在做的正事。
此刻,姬白看得出,她受傷的地方並不嚴重,但若是不治,日後必然會留下疤痕。
他面容無波,知道自己的治愈術幾日就能治好。
女孩子留下傷疤總是不好的,更何況對方是他埋藏在心底的戀人。
是以,姬白的目光格外認真了一些,甚至讓人生出錯覺,仿佛在面對珍愛之物。
隨後,男子半垂下眸子,低低道:「蘇小姐,得罪了。」
蘇墨柳眉淡雅,妙目流盼,目光看著他那冷靜的臉和清冷的眼,忽然發現男子說話的聲音非常好聽,倘若是有情之人,只怕聽在耳中那就是靡靡之聲,十分惑人。
下一瞬,他的指尖出現聖潔的金色光芒,輕輕點在她受傷的地方。
那裡雪白如魔界外面那高潔的山巔,風光旖旎綻放,如夢似幻。
他的手指則帶著一種非常緩慢,非常優美的韻律,如陽光,如海浪,如清風,更像是天空那麼自然,若要形容起來卻如同戀人的手一般令人心中生出歡喜。
蘇墨臉上的表情盡量淡然的看向對方,看著男子纖長漂亮的手指碰觸過肌膚,隨後動作不甚靈敏的,卻又非常仔細的一圈圈纏繞著繃帶,心裡慢慢泛起淒涼卻溫馨的感覺,莫名的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畫面。
正看到恍恍惚惚出現一種奇怪的幻境,男子眸子微微闔起,低下頭親吻她的嘴唇。
嘴唇柔軟如風,帶著男子的氣息。
褪去二人的衣衫,如翩翩蝴蝶飛舞,悉數落盡。
那詭異的畫面卻是她與姬白親密的一幕,面目中的人與現實中的人姿態重合,手指輕輕撫過她的,正是受傷的位置,蘇墨的身子卻是不受控制的僵了一僵,知道那些通通都是三生石帶給她的記憶,一瞬間細膩的肌膚卻是更為晶瑩與耀眼,她本來不清楚那些都是怎樣的記憶,然而面對姬白時,肌膚已泛出淡淡的緋紅色,就像面對許久未見的戀人,旖旎,綺麗,真的是非常的美麗真實且支離破碎的一幕。
姬白微微一怔,但他還是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疏離與害羞的情緒。
他垂下眸子,綁上一個不鬆不緊的結兒,眼眸飛快閃過一絲復雜的心緒,隨後便已轉瞬即逝。
此後,男子將她的衣衫慢慢的裹好,將她胸前整個一覽無余的肌膚遮擋的嚴嚴實實,就像所有的大夫叮囑病人一樣,口氣淡淡道:「蘇小姐,內傷已經好了,三日內不要沾水,身子會恢復的與以前一樣。」
「姬公子手到病除,真是多謝。」蘇墨目光微閃,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白。
「嗯!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沉默片刻,姬白已淡淡的說道,起身背對著她,清冷的聲音已經如同先前那一般微涼。
「我知道姬公子從來不會主動給人醫治,我真的非常感激。」蘇墨起身一禮。
「不需如此。」姬白看著她謙遜有禮的樣子,眸子裡的光澤微微閃爍。
「對了,姬公子在此地是不是也要尋找一些什麼?」蘇墨撣了撣衣袖,輕聲問道。
「嗯,的確是。」姬白微微頷首。
「眼下有沒有眉目?」蘇墨動作溫柔優雅地斟了兩杯茶,一杯放在姬白面前,自己則抿了一口茶水。
「沒有。」姬白淡淡道,自己只是初來乍到而已。
「為何不與花惜容合作?」蘇墨眸子裡閃過一絲精明,輕聲問道。
「……」姬白沉默了片刻。
蘇墨立刻明白他的理由,因為他與花惜容向來不和睦。
「姬公子,這件事我可以助你一臂。」她回眸輕笑一聲,目光從容冷靜,「算是答謝你方才的救治。」
姬白凝了凝眉,這是她想與他劃清界限?蘇墨卻又斂起了笑容,目光認真得道:「姬公子,我們曾經見過嗎?我是說很久以前。」
姬白渾身一震,正欲說話,卻是聽到外面吵雜的聲音。
「花爺,這是本地獨特的□子肉,你們要不要嘗一嘗?」外面傳來其他少年的聲音。
「給爺一盤,我拿過去到屋裡嘗嘗。」花惜容邪魅的說道。
「砰砰——」這時候外面傳來拍門的聲音,姬白這才想起自己用劍卡住了門,指尖立刻掐了個訣兒,黑色的光芒一閃,那劍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蘇墨立刻輕盈的一個轉身,身法乾淨利落的坐到了旁邊的凳子上,面無表情的垂眸擺弄著桌子上的書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花惜容輕笑著從外面走來,撇了撇嘴角,風情萬種的笑道:「好端端的你們二人在屋內關門做什麼?難道在做什麼不好的勾當?」
蘇墨立刻恍若無事人一般,神色淡定從容,一眼看過去就給人一種從容優雅而淡然的感覺,她勾了勾嘴唇,側身支著面頰淡淡道:「因為我在與姬公子商量一個商業秘密,在魔界似乎很有用處,卻是非常隱秘,可惜還沒有來得及說出。」
花惜容輕笑一聲,「什麼秘密?給我說來聽聽,我覺著做生意我是行家。」
「花公子這麼說,小陌受寵若驚!」蘇墨輕輕回眸道:「那麼姬公子,如果我們合作,你覺著如何?」她優雅一笑,對姬白輕輕的眨了眨眼睛。
