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三個不慎

月色朦朧,月影風迷,落英繽紛。

師纓端著茶盞慢慢的抿了一口,「那劍已經送去了?」

姬白坐在他對面,銀色髮絲垂在身後,但見二人面前擺了一盤棋局,二人已經對弈了半個時辰,似乎要把各自心中的不滿都發洩到棋局上,真是你來我往,大殺四方,但姬白可惜略遜一籌,已經輸了三顆棋子,語氣冷淡地道:「已經派人送去了,快馬加鞭,明日大概就可以送到了。」

「嘖嘖,姬公子,你鑄劍雖然了得,但是棋藝卻不及纓某。」師纓勾了勾嘴唇一笑。

「劍修喜歡直來直往,不喜歡詭道,機關術卻是各種詭譎在內,棋品如人品。」姬白暗自不屑師纓,並嘲諷對方的手腕為鬼蜮伎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姬公子直來直去似乎太無趣了些。」師纓唇邊帶著優雅的笑意。

「有時候女人也會喜歡坦誠的男人。」姬白忽然落下一顆黑子,阻擋了師纓的攻勢。

師纓開始思忖接下來的攻勢,低聲道:「對了,花惜容也在那裡,今日似乎很不安穩,這把劍看來有用。」

姬白凝了凝眉,忽然道:「對了,花惜容此人究竟是怎樣的?」

「你問我?」師纓勾了勾嘴唇,「難道閣下不熟悉他麼?」

「我與他只是見一次打一次。」姬白冷淡道:「其實並不熟悉,而且關系不佳。」

「糟了,我忘記了一件事情。」忽然師纓目光一沉。

「何事?」姬白抬眸問道。

「忘記叮囑墨兒不要喝酒,畢竟魔界的酒容易醉人。」師纓低聲說道。

「我也忘記了,她前世就不勝酒力。」姬白也面色一沉。

「不過墨兒她雖然不勝酒力,但是她醉酒後看似迷迷糊糊,卻是另有一番風情。」師纓微笑著說道。

姬白眼中瀉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也是不甘示弱地道:「那是自然的,她在飲酒後,我們絕對不能認為她是醉的,因為她頭腦裡會格外清晰,懂得算計,六親不認,甚至誰要是欺負了她,一定會狠狠的折磨回來,不過醒來後卻是根本不記得了。」

師纓似笑非笑道:「那麼我們是不是不用擔心了?」

姬白點頭,「嗯,不用擔心了。」

二人再次落下棋子,然而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們就怕那個女人過分精明了,太過六親不認了。

……

屋內。

一個穿著白色男裝的絕麗女子斜靠在榻上,如玉般美麗的皓腕慵懶閒散地撐著臻首,濃密的睫毛翹起,唇邊似笑非笑,另一只手則隨意地擺放在身前,但見她那一雙如秋水般瀲灩的秋瞳閃耀著算計的光芒,如春風桃花般動人美麗的眸子勾魂奪魄,正深深凝望著眼前男子。

二人正是蘇墨與花惜容,兩人已經互相算計了很久。

蘇墨終於放過了他,想出權宜之計,「那爺記得先打個欠條如何?」

花惜容嫵媚一笑,「行,爺這就打下欠條。」

他歡喜無比,這下子這個女人醒來也不能賴賬了不是?白紙黑字,以後就是一百個不情願,一千個不情願也不行。

蘇墨抿了口茶,試著保持更久的清醒,她知道這次喝多了,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

雖然此刻有些東倒西歪的,但是她頭腦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白,甚至想的非常長遠,冷靜得一塌糊塗,幾乎眼裡心裡除了好處什麼都顧不得了,她要提升實力,她要攬住權利與財力,她要早日飛升,她要知道天界七個契約究竟有什麼意義,她如今已知道這個男人打算要娶她。

她只怕一個轉身就睡過去,索性在保持清醒時多算計一些。

第五個契約不是?

