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纓看向了謝千夜,優雅的笑了笑,「師兄,你要這個作甚?」
謝千夜看了看師纓那雙溫潤中帶著狡黠的眸子,金色的陽光照耀在謝千夜的面頰,讓他的容貌看起來有一種高貴與澄明,而他目光深邃地道:「我聽說三生石可以讓人想起輪回中的事情,曾落入妖界內,我很好奇,真的有這種事物?」
師纓如沐春風般優雅的笑著,微微頷首道:「當然有的,師兄何必明知故問?閣下真的想看?我以為你對於這個沒有太大興趣的。」
聞言,謝千夜凝眉,俊朗的面容不帶一絲表情道:「私以為,一個人的記憶是很寶貴的,若能憶起前世一些內容,了解到一些秘密,那麼則是一筆不菲的財富,於今生有很大的益處。」
師纓聞言輕笑,不置可否,長袖在風中飛舞,頗有些謫仙之風。
謝千夜站在不遠處,一身長衫足顯風流,一陣清風拂來,花瓣紛飛,兩個男子如立絕色千古流傳的丹青畫卷之中。
「只可惜這只是這三生石中一小塊而已。」師纓忽然輕歎,眸子輕垂。
「哦?什麼意思?」謝千夜問道。
「意思就是此物怕是憶不起太多內容來。」師纓淺笑。
謝千夜極了解師纓的性子,他一只手負在身後,一邊看向他道:「師纓,你有什麼條件?」
師纓溫雅的笑了笑,那雙清雅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謝千夜,思索了片刻道:「師兄,我們二人關系本來不錯的,但是你卻把我安置在天空城面壁思過,這筆債纓某可是深深記得的,你這個人想要得到什麼都可以得到,所以纓某覺著只要師兄替我做一件事情,我就答應給你。」
「哦?何事?」謝千夜問道。
「暫時沒有想到,想到時會告訴師兄。」師纓故意優雅的眨了眨眼睛,吊了吊胃口。
謝千夜身影沉靜優雅,抿起薄唇,沒有言語。
但見師纓的手攬在蘇墨的腰間,回眸微笑,目光仿佛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對了,師兄,你這次居然來到了蘇家,實在是有些令人費解。」
蘇墨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師纓,眉梢眼角帶著一絲淡然,她知道他這個人骨子裡其實很多疑,否則絕對不會問不關心的話題。
難不成他懷疑謝千夜是沖著自己來的?
此番……如何可能?
謝千夜是何許人也?堂堂天空城的太子爺,一個想得到什麼樣的女人就可以得到什麼樣的女人的尊貴男兒,她從魔界接觸到此人他就沒有表現出任何對她有興趣的態度,更何況如此高貴的男人如何會喜歡一個擁有七個契約的女人?蘇墨想想都覺著有些好笑,她向來有自知之明,不由緩緩勾起了妖嬈的紅唇。
謝千夜對她向來冷冷淡淡,並沒有太多的異樣,在這幾日內她深有體會。
天空城的太子爺,本應該是一個非常自律的人物,眼界極高,哪怕他另一個身份是歐陽紫詹,但也絕對不會有唐突的舉動。
只除了今日在燕隆那裡,他破例握住了她的手心。
蘇墨想到這裡,手心不由輕輕握起,仿佛依然能感覺到對方手心中的溫度。
那一瞬,她的內心居然有隱隱的觸動。
不過,彼時對方似乎有告誡她的意思,讓她莫要輕舉妄動。
她當時的的確確是心情有些不穩,畢竟,關心則亂。
總之謝千夜絕對不該是師纓懷疑的人物。
蘇墨濃密而修長的睫毛輕抬,微微的瞇了瞇眼眸,看了一眼師纓,又接著看了一眼謝千夜,不由得在心中輕歎了一聲,亦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如今她雖然剩下了最後一個契約,但是自己身旁的這些男人也絲毫沒有放鬆警惕的意思。
此事說來話長,且家醜不可外揚,蘇墨覺著實在不是光彩的事情。
自打上次虞染來時,曾一臉不爽快的提到表兄玉公子居然要求做第七個契約者,而他居然第一次打了玉表兄的臉容,打的玉公子滿地找牙不說,還附贈了一對兒烏青的黑眼圈兒,讓對方貴公子的形象蕩然無存,最後躺在榻上十天半月都沒有起身。
無獨有偶,這六個男人在掙點數的同時,都不忘對付其余有覬覦之心的男子。
據說,姬白與聞人奕在這半個月內對付了不下一百號隱門的人物。
於是,聞人奕最近又多了一個護花劍修的名號。
而助紂為虐的姬白,則更是令人聞風喪膽。
另一廂,花惜容與容夙對付魔界的男子也是不遺余力。