「合作?」姬白轉眸淡淡的看她,漆黑的眸子深如潭水,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的機關術可以做出假肢,公子的治愈術可以與我的機關術配合,讓一個失去手足的人恢復如常人,這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買賣。」蘇墨一本正經的提議說道,而她當然知道姬白能夠做到,不過卻是為了吸引花惜容而已。
在商言商,她知道魔界富庶,而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各取所需。
姬白淡淡的看著她,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淡然拒絕道:「——不好,我不會做那些事情,方才我給你治愈的原因很簡單,你是我人界的同伴,但是對於其他人我並沒有興趣。」
拒絕的很好,蘇墨嫵媚一笑,在身後對他慢慢豎起大拇指,發現二人居然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默契。
看著蘇墨的動作,這個女子有時候精明詭譎,有時候又非常可愛,與她前世還是一樣。
想到這些,姬白依然面無表情,神色冷淡。
花惜容目光懷疑的看著二人,悠然往後一靠,雙腿交疊搭在長桌上,腦袋忽然輕輕仰了個弧度,猜測二人方才大概在治療傷勢,這才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仿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小陌小陌,姬白這種人根本就不是唯利是圖的商人,他可是一個無情無欲的男人,你和他這麼說話就是對牛彈琴啊!」
花惜容素來都與姬白不合,能譏諷對方的時候從來都是不客氣的譏諷對方。
可惜,姬白在對方出言不遜時,很多時間都是無動於衷的。
花惜容見他面無表情,立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你看他就是一根木頭,冰塊,那些東西還能有點用處,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蘇墨淺淺一笑,「此言差矣,姬公子比任何人都有用。」
花惜容沒有好氣的道:「哦?你倒是看好他。」
蘇墨淡然道:「姬公子來此地就是為了得到自己的利益,但是必須要有對方值得的東西來換取,那就是姬公子的醫術,畢竟魔界人的壽命很長,身體很好,恢復力又強,所以醫術在此地有一定的局限性,我看到此地眾人都是斷手斷腳的,只是給姬公子提出一個合作的建議而已。」
花惜容是商人,自然目光敏銳,眼光獨到,他不屑的神色漸漸消失,甚至眸子越來越亮,頷首道:「這個建議不錯。」
姬白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外面,語氣模稜兩可,「但我在此地還有別的事情,不如以後再說。」
蘇墨立刻輕歎一聲,垂下眸子,「可惜了,看來我們與姬公子是不可能合作的了?」
她知道花惜容與姬白關系不佳,所以二人若要合作比登天還難,所以只有反其道而行之,二人方才有合作的可能性,於是與姬白一唱一和,演了這麼一出。
花惜容卻是極有興趣,摸了摸下巴,語氣優魅道:「我明白了,你們是說用那機關術救人,在此地倒是可以一試,爺倒是很願意出銀子讓你們幫著救治這麼一批可憐人。」
蘇墨輕輕哦了一聲,穩坐如泰山,眸子斜睨道:「這麼說花公子是菩薩心腸?」
花惜容輕嗤一聲,曼然道:「魔界好戰,所以在魔界可是不乏被砍斷了手腳的人,一旦手腳斷了就無法恢復,所以姬公子這個掙錢的買賣可以說是一本萬利,不過可惜姬白根本就不是一個有眼光的商人,否則方才也不會拒絕了不是?」
姬白慢慢回眸,眸子清冷如冰封,「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雖然在下向來覺著殘暴的統治根本就不能收復民心,如果救治好了這些人,那麼人心所向必然是你花惜容的,但是我為何要替你做這種事情呢?對我有什麼好處?」
花惜容輕輕一笑,「好處當然有,山水有相逢,誰又沒有用著誰的時候?有時候魔使與神使也是可以合作的,不是?」
蘇墨彎了彎嘴角,依然靜坐在那裡,幽幽一笑,眼神魅惑。
如今主動要求合作的已經換了一個人,卻是從姬白換為了花惜容。
姬白安然靜坐,儀態從容,他深深看了一眼蘇墨,這個年紀的蘇墨似乎懂得如何算計,看來轉世後的她也完全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十六歲女子,雖然有七個契約,但也絕對不是荒淫無恥的女子,是什麼讓一個少女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然而看到蘇墨眉宇間的自信與從容,擁有這種氣度的少女方才可以在世上步步為營的活下來,不會重蹈前世覆轍,想到這些,姬白眸子中的擔憂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絲無情無欲的氣息。
