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穿越成嬰兒被生下來後一連思考了數年,這使得我被宮裡的人當成了個傻子。後來我知道了別人的秘密後也全都藏著掩著的思考,暗裡一個人咀嚼著其中的厲害關係。
我是這般的熱衷於腦力活動,我是如此的熱愛思考,我想我都趕上一個先進的思想工作者了。
宇文睿和我之間誰更可憐的問題,我已然思考了許多許多個時辰。
我一直在想啊想,想啊想,然後啊,我就生病了鬧。
那時我和宇文睿還處在冷戰的階段,他離開了眾人視線後對我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態度,我因為專注思考和氣憤於他的小壞也不試圖去化解冷戰。我記得那日我正埋在枕頭裡睡的昏沉,而後便被人固執的推醒,著實討人厭的很。
我稍微開了條眼縫,對著搖我的男子不悅的道:「表哥,別動。」一出口我才嚇了一跳,我的聲音怎麼跟磨砂條那樣粗噶了?
宇文睿俊眉微皺,伸手探上了我的額頭。他的手並沒有被炎熱的夏日所影響,依舊帶著一股涼爽的冰沁,讓我舒服的低吟了一聲。宇文睿又撫了撫我的臉,最後低沉的開了口,「陳良,到河陽城還要多久?」
車外陳良回道:「大約半日。」
「盡量快些。」宇文睿淡淡說完這句後就翻身上了我的軟榻,大手一環便將我整個摟到了他的懷中。
我半瞇著眼睛含糊的嘟噥:「你跟我搶什麼榻子,真煩。」
他一把將我按在他的胸前,低低笑了一聲,「睡你的覺去,哪來這麼多的抱怨。」
我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胸膛,頭卻一陣陣暈眩了起來,我連忙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不敢再動彈。宇文睿輕歎了一聲,溫熱的唇瓣蹭了蹭我的額頭,「別鬧了,睡吧。」
我抱怨了幾句後閉上了眼睛,聞著只屬於他的那種清香緩緩入睡,
等再次被推醒時我已經不在馬車裡了,我瞪著第二次推醒我的宇文睿語氣無力的控訴,「你又推我,你幹嘛不讓我睡覺。」
宇文睿挑眉,清冷的問:「你除了睡覺還知道什麼?」
我理直氣壯的道:「吃。」
宇文睿的嘴角很可疑的勾起,嘴裡卻還是沒喜怒的道:「你個吃貨。」
我不理他,吃貨有什麼不好,我就吃貨我就吃貨,你能咬我不成。
「吃貨,過來喝藥。」宇文睿從桌邊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
我掃了眼藥汁,虛弱的道:「表哥,我睡一覺出些汗就好了。」我平日裡沒少喝藥,可一遇上發燒頭暈的情況就對藥汁厭惡的很,寧願摟著棉被睡個昏天暗地也不願意喝一口藥。
唔,苦的我真噁心想吐。
宇文睿薄唇輕勾,細長的狐狸眼閃過詭異的光芒,「不喝?」
我堅決的道:「不喝。」
宇文睿眼中流瀉出絲絲笑意,俊美的臉龐隱隱有些誘惑,「我再問一次,你真不喝?」
無奈我那發燒暈眩的腦子想不到他的深意,只傻傻的道:「真不喝。」
「好,那麼你不喝。」他異常乾脆的道。
我雖然鬆了口氣可卻覺得有些狐疑,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莫非……有陰謀?下一秒我就驚悚了,宇文睿竟然一口喝下藥汁就衝我壓了過來,他沾著藥汁的唇瓣苦的厲害,嚇得我連忙閉緊了嘴巴不讓他有機會送藥進來。我在心裡唾棄了他一聲,敢情他說我不喝可以,他餵我喝!
