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泥石流

  這兩人一男一女,後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包,渾身上下都蹭上了髒污,簡直像是剛從地裡爬出來的泥人。

  眾人從帳篷裡出來,一眼便看到了這兩人,林玨最先出來,此時有些不高興的發問:「你們兩個是做什麼的?」

  「我們是來旅遊的。」那男人先回了話,只是眼神畏畏縮縮無比飄忽的眼神卻暴露了他在撒謊。女人站在原地沒動,一直朝門外瞧,像是在懼怕門外的某種東西。

  「旅遊?」林玨說,「這裡這麼偏跑這兒來旅遊?」她說得很乾脆,「要麼說實話,要麼現在就給我出去。」

  「我說,我說。」一聽到會被趕出去,男人還沒開口,女人的情緒先崩潰了,她哭嚷道,「別讓我出去,我們是過來找寶貝的——」

  「又是被誰忽悠過來的兩個傻子。」徐鑑說,「這裡就算有寶貝,能被你們兩個找到?」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對著眾人露出討好之色,說他們的確是什麼都沒找到,還遇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聽著男人的話,周嘉魚卻是直接提出了疑問:「你包裡裝了什麼?」

  男人一聽,表情僵了片刻,「只是我的一些生活用品……」

  周嘉魚說:「既然是生活用品,就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吧,拿出來看看。」

  「憑什麼拿出來?」沒想到聽到周嘉魚的要求之後,男人瞬間翻臉了,他道:「這是我的自己的包,你有什麼權利看。」

  「那就滾出去。」林玨冷了臉色臉色。

  「我為什麼要滾,這裡是你們的家麼寫了你們的名字麼?」男人嘴硬道,「我就要待在裡面,有本事你們自己走啊。」

  沈一窮聞言直接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卻被周嘉魚攔住。

  沈一窮道:「罐兒……」他還以為是周嘉魚心軟了,誰知道下一刻就看見周嘉魚把小紙從兜裡掏了出來,張口就說,「小紙,把那個男的給我丟到門外面。」

  小紙離開兜裡,瞬間恢復了一米二的身高,擼起袖子就沖上去了。

  男人看著小紙目瞪口呆,驚恐的大叫:「鬼啊——」

  小紙衝到男人面前,一拳就將他撂倒,然後拽著衣領就要往門外拖。

  女人意識到不對開始哭泣著給男人求情,男人則因為劇烈的疼痛蜷成一團,跟只蝦米似得。

  周嘉魚面無表情,其他人則笑眯眯的看著,大家都沒有叫小紙住手的意思。

  最後被拖到門邊的時候,男人的情緒徹底崩潰,扒著地面嚎啕大哭,說他錯了,求求大仙們饒他一命。

  周嘉魚這才喚了一聲小紙的名字,讓他把男人放下了。

  小紙放下了男人,屁顛屁顛的跑回了周嘉魚的身邊,仰著頭求表揚,周嘉魚蹲下來摸摸他的腦袋,伸手把它捲起來的袖子給整理整齊。

  周嘉魚照理好了小紙的衣裳,站起來又看向這一對男女。

  這次面對周嘉魚的目光,這兩人徹底慫了,女人哭哭啼啼的說了實話,說他們一開始的確是聽說這邊有寶貝才過來的,只是過來之後卻發現這邊什麼都沒有,就隨便拿了點東西,想要帶回去變賣。

  接著他們在女人背的包裡發現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甚至還有孟家祠堂裡的香爐。

  「這東西你們都敢拿?」徐鑑瞪著眼睛。

  兩人縮在地上低著頭瑟瑟發抖,壓根不敢說話。

  「算了,先別管他們兩個。」周嘉魚道,「門外好像有東西……」

  「門外?」林玨有點疑惑,她什麼都沒感覺到,「有東西麼?我怎麼感覺不到?」

  周嘉魚簡單的描述一下他所看到的景象,從剛才開始,那股子燒焦的味道就沒有消失,一直縈繞在他的鼻腔裡。

  可看院子裡的人臉上都有點茫然,連林逐水似乎都沒有感覺到門外有什麼異樣。

  「我的確也沒有感覺到。」徐鑑說,「不然打開門看看?」

  林玨道:「開門看看吧。」

  想到剛才的畫面,周嘉魚還是有些心有餘悸,林逐水似乎察覺出了他的動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隨後微微用力。