此刻,姬白卻低聲道:「魔使大人,你說此地有提升實力的機緣對不對?」
花惜容點了點頭,「不錯,原來姬白公子對這些有興趣。」
姬白道:「只要能在這裡提升實力,我倒是可以考慮與你合作。」
花惜容眸光一轉,輕笑一聲,「姬公子終於說出心裡話了,這世上沒有人不在乎利益,姬公子也不例外,我知道我們兩個各自都有心思,爺當然不在意這些,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互相利用而已。」
姬白淡淡道:「你說的不錯,我是神使,不是聖人,當然也很在意自己的利益。」
花惜容邪惑一笑,坐到了屋子的椅子上,雙手交疊在小腹上,向側面倚了倚,聲音帶媚地道:「其實魔界本是一個特別的地方,有些地方充滿了神秘,那種地方自然是非常利於修為的。」
姬白問道:「怎麼說?」
花惜容則輕笑一聲,素雅的衣衫依然遮擋不住他渾身妖嬈之姿,魅惑道:「在這裡有一種神奇的地方,只要在裡面待著,一來不會折損自己的壽元,有延年益壽的功效,二來可以慢慢的吸取天地精華靈氣,這可是非常非常利於修行。」
姬白淡淡動容道:「果然非常罕見。」
花惜容笑道:「不過這種地方只有老妖婆那裡才有,只要她不死,我們兩個都別想進去提升實力。」
姬白輕輕的「哦」了一聲,垂下眸子,「這麼說姬某是要失望了。」
花惜容的唇劃起一道平緩的弧度,眼角下的胭脂淚更顯迷人,喃喃地說道:「不過還有另外一處修行的地方,那裡對於金丹期實力的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說到這裡他語氣輕輕一頓,隨後嘴角笑紋透出了幾分嫵媚清雅道,「但是對於小陌還是有用處的。」
蘇墨不由微微一怔,居然對自己有用,正是她夢寐以求的。
姬白立刻道:「先去那裡。」
花惜容的語調有些詭異的深沉,淡淡道:「哦?真的要去?」
姬白面無表情,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要去。」為了蘇墨,越快越好。
蘇墨目光閃了閃,瀲灩如波,魅惑清漣,自然明白姬白是為了自己才會去,她抿了抿嘴唇,心中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情愫,這個男人似乎是真心對待她,讓她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然而故意卻表現的並不急切,「天色已晚,我們還是早點安歇吧!此事從長計議。」三人並不是朋友,本是互相利用合作的關系,對於花惜容這種人卻是並不能表現的太急,否則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刁難於她。
這個男人在船上雖然表現出另外一面,值得同情,但誰又能知道他會不會原形畢露?
蘇墨從來不認為他是一個容易相處的好男人,何況世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花惜容更是一只狐狸中的狐狸,奸詐狡猾。
「嗯,休息吧。」姬白淡然說道。
「我也覺著有些晚了,該睡覺的時候就應該好好睡覺。」花惜容嘴角彎起的弧度帶著譏誚,慢慢的走了過來,在他外面披著一件中衣,裡面穿的甚少,顯得無比的妖嬈魅惑。
「我們怎麼睡?」姬白問道。
「今晚上我們三個就在這裡擠一擠。」
「沒有別的屋子?」姬白眸子微沉,「最好有三間。」
「姬白,你一個大男人居然如此多的講究,真是婆婆媽媽的,何況在當地有種習俗,一大家族所有的人都同時住在一間屋子裡,人家為了讓出一間屋子,一間帳篷那裡擠了多少人,你也要學著入鄉隨俗。」花惜容淺笑著平靜的看了姬白一眼,眸光瀲灩,微冷的眸子裡閃耀出一抹璀璨笑容。
此人明明是一個並不愛笑,也不妖嬈的一個人,偏偏要在世人面前戴著這樣一副魅惑眾生的假面具。
蘇墨心中對他還是有一絲說不出的同情,不由眸子一轉,心中悠悠輕歎。
「我睡中間。」此刻,姬白說道。
「本公子不喜歡你睡中間。」花惜容出言拒絕。
「我也不喜歡你睡在中間。」姬白的語氣同樣冷硬。
「那麼別爭了,那還是小陌睡中間。」花惜容風情萬種的,笑著看向了蘇墨。
「怎麼睡都無妨,只要不睡在地上就好了!」蘇墨本不講究太多,前世她逃亡的時候曾經與流浪者擠在一起,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此番當然不會計較,便一同睡到了榻上。
這時候姬白來到右側卻是盤腿打坐,花惜容瞇了瞇眸子,姬白卻不再理會花惜容。
