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宓妃毫無意外的死了,為了救賀蓮臣而死。

  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她的死,畢竟我總不能拍著手掌說:「死的好,死的好。」我只能說宓妃的死在某個程度上是個完美的狀態,不論之於她自己,亦或是賀蓮臣。

  宓妃下葬那日宮中一片白色,本是炎熱的夏日生生的衍出幾分淒涼。那盛放的花兒似乎不那麼艷了,那鳴叫的鳥兒似乎不那麼歡了,那被灼陽曬燙的池水也不那麼溫暖人心了。宮裡四處有人傳誦著她的「偉大事跡」——原來宓妃娘娘是個如此勇敢之人,原來宓妃娘娘對皇上情深意重,原來宓妃娘娘是這麼的讓人敬重。

  瞧瞧,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包括愛與恨,喜與厭。

  這何嘗又不是個解脫。

  彼時我正躺在床上養傷,窗外徐徐吹進的微風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清香都叫我昏昏欲睡。那是種久違了的愜意和悠閒,叫我整個身體裡的骨頭都一陣酥軟,意識也是慢晃晃的發昏。

  其實想想我還挺沒心沒肺的,外面是一片低氣壓的愁雲,我這裡卻是舒適的樂悠悠。可你們還能要求我怎麼的,上宓妃的靈堂嚎幾聲,掐大腿擠幾滴眼淚?得,我不是那種主兒,做不來這種事情。即使那時候有幾分心酸,那也只是那一瞬間的心酸,不具任何意義。

  賀蓮臣在這幾日異常忙碌,他從那天後就愈加沉穩了起來,俊朗的面容波瀾不驚,可眸子卻是深不見底。我記得那天他狼狽的抱著滿是鮮血的宓妃回到宮中,記得他怒吼著叫太醫救宓妃,記得他拉著宓妃的手喊著她的名字。他眼裡透出的焦急和無助那麼的像個孩子,一個知道自己即將失去什麼可卻無法挽留的孩子。

  我翻了個身準備入眠,模模糊糊的想著,人總要經歷各種各樣的事情後才能變得更加成熟。

  我就這樣不死不活,哦,不,是愜意舒爽的過了幾日。我似模似樣的掐了掐手指,嗯,算算日子,皇姐和宇文睿的大婚已經過了,可是誰又來給我解解惑,那日出現的那個箭法極其精準的男子是誰?

  長相平凡,氣質平凡,照理說這種人擱哪裡都是個路人甲乙丙丁,不值得一提的主兒。可他那雙眼睛給我的熟悉感又是怎麼回事?那個誰誰誰說過的:一個人可以易容,可以改變樣貌,可以改變聲音,可以改變氣質,但惟獨不能改變的就是那雙眼睛。退一萬步來講,即使在平常時他可以掩蓋或偽裝自己眼底的情緒,但在緊急關頭,準得破功。

  對此我的直覺就是,這人很像宇文睿。

  可是宇文睿怎麼會混進了禁衛軍裡?他怎麼混進來的?什麼時候混進來的?他混進來幹嗎的?

  撫額,我的媽呀,這實在是個太難的問題了,我得找個人問問先。

  於是當某天小順子來看我時,我以一種非常忐忑的語氣問他,「順公公,我,我想跟你打聽個人,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小順子手裡正捻著塊綠豆糕,細細咬了一口嚥下後才帶點倨傲的道:「說吧,這宮裡還沒有我不知道的。」

  「公公,那日射箭救了皇上的那兩個人是誰啊?」我糾緊了袖子,帶著崇拜的問道:「好,好厲害啊。」

  「我還以為你要打聽誰,原來是莫統領和戚副統領啊。」他喝了口茶水緩緩說道:「那莫統領可是雲戰的大功臣,也是皇上身邊的得力助手。至於那戚副統領,前幾天上宮裡當差的時候還是個普通的禁衛兵,可自打立了大功之後就提拔為副統領了,可算是一步登天。」

  我抿了抿唇,不知怎麼的就有些想笑。戚副統領啊戚副統領,莫非你就是我那失散已久的表哥?

  當晚,夜涼如水。

  我趴在窗口看著墨色天空中的點點亮光,仲夏的夜晚不同於白日的悶熱,即使白天時日頭多毒辣,到了晚上也只成了一陣陣舒適的冷沁。我合上窗戶躺回了床上,準備用無止境的睡眠來陶冶自己的情操。只是這時候門卻被人敲響,聽那力道雜亂無章且沒有輕重,我皺眉,在這宮裡能這麼放肆的人,除了賀蓮臣還有誰?