首先,花爺公開說明魔界聖女有七個契約,且同意各地廣泛報名。
怎知但凡對聖女有點覬覦心思的男子,一旦報名後便被押入牢獄,囚禁了三個月不提,而且要繳納一筆不菲的贖金,臨出獄時須得掛上一個「我已知錯了,不該癩蛤蟆肖想天鵝肉」的牌子,於是魔界男子那點美好的向往之情都被花惜容給扼殺在了搖籃當中。
思及此,蘇墨頓時扶額,歎息接著歎息,很是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六個契約者個個骨子裡秉性流露,如狼似虎,心思狠厲,毒如蛇蠍,她想著自己的第七個契約,那似乎根本遙不可及,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當然,蘇墨的眼界也是極高,身旁擁有六個各有千秋的絕色男子,早已經把她眼光養刁了許多,此刻蘇墨的眉宇間如同那天色愈青,水色愈淡,在她身旁自然一直也沒有看得上的人物,更何況她的心思從來都不在男女之情上面。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七個契約大概對她去天界大有影響。
只怕她一個不慎沒有完成任務,便被師尊再次從天界打下來。
蘇墨一想到這些就覺著有些苦不堪言了。
總之這六個男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但見師纓一雙美眸看著謝千夜,唇邊帶著溫柔的笑意道:「師兄,此地與你好像無關吧!」
謝千夜清冷的黑瞳卻是越發的深沉了起來,他神情從容淡定,語氣淡淡道:「師弟如今越來越有此地男主人的風范了,其實我家雙雙這次喜歡上了陌哥,這次我身為兄長當然要親自過來看看未來的妹夫,安排二人訂婚,難道不妥?」
師纓聞言心情一鬆,唇邊似笑非笑道:「原來如此,真是可喜可賀!」
蘇墨站在師纓身側,拉了拉他的袖子,在他耳畔低語道:「阿纓,既然你的師兄不是外人,何不邀請他一起用膳?」
此刻,蘇墨一人在時當然不會請謝千夜,但師纓在場時,她當然要盡地主之誼。
謝千夜淡淡看她一眼,得知她要留他,心中頓時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歡喜之意。
但他很快就按捺下了心情,面容沒有表露半分的歡愉。
在他內心深處不知有多久沒有體會到這種喜悅的感覺了!
師纓溫文爾雅的笑了笑,既然蘇墨說了,他當然不會表現的太生疏,只聽他語氣淡淡道:「既然如此,師兄那就進來一起用膳便是,只是多了一雙筷子而已。」
不錯,只是多了一雙筷子而已,他根本就沒有打算留客。
謝千夜抬眸,「恭敬不如從命。」
桌前很快就擺設出了精致的菜色,一份烏梅碧梗花瓣粥,粥帶著淡淡的褐色,聞上去有些酸酸香甜的氣息,熱氣氤氳,花瓣在粥上飄散著,看來異常精致,擺設在桌前,幽香便四溢開來。
謝千夜坐在桌前凝了凝眉,看著一盤盤精美的點心,有梅花賽雪,有碧玉蓮藕,有海上生明月,但見粉色的點心中帶著剔透晶瑩之色,一看便知是糯米做成,其中還有淡淡的酒香。
蘇墨看了一眼糕點,鼻尖輕嗅,有些不悅地道:「阿纓,我不能沾酒,你好像裡面都放了酒?」
如今六個男子都知道她不能沾酒,姬白特意還給她了醒酒丹。
然而,師纓這次卻故意做了一些酒味的點心。
蘇墨已經在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師纓卻舉起酒杯,淡淡道:「我知道你回來無事,所以才准備了這些糕點,這些都是最好的玫瑰酒,通通是我親手釀造的,有助於你的容貌與睡眠。」
蘇墨聞言只得品嘗了一兩塊點心,面容很快就暈出紅霞般的色澤。
她拿出了醒酒丸,想要服用下去,卻立刻被師纓攔阻。
師纓在她耳畔低聲道:「墨兒,這裡都是自己人,還防備什麼?」
「阿纓,你真是居心不良。」蘇墨斜睨他一眼,眸子裡帶著一些又嗔又媚的風情,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平日裡冷漠高貴的妖姬這時候宛若小女人般靠在師纓身上,媚意盡現。
師纓瞧在眼裡,喜在心裡,暗忖好一個可人。
此番的確被她說對了,自己確實是居心不良。
尤其是醉酒的時候她可是主動非常,倘若謝千夜不在眼前,他一定要把她就地正法了。
在此地有禁制重重,還有甚多怡人的景致,在外面與她燕好一曲,豈不妙哉?