蘇墨輾轉反側,隨意的側過身子就看到花惜容那妖嬈絕美的睡容,她吸了口氣轉身,又看到了打坐的姬白,二人之間的距離倒是很遠,她索性面向姬白,闔眸了片刻便安然入睡,此刻,姬白的眸子慢慢睜開著看她,隨後坐下身子,安安靜靜的躺在了蘇墨的身側。
看著面前那美麗如桃花的面容,睡意中平添了幾分媚態,忽然身子一動,修長的腿緊緊靠在他的雙腿上,姬白的心跳很快,他接著念著劍修的清心咒,保持著無情無欲的狀態,但睡著後卻情不自禁靠近了她。
是夜,蘇墨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被兩柄劍夾在了中間,睡的十分不好。
……
翌日,蘇墨按照花惜容所提供的數目與尺寸,做出了三十只機關手,二十只機關腳。
姬白在一旁施展治愈術,將機關與眾人的手臂聯在一起,令得眾人活動自如。
眾人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悍的治愈術,驚呼著,驚歎著,不可置信的叫道:「能動了,能動了,太好了,又擁有自己的手腳了。」
「卓娘,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花惜容笑著問向一旁發呆的老婦。
「啊!那個……謝謝,你們真是活菩薩啊!」卓娘立刻滿臉是淚,磕頭跪拜。
「別拜了,你們當年拜的那些可不是真佛真菩薩,那些不過是老妖婦為了控制人心,弄來的假和尚,個個殺人不眨眼的,淫人妻女,騙人錢財,就是寺院下面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屍骨,總之你們別再相信那個老妖婆的話。」花惜容咬牙切齒,且面帶不屑的說道,他知道自己的降頭也是那些無恥的假和尚們弄的,真是恨之入骨。
旁邊的幾個少年帶著假肢,行走如風,歡喜的回眸道:「花爺,我們以後肯定不相信她的,既然你的朋友有這個本事,我們就是活招牌,以後我們給你拉顧客,這接手接腳的醫術簡直就是世間罕有啊!」
「切,我們這些窮人都是靠花爺的面子,人家才給我們診治的,你拉顧客,不是拉來了一群窮人,花爺還得給人家倒貼不是?」旁邊幾個老者不屑的斥責。
「那……那怎麼辦?」少年撓了撓頭,面容悻悻然的說道。
「接著去做,無所謂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口碑。」花惜容輕聲一笑,妖嬈萬分得道:「現在很多貴族在打仗的時候也有斷指的,那些人肯定會來求爺的朋友來救治,到時候爺可絕對不會白白送人情的。」
那一黑一白二人立刻道:「花爺精明,這是在為自己拉客人呢。」
蘇墨聽著眾人的話語,從容的起身,果斷的說道:「諸位,你們出去就說這是花惜容方能做到的,我們都是他的朋友兼手下。」
姬白蹙了蹙眉,他可從來不是花惜容的朋友,不過他忍了。
花惜容目光深深,沒想到這個小陌如此聰明,雖然侵占了人家的勞動成果,不過他花惜容絕對不會白白讓旁人做事的,於是上前兩步笑道:「小陌,你對爺可真是盡心盡力。」
蘇墨輕柔一笑道:「小陌如今是花爺的管家,腦袋上貼著花爺的標簽,為了收攏人心,花爺當然要這麼做的,小陌也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花惜容不由嫵媚一笑,暗忖這個小子真是懂事,「爺本來是在魔界富可敵國的,如今又有神醫在手下,以後倒是有很多人會求著我的,那老妖婆如果知道了不知會有什麼反應,還真是有趣有趣,不過,花爺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姬白已經治好了最後一個患者,起身看向花惜容,面無表情地說道:「很好,你昨日說過,可以帶我們去尋找機緣,要拖延到什麼時候?」
花惜容看向他,清媚一笑道:「不急,只要打出你白髮神醫的名聲,以後越來越多的人求著我,會送來名帖,我當然會帶著你出去,至少在魔界你的名聲絕對也和人界一樣的響亮,出去在哪裡都受到人禮敬,因為那個地方並不歡迎我們。」
姬白凝眉道:「為何?」
花惜容笑道:「因為那裡的主人可是老妖婦的妹妹,你覺著很容易?」
蘇墨蹙了蹙眉,「原來如此,看來是蛇鼠一窩了。」
姬白凝了凝眸子,輕淡的目光仿佛穿過林間涼柔的風,看了一眼蘇墨,接著道:「蘇四少可否著急?」
蘇墨看了一眼姬白,搖了搖頭,「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不急。」
「嗯。」姬白慢慢點了點頭。
「對了,那裡暫且不適合我們去,姬公子又何必事事先顧著我呢?」蘇墨挑眉。
姬白冷淡道:「既然來了魔界,大家自然要互相幫助,總之我會帶你過去。」
聞言,花惜容若有所思的看了二人一眼,雙手抱臂,慵懶的靠在樹上,唇角牽起一個詭異弧度,這兩個人本來關系交情並不深,如今卻是互相非常仗義,其中果然是耐人尋味!
