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人妖同我說幫我試試宇文睿對我有多情深,我覺得著實好笑。像他這樣的人精豈能不知世上最容不得試探的便是「情」?說來說去無非是想折騰些事情罷了。我自然是沒有答應,談不上不相信宇文睿,說不上害怕結局,只是覺得多此一舉。
兩個人,能在一起便是一起,又何必刻意去要求對方達到什麼樣的苛刻標準。
潘人妖對我說了那句話後就離開了客棧,我和他的談話也就沒了後續,我不知道他當時說的是玩笑還是另有打算,反正依現在的狀況看,一切風平浪靜。
宇文睿依舊陪著白劍飛帶著白薔去找廖雋,白薇扶著她那終於醒過來的姐姐左右相伴,我天天窩在房間裡看我的奇書,而潘人妖也很識相的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
我當然不會以為這就安穩了,要知道有時候暗地裡搞的鬼可比正面來的大神恐怖的多。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不無道理。
一周後的傍晚,我正托著下巴琢磨著叫人去外面多買幾本書回來,窗戶卻在這時候被人打開。窗外那人頂著一張無雙的臉蛋,痞子兮兮的對我道:「阿藍這幾日過的如何,可有想我?」
我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想了。」
潘人妖饒有趣味,「想了?那你說說你想我什麼了?可是想我舉世無雙風華絕代……」
「我在想……」我衝他露齒一笑,好不歡快,「你到底有多少歲。」
「……」潘人妖一張臉蛋立刻僵掉,最後頭疼的揉了揉眉間,「造孽,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丫頭。」
我拿起杯子睨著他,「你來幹嘛?」
他立刻興致勃勃,「帶你去看好戲。」
我一口回絕,「不看。」他指的好戲還能是「好」?嘁,出鬼吧他。
他意味深長的對我搖了搖手指,「丫頭,這可是我特意為你設的戲碼,你怎麼能不看?」他說完也不等我的回話,跳進屋裡就點了我的穴道,一把扛上肩頭,「走咯。」
他剛才連我的啞穴也一道點了,導致我現在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我心裡憤憤的想著他為什麼不把我的血液也暫時點住,至少不用承受腦充血的風險。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思索著他帶我去看的是什麼好戲,該不會是一張被褥凌亂的床上躺著兩個人,而那兩個人中的男子正是我的表哥宇文睿?
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唇角,老實說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潘人妖扛著我上了馬車,大約半個時辰後又扛著我從馬車上下來。我看周圍是片頗為荒涼的郊外,而眼前杵著的只有一間小屋,我微微疑惑,這樣的地方怎麼讓人有種……
「想什麼呢?」潘人妖突然湊近了我,「在想這地方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我不理他,雖然他說對了。
他拍拍我的頭,「這裡是廖雋住的地方。」
廖雋……
我瞪了他一眼,他該不會真從宇文睿和白家人身上下手吧?
潘人妖勾起薄唇,眼中閃動著惡劣,「我瞧你那表哥對白家小姐上心的很,那白家小姐對你表哥也是情意綿綿,今天是那白家小姐痊癒的日子,我不如做回月老,讓他們雙喜臨門如何?」
我半斂了眼瞼,月老?這算哪門子的月老?這人完全是愛管閒事,自己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完全不顧別人的想法!
「在罵我了?」潘人妖捏捏我的臉,歎了口氣道:「丫頭,我這也是為你好,你那表哥要是連這點誘惑都阻擋不了可不算個好男人。」
我真想啐他一口,宇文睿是不是好男人礙你鬼事?
「算算時辰,藥性也該發了。」潘人妖笑的愉悅,「丫頭,仔細看好咯。」
他帶我進了小屋的地下室,動手在牆壁上扣了一小塊碎石下來,他抱著我對準空隙,笑意吟吟的對我道:「好戲開場。」
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透過縫隙看到了隔壁房間。
隔壁也是個簡陋的石室,桌上擺滿了開塞或沒開塞的瓶瓶罐罐,一張乾淨的木板床上躺著白薔和宇文睿,而白劍飛還有白薇則是靠在牆角,另外有個中年人正顫顫巍巍的試圖走到床邊。
「廖神醫。」白劍飛濃眉緊皺,有氣無力的問道:「方纔那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對我們下藥?」
「不認識。」廖神醫走到床邊坐下,沒好氣的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和煜文的仇家。」
「這……」白劍飛頓了頓,又焦急的問道:「那他對我們下了什麼藥?他剛才給薔兒和煜文吃的又是什麼?」
廖雋看了眼昏迷的白薔和宇文睿,「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會有人在茶水裡下軟筋散。」他搭上白薔的手腕,神色有些發愣,「他給你妹妹和煜文下了……」
白劍飛和白薇著急的問道:「什麼?」