  周嘉魚心中一動,點點頭:「好吧。」

  沈一窮自告奮勇去開門,他走到門邊,和周嘉魚說了一聲,就再次把門拉開了。

  嘎吱一聲脆響,大門再次被打開,幾乎就是在瞬間,周嘉魚感到灼灼熱浪撲面而來,那熱浪溫度極高,讓他生出一種面部被燒灼的感覺。周嘉魚低哼一聲,不由自主的用手摀住了臉頰,後退了幾步。

  「怎麼了?」然而在場的人裡,似乎就只有周嘉魚受到影響,其他人看著空空如也的門外,均是面面相覷。

  「你們是被什麼東西嚇到的?」林玨反應極快,立馬看向還癱坐在地上一臉恐懼的兩個小偷。

  「不知道。」女人說,「我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黑色的,有點像被燒焦了的人……」

  林逐水蹙眉,轉身抱住了周嘉魚,用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嘉魚?」

  周嘉魚說不出話來,他難受極了,感到自己的靈魂好像硬生生的被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抽離了出來,被迫浮半空之中。

  而他的靈魂下面,就是一望無際的火海。

  被高溫融掉的岩石,成了黑色的怪獸,在大地之上緩慢的蠕動,彷彿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火山噴發時流出的岩漿是黑色的,底下翻滾著刺目的紅,黑色的灰塵從火山口中噴薄而出,鋪天蓋地遮住了天空。

  周嘉魚熱的要命,感覺整個人都要被熱度融化。

  他隱約看見岩漿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掙扎,這畫面讓人感到非常的不愉快,當他看清楚了岩漿裡的東西時,這種不愉快達到了頂點。

  那是一個個被燒焦的人,他們本來已經死了,可卻偏偏還在岩漿之中掙扎,一雙雙漆黑的手從滾燙的岩漿裡伸出來,好像要抓住什麼。

  這一幕太像地獄裡的場景,周嘉魚甚至想要嘔吐,他的耳邊響起了孩童的啼哭,這哭聲尖銳刺耳,讓眼前的畫面也跟著扭曲了起來。

  「周嘉魚——」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周嘉魚無法動彈。

  「周嘉魚——」這聲音越來越響亮,周嘉魚開始感到身體上出現了一種疼痛,這疼痛彷彿紐帶,將他的靈魂硬生生的拉回了身體裡面。

  「周嘉魚。」有人在輕輕的吻著他的額頭,給他冰冷的身體帶來了熱量,周嘉魚的視線終於聚焦,他感到自己躺在林逐水的懷中,臉埋在他的胸膛上。

  「我看到了。」周嘉魚小聲的說。

  林逐水沒說什麼,他慢慢的拍打著周嘉魚背部,安撫著他的情緒。

  「我看到了孟家。」周嘉魚語句艱澀,「他們被岩漿覆蓋之後,卻還是能動,在岩漿裡伸出手想要將我抓過去。」

  「沒人能抓你過去。」林逐水輕聲撫慰,「我在呢。」

  周嘉魚又安靜了一會兒,才總算從那種讓人恐慌的情緒裡面掙脫了出來,此時門還開著,微風帶著那股焦臭的氣息灌入了周嘉魚的鼻腔,但這氣味卻只有他一個人能聞到,其他人的臉上都是對他的擔憂。

  「這孩子太敏感了。」林玨說,「應該是又被迫共情了……」

  徐鑑沒吭聲,表情十分的複雜,眼神卻是停留在了林逐水抱著周嘉魚的那雙手上,顯然,他是發現了什麼異樣的情況——沒有一個師父會在安慰徒弟的時候低下頭親吻徒弟的臉頰。

  山裡的風突然變得大了起來,夾雜著黑色的灰塵,讓原本明澈的天空也變得渾濁。

  「什麼聲音。」林玨忽的皺眉。

  這一次這些聲響似乎不是周嘉魚的錯覺了,眾人都聽到了一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在地上慢慢的拖拽挪動。

