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姑這種人都有專門的恭桶,恭房,自然都是乾乾淨淨的,裡面還點著檀香,但白府上下千人,再加上隱門的貴客,不知該如何,但勉強還可以撐一撐,奈何後院下人們的茅廁並沒有人收拾,簡直就是臭氣熏天,慘不忍睹,茅廁裡黃金遍地,無法踩踏,蠅蟲亂飛,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銷魂的氣息。
這些事情本由那些下人去做即可,但今兒居然陸陸續續走了一百多個下人,僅有的下人們都在服侍客人,白家如今沒有幾個可用之人。
管家驚道:「我們白家現在來了這麼多客人,沒有地方倒糞怎麼辦?」
白姑姑心急如焚,什麼都不管不顧了,白家人這時候全部出動了。
平日裡眼高於頂的白家人不得不親自在夜裡端糞,令人唏噓不已。
白姑姑如今穿著一身華貴的衣衫,也不得不親自上陣,那帕子捂著鼻子,指揮著白家人,安排了一輛輛華麗麗的馬車,接著把糞桶都運到了山下。
白府外,遠處暗中有人躲著輕笑,白家人這麼高貴,終於給下人們倒糞了。
若非神使夫人給他們支招,而且要帶著他們離開昆侖山,讓他們都有了依仗,否則他們誰也不敢給白家人撂挑子。
另一廂,食材被劫,大廚房內眾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白家人只得高價買來各大鋪子裡的野味,甚至求人夜裡下海捕魚。
眾百姓們提高了二三十倍的價格,價位堪比燕窩魚翅,白家不得不照單全收。
偏偏大廚子是專程從外面御膳房請來的皇族御廚,除了高檔的膳食,做不出什麼野味全宴,更覺著白家人拿來的食材玷污了他的廚藝,索性罷了工。
白家人已是手忙腳亂,夜不能寐,只能強打精神招待著客人,生怕怠慢了半分。
管家顧不得一雙黑眼圈兒,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道:「白姑姑,不好了,眼下我們的靈石,銀子,黃金,通通都不夠用了。」
白姑姑喝著提神茶,臉色陰沉著,氣色不佳。
昆侖山內分明有五萬顆三品靈石,吳尊子卻不肯拿來應急。
當然她並不知道那些靈石都被蘇墨布置為遠古陣法,若是一個不慎,就會引起連鎖爆炸,介時半個昆侖山都會被夷為平地,讓吳尊子最頭疼的就是這些靈石。
白姑姑覺著那個老東西還真是一毛不拔,她心中頓時氣惱不已,越想越覺著自己委屈,眼淚也在眼圈兒中轉了轉,幾百年的傷心事都想了起來,跟著這樣的男人她究竟圖了一個什麼?
管家眼珠兒一轉,出來支招,「白姑姑,昆侖山下面新開了一家錢莊,據說可以借高利貸的。」
白姑姑陰沉著面容,「好吧,去借錢。」
管家面有難色,「可惜就是利息太高了,而且還是利滾利,一天下來就是一成的利息。」
白姑姑冷哼了一聲,「高利貸就高利貸,我們借兩日即可。」
區區利錢,那五萬顆三品靈石隨便就還了不是?