宇文睿長密捲翹的睫毛輕輕掃過我的臉,他棕色的眸子裡漾著若有若無的促狹,似乎在嘲笑著我無用的抵抗。
我不理他,要緊了牙關就是不鬆,說不喝就不喝,誰喝誰王八蛋。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宇文睿這廝卑鄙的在我腰上使勁一掐,然後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吞下了我的驚呼也順便送了那些苦的要人命的藥汁進來。我被迫喝下了那些藥汁,可宇文睿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濕滑的舌頭在我嘴裡四處遊玩,東舔西吮玩的不亦樂乎。我這個虛弱的病人哪是他的對手,當下被吻的氣喘吁吁兼頭腦混亂。
宇文睿稍稍離開,漂亮的唇瓣上有些曖昧的銀絲,他邪惡的用指尖揩了銀絲送入口中,優雅的道:「苦嗎?我倒覺得甜的很。」
我被他迷離誘惑的眸子看的身子一陣發軟,娘親喂,他,他,他,他故意勾引我!
宇文睿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藥碗再對我道:「無事,等我再多嘗幾口鑒定一下。」說完重複起剛才霸道不要臉的行為,直到碗底沒有一滴藥汁,直到我嘴唇發紅腫脹,他才意猶未盡的添了下唇瓣,淡淡的下了結論,「這藥是甜的。」
我恨不得打碎他眼底的滿足和邪惡,這藥又不是小甜甜,它甜個毛!
興許那碗「以唇渡之」的藥汁真起了作用,第二日我醒來時便神清氣爽精神奕奕,我舒展了身子起床出門,卻看到陳良真從宇文睿的房裡出來,手裡還端著個空碗。
陳良看見我叫道:「小姐。」
「嗯。」我盯著他手裡的碗,「這是……」
陳良笑笑,「公子今早起來有些發燒,這不剛喝了藥。」
發燒?
發燒!
我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很好。」果然……非常好。
宇文睿的復原能力明顯比我好,下午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精神,雖然俊美的臉龐還有些蒼白,可這影響不了他的優雅鬼氣……哦,抱歉,是優雅貴氣,貴氣。
宇文睿不顧我揶揄的笑容,悠然自在的招著我和他一起去河陽西郊賞花,我剛恢復了身體自然是衝勁十足,當下就和他坐了馬車出去。在車裡時我趴在榻上忍不住發了問:「表哥,你來雲澤是要幹什麼?」
宇文睿視線不離書本,淡淡道:「找幾個人。」
「這跟你和皇姐的約定有關?」
他放下書坐到了我的榻上,把玩著我的衣帶道:「我既然要助柯紫坐穩皇位,必然要幫她找能幹出真事情的人。」
我側了側身子,看著他弧度優美的側臉,「找好了?」
「只差三個人。」他勾唇一笑,眼底流瀉出如月光華。
我疑惑,「既然是能幫到雲彌的人,那為什麼我們要來雲澤?」
宇文睿又拿起我的手指把玩,緩緩道:「雲彌的每任皇帝都將繼承上一個皇帝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中的其中一個就是只效忠於皇帝的暗士,『門』。」
「『門』裡共有四人,是男是女是何年齡只有皇帝一人知曉,他們原本是藏匿在宮裡,隨時聽遣皇帝的命令和保護皇帝。在國家未定之前『門』是皇帝絕密的武器和利器,可當國定之後,『門』往往會成了皇帝眼中的釘子,因為他們知曉的太多,即使他們忠心,即使他們立了無數功勞。」
他輕笑一聲,「和我爹有些像,不是嗎。只是我爹是愚忠,而『門』裡的人卻有自己的思想,他們效忠於皇帝,可在遇到危險時還是會選擇自己的生命,他們離開皇宮,為躲避皇帝的追殺只能假死,繼而流散在各國。他們熱愛國家卻只能離開國家,直到下一任皇帝繼位,下一任的『門』去找新皇帝……」
「他們是傻子不成?」