……
此後,三人一同留了下來。
因為姬白神使的身份特殊,蘇墨又善於機關術,當地眾人十分景仰二人,便給二人單獨鑄造住處。
在蘇墨與花惜容的帶領下,這些人利用本地山間的毛竹和樹木,很快的就在此地山腳下搭建了一個竹屋木屋,並且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短短的幾日時間,就建造出一個樸素簡約的竹園。
但見日光如薄紗輕輕覆蓋在二人身上,竹風陣陣,給二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為了方便日後給人診治,蘇墨在院內制作了很多各種型號的手足機關,有備無患。
姬白居然也動手在旁邊用劍削好了竹子,做了幾樣桌椅和零星的用具,蘇墨看到姬白的手藝後不由輕笑,這個男人的手藝雖然不差,但比起師纓卻是糟糕的太多,不過姬白卻似乎非常認真的打理著竹園,使這間偌大院子看起來並不冷清,只是在制作竹椅的時候,幾次險些傷到了手。
蘇墨倚在門上,看著他的動作,不由打趣他道:「姬公子,你似乎有些笨呢!」
怎知道姬白手微微一顫,隨後目無表情的抬眸,淡定的說出了令她詫異的話語,「此言差矣,《廣雅。釋草》裡面曾經記載著,竹子其表叫做笢,其內名笨,其白如紙,可手揭者,謂之竹孚俞,所以笨乃形容一個人的好與可愛。」
蘇墨先是怔了怔,隨後嗤一聲笑道:「姬公子居然也有強詞奪理的一面,倒是如竹孚俞一般的可愛呢!只是為何公子喜歡這些竹子呢?」
彼時,村民要建造屋子時,姬白只要求需要竹子。
姬白目光微垂,淡然的接著制作竹椅,「瞻彼淇奧,綠竹猗猗,竹乃君子,獨領風騷,有道是可使食無肉,不可使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醫。」
不想這個男人原來懂得這麼多的詩詞,當初他與師纓可是北姬南纓,此人果然才華不俗。
另一廂,姬白淡然的看著她,不禁道:「我曾經喜歡的女人,她也這麼問過。」
蘇墨輕輕「哦」了一聲,沒有多言。
姬白記得當初她就是這麼說自己笨的,然後自己用這些詩句反過來駁斥於她。
這一次,依然還是如此,他只是把台詞重復了一遍而已,想到這裡他不由地神情恍惚,但他很快心中便念著劍修的心法,慢慢的回過神來,心無旁騖,天人合一。
而後,花惜容曾經來了兩次,卻嗤笑這種地方根本不像一個劍修的屋子,簡直成了俗人的住處,就是君子之風也是俗到骨子裡。
但是姬白自己心中卻是知道,他如今從天上掉落到凡塵。
高處不勝寒,在他成為劍修的時候,他的心很空,心中的空虛不論用什麼事物都難以填補。
然而此時此刻……這竹園雖然是魔界的院子,院子裡雖然人少,還是和昆侖山同樣的冷清,但是卻唯獨出現了一個她,所以他的心,開始蕩漾,泛起漣漪,波瀾層湧,這時候居然不再寂寞。
在這樣的一個園子裡,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樣,有了女人就開始變得溫馨。
夜裡,姬白正准備隨意弄些烤魚充饑,蘇墨卻已翩然婀娜而來,進入了廚房,接著端著已經做好的飯菜,墨色的衣衫洋溢著青春魅力,這竹子所做出的小屋也在這一刻變得鮮亮了起來。蘇墨與姬白在一起時居然並沒有不自在的感覺,閒暇之余會做出一些人界的食物,木須肉,山蘑燉雞,叫化雞,白柴肉絲,紅燒魚等等……
姬白靜坐在一旁,看著滿桌的膳食,指尖微涼如竹葉上的一抹露水。
他知道她前世並不擅長這些,眼下居然學會了這些,這些肯定與其他男人有關。
九百年後,終於遇到她的轉世,雖然很多地方她還是與前世一樣變化不大,自己與她之間卻處處有了其他男人的痕跡,姬白不由輕歎了一聲,果然是事過境遷。
但他很快就試著放下了這些,平和的竹葉氣息讓他的心微微的踏實一點。
用膳之後,他將心思都用在別的方面。
但見姬白悠然立於深夜的月光下,在周圍設置著陣法,防止有人闖入,隨後男子褪去黑色的披風,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長袍,襯著他修長完美的身材,面容俊逸而清冷,行走間廣袖隨風輕輕搖曳,髮白如絲飄散,渾身上下帶著那種冷漠高貴的姿態,風華而清雅。
此刻,他目光看向蘇墨,但見「少年」衣帶系的緊緊的,她那纖細美麗的腰肢不盈一握,極其惑人。欣賞著她艷美不可方物的容顏,流露出女兒家端莊婀娜的姿態,姬白的心情自然會變得非常愉悅。
在此地,只有他知道蘇墨是女子的身份,平日自然注意這些陣法細節,莫要她露出破綻。
女人最喜歡的就是細心的男人,在姬白面前,蘇墨反而非常隨意,有時候甚至穿戴著亦男亦女的裝束。
這些日子,他與她一起仿佛有了奇異的感觸,每品嘗她泡的一口茶,唇齒間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悉心,與此同時他也為她准備了潤膚的蛇油膏,防止她的手在制作機關的時候受傷,二人之間總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感動,此後,姬白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已有了家,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地方是自己「家」!