廖雋看了他們一眼,慢吞吞的道:「春藥。」
白劍飛聞言立刻愣掉,而白薇臉上則是浮現了一些尷尬,她疑惑的道:「那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我就不知了。」廖雋無力的坐到了地上,「也罷,你妹妹身上的毒已經清了,也終於開口說話了,煜文是個萬里挑一的男子,乾脆就辦了喜事,皆大歡喜。」
白劍飛想了想,臉上也是染上喜色,沒一會兒卻又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麼?」廖雋冷哼了一聲,「你還不願意將妹妹給煜文?我跟你說明白了,這人下的春藥可不普通,一個時辰內不解的話必死無疑。」
白劍飛瞪大眼睛,「此話當真?」
「騙你做什麼,」廖雋乾脆躺到了地上,「我和煜文合力救了你妹妹這命,可別第一天就沒了。」
「我……」白劍飛歎了口氣,「不是我不肯,而是我怕煜文不肯。」
「怎麼?」
「不瞞你說,煜文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現在又怎麼好……」
「嘁,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狀況容得他選擇?再說他自己中了藥,不解的話也是死路一條。」廖雋不以為意,「大不了進門後你妹妹委屈當小。」
白劍飛看了看床上依舊昏迷的那兩人,道:「那……」
「那什麼那,我們出去,不然你還想觀戰?」廖雋說完一點一點的往門口移去,嘴裡道:「我還沒有這般狼狽過的時候,那人千萬別被我逮到,不然我非叫他試試我新出的藥……」
我冷冷看了潘人妖一眼,這人竟然想出了這麼個試探的辦法,高,實在是「高」。
「不要這樣看我。」潘人妖貼在我耳邊道:「世間男子有幾個躲的了送上門的軟香溫玉?」
我不語,心底有些火焰騰起。
我曾經看過多少小人書上寫的這樣的故事,男主深愛著女主,可是因為某些原因和女配糾結著,然後女配設計了男主,和男主在春藥的輔助下巴拉巴拉的,又或者是男主不忍見女配死去,於是還是和她巴拉巴拉的……反正不變的是,男主是個情義兼備的人。
我真想說……男主你這個渣你致女主於何地你怎麼不去死啊你。
我吸了口氣,試圖壓下心中的異動。
「醒了……」潘人妖點開我的啞穴,掰過我的臉讓我繼續看,「你要是不想看的話就告訴我,我帶你走可好?走到沒有他們的地方。」
「看。」我淡淡道:「為什麼不看。」
潘人妖微愣,繼而輕笑了一聲,「真是不死心。」
我不理會他,心裡冷笑了一聲,我安柯藍自問從來不是什麼好人,而宇文睿比起我,一直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床上白薔溢出呻吟,雙頰酡紅的看著正緩慢移動的白劍飛,「哥哥……」
「咳咳,薔兒,你醒了啊。」白劍飛不自然的咳嗽了幾聲,「哥哥這就出去,你和煜文好好休息。」
白薔疑惑的看了看身邊的宇文睿,「我和煜文公子?」
「呵呵,是啊,你們好好休息。」白劍飛乾笑。
「我……」白薔剛想說話,宇文睿卻在這時醒了過來,她臉上浮起嬌羞,道:「煜文哥哥。」
「嗯。」宇文睿但淡淡應了一聲,俊美的臉上陰晴難辯。
「煜文。」白劍飛三人已經到了門口,他有些歉意卻難掩欣喜的道:「你和薔兒中了……煜文,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對薔兒。」
「哥哥?」白薔擦了擦額上沁出的汗水,「我和煜文哥哥中了什麼?」
「呃……」白劍飛說不出口,廖雋卻是不耐煩的道:「春藥。」
白薔瞪大眼睛,「春,春,春藥?」
「嗯嗯嗯,春藥,而且一個時辰內你們不解就等著死吧。」廖雋涼涼的道。
白薔這下子可是不知所措,偷偷看了宇文睿幾眼道:「那,那,那可怎麼辦……」
廖雋一手關起一邊的門,「什麼怎麼辦,你們兩個解完毒在出來,我們就不打擾了。」
白劍飛,白薔和白薇的視線一同看向宇文睿,白劍飛和白薔眼底的欣喜不難看出,而白薇則是有些擔憂。
宇文睿淡淡的看了廖雋一眼,「紫金丸。」
廖雋警惕的道:「幹嘛?」
宇文睿依舊是不動聲色,「給我。」
「哈哈,你在和我開玩笑?」廖雋揮了揮手,「不可能。」
「不給?」宇文睿輕輕佻眉,「看來你是不想要你那片藥園子了。」
廖雋氣的橫眉豎眼,「你敢打藥園子的主意?」
宇文睿淡笑,眼神溫和,「你看我敢不敢。」
「土匪!你這個土匪!」廖雋道:「紫金丸可是解毒聖丸!我煉了五年才只這麼一顆!」
「給我。」
「當今世上也只有這麼一顆!」
「給我。」
「它可以解百毒!」
「給我。」
「你要是中了百蛇草之類的劇毒我立刻給你,可你如今要去解個春藥?不給,我絕對不給。」
「我也是為了解毒。」
「你解的什麼毒?你身邊就有現成的解藥,我為什麼要浪費我的紫金丸!」廖雋寧死不屈,看了眼白薔又曖昧的道:「而且紫金丸只有一顆,你要是吃了你身邊這個就必死無疑。反正我看著姑娘長的不錯,對你也是情根深種,你還是別猶豫了,兩全其美不是很好?」
白劍飛也道:「煜文,我知道這樣很勉強你,但是廖神醫說這毒一個時辰內不解就必死無疑……煜文,請你救救我妹妹吧!」
白薔眼神閃爍,有羞恥不堪卻也隱隱有絲期待。
宇文睿不說話,只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而後勾起薄唇輕笑一聲,清冷的嗓音緩緩道:「她死了,關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