她這些日子與花惜容靠的很近,每每靠近後就有種並不特別厭惡的感覺,甚至覺著還不錯,不由想起那一位師尊曾經提到了契約者的條件,靠近後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經歷過了聞人奕,虞染,師纓,姬白,看來眼前這個男人也就是契約者之一,不管怎樣,這個男人最大的優勢就是有錢,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幾分真心,順便謀取多一些利益。

反正這個男人能賺錢,她要的越多,他就要更努力去賺。

有道是男人成功有錢,都是被女人逼出來的。

有道是男人有銀子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銀子,她索性居心叵測的從他那裡弄來一些好處,也免得他銀子太多了變壞不是?想到這裡蘇墨嘴唇勾的更深,唇色艷澤魅惑。

她是不是壞女人?眼下好像是的。

五千顆二品魔石,魔界的魔石與人界靈石一般價值,但品階卻是不同,二品已經接近了極品,然而到哪裡聚齊那麼多?

只見花惜容從乾坤袋裡拿出了紙筆,恰是上好的暗黃炫紋紙張,裡面繪制魔紋無數,乃是魔界皇族專用的,代表著權威與尊嚴,有一言九鼎之意。

蘇墨搖了搖頭,撇了撇嘴,一臉不滿意道:「花爺,你這個紙不好,顏色暗黃暗黃的,就像是我們人界尋常的廁紙,你可太不尊重我了。」

花惜容挑起眉頭道:「那要用什麼?」

蘇墨咬著下唇半晌,思忖道:「你看看,應該要魔界的羊皮紙才好。」

那羊皮紙雖然尋常,卻是奴隸主與奴隸定下合約時所用的。

從此,必須是她是主,他是奴。

她在上,他在下,她欺負他,不許他反抗她。

花惜容此刻心裡如同填滿了幸福的滋味,淡淡酸甜,哪裡還顧得上用什麼紙,就是真用廁紙他也願意,於是他點了點頭道:「行,那就羊皮紙好了。」

他用筆尖蘸墨,接著用龍飛鳳舞的字體在上面寫下了一行字,回眸看向蘇墨道:「墨兒,你要不要看看?」

蘇墨輕輕地嗯了一聲,柔若無骨的直起身子,手中接過了羊皮紙,目光一掃,風情萬種的笑了笑,看到上面寫著:花惜容願與蘇墨立下夫妻契約,五千顆二品魔石為雙方的交換條件,雙方各自不得反悔,因花某手中暫時沒有五千二品魔石,打下欠條,限定三日為期,介時必須奉上。

蘇墨又仔細認真地看了兩遍,認真道:「花爺,這裡寫上反悔需要加倍賠償,拖欠一日要三分利息,而且利滾利,欠條必須要一式兩份。」

「好。」花惜容望著她的目光越來越溫柔,起手便起草下了另一份。

「花爺,我們兩個按下手印。」蘇墨已經用桌前的紅泥按下了拇指。

花惜容心情歡愉,這下子小妞跑不掉了。

蘇墨也不由輕笑,你這回跑不掉了,她第五個契約已經有了,也發大財了。

二人各自把卷軸塞入了袖子內,花惜容滿眼認真地問道:「墨兒,如何立下契約?」

蘇墨微微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面色冷漠,紅唇妖嬈,低聲道:「花爺記得照著我說的做,我蘇墨願意與花惜容立下夫妻契約,從此不離不棄,兩人此時此刻立下夫妻契約,成為夫妻。」

「就這樣?」花惜容覺著是不是簡單了點,難道不應該拜天地?