此刻,瞧著師纓一副偽君子的姿態,謝千夜心中暗自鄙夷了一番,指尖輕輕地在桌面上敲著,淡淡地說道:「纓師弟,當年師傅教授你武藝時,你卻並不喜歡,居然藏在屋中研究美食,如今果然很有成就。」
師纓端起面前的花瓣酒,輕輕淺酌了一口,一雙溫柔的眼仿佛也閃出桃花般的風情,笑道:「大師兄,因為纓某知道若要得到一個女人的心,就一定要抓住她的胃,為了讓纓某心愛的女人投入到我的懷抱,當然纓某要多多在膳食上面用心了。」
謝千夜居高臨下的眸光看著師纓,又道:「師弟果然是與眾不同,當初旁人說你是天下第一奇才,我看你是天下第一情聖才對。」
師纓溫柔款款地道:「此言差矣,我只喜歡她一人,如何是情聖?」
「不是情聖,也是情癡。」
「若師兄這麼說,那纓某就認了。」師纓溫柔的笑了笑。
蘇墨瞧了一眼師纓,心中當然感動,這個男子確實是一個情癡了。
她伸出指尖向糕點探去,品嘗了幾口點心,覺著味道確確實實不錯。
「阿纓,還有沒有?我還想吃。」蘇墨品嘗了這些膳食後胃口大開。
其實她心中明白,這男人只怕很快就要為所欲為,而她飽腹之後才有力氣應對。
師纓端來一個食盒,但見五色花瓣嵌在綠瑩瑩的皮子裡,都用漂亮的花盤盛著,漂亮得如同一只只藝術品,師纓親自給蘇墨餵了一口點心,一連吃了五塊之後,她眼前仿佛出現了兩個師纓,而蘇墨迷人的面容上笑靨妖嬈。
他接著在她唇上輕輕一啄,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秋風清澄,讓人心醉,真是徹底醉了,深深迷醉。
看著在面前秀恩愛的二人,謝千夜瞇了瞇眸子,目光深沉。
師纓抱起了面容已經酡紅的蘇墨,伸手托住了她的纖腰,接著看了一眼謝千夜道:「師兄,你一個人慢用,師弟的子嗣大事為重。」
謝千夜唇邊勾起冷漠的笑容,「師纓,這麼做只怕是不妥。」
「為何?」師纓語氣不解。
「你看。」謝千夜抬手指向不遠處。
師纓目光順著謝千夜的手指望去,院內忽然空間一陣扭曲了起來,周圍驀然狂風大作,緊接著一個穿戴紅衣的妖媚男子卻從空間的黑洞內走了出來,正是一身媚骨錚錚,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花惜容。
他徐步走了出來,正了正衣衫,輕笑一聲,「小陌,爺過來了。」
然而,當花惜容看清楚師纓手中抱著的蘇墨時,先是一怔,隨後眸子不由沉了一沉,神色有些復雜地問道:「師纓,你在做什麼?」
「能做什麼?當然是來侍寢了。」師纓當仁不讓。
「師纓,且慢,爺這次點數比你高。」花惜容從懷中摸出了玉佩,在眾人面前甩了甩,他仗著自己在魔界的時間夠長,無恥的搶先了一步,怎知道還是被師纓給捷足先登。
「又如何?」師纓看了一眼花惜容,唇邊淺笑。
花惜容索性不理會師纓,目光看向了蘇墨,嫵媚地笑道:「爺的小野貓,爺從魔界不遠萬裡的過來了,快到爺的懷裡來。」說著花惜容已經對蘇墨張開了雙臂。
蘇墨醉眼惺忪地抬眸看到了花惜容,揉了揉太陽穴,樣子迷人的就像一只嫵媚的貓兒,低低道:「爺,居然是你。」
她正搖搖晃晃地直起身子,准備走向花惜容,卻被師纓又攔阻住了。
師纓唇邊淺笑一聲,「墨兒,記得這次可是我先到的。」
花惜容坐在了一側,翹起了腿,風情萬種一笑,「小陌,爺來一次不容易,過來抱一個先,讓爺香一個。」
蘇墨很是頭疼地看著二人,這兩個人真是不按常規出牌,而她最見不得這些爭風吃醋的局面,不禁黛眉輕輕一蹙道:「阿纓,花爺,為何你們兩個都來了?」這兩個男人居然在這種時候一起出現了,讓她如何應對?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厚此薄彼。
師纓唇邊帶笑,眸光一凜道:「我已經飛鴿傳書告訴他們,這次應該輪到我。」