  「活人?」徐鑑也感覺到了什麼,他臉上出現了些不可思議的神情,「怎麼可能。」

  門外的黑暗裡,有陰影攢動。

  當眾人看清楚了陰影裡的東西后,周嘉魚才發現他剛才的噩夢竟是成為了事實。屋子的外面站著一個個扭曲著身形的人,他們的身體已經徹底被燒焦,呈現出一種焦炭般的形態,只是他們卻依舊可以移動,正在朝著這裡慢慢的靠近,似乎是想將整個院子都從外面包圍了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林玨也滿目驚愕,「我怎麼從他們身上感覺到的是活人的氣息?」

  「是活人。」林逐水這話一出,便定了這些人的身份,他的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那些焦黑的人類……不,保持著這樣的形態,或許已經不能被稱為人類了,他們朝著院子裡不斷靠近,很快就要走到門口。

  周嘉魚忽的嗅到了一股子刺鼻的尿臊味,一扭頭,才發現當小偷的男女之中的男人,已經被嚇得尿了一褲子。

  在場實力最強的三人,均是開口說屋子外面那些已經被燒成了黑炭的人是活人,可如果一個人變成了這個模樣,怎麼可能還活著?

  「先把門關上。」林玨說,「別把這些東西放進來。」

  站在門口的沈一窮趕緊合上了門,衝回了人群裡,滿目驚悚:「活人怎麼可能是這副模樣?」

  這個問題縈繞在大家的心頭,目前卻無人能夠回答。

  在沉默在眾人只見蔓延開來的時候,周嘉魚突然注意到天空上開始落下豆大的雨滴,不過瞬息之間,豆大的雨滴便化作瓢潑大雨,嘩啦啦的砸在地面上。

  這雨實在太大,雖然大家反映迅速,但還是被淋濕了大半的身體。他們被迫進了身後的舊屋,看著雨幕封鎖了天地。

  這場雨來的實在突然,周嘉魚進屋之後就看到地面上黑色的灰塵被雨水沖刷成了泥漿的狀態,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雨水並沒有將建築物上的灰塵衝下來,那些灰塵彷彿變成了斑點形狀的東西,

  眾人躲在屋內朝著門的方向看去,似乎都在思考門外的那些東西會不會砸門進來。

  他們的擔憂顯然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片刻之後,本就不結實的門板上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林逐水忽的開口:「把你們包裡的東西全拿出來。」他是在對那兩個小偷說話。

  小偷兩人也不敢反駁,灰溜溜的放下了自己的背包,將包裡的物件一樣接一樣的往外拿。

  周嘉魚起初還不明白林逐水說這話的用意,直到那個男人從包裡拿出一個東西時,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們連這東西都偷?」本來以為偷香爐已經夠過分了,卻沒想到這人居然連人的牌位都裝進了包裡企圖帶走。