聽說要借貸,眾人本以為舉辦這次宴會白家地位會水漲船高,還能從中牟取暴利,怎知第一日就出現了這種蛾子。
宴席辦到了第二日,白姑姑把每一樣點心都拿出三五粒,分別放在幾個盤子裡,酒也沒有倒滿,裡面還勾兌了一些果汁,又拿出了水果拼盤,學著羅剎國的做派,看似玲琅滿目,卻是把後山的果子都摘來不少,好在昆侖山的水果吸收了天地精華,是三界中最好的水果,頗受歡迎。
於是,在白家所有人的努力下,勉強把場子給撐了下去。
只可惜吳尊子當初要求把宴席大辦特辦,下了不少帖子。
接下來,隱門中人又陸陸續續地來到了昆侖山,一來就是上百張嘴。
白家管家看著來到宴會的新客人,腿彎兒都在打顫。
他在心中盤算著又要弄來幾輛馬車,又要多送出去多少恭桶,采購多少天價食材。
門外,明鏡道長穿著道袍,一身尊貴的打扮,鬢角梳得光溜溜的,這次聽說西玉鳳過來,他心中總是有些不忿,雖然那個女人長得漂亮了些,也傲氣了一些,但他不想被女人瞧不起,所以頭上還抹了不少發油,一副精神抖擻的姿態。
「明鏡道長,您怎麼不進去?」旁邊一個隱門的大人物出聲問道。
「我在等兩個道童。」明鏡道長笑著回答。
「哦,還是道長想的周到,來這裡沒有人伺候不行,這昆侖山中雖然靈秀,但是飲食與用人方面實在太不地道了。」那人覺著白家人手太少了些,語氣隱隱有些抱怨,剛來的第一天待遇還可以,現在那些下人們都是歪瓜裂棗,形象上就落入了下乘,伺候人的水平似乎也參差不齊,多少還是對客人們有些怠慢。
「就是,就是。」明鏡道長隨口附和。
「你等的人還要多久才到?」那人等的不耐煩了,想要進去。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們過來了。」明鏡道長轉身向前迎了過去。
「去吧,去吧。」那人笑著擺了擺手。
然而當他看向明鏡道長迎接的人後,立刻呆住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只見一個女人穿戴著白色華麗麗的衣裙,身上裹著白色狐裘,腳下踩著水晶鞋,正儀態萬千地走了過來,腰肢柔媚若柳,玉腿修長,下巴尖尖,眼神狐媚,眼角斜斜地向上挑著,一個眼神若秋波千裡蕩漾。一個笑容遠勝洛陽牡丹萬裡花開,妖嬈中帶著上位者的尊貴之氣,端的是傾國傾城,國色芳華,麗質天成。
他張著大嘴,下巴都快要掉下來。
美!真美!這個女人太美了!
這哪裡是什麼道童?分明是一個絕色的美人!
而在她身後站著一個黃臉的少年,那才是正經的道童打扮。
居然帶來一個絕色美女,這個明鏡道長不厚道啊,居然連他都隱瞞著。
「你們兩個終於來了。」明鏡道長看向蘇墨與容夙,拱了拱手。
「明鏡道長,我們來給你添麻煩了。」蘇墨妖嬈一笑,白衣輕舞,若皚皚之冬綻放梅花,風過無痕,萬裡飄香,唯有梅花絢爛,身後的男人更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鼻中淌著鼻血,幾乎都快要變成了雕塑。
「不麻煩,不麻煩。」明鏡道長咳了咳。
只是他沒想到蘇墨居然就這麼明目張膽地走來,完全是金虞堂中妖姬的姿態,不得不承認她女裝與男裝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男裝時,她年少風流,清秀脫俗,沒有人會懷疑她是個女子。
但在女裝時,蘇墨嫵媚的氣質全部流露而出,氣場全開,沒有男人能抵擋住這樣的魅惑。
他幸好早就欣賞過了妖姬的傾世姿容,有了心理准備,方才沒有流出鼻血來,但是她的出場也太高調了,真是艷冠群芳,明鏡道長暗自腹誹,這個女人果然就是一個高調的女人。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衣衫絕對出自虞染世子的手,是虞染親手縫制的。
「等等,這位是……」隱門男子半晌回過神來,擦了擦鼻血,連忙問道。
「我是無雙城世子的未婚妻。」蘇墨笑了笑,接著從他身側走過,氣勢高貴。
「什麼?」那個隱門男子立刻吸了口氣,嘖嘖,虞染真是好福氣啊!