花惜容勾了勾嘴唇道:「爺在魔界那可是時間亂七八糟的,誰會得到你的信兒?」
師纓溫柔一笑,「花惜容,莫忘了先來後到。」
花惜容邪魅一笑,「師纓,我的點數最高,一切都以點數為准。」
院內,感覺到兩人的眼眸之間,閃耀著電光火花。
花惜容嫵媚地笑道:「既然如此,師纓,我給你一些靈石,你讓給我一個時辰。」
師纓卻道:「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春宵一刻勝千金。」
花惜容挑了挑眉,「師纓,你究竟要如何?」
師纓輕輕一笑,「不想如何。」
就在蘇墨以為二人要偃旗息鼓的時候,孰料到師纓忽然輕聲一笑,看向了謝千夜道:「師兄,在下的三生石願意給你,師兄記得幫我攔著他。」
「師纓,你居然找幫手,懂不懂規矩?」花惜容立刻表情不爽。
「先把三生石先給我。」謝千夜居然同意了師纓的說法,指尖點了點桌子。
「就是這個,接著。」師纓拿出一個乾坤袋,拋到了謝千夜面前,神情絲毫沒有半分的猶豫。
「花惜容,坐吧!」謝千夜手中一揚,一條黑龍隱隱在他袖中飛舞著。
「謝老大,你這樣可不好。」花惜容濃密的睫毛翹起,眼睜睜地瞧著師纓抱著蘇墨進入了屋內,對方甚至還一腳把門踢上,花惜容暗自咬了咬牙,萬萬沒想到這次謝千夜居然會幫師纓,而他當然知道謝千夜的手腕,不管怎樣師纓這次尋到了一個好幫手。
「花惜容,你過來,我們聊一聊可好?」謝千夜忽然神識傳音。
「好吧!謝老大,究竟何事?」花惜容雖然不滿,對於謝千夜他可是很給面子。
「花惜容,在六個契約者中,師纓對於蘇墨來說是最特別的,你們比不過他。」謝千夜漆黑的眸子看向面前妖嬈的男子,語氣低聲的說道。
「謝老大,我向來覺著自己不輸給師纓。」花惜容仿佛有些不解,很不贊同。
「對了,魔界剛剛稱王,你一定很辛苦吧?」謝千夜嗤的一笑,忽然顧而言他。
「不錯,的確是很辛苦。」花惜容皺了皺眉。
「那不如先安歇一會兒,然而再去尋她。」謝千夜替他斟茶。
花惜容美眸瀲灩,微微挑眉道:「總之爺常常都會失眠,和小陌睡在一起才舒服。」
花惜容凝著眉頭說出了實話,這些日子他都帶著蘇墨的衣衫回去的,每晚抱著衣衫,睹物思人,嗅著香氣,方才入睡,倘若蘇墨沒有七個契約,只留在他的身旁,花惜容覺著自己一定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花惜容,總之我可以理解閣下,我也曾經和你有過相同的經歷,身為位高權重的人物,每日裡需要排解的壓力很多,」謝千夜目光凌厲地看著他,語氣淡然的說著。
「是啊!高處不勝寒,而且魔界本來就是一個爛攤子,爺現在卻把那裡變成一個黃金島,爺簡直就像是一個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陀螺,爺想要睡覺,爺想上小陌。」花惜容並沒有端起茶盞,失眠的滋味很不好受。
「但是我發現另外一種安然入睡的方法。」謝千夜淡淡的說道。
「什麼方法?」
「看一些你不喜歡看的書籍。」謝千夜其實最不喜歡看的就是史書。
「只可惜爺什麼書都喜歡看的,賬冊也能看的津津有味,就是沒有時間看書,更何況一本冊子如果看不完,那就更無法入睡了。」花惜容覺著非常不妥,而他眸子裡泛著血絲,儼然已經失眠極度嚴重,不禁道:「難道沒有別的法子嗎?」
「數數,或者數你憎惡的人。」
花惜容撇了撇嘴,索性躺在樹下,甚至沒有抬眼去看頭頂那湛藍的天空,微微闔上了眸子,他已經三日沒有合眼了,開始數了起來,「一個師纓,兩個師纓,三個師纓……」
謝千夜卻繞到他身後,忽然一點他頸部的睡穴,「這個法子也很穩妥。」