  「我看著木頭質量不錯……」男人表情悻悻,嘴裡囁嚅著說,帶著恐懼的眼神又瞅了一眼站在周嘉魚身旁的小紙。

  周嘉魚將那個牌位拿起來,看見上面寫了孟君天三個字:「這是誰?」

  「孟君天不是孟家三子麼?他的牌位怎麼會在這兒?」徐鑑有些奇怪,將牌位拿在手裡仔細翻看了一下,「被孟家除名的人,還能進祠堂?」

  周嘉魚看徐鑑的反應,似乎並不知道孟君天兒子孟揚天的存在。

  「把牌位丟出去。」林逐水又說話了。

  聽了他的話,周嘉魚上前拿著牌位冒著雨走到了牆壁旁邊,然後手一用力,將那牌位直接從圍牆上扔了出去。

  那牌位扔出去之後,沒過多久門外的敲門聲就停了,門外那些黑色焦屍似乎離開了這裡。

  大家都呼出一口氣,周嘉魚簡直又想叫小紙把這小偷打一頓了,偷個香爐就算了,連人家的牌位也不放過,也難怪被追的那麼狼狽。

  不過雖然焦屍沒有再騷擾他們,可這天空中的雨卻越下越大,甚至有瓢潑之勢。

  林玨嘟囔早知道就把小金帶過來了,讓他笑一笑這天氣估計就能晴。

  周嘉魚心想師伯你是人渣嗎,前幾天嫌棄小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雨越來越大,出去一會兒就能淋成個落湯雞,半個小時之後,徐鑑見這雨還沒有要停的意思,面容之上露出些愁色。

  「這雨勢不對勁啊。」徐鑑說,「現在是春天,下這麼大的雨真是不正常。」

  周嘉魚看見他的表情,這才想起徐鑑之前說過,夏天這邊是不能過來的,因為這邊全是山體,又沒有附著在上面的植被,地勢又頗為陡峭,一旦下雨就極容易形成泥石流。而且看山坡上的痕跡,泥石流似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只是孟氏遺址運氣不錯,竟是次次都躲過去了。

  林玨身上也被淋濕,這會兒嘴裡叼了根菸,坐在旁邊慢慢的抽。徐入妄也跑過去蹭了一跟,於是一屋子裡兩個頭髮最長的都在吞雲吐霧。

  「怎麼辦?」周嘉魚說,「我們要頂著大雨離開嗎?」

  徐鑑看了看表,說再過半個小時,如果這雨還不停,他們就算頂著大雨也得離開這裡,不然如果真的爆發了泥石流,恐怕沒一個人能逃掉。畢竟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類都格外的渺小。

  周嘉魚因為出去扔牌位,身上被淋了個通透,他其實還好,換件衣服就行了,倒是徐入妄那一頭沒怎麼打理的長頭髮跟稻草似得披在肩膀上,配上他完全不陰柔的臉看起來簡直像個變態。

  雨嘩啦啦的下著,能見度只有幾米,周嘉魚剛才出去的時候感覺睜開眼睛都十分困難,如果他們待會要離開,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雨下了半個多小時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甚至越來越大。

  「沒辦法了,走吧。」徐鑑說,「不能再等下去了。」

  雖說在這樣的天氣裡爬山是件非常糟糕的事,但也比在這裡等死來得強。

  他們出門之後,發現之前那些一直圍著他們的黑色焦屍已經不見了,地面被雨水沖刷的非常乾淨,看不到一點泥土的痕跡。

  周嘉魚突然覺得很奇怪,如果說這裡每年都要下大雨,按理說那種黑色的粉塵應該早就被沖刷掉了,可是為什麼他們來的時候還能在地面上看見,那豈不是證明那種粉塵在下雨之後還源源不斷的落在地面上?

  雨太大了,能見度也低的嚇人,大家一邊走還得一邊觀察周圍的情況,行進的十分艱難。最慘的是這麼大的雨,備用的雨具根本起不到效果,周嘉魚的鞋子裡不一會兒就灌滿了雨水,走在地上彷彿踩在水裡一樣。

  好在徐鑑對這裡比較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出去的路,周嘉魚看著變得泥濘不堪的山路,只能咬著牙往上爬。

  「快點。」本來是斷後的林逐水突然出言催促。

  周嘉魚大喊:「先生讓大家爬快一點——」

  眾人聞言都咬了咬牙,加了一把勁。

  一行人硬著頭皮頂著暴雨爬山,在他們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忽的聽到了一聲巨響,這巨響彷彿天崩地雷,震的人頭暈目眩。周嘉魚透過模糊的雨幕,看到對面陡峭的山坡上有一股黑色的洪流帶著摧枯拉朽之勢,自山頂一湧而下,竟是將孟氏遺址全部蓋住。

  眾人在半山腰上目睹了這一切,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存在的小村,被泥漿掩蓋,泥漿之中夾雜著樹木和巨石,可以想像若是他們走慢了一點,被這股洪流追上,該是什麼下場。