「所有的『門』都受了詛咒,如此循環,百年不變。」
「你要找回上一任的『門』去幫皇姐?」我坐起身子,「你怎麼就肯定他們會跟你回來?不是要等下一任嗎?」
「凡事皆有意外,你皇姐是個女子,『門』自然也會隨機應變。」他將頭埋在我頸間,溫熱的氣息環繞著我的肌膚,「況且『門』裡個個都是癡,我誘餌在手,還怕不手到擒來?」
我慢慢的瞇起眼睛,「那個被找到的『門』是在雲戰?」
宇文睿點了點頭。
「河陽城……也有?」
宇文睿又點了點頭。
「表哥。」
「嗯?」
「你說這事情只有下一任的皇帝知道。」
「嗯。」
「其實皇姐不知道這個吧。」
「嗯……」
「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
大約半個時辰後我們到了河陽西郊,夏日的灼熱在這片佈滿花兒的土地上更顯洋溢,夏風吹過帶來一陣陣濃郁的花香,叫人情不自禁的想……打噴嚏。
「阿嚏!」我掐著鼻子皺著眉頭的對宇文睿道:「太香了。」
宇文睿似笑非笑的看我,「往裡邊去。」
我跟著他走了半刻鐘才越過了那片花海,其中不知打了多少噴嚏,揉了多少次鼻子。可見美好的事物並不是越多越好,有的時候我們追求的只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適,過了那個度,也就變了味。
我和宇文睿最後停在了一個池塘邊,放眼望去整個池塘裡都塞滿了綠色的荷葉和粉色白色的荷花。怒放的那些舒適的伸展著自己嬌嫩的花瓣,含苞待放的那些慵懶的羞澀的遮裝半掩,淡淡清香包圍了池塘的四周,清爽且怡人。
宇文睿突然起身向池中飛去,翩翩身姿輕鴻驚人。
池中綠葉青翠欲滴,粉絲荷花嬌羞似少女,白色荷花純潔如雪,俊美的男子就就那般優雅的立在荷花上,似乎腳下並不是一朵嬌嫩的花,而是一片踏實的土地。他細長的眸子半瞇,任由黑髮跟著夏風一起揚起,青色的錦袍也被風灌了進去。
他清冷的眸子漾著笑意,淡淡道:「阿藍,過來。」
我眼角抽搐的看他對我伸出右手,然後轉身揀了個石子往他狠狠砸去,過去,我怎麼過去?我又不會飛!
宇文睿閃身躲著石子,笑聲揶揄且愉悅。
我含淚感歎,真是好一副美麗的景色,好一個俊美的公子,好一派優雅之態,好一個……欠扁的傢伙。
正嬉鬧間不遠處有喝彩聲陣陣傳來,宇文睿回到了我身邊和我一起朝著出聲的地方走去,待走到之後才看到兩群教書夫子打扮的男子們正對面而坐,一方神色萎靡,一方得意洋洋,而方纔那喝彩聲就是得意這方發出的。
那得意方中一個領頭似的人物見到我們後倨傲的皺了皺眉,「你們是……?」
「只是無意中路過而已。」宇文睿看了看那男子身前翠綠的琴道:「堯綠琴……莫非你是河陽城中的第一琴師範鐸?」
倨傲男子神色稍緩,「正是。」
宇文睿神一喜,「我聽人說今日河陽城裡兩大書院的夫子要比試,莫非就是……」
范鐸點頭,「正是,不過就要結束了。」
「我們可以在旁看下嗎?」
「請隨意。」范鐸對著幾個類似裁判的老者道:「顧夫子,齊夫子,羅夫子,接下來就進行最後一樣比試吧。」
得意方立刻又人叫道:「還比什麼啊,琴比都不用比,肯定是范鐸你贏啊!湖音的那個江城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
「是啊是啊,不比都知道誰贏誰輸!」
「誰說的!」萎靡方有人忍不住反駁,「雖然,雖然范鐸很厲害,可江城也是不錯的!」
「對啊,江城也是不錯的!」雖有人附和,可這說服力……實在不怎麼樣。
「請江城夫子出來吧。」范鐸道。
萎靡方立刻推了個年約三十的瘦弱男子出來,那男子笑容有些膽怯,輕咳了兩聲道:「那麼,那麼范鐸夫子,開始吧。」
宇文睿俯身在我耳邊含笑低道,「『門』裡一人,便是琴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