謝千夜弄暈了花惜容,指尖探了探手中的乾坤袋,卻意外發現裡面的三生石只是一顆極小巧的石頭。他拿在指尖上把玩了片刻,忽然一股電流襲來,而他體會到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一幕幕情形湧入他的腦海中,他不由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謝千夜感覺到腦部一陣劇烈的發痛,很多莫名的畫面鋪天蓋地而來。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他仿佛看到了天空城不久之後的情形,謝千夜此刻知道那並不是幻境,而是真實的一幕,他看到另一個自己獨自站在在天空城的城樓,目光睥睨,俯視著日月與天地,皎潔月色之下,璀璨星光在空中依然閃耀,而他終於在天空城內統治了大部分的地方,但彼時的他依然還是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爺。
周圍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人物漸漸開始聯手,而他的父親居然到了彌留之際。
內憂外患,謝錚卻在一次意外中死去,謝雙雙陷入昏迷,不再清醒。
孤獨一人的他,愈發難以安眠。
就在這時候,他覺著這世上所有人都離他而去。
一日,有屬下送來了一個絕色妖媚的女子,正是傳說中的純陰之身,據說世人用來做爐鼎最適合不過。
對於此事,謝千夜自然是嗤之以鼻,而他很快就拋之腦後。
然而,當他某一晚不經意地路過了寢宮花園,看到了那個妖嬈中帶著淡淡哀愁的女子時,雖然妖媚,卻真是讓人我見猶憐,他仿佛看到了一顆極美的璞玉,艷麗中綻放著神聖的光彩,那一瞬間,謝千夜心跳加速,他相信這是一見鍾情的感覺。
而且那女子眼眸中的憂傷,仿佛在等待著什麼,讓他心中更有憐惜之意。
不知不覺,他竟在鬼使神差之下,那一晚寵幸了她,成為了她的男人。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絕美的女子居然是處子之身。
事後,自然更是加倍寵愛。
此後屬下告訴他,純陰之身的女子必須有兩個以上的男子,才能有爐鼎之效,奉勸他把她賜給其他有功之臣一晚,卻被他嚴厲拒絕。
他譏誚地勾起唇角,他謝千夜的女人,絕對不允許其他男人染指。
天空城常年不見陽光,每當他來到院內時,四處都是黑漆漆的景象,她從未見過他的容顏,她喜歡坐著黑暗中直視著天空,而這女子從未對任何人展露過笑顏,謝千夜知道她不願意看到他,也不願意聽到他的聲音,而她的年紀似乎很小,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模樣,這種單薄的身子根本就無法順利誕下子嗣。
於是,每日當他離去後,總會留下一晚避子湯。
但是她向來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樣,他心中當然不忍,而他那時候面對喜歡的女子時居然變得心情復雜,他也詢問過宦官女人喜歡什麼,答案與千百年的答案一樣,他給了她華貴的衣衫,給了她最罕見的樂器,送給她各種寵物,各種書籍,各色的美食,玲琅滿目的珠寶,而她如同司空見慣一般,對於這些沒有任何興趣。
最後,他不得不習得一些房中術,在榻上滿足於她。
起初她是不悅的,但後來二人在身體上的契合卻是越陷越深。
謝千夜這時候終於有了成就感,原來她也是迷戀他的。
他喜歡看著她咬著貝齒,在他身下輾轉嚶嚀的模樣。
愉悅時,她會咬著他的肩膀,歡快的哭泣著。
彼時,他覺著自己才是天空城尊貴的太子爺,而她就是他一生一世所愛的太子妃。