  周嘉魚第一次親眼目睹這樣的情形,一時間也被震撼住了。

  在自然面前,人類彷彿螻蟻,根本無力抗拒天地巨變。泥石流順著地勢,掩蓋了孟氏遺址,然後朝著更低的地方去了。

  眾人站在雨中,都沒有說話,氣氛彷彿凝滯了一般。

  「走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逐水開口打破了沉默。

  眾人這才抬步繼續往前。

  泥石流出現沒多久後,天空的雨才漸漸小了起來,等到天空放晴的時候,朝陽也從地平線之下緩緩冒出。

  「雨停了。」周嘉魚甩了甩身上的水珠。

  「嗯。」林逐水輕聲應著。

  經過一晚上的攀登,他們已經到達山頂,此時居高臨下的看著山坳,心情都十分複雜。

  剛剛離開的孟氏遺址,此時已經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只餘下一片建築的殘骸,當年那個叱咤風雨的風水大族,連最後的痕跡都不曾留下。

  「徹底消失了。」徐鑑語氣裡也帶了唏噓的味道。

  「那些黑色的焦屍呢,也被埋在裡面了?」林玨卻似乎並不覺得這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她表情有些複雜:「你們不覺得這場雨太蹊蹺了麼?簡直就好像是……」

  簡直就好像是在趕他們走一樣,事實上週嘉魚也有同樣的想法,但用理智思考又覺得不可能,有誰能強大到操縱天意?

  「走吧,先去整理一下。」周嘉魚道,「別感冒了。」

  大家渾身上下都是濕淋淋的,這會兒又不是盛夏,溫度還有些低,他已經開始感覺身體有些發冷了。

  不過非常糟糕的事情是,雨水太大了,包裡的大部分東西都濕透,包括用來換洗的衣服。

  沈一窮還要更慘一點,他忘記把手機包裹在塑料袋裡,從兜裡掏出來的時候硬是甩了不少水出來,自然是沒法開機了。

  「我聯繫人來接我們吧。」徐鑑說,「這樣下山太慢了。」

  那兩個小偷一直安靜的跟著他們,這會兒打算開溜,周嘉魚還你沒說話,小紙就又開始擼袖子,嚇得他們趕緊停了腳步。

  「大、大師。」那男都要哭了,「我們真的是只相撿點破爛啊。」

  「牌位也算是破爛?」周嘉魚問。

  男的無話可說,最後只能道:「我這不是換回去了嗎……」

  周嘉魚說:「不還回去你還想走?先去局子裡待兩天再說吧。」

  兩人垂頭喪氣,但看了看小紙,都沒敢出聲反駁。

  小紙哼了聲,正準備啐口水,周嘉魚趕緊教育它,讓它別做這個動作,這不是好孩子該有的習慣。

  小紙露出委屈的表情,瞅了沈一窮一眼。

  沈一窮口觀鼻眼光心,裝作什麼都沒就看到,繼續研究那台進了水的手機。

  周嘉魚真是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就往沈一窮的腦袋上來了一下:「你看看你教的!」

  沈一窮說:「我不是,我沒有……」

  周嘉魚說:「你再說你沒有?」

  沈一窮最後認命了,哭喪著臉說他就幹了一兩次,哪知道小紙就學了去。

  最後周嘉魚威脅他,要是再教小紙亂七八糟的習慣,下半輩子就自己吃麵條過活吧,沈一窮乖乖的說好。

  離開孟氏遺址的時候,周嘉魚朝著身後又看了一眼,他看到了高聳的山峰,還有化為平地的山坳。心中卻神奇的生出一種預感——他們還會回到這裡。

  【小劇場】

  周嘉魚整天擔心沈一窮有沒有把壞習慣傳染給小紙,直到某一天,他看見小紙之後立馬對著沈一窮咆哮:沈一窮——你對小紙做了什麼——

  沈一窮:哇,真的不是我把黑傳染給小紙,是它自己跳進墨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