  我還是問了一聲,「誰?」

  門外那人含糊不清的道:「阿斗,是我,開門。」手下的力道越來越重,那門都被敲的發出了「吱吱」聲。

  我匆忙披了件外衣去開門,剛開門就聞到好大一股酒味,接著便對上了賀蓮臣那對迷離的金色眸子。我霎時有些發愣,沒想到這廝的眼睛醉了之後會這麼的……美。

  「阿斗。」他一手摟過了我的腰,將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他嗚咽的道:「我好難過。」

  我瞭然,關上門後扶他進了屋。我一把將他推坐在了椅子上,接著倒了杯茶水遞給他,「皇上先喝口水清醒清醒。」

  「清醒?我為何要清醒?」賀蓮臣單手支著腦袋,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很清醒啊。」

  賀蓮臣俊朗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沉穩和霸氣,取而代之卻是稚氣和純真。我笑著搖了搖頭,「好好好,你很清醒,來,先喝口水,不然待會兒要口渴了。」

  他半瞇著眸子思索了幾秒鐘,接過杯子一口喝完。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皺著濃眉委屈的道:「阿斗,這茶好難喝。」

  「對啊,因為它不是優樂美啊。」我溫柔的說道。

  「優樂美?」他迷茫的道:「優樂美是什麼?」

  我摸摸他的頭,「優樂美就是奶茶啊。」

  「奶茶?」他還是不解,眉毛扭的更緊,「奶茶是什麼?」

  「奶茶就是優樂美啊。」

  「那優樂美是什麼?」

  「優樂美就是奶茶啊。」

  「那奶茶又是什麼?」

  我抽了幾下眼角,更加溫柔的說:「奶茶就是優樂美。」

  「那……」這廝眨巴眨巴濃密的眼睫毛,鍥而不捨的問道:「那優樂美是什麼?」

  「……」

  我吸了口氣,捏著台灣腔一順溜兒的道:「優樂美就是『我是你的什麼啊』『你是我的優樂美啊』『啊~人家只是奶茶HO~』『那我就可以天天把你捧在手心了啊』,這個東西。」說完後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這個答案非常完美。

  「啊?」賀蓮臣好像很糾結,盯著茶杯喃喃自語:「奶茶,優樂美,你是我的優樂美,HO~這個東西……」

  「咳咳。」我琢磨著我不能太過分,怎麼著咱也不能欺負醉酒兒童啊。我坐到他的對面,學他單手支著下巴道:「你來我這裡有事情嗎?」

  賀蓮臣俊朗的臉龐更加糾結,「事情?有什麼事情?」他使勁的想了半天才頹然的道:「我忘了找阿斗是什麼事情了。」

  「乖。」我帶點安撫的道:「早點回去睡覺,醒了之後就知道了。」不過醒了之後你也沒必要知道了。

  賀蓮臣半垂著眼睛道:「可是我想看著阿斗,阿斗,我……」他起身跑到我身邊牽起了我的手,像只吃飽了的貓一樣滿足的蹭了蹭,「看到阿斗,就不難過了。」

  我反手握住了他的,「為什麼難過?」

  他迷茫的看著我,「為什麼?我不知道,好像是誰走了,我留不住她。」

  我看著這樣的賀蓮臣突然就有些心軟,不是個男子,不是個帝王,只是個孩子,一個童年受盡冷落和忽視的孩子。我捏捏他的臉,「為什麼要留呢,如果她要走,你要笑著和她說再見,這樣才對。」

  「可是我不要她離開,她走了就沒人陪我玩兒了。」他小心翼翼的道:「宮裡只有她會理我,她不會笑我是個瞎子。」

  「怎麼會呢,你不是瞎子。」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看,你可以看到我的手,又怎麼會是瞎子?」

  「可是他們都說我是個瞎子……」

  我默默想著,賀大爺,那是因為你已經混亂了鬧。

  「阿斗,我記起來了,是宓兒,是宓兒說要走。」他抓著我的手驀然一緊,「宓兒說她要嫁給皇弟,她說她不能再和我一起了,阿斗,我不要她離開。我給宓兒做了木偶,我給宓兒做了風箏,我們說好今年要一起去放的,可是她說去不了,她說她不能陪著我玩兒了……」

  他慌忙從袖子裡拿了個盒子出來,將裡面的木偶拿出,「你看,這是我做給宓兒的木偶,是不是我做的太醜了,所以宓兒不陪我玩兒了?」

  我的視線劃過那個盒子,接著搖頭道:「宓兒只是去了她該去的地方,你做的很好。」

  賀蓮臣卻怒氣沖沖的將盒子和木偶都砸到了地上,任由那木偶摔成了好幾段,「為什麼我做的好她們還要走!」

  我有些歎息,「那都過去了,你不用她陪也可以很好,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皇帝,皇帝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他沉默了一會,「皇帝?阿斗,我聽母妃說當皇帝很可憐的。」