然而,翌日她依然還是變成了冷若冰霜的神情,與夜晚的她判若兩人,枉他身為天空城高高在上的太子爺,手中掌控著三界中人的生死,偏偏卻並不知道如何對她傾訴愛慕之意,甚至不懂得開口問她究竟想要怎樣,直到一日看到她望向外面飛行的鳥兒,眼中閃耀著羨慕的光芒。
他立刻懂得,原來,她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謝千夜素來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但唯獨對她無可奈何。
後來他心生一計,看來只有放開她離去,他重生出現在她生命中,他有自信會讓她喜歡上自己。
然而當她離開了居住三年的天空城後,那一晚,偏偏最大的一場災難發生了,父親駕崩,天空城發生了最大的叛亂,他沒有任何的時間去探望她,直到統一了天空城後,卻再也尋不到她的身影,這個女人徹底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此時此刻,收起了三生石,謝千夜終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萬萬沒想到,他和她居然在前世發生了這種事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不快樂的緣故居然是因為師纓。
謝千夜歎息一聲,果然是命運弄人。
他坐在了桌子前,自斟自飲,神識聽到了屋內女子發出的嚶嚀,與前世在他身下如出一轍。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她這次終於遇到了喜歡的男人,甚至擁有了七個契約。
謝千夜凝了凝眉,如今也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契約,若是要再續前緣的話,那麼他必然要立下最後一個契約,方才能名正言順的與她在一起。
倘若今日沒有遇到三生石,他大概還要猶豫很久。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猶豫之意。
半個時辰後,謝千夜放下了茶盞,忽然用指尖一彈,一顆石子從窗內躍入,彈跳了幾下,最後落在了地上,半晌師纓披著衣衫走出來,依然是衣冠楚楚,衣訣飄飄,風度翩翩的模樣。
師纓伸了個懶腰,一掀衣擺坐在謝千夜的對面道:「師兄,你在這裡偷聽了很久。」
謝千夜睜開了清冷的眸子,漆黑的雙眸一眼望不到盡頭,他一面品茶一面悠然的指了指花惜容,「該他了,你該走了。」
師纓優雅的揚起了嘴角,「花惜容怎麼睡了?」
謝千夜道:「身為魔界帝王總是憂國憂民憂天下,當然很辛苦,閣下也要體諒。」
師纓淺笑,「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給他一個面子。」
雖然口中說著給面子,實則師纓已經心滿意足。
他輕輕碰了碰乾坤袋,一只一人高的機關鳥出現在了眼前。
師纓輕輕一躍,腳下輕踩機關鳥,負手而立,向著高空飛去。
未了,他還伸手對謝千夜招了招,最後在湛藍的天空中消失為一點,最終離開了燕國海岸。
然而,謝千夜慢條斯理的放下了茶盞,並沒有弄醒花惜容。
他面無表情地起身走入了屋內,接著輕掩屋門,目光看向了屋中榻上躺著的女子,深深的吁了一口氣。
看著她身上蓋著綿軟的被褥,身影亦顯得單薄而柔潤,一條纖細美麗的手臂從被褥內露出,謝千夜不由微微瞇起了狹長的鳳眸,唇角緩緩揚起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