夜裡,蘇墨與姬白則住在竹園內,二人睡在一間屋子內,卻是各自躺在了一張榻上。
二人雖然有著距離,但是姬白卻又覺著如此接近。
他這才知道「家」的感覺,竟是如此甜蜜,如此幸福。
讓他從高高在上的神使,成了一個俗人。
難道當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隨即姬白目光淡然的看著她的睡顏,竟有種渴望接近的念頭。
隨後心中不由輕嘲,自己不是無情無欲的麼?
思及此,姬白再次念著劍修的心法,保持著靈台清明,莫要讓自己陷入到這些情緒當中。
不知不覺,二人救了很多無手的人,此地也收留了越來越多的難民。
眾人在此地勉強安居樂業,蘇墨算了算日子,已經過了三個月,雖然名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顯赫,但是她心中隱隱有些焦急。
站立在窗前的姬白回眸,不禁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蘇墨曼然歎息道:「三個月了,來魔界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了。」
姬白淡淡道:「魔界一月,人界一日,蘇小姐不會不清楚吧?」
蘇墨抬眸,扶了扶額,「原來如此,那麼師纓他們才等了三日,那就無所謂了。」
姬白面容沒有絲毫表情,雖然他聽到了師纓的名字,隨著心中有些不悅,但他看著這竹園,自己似乎越來越捨不得離開此地,好似每日裡與她在一起都是一種奢侈的幸福,卻是想要與她一直在一起,哪怕每日淡淡的望著她,就這樣默默的望著,這樣子的日子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
此後,這個女子一點也不閒著。
甚至收起了一些木匠的徒兒,每日在園內教一些機關術的手藝。
她准備教會十幾個木工少年如何制作機關手,真是術業有專攻,光是學習制作機關手,這些少年費勁了腦汁,最後方才有一兩個出師。
蘇墨鬆了一口氣道:「好了,以後我離開此地的話,他們倒是有了一技之長,可以做出機關手,提供給那些需要的買家,我就不必分心。」
旁邊的村長卻道:「可惜姬公子的治愈術不曾傳授,不然我們這裡就可以不勞二位操心了。」
姬白面無表情的負手而立,慢慢道:「治愈術是神使方才可以學的,恕我無法傳授。」
老頭立刻歎息一聲,接著道:「可惜可惜,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那就太可惜了。」
蘇墨也用可惜了的目光看著他,那眸光似水,柔情瀲灩,看的姬白心中驀然亂跳。
姬白接著道:「不過若是讓機關手與身體合二為一,不一定需要特別的治愈術,我倒是有其他辦法。」
老頭心中一喜,連忙道:「那就麻煩姬公子給我們傳授這些。」
姬白淡淡道:「我會留下來一些書冊,你們自己看懂也就可以了。」
村長歎息一聲,「可惜我們這裡的孩子沒有看書的本事,魔界這裡沒有人教書,若是姬公子不嫌棄的話,可否給孩子們先講幾日課。」
姬白頓時輕歎一聲,昂起頭,負手而立,慢慢闔上眸子,有種無力的感覺。
蘇墨噗哧一笑,沒想到姬白居然要變成一位先生,她悠悠道:「姬先生,您若是肯在這裡開設書塾,那也是造福此地人民,這可是大大的功德啊!」
「姬先生,老夫一看您就是飽讀詩書的,絕對是一流有才華的人物。」這時老頭的稱呼都已經變了,先生這個稱呼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給人用的,他對姬白的態度已是愈發的恭敬起來,魔界最崇拜讀書的人,那可是聖人一樣的存在。
蘇墨也故意擠了擠眼睛,趁熱打鐵說道:「姬先生,反正閒來無事,我在這裡教導一些少年學習木工,你教導一些少年學習醫術,有你在身邊陪著我覺著很好。」
村長立刻道:「是啊,是啊!若不是小陌公子是男子,我有時看到二人都覺著有種夫妻相,你們兩個做這些事情太好不過了,你們二人簡直是婦唱夫隨,珠聯璧合,天生一對兒,天作之合。」他故意賣弄了一些詞匯,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姬白不知為何聽得心跳慢了半拍,聽到蘇墨也願意留在此地,他當然樂得如此,便改口說道:「姬某雖然看過一些書,但是自知才疏學淺,若是教書,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些實力與能耐。不過眼下沒有其他的什麼事情,那姬某也就試一試!」
很快,一個私塾就誕生了。
如今魔界的小村鎮內,有了姬白與蘇墨的出現,漸漸的變的有了人氣。
