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帶著蘇墨來到了另一個帳篷內,把花名冊交給蘇墨道:「這是所有人的名單,你先拿著吧。」
蘇墨神色淡淡地接了過去,勾起嘴唇,嫵媚的一笑,「多謝。」
高毅再次看了一眼蘇墨,只覺著她骨子裡很優雅,渾身不帶一點點閨閣女子的嬌縱氣息,而且她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沒有端著貴婦人的架子,卻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這種風華與氣度讓高毅眼底的光芒微微一閃。
只是他隱隱有些不解,心中有很多不明不白的地方。
他不明白蘇墨為何放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卻偏偏要來到這種窮鄉僻壤不可?
這個女人本就與尋常女人不同,她畢竟是魔界的聖女,還是無雙城的王妃,更是神使夫人與總兵衛的夫人,光是她光輝的頭銜就已經無數,而且富可敵國,身價無數,在她身旁更都是身份非常了得的丈夫,且都是跺一跺腳都要天下抖三抖的絕世大人物。
甚至,這一刻連謝千夜都在她的身側負手而立。
若非高毅已經歷過大起大落,人生起伏,這一次已經遇事完全淡定。
否則他一定會滿身冷汗,局促不安,手足無措。
忽然,高毅心中一顫,心中有了明悟。
暗忖莫非她要做一些特別的任務?
此刻,高毅已經是個走投無路的散修了,人在低谷,前途無亮。
他如今只是淒淒慘慘地活著,不過在此地當一個軍師也比當散修匪類要強出很多。
然而,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這時候,絕望的高毅忽然遇到了蘇墨,高毅心中頓時如明燈般亮起,他知道這是上蒼給他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看來他要選擇站好隊伍,才能時來運轉,所以在這種時候,他當然要義無反顧地站在蘇墨的身後。
這一次,高毅神清氣爽,再次覺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希望。
但是旁人卻沒有這麼幸運了,大營的將軍看著蘇墨,只是被她的美貌所迷。
雖然兵營的男子平日裡遇不到女人,但這些貴族男子眼界都是被養刁的。
甫一看到蘇墨,大將就覺著這個美人來錯了地方。
不管怎樣,他覺著她一個美貌女子來到兵營這種地方,就像羊進入了狼群中,只怕最後會被吃得連骨頭渣兒都不剩。
如今,他們下面的這些人什麼命令都不聽,就是只聽燕隆的。
他們這些大將也不過是濫竽充數而已,燕隆才是本地的土霸王。
所以,這些人通通都要看燕隆的臉色行事,只要燕隆隨意給他們安排一些事情,三五個月後他們自然就得到各自所需的軍功,他們回去後,也可以美其名曰軍功在身,可以在各地謀取一份不錯的差事,成為有品階有身份的新任官員。
與此同時,燕隆也與他們這些小貴族們拉近了關系,正可謂一舉兩得。
這些事情都是心照不宣,順理成章的。
只是他們沒想到一個不自量力的女護軍使居然橫空出世,莫名地出現在了此地,雖然此女美貌無比,只可惜是個不知深淺而且無腦的女人。
這個世道,沒有人願意隨隨便便有人騎在自己的頭上。
燕隆當然也不會同意讓這個女人管理兵權。
他們當然不可能讓這個女人為所欲為。
大營中,只有高毅一直在蘇墨身側走來走去的,替她前前後後的跑著,整理著兵部所有的細節資料,甚至在一旁頗費唇舌地解釋著這裡的一切。
旁人覺著他是不是有些魔怔,但高毅知道自己這次走的很對。
燕隆居然與這樣的女人做對實在太不理智了。
高毅指著前面的大營,低低道:「指揮使,這裡的士兵大多是一些大門派的弟子,雖然比不上隱門弟子,但比起尋常的士兵要厲害很多。」
蘇墨纖手微微揚起,悠悠的笑道:「所以他們才覺著自己高人一等?」
高毅頷首道:「是啊!這些人認為自己有本事,有地位,有背景。」
蘇墨美眸一轉,眸子裡帶著瀲灩道:「所以他們才不會輕易聽從旁人的,對不對?」
高毅連忙道:「是,想要在本地占一席之地,若無兵權,太難!」
蘇墨輕輕笑了笑,心中不以為然。
謝千夜在一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這個女人做什麼都可以,他都是樂於見到的,他就像一個觀眾,在此地安安靜靜地看著。
當她再次回到大營的時候,裡面依然還是亂糟糟的,有人躺在那裡抽著長長的煙袋,有些人則赤膊喝酒賭博吹牛,當兵的貴族平日裡就有很多不好的習氣與缺點,在這時候已經發揮的淋漓盡致。
蘇墨走到門口的時候,裡面烏煙瘴氣,煙霧繚繞。
高毅忽然大吼了一聲:「開飯了!」
聽聞開飯,眾人這時候方才站了起來,不再如先前一樣置之不理,有人一臉不屑地道:「在這裡吃的東西都不合口味,再這麼下去,老子一定要在夜裡偷偷溜出去,去酒樓吃香喝辣的。」
有人道:「這種小鎮子哪裡有什麼好吃的膳食,還不如大都城裡的酒館。」
又有人道:「就是說,不過再撐一些日子,也就沒有問題了。」
然而當眾人走出營帳,左顧右盼,回過神來,卻並沒有看到任何膳食的影子,而是看到了外面站著一個穿著墨色衣衫的絕色美人,她側著身子,並沒有完全正對眾人,後面還站著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
眾人面面相覷,忽然明白自己是被人給騙了出來。
個個怒目而視,表情忿然。
高毅對著向眾人道:「這位就是咱們新來的護軍使,蘇墨大人!」
坦白說,這個世道雖然沒有男女大防,但依然還是男尊女卑的。
貴族士兵們顯然沒把蘇墨當一回事,燕隆那裡早就說過了,要他們把這個女人氣走。
一個女人而已,如何會成大氣候?