「你也要說一遍。」蘇墨美眸如水一般,輕輕的瞪了瞪他。

「好好,我也說。」花惜容覺著簡單也好,免得夜長夢多,他語氣激動的說道,「在下花惜容願意和蘇墨立下夫妻契約,從此不離不棄。兩人此時此刻立下夫妻契約,成為夫妻。」

「咦咦。」花惜容忽然覺著仿佛有一把不知名的火在其胸膛處燃燒。

忽然間覺著胸膛的契約已經點燃,泛起暖暖的熱意,那感覺實在是太舒服太美妙了。

他立刻回眸看了一眼蘇墨,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著,他的聲音優雅的如同彈奏著琴弦道:「墨兒,爺的心肝寶貝,終於是爺的人了。」

「錯了,是你成為我的人了。」蘇墨勾了勾指尖,花惜容靠近了她,卻被她揪住了衣領,一口利齒輕輕咬在花惜容的下顎,但見兩排如珍珠般的貝齒輕咬之後,留下了淡淡的齒痕,她輕聲一笑道:「花爺,這個標簽可是我的,你別想抵賴。」

花惜容摸了摸下頷,感覺酥麻輕癢,瞇了瞇眸子,立刻忍不住飛快地吻住她的嘴唇,感覺柔柔的,熱熱的,同時蘇墨的美麗無暇的面容上透著疲憊,嬌柔的身子有些發軟,似乎已經支持不住,而他心如鹿撞,連忙握住她的纖腰,接著慢慢的把她放平了榻上。

「好累。」蘇墨接著躺在榻上,慢慢瞇上了眸子。

「別累,等等……」花惜容正飛快的褪去衣衫,只穿著一條犢鼻褲來到了榻上,經歷了魔界這些日子的洗禮與折磨,看到她與姬白一起的種種,花爺羨慕嫉妒恨之後,早就想要開葷,然而抬眸一看,發現這個姑娘居然又是昏昏欲睡了。

「墨兒,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不洞房花燭嗎?」他湊到她耳畔問了問。

「爺還是等會兒吧,我瞌睡。」蘇墨挑著柳葉似的眉毛,有氣無力的說著。

她本想要提醒花惜容幾個時辰內與她記得行敦倫之禮,如果她醒不來,他一定要自行去做,否則兩個人都沒有好處,然而卻是沒有來得及提醒,不慎困倦的睡過去了。

花惜容頓時有些洩氣,這個女人居然就說睡就睡了,把他一個丟在那裡。

然而他剛剛坐在榻上,忽然被對方狠狠地一腳踢了下來。

也幸而他躲得及時,否則正中要害,花惜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由心中出現了一個「氣」字,看到她嫣紅的嬌唇,很多時候他都很想咬上一口,若是他現在抱著蘇墨的嬌軀,對著她為所欲為的話,她又哪裡逃得了?

他目光望去,看著她修長的美腿,這時候緊緊並攏,晶瑩如玉的足背從褲筒裡面露出來,還有晶瑩宛若透明的腳踝,不由令他目眩神迷。

花惜容不由吸了口氣,又歎了一聲,罷了罷了,反正二人已經立下契約了,不必急於一時。

於是,他慢慢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側,抱著她慢慢的入睡。

暗道五千顆二品靈石,墨兒你可真是貴重,真是傾國傾城。

然而,這一睡,蘇墨卻是沒有在翌日清晨醒來,那酒實在是易醉,花惜容為了讓她醉酒,卻是摻了一些當時看似不醉,到了時候卻能醉幾日的美酒。

花惜容不由抱著她,輕輕的用指尖劃過她的面龐,「墨兒,心肝,小陌,這些日子越是同你相處,爺心裡就越覺得無法不被你吸引啊!」

「爺這輩子沒有喜歡過別的女人,爺以為自己不會喜歡女人了,然而卻是遇到了你,你真是睿智聰慧,而且有些時候說的話讓我覺著很有道理,你雖然看似與爺一樣唯利是圖,但是真的很聰明,看到你好好的活著,我的心也跟著跳的很快,哪怕是曾經受過的傷害,還有滿心的傷痛都完完全全的忘記了,你就是爺最好的一劑療傷的好藥。」