  我微愣,繼而淡淡一笑,可不是,當皇帝多可憐,但卻人人想當皇帝。

  「阿斗,我很累啊。」他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滿是無辜和控訴,「當皇帝好累,不能這樣不能那樣,沒有人陪著我,母妃走了,宓兒也走了……」

  「那不當皇帝如何?」

  「不當皇帝?」他喜的一把抱住我,「好,那我不當皇帝了,阿斗來當。」

  「傻。」我失笑,卻深深無力,「皇帝可不是你想不當就不當的,既然當了,就一定要好好當。」

  「阿斗,她們走了,你陪著我好嗎?」賀蓮臣一把將我摟進了懷裡,低頭使勁的在我臉上蹭,「有你陪著就不會累了。」他說完就打了個哈欠,「好睏。」

  我拍拍他的肩膀,「回去睡覺吧。」

  「不要。」他摟的更緊,「我要和你在一起。」

  「乖,回去睡覺。」

  「不要。」

  「撫摸你,回去睡覺。」

  「不要。」

  「虎摸你,回去睡覺。」

  「不要。」

  「滾,回去睡覺。」

  賀蓮臣含淚,委屈的看著我,「不!要!」

  我揉了揉耳朵,靠,不要就不要,叫這麼大聲幹嘛。我揮手指著床鋪,「去去去,趕緊給我睡。」

  「噢。」他拉著我大步往床走去,「睡覺。」

  「我不睡,你先睡。」

  他立刻停下腳步,打了個哈欠半瞇著眼睛道:「那就都不睡。」

  「你去睡。」

  「一起。」

  「你去。」

  「一起。」

  「你他媽的倒是去啊。」

  「一!起!」

  ……我桑心的揉了揉耳朵,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

  我很不客氣的一把將他往床裡邊推,「好了,閉上眼睛睡覺。」

  「嗯。」他抱著被子衝我眨了眨眼,「阿斗,我喜歡你。」

  「嗯嗯,知道了。」

  「比喜歡宓兒還喜歡。」

  「嗯嗯,明白了。」

  「比喜歡任何人都喜歡。」

  「嗯嗯,有數了。」

  他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安然入眠。

  房間裡開始安靜,只隱約可以聽到賀蓮臣平穩輕微的呼吸聲,我坐在床邊毫無睡意,無聊的打量起了他的臉。

  毋庸置疑,這是一張很英俊的臉。不同於宇文睿的優雅和孟少玨的風流,賀蓮臣的五官立體深邃,隱隱透著一股霸氣和爽朗。那雙緊閉的眼睛在睜開的時候擁有一雙金色的眸子,流轉的似琉璃那般耀人。他偶爾會流露出撒嬌和孩子氣,比如剛才,那樣的他叫我不懂得如何去拒絕。他脾氣不怎麼好,易怒,喜形於色,而不是什麼都藏在肚子裡。可他也有自己的算計,而且並不輸給任何一個人。

  唉。

  我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再睜眼時看向了那個被他砸到了角落的盒子。

  那是個普通的盒子,那是個不普通的盒子。

  宓妃將自己心愛的木偶裝在了那裡,宓妃將雲戰的那份寶圖藏在了那裡。

  我很糾結,因為我很想去拿那個盒子,然後看看藏寶圖是否依然「健在」。這種感覺非常難熬,就像是我們四周貼滿了反毒品的廣告,可還是有那麼多人義無反顧的在毒品中墮落。那是藏在骨子裡的一種癮,叫人心癢難耐。

  呃……我並不是要去拿,我只是想看一眼,一眼就足夠。

  我看了看依舊熟睡的賀蓮臣,最終輕輕的下了床往那個盒子走去。我有些激動,要知道它的「兄弟」可是被我縫在了靴子內側,一直陪伴著我。

  我撿起盒子的時候心跳莫名的就加快了,那是一種很刺激的感覺,緊張卻不肯放棄,叫人著迷。我在盒子的底部來回的檢查,沒有任何凸起的開關。於是我又來回的按壓,終於在拐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可以按進去的地方。我勾起了唇角,兄弟啊,我看完你一眼就可以安心睡覺了。