姬白每日教課,蘇墨則帶著學徒們在外面走著,教會他們如何選取合適的材料制作機關手。
學習的孩子十分的懵懂,好學,總是問姬白各種詭異的問題,「姬先生,你的頭髮為什麼是白的,你為何長得這麼俊美,我們長得這麼醜陋?」
「姬先生,人和魔的區別到底是什麼?為何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和小陌住在一起是因為同類嗎?」
「姬先生,為什麼男人生不出孩子,必須和女人一起生孩子,姬先生會不會與小陌生孩子?」
「為何有春夏秋冬?為何有輪回?為何天道人道都是以慈為本?為何我們魔界就殺戮太重?」
「為何有飲食男女?為何飽暖思淫欲?先生那些之乎者也的詩經裡似乎沒有這些回答。」
「什麼是醜?什麼是美?先生覺著小陌美不美?」
像這種刁鑽古怪的問題,居然都出自這些少年的口中,與人界的私塾完全不同,姬白可以說講課講不出聖人的言論,卻反而說了一些別的道理。
在姬白忙碌的時候,蘇墨沒有閒著,她教導機關術之外,也負責姬白的午膳,因為她的手藝與魔界的不同所以格外受到歡迎,烹飪之道在魔界似乎也是令僕婦們非常的喜歡。
姬白與蘇墨整日圍繞著竹園進進出出,此地打理的似乎可以說是有條不紊。
經過了一些日子的學習,這些少年很快就懂得了禮儀,知道了孝道,懂得儒釋道三家的理論,開始孝敬雙親,待人接物彬彬有禮。
另一廂,因為不喜歡此地的肉食,蘇墨則常常外出去別的地方采購蔬菜,身旁總是跟著一兩個引路的少年學童。
一黑一白兩人很快把此事告訴了還在忙碌的花惜容那裡,花惜容撫了撫下巴,翻看著手中賬冊,笑道:「這是好事一件,畢竟魔界人多愚昧,所以學習聖賢理論可是大事。以後魔界與人界開通,自然好處很多,我會尋來一些教書先生過來的,省得姬白那廝胡教一氣,讓大家學學人界的六藝,尤其是你們,算賬一定要會。」
「太好了,我們以後學了本事,也不會被騙了,花公子一定要記得。」兩個男子互相欣喜對望。
「那是自然。」花惜容呵呵一笑,應承了此事。
沒多久,村長又帶著一大批人,來到了姬白身前,口中都恭恭敬敬敬稱「姬先生」。
因為「姬先生」教導的太好,而且又教導了一些治愈術,所以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此地的居民又送來一些懂得皮毛醫術的男子。
姬白忙碌的暗無天日,不久後,這些人已經可以為一些斷手的人,接上了手臂。
……
過了一些日子,一黑一白二人再次走來,拿著通緝令放到了花惜容的面前。
畫像上正是花惜容,蘇墨,姬白。
「花爺,眼下你們似乎被老妖婆通緝了,眼下似乎有些危險呢。」白衣男子擔憂的說道。
「給爺看看。」花惜容伸出修長的手指拿過通緝令,掃了兩眼,立刻冷笑一聲道:「那個老妖婆果然出手了,說我謀反,殺了三軍的將領。」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道:「上面說您殺了她最喜歡的三個將領,看來凶多吉少。」
「什麼將領,不過是三個面首。那三人可不是爺殺的,不過眼下已經開始通緝我們了,居然沒有謝……呃,那個葉老大。」花惜容妖嬈的眸子帶著冷笑之色。片刻,卻是咬了咬牙,「魔界這些個人大概已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也是欺軟怕硬的。」
姬白這時忙裡偷閒來到此地,正是花惜容與他商議雇傭教書先生的事情,他已徐步走了過去,看到了通緝令,眸子一凜,冷冷道:「不錯,就算魔界目前通緝此人,也沒有能力抓到他。」
花惜容冷冷看了一眼姬白,「姬公子,如今我們三個人在魔界,無論哪個都是很明顯的,尤其是你滿頭白髮,而今白髮神使的名聲非常響亮,治愈術天下第一,那老妖婆抓住你肯定是另有心思,我覺著她是看上你的美貌了,想要你做她的首席面首呢。」
姬白目光清冽,頓時臉色一沉,低聲道:「不知死活。」
花惜容盯著他的面容,若有所思地道:「我們魔界的人都長相醜陋,但凡長得端正的都是引人矚目的,閣下又是人界都罕有的白髮美男,渾身上下都是聖潔的氣息,那老妖婆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你這種的,所以對你格外矚目,眼下你的懸賞金額可是最高的呢,而且還要的是活的,毫髮無損的,爺可是有些妒忌了。」但見花惜容輕輕的拍了拍桌子,目光鄙夷。
姬白目光一掃,發現果然如此,花惜容與蘇墨二人也已活捉,不過也可以生死不論。
此刻,黑衣男子道:「花公子,如今外面越來越多的人來,好像此地已經變得不太平了!」