說著,花惜容把面容埋到她的胸口,輕笑著,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氣。

隨後忍不住低笑出聲,「人都說乳臭未乾,你倒是乳香未乾。」

第三日,東方破曉,朦朦朧朧。

蘇墨伸了個懶腰,覺著自己一覺睡的很舒服,當她睜開眸子立刻瞪了瞪眼睛,沒想到一個男人居然躺在了她的身側。

花惜容穿戴的風情萬種,躺在她的旁側,目光嫵媚,輕輕的拍了拍她道:「墨兒你終於醒來了。」

蘇墨呆怔了半晌,目光直直的看著他,以為自己還在夢境中,她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丹田的位置,忽然發現第五個契約已經點燃,不由一驚,暗忖:看來她醉酒時發生了一些事情,否則不會點燃契約。

她知道自己在喝醉時心思與清醒時截然不同,她努力思索著喝醉時發生了什麼卻是有些想不起來。

蘇墨當然不會認為自己喝醉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前世酒品很好,不論如何的喝醉都會為了從自身利益考慮,手腕比醒來時要狠厲數倍,但是也絕不會賣身求榮,頂多爛醉如泥。

至於那個契約,她一定是深思熟慮過的。

另一個契約的對象,自然就是眼前的男人。

在醉酒的時候,他與她已經敞開心扉,他已經知道她是女人。

「對了,我們有沒有成親?」她不禁張口詢問。

「有啊,立下契約了不是?」花惜容笑了笑,帶著磁性的聲音清俊一如他傾世的容顏。

「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女人?」蘇墨覺著自己睡著後,這個男人肯定要做些什麼,否則她不會安然無恙,但她的身子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樣。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我們還沒有肌膚之親。」花惜容的黑眸漆黑閃亮。

「怎麼可能?」蘇墨不由一怔,眼底閃過一絲幽光,接著從榻上跳了下來,然而卻是頭暈目眩,身子不穩,向前栽倒兩步。

花惜容立刻順勢拉著蘇墨的手臂將她抱進懷裡,低著頭看她,滿心歡喜地攬住她的身子,眼眸中無限的流光溢彩,「小陌,投懷送抱可是不像你的風格,難道這麼快就想與爺有肌膚之親不成?爺真是好歡喜。」

她的神色很是復雜,眼底閃過一絲焦色,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在腦海中用力的思索著,不由憶起師尊說過,若是立下契約幾個時辰內不行敦倫之禮,她與他都會肝腸寸斷而死,可她睡了三日三夜,沒有做這種夫妻之事也是好好的,事實上證明那個師尊的話語實在不值得她相信。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她已經弄不清楚,弄不明白了。

就在她神色恍惚復雜的時候,花惜容已經把她抱在了懷裡,親手給她穿鞋。

要說以前,虞染也喜歡幫她穿鞋什麼的,可如今令蘇墨有些鬱悶的是,花惜容輕輕地抓住她的玉足,輕輕的替她揉捏了一番,那雙本是彈琴的手撫摸過後,讓她感覺到心跳加快,嬌顏如火,心如鹿撞,卻都忘了是不是應該要推辭了。

「好了!」花惜容已笑著起身。

「對了,我們是不是有什麼協議?」蘇墨終於回過神來,又變得異常冷靜,出言問道。

「嗯,不錯,你看,我們立下的契約書。」花惜容拿出了羊皮卷。

蘇墨揉了揉太陽穴,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看來她真的是骨子裡唯利是圖。

半晌,她抬起眸子,「花爺,我睡了多久?」

「睡了三日。」花惜容悠然回答。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該把魔石給我了?」蘇墨醒來依然不忘延續喝醉後的無恥姿態。

花惜容點了點頭,拿出乾坤袋,就像拿著定情之物一般放到了蘇墨的手中。

蘇墨幽幽一笑,接著用神識一掃,裡面的確是五千顆二品魔石,也難為他尋來這麼多,試想人界如果三日內要五千顆毫無瑕疵的紅寶石也是令人犯難的事情,更何況是五千顆魔石,二品的,她真是給花惜容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然而下一瞬蘇墨卻是流露出詭譎算計的光芒,勾起嘴唇,「花爺,數目不對吧。」

花惜容詫異地道:「怎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