  可是身後卻有人低沉的開口,「阿藍,你要找的東西,不在那裡。」

  我僵直了身子,調整了面部表情後想回身對他來個笑臉,可實際上我還未轉身就被人大力的扯了過去。我被狠狠的摔在床上,而賀蓮臣就雙手支著身子定定的對著我。

  他方纔那種幼稚可愛的形態已經完全褪去,恢復了原來的霸道俊朗和……一絲暴戾。他開始從我的腰漸撫漸上,聽不出喜怒的道:「阿藍,你為什麼要去動那個盒子呢……」

  「我……」

  「噓,不要說話。」他溫柔的看著我,卻令我全身起了顫慄,「你明明可以裝作不知道的,你就那麼想要它嗎。」

  「我……」只是好奇而已。

  「是不是我給你,你就會留下?」他輕輕的撫著我的臉,氣息溫熱而纏綿。

  我一把揮開了他的手,一字一頓的道:「賀蓮臣,你和我裝什麼。」

  他危險的瞇了瞇金眸,並不開口說話。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留我在雲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冷哼了一聲,眼睛直直的對上他的,「是因為我能帶來你想要的,不是嗎。」

  他扣在我腰間的手緊了緊,「繼續。」

  我也不退縮,繼續道:「別和我說什麼幼時相遇或者對我心動,你捫心自問你留我在雲戰的目的是什麼?藏寶圖是一個,還有呢?宇文睿?你敢說你沒有和宇文睿鬥氣的成分?你吃了他那麼多次的虧,所以要上我這裡來討安慰?」

  我冷笑了下,「我唯一沒想到的是,你連剛才都是在騙我。」

  「胡說!」他沒了剛才的淡定,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床上,他捏著我的下巴冷冷的吼道:「我不否認你剛才說的話,可是你怎麼能無視我對你的感情,你怎麼可以用那些來解釋我對你的感情?安柯藍,你有沒有心!」

  「我有心。」我咬了咬下唇,堅定的說:「可是它永遠都不會給一個君王。」因為君王,永遠沒有純粹的感情。

  「安柯藍!」賀蓮臣咬牙切齒的叫道:「你要藏寶圖我便給你圖!」他從懷裡拿了圖使勁的塞到我的手心,俊容滿是怒氣,「你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

  我緊握手心,冷聲道:「我不要。」

  賀蓮臣倏的瞇起眼睛,收斂了怒氣,淡笑的道:「朕給你圖,可是你,必須給朕你的人。」

  我還沒意識到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時就被他迅速的點了穴道,接著便是全身不能動彈。我冷冷的看著他,「賀蓮臣,不要做無謂的事情。」

  他卻是解開了我的腰帶,順勢堵上了我的唇,舌尖努力的想要打開我緊閉著的牙關。

  「阿藍,這不是無謂的事情。」他幾乎是貼著我的唇瓣說出這句話,眼神鄭重,「至少,對我來說不是。」

  下一秒他連同我的啞穴也點了下去,於是我只能被迫承受著他熱切纏綿的吻。他吻的那麼用力,像是恨不得將我吞入腹中。他的手一直在我的身上來回游移,然後突然就貼上了我衣內的肌膚,慢吞吞的將什麼東西放在了我的胸前。

  我在心底恨不得打落他的笑容,這個變態,竟然,竟然將圖放在了我的肚兜裡!

  他滿意的看著我瞪大的眼睛,低笑道:「圖,給你。你,給我。」他說完就舔了舔我的脖子,剛準備進攻時卻被門外高叫起來的聲音打斷。

  門外屬於曲公公的尖細嗓子高聲叫道:「皇上!御書房走水了!」

  賀蓮臣臉色一凜,在我臉上重重親了一口後立刻起了身往外走去,還不忘對外面的人道:「給朕守緊了這裡,一隻蚊子都不能出來!」

  門外一幫人齊聲回道:「屬下遵旨!」

  我瞪著床頂,無力的在心底罵道:「去你丫的武功!去你丫的點穴!去你丫的賀蓮臣!」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瞪著床頂瞪了多久,我只知道外面一片嘈雜,不時有人跑來跑去和喊著「走水」的聲音。可不是只有御書房走水麼,怎麼這兒也喊起來了?

  馬上就有宮女大叫道:「走水了走水了!你們還站在這裡幹嘛!趕緊跟我去幫忙啊!」

  「啊?這裡也走水了?」侍衛大驚。

  「可不是!」宮女跺腳。

  侍衛遲疑,「可是皇上叫我們守在這裡……」

  「留兩個人在這裡,其他的人跟我去啊!待會兒這裡也要燒起來了!」宮女氣急敗壞的道。

  侍衛這才道:「那,好,你們跟我走!盧達和鄭青留在這裡!」

  然後一陣腳步聲,總算是清淨了。我眨了眨眼睛,這怎麼跟有人故意搗亂似地。

  這時門外兩聲悶哼,門被輕悄悄的推了開來。

  我被人抱了起來。

  那個人在我臉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清冷的嗓子帶著些欣慰。

  他說,「終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