白衣男子一同附和,「是啊!很多不同家族的魔族都來了,雖然有些是來求醫問藥的,不過常常看到幾個家族的人發生了沖突,在外面打的不可開交。」
花惜容輕聲一笑,眸子一轉,妖嬈萬分的說道:「爺知道,這些事情與我無關,不過姬白還有小陌一定要留在這裡,千萬不要亂跑,如今這裡來的貴族身份越來越高,身旁厲害的人物也多,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黑衣男子道:「我會提醒小陌,不過他好像又出去了。」
姬白忽然想起這些日子蘇墨似乎常常外出,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危險,畢竟她還是淬體期。
姬白思忖片刻,決定出去尋找蘇墨,方才放心。
隨後,穿戴上黑色的斗篷,用兜帽遮擋住了銀白色的髮絲。
他一路向山下走來,此地鎮子很多,自從醫治好了諸多斷手殘疾的人物,越來越多的難民投奔到了這裡。
人多自然治安就會亂,蘇墨長相出眾,又是少年的打扮,他當然知道這種長相對於魔界一些貴族來說,是絕世絕色的孌童,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得到的。
他尋了半晌,看到冰狐正在樹下用力的甩著尾巴,脖子上掛著一朵紅纓球,神色有一些緊張,又有一些猥瑣,姬白走上前去,冷冷道:「你的女主子呢?」
冰狐看到姬白,立刻指手劃腳,表示自己與女主子出來,方才遇到了兩方貴族,對方起了沖突,然後女主子把自己扔在了這個地方看住幾個少年,前面很亂,看熱鬧的人也很多,少年已經跑了,自己只能在這裡等著。
姬白微微頷首,忽然不遠處人群「哄」一聲,接著就聽有人大喊:「死人了,居然死了人!」
附近的流民頓時向前面湧去,姬白凝眉,沒想到魔界也是同樣的習氣,喜歡看熱鬧。
一個男子被人群擠了出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著,大概是少了一條腿的緣故,所以被眾人給擠了出來,嘴裡卻是歎息的說道,「可惜,真是可惜,那麼俊美的美少年,居然就這麼被金丹期的貴族給殺了,還說是什麼通緝令上的少年,人家分明已經看上了他,卻偏偏要對著幹,這回居然死了!」
旁邊有個一雙腿都斷了的人,趴在地上問道:「小哥,裡面什麼情形?」
那人立刻誇張的說道:「那情形真是厲害,可惜我剛剛擠進去就被人推出了,我看到那少年一下子周圍出現了很多機關人,最近我知道那神醫身旁有個會機關的少年,雖然那些機關很厲害,不過對方的保鏢更厲害,立刻用法器打的那少年當時就沒有還手之力,連動都不能動一下,那墨色的衣服被血染得一片一片的紅色,太慘了……實在可怕……那真叫一個慘不忍睹……」
此刻,姬白的面容立刻變得煞白,上前一把扯住男子的衣衫,問道:「你方才說什麼?那少年身旁有機關人,而且是墨色的衣服?」
那單腿的男子被姬白一拉,立刻臉色一沉,但是不知怎地,看到對方眸子非常可怕,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頓時有種驚懼的感覺,連忙道:「不錯啊,我親眼看到的,那個少年可是漂亮啦!對方說要讓他當孌童,他立刻出手與對方抗衡,但是一個照面就被打的七竅流血啊,身上刺了十幾刀,看樣子活不成了。」
姬白臉色煞白,霎時覺著頭腦一片空白,想起前世她臨死時的模樣,立刻甩開手中抓住的男子,御劍騰空向出事的地方而去。
他猜測不會是她,不會,應該不會!她不是無腦的人。
所以,蘇墨應該不會出事的!
到現在,姬白心中很亂,忽然發現自己的心中原來還是忘不了她,他終於知道自己不論何時,在他的內心深處本不是一個無情無欲的,在自己的心目中,前世那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因他而死的女子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
當聽到蘇墨已經死於一眾金丹期魔界的手裡時,姬白如遭雷擊,頓時覺得自己六神無主,天塌地陷,就是自己以後活著也會成為行屍走肉,若是她真的再一次離開了他,那麼他許會很快奔潰,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才讓姬白覺著自己活著還有一個目的,還有一個希望,覺著自己依然還有心跳,覺著自己是實實在在存在於世間的,不是一個失去一切的游魂兒。
這時候,他縱劍飛入人群,便看到地上果然是鮮血橫流,模糊一片。
他的心頓時抽痛,痛如刀割,因為那衣衫的確是蘇墨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