「這可是我無雙城未來的世子妃。」明鏡道長也昂起了頭顱,很是自豪。
「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請,姑娘請。」那人連忙恭敬地讓開道路,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跟隨這樣的絕色美人。
幾人從正門而入,走廊裡燈火昏暗,隱約能聽到遠處悠揚的琴聲與女人的嬌笑聲。
明鏡道長感慨萬千地看著蘇墨,「夫人,如今無雙城已經同意你們的婚事了?」
蘇墨笑著頷首,「不錯。」虞染這些日子已經在無雙城內告訴了城主她的存在,甚至不知媛夫人用了什麼方法,城主方才同意了二人的婚事,就是契約的事情居然也忍下了,芳夫人也算是同意了這種事情,如今只差把婚事公布於眾。
「可靠麼?」明鏡道長湊到她面前問道。
「虞染已經用傳訊鳥告訴我了,這次媛夫人費勁了心機,而且婆婆芳夫人那裡也算是想通了的。」
明鏡道長笑道:「真是不易,畢竟,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令天下皆驚。」
蘇墨道:「我覺著也是,其他人那裡都容易,唯獨無雙城這個坎兒有些難度。」
明鏡道長歎息道:「誰讓妖姬夫人,您找到的都是天下最傑出的男兒呢!」
蘇墨嗯了一聲,但笑不語,美目流轉,媚眼如絲。
明鏡道長又道:「說服無雙城城主這個辦法真是了得,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
走在最後面的容夙不由冷哼一聲道:「當然是本公子。」
蘇墨腳下一頓,也有些詫異,「居然是你。」
明鏡道長一怔,原來蘇墨也不知道。
容夙昂起了腦袋,一雙漂亮的眸子顧盼生輝,語氣侃侃道:「女人,無雙城城主只有虞染一個寶貝兒子,不像師纓、姬白、花惜容、還有本公子都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本公子博覽三界全書,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典故,這個辦法還是本公子告訴他的。」
「哦?怎麼說?」明鏡道長頓時來了興趣。
「這位無雙城城主平日裡只聽從媛夫人的,算是個妻管嚴,這次媛夫人與虞染二人雙管齊下,查閱了三界中各方面的典籍與律法,尋到了相同的例子,也找來德高望重的元嬰期老者隱士,證明曾經也有女人擁有過多個契約,她們都為鳳凰命格,天命貴胄,嫁給的男人都是數一數二的帝王,這是天意,有史為證,方才做通了無雙城城主的思想工作,終於說服了虞染的父親大人。」容夙神色冷傲,聲音淡然。
「容夙,沒想到你居然會做這種事情,多謝你了。」蘇墨雖然不可思議,還是很感激他。
「女人,記得把點數給我加上。」容夙傲然抱臂,原來他早就未雨綢繆。
「知道了。」蘇墨手中拿出了一個玉佩晃了晃,容夙立刻面容流露出欣喜。
「看來容公子也成為了契約者之一,恭喜二位有情人終成眷屬。」明鏡道長很有眼色地說道。
「多謝道長,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助。」容夙說道。
「何事?貧道只要可以做的,一定會做到。」
容夙站在明鏡道長身材,低聲道:「道長,麻煩你幫我去找那個女孩子。」
「我以為你自己親自去找呢。」明鏡道長驚訝地道。
「蘇墨這次是過來吸引大家目光的,我和閣下才可以放心的去找不是?」
明鏡道長一臉恍然大悟,蘇墨這樣子的確是吸引人的目光,只是他對找人沒有興趣,但見蘇墨黛眉如遠山般朦朧一挑,唇邊勾勒出妖嬈的媚笑,語氣佯怒道:「昨天道長還吹牛說要幫我們,沒想到讓你尋個人都這麼推三拖四,明鏡道長你不厚道啊!」
「哪有啊!」明鏡道長愁眉苦臉,把蘇墨與容夙領進了側門。
明鏡道長來到門前,輕輕揚起了手,一個請柬就送了過去。
蘇墨跟隨著明鏡道長進去之後,門前的人眼神都直了。
當她站在了門前,頓時門前都安靜了下來,而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她周圍仿佛形成了一片真空,只聽到呼吸聲交錯與她水晶鞋輕輕踩在地上的聲音。
她腳步清雅邁出,容夙站在她身側,就像一個保鏢。
容夙在左,明鏡道長在右,保護的密不透風。
容夙昂起了頭,眸子一瞥,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西玉鳳。
西玉鳳依然艷光動人,穿戴著華貴的粉色雪蠶絲長裙,戴著銀色的簪子,圓潤的手腕上戴著碧玉鐲,手中拿著翡翠煙桿兒,吞雲吐霧,在她的身側圍繞著諸多的隱門貴族男子,她平日裡喝茶彈琴都要收不少的靈石,這次若非是謝老大的緣故,她絕對不會在此地與眾人談笑風生。
白姑姑知道西玉鳳過來,還以為她是在給昆侖山面子,所以對她特別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