然而他們很少聽說一個女人會成為護軍使,而且在此地居然會出現一個與燕隆做對的女人,他們心中難免會有些好奇。
當他們的目光看向蘇墨,立刻被她的美貌驚呆了,見她弄了一張椅子坐在上面,身形慵懶,穿著一身素雅的墨色百褶裙,寬錦束腰,窈窕而嫵媚,眉目妖嬈,面容清秀,當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時,看上去眉目如畫,風情嫵媚,眾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頓時就挪不開了。
眾人雖然是貴族,卻都是紈褲子弟,有人立刻忍不住說了幾句渾話。
「果然是個絕色的美人,比我見過的花魁都要漂亮。」
「這種女人不知道憑借什麼裙帶關系上來的吧!」
「不知道要給多厲害的男人陪睡才能成為護軍使吧?」
「你瞧她旁邊的小白臉,八成就是她的入幕之賓呢!」
聞言,高毅尷尬地瞧了一瞧謝千夜與蘇墨,沒想到天空城高高在上的太子爺居然被這些口無遮攔的混蛋如此誹謗,真是不知死活,但這兩個人居然沒有一點惱意。
謝千夜看了一眼蘇墨,忽然神識傳音道:「你無事吧?」
蘇墨則輕輕一笑,「謝老大,看來從你這裡弄到一官半職,真的不容易。」
謝千夜心中卻暗暗道:若是可以陪睡,他倒是願意徇私枉法一次。
不遠處,一個男子如同身上沒有長骨頭一般懶洋洋的靠在樹上,伸手撓了撓頭,眉眼間有著不耐煩,「什麼護軍使,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不乖乖的在皇宮大院裡面陪男人睡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難道耐不住寂寞?還真是水性楊花!」
蘇墨狹長的鳳眸一挑,不怒反笑,看來這些人是要故意給自己搗亂的。
此刻,她優雅的笑了笑,「剛才是哪個混蛋在說話?」
眾人聽到蘇美人恍若空山鳥語般好聽的聲音,個個都沉默不語。
蘇墨又看了一眼眾人,「有膽子說,卻偏偏不敢承認對不對?」
聽到新來的護軍使如此語氣,那個男子立刻一下就站起來了,他是燕隆安排在這裡的刺頭,他瞪著如銅鈴般的眸子,歪了歪腦袋,一臉陰沉的看著蘇墨。
「就是我,就是我剛才說你的,如何?」
蘇墨優雅的站了起來,她站在那個男子面前,一言不發。
此刻,男子仿佛被蘇墨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盯著,心中不由咯登了一聲,那寒冰一般犀利的目光看的他心中打著寒噤。
「出去,把你剛才說的話說三千遍,說夠了再回來用膳。」這時候蘇墨忽然挑起了漂亮的眸子,目光冷冷的看向他,眸子深不可測,語氣卻平靜的說。
整個大營內外都安靜下來,有些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墨。
這個女人居然如此命令旁人?她何德何能?
「憑什麼?」那個男子一臉不忿。
蘇墨的笑靨美如春風,只是她的眸子極為深沉,古井無波,她渾身帶著攝人的氣息,令人的呼吸都能一窒,她悠悠道:「就憑我是護軍使,閣下可以不聽我的軍令,但是任免一兩個人,我還是有這個資格。」
男子冷冷道:「我不聽從又如何?」
蘇墨指尖拍了拍扶椅,淡淡說道:「我方才看了你們的卷宗,你不過是區區一個庶子罷了,回去只怕也會被上面的兄長們欺負,如果閣下不說就立刻滾出此地,從此閣下再也不是大營的人了,閣下也自求多福好了。」
男子咽了口唾沫,心中雖然非常不甘,但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只好走到大營外面開始念叨:「什麼護軍使,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不乖乖的在皇宮大院裡面陪男人睡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難道耐不住寂寞?還真是水性楊花!」
忽然,蘇墨嘴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笑意,卻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道:「改口,說你老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