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觀三言兩語便討得了文綽約的歡心,心中甚感得意。文綽約卻也沒再理他,指揮夥伴追查大黑天的去處,自己領了幾個族人,帶陳家姊妹和趙觀去附近小鎮上的客店治傷。
陳如真讓姊姊趴在床上,替她背後瘀傷敷上傷藥,又去隔壁間探望趙觀,問道:「趙大哥,你背上怎樣?」趙觀道:「先前麻麻的沒甚感覺,現在開始痛了。」陳如真甚是擔心,讓他俯伏在床上,除下他的衣衫,卻見他背後鮮血斑斑,不知有多少個傷口,不由得驚呼出聲,眼淚湧上眼眶,低罵道:「該死的蝙蝠!趙大哥,你一定痛極了。你……你這都是為了我。」取出傷藥,輕手替他敷上。
趙觀傷口原本疼痛,此時有美女替他擦藥,更加哼哼唉唉地叫個不止。陳如真聽了心痛不已,眼淚一滴滴地掉下。陳若夢在隔壁聽了只覺心煩,說道:「姓趙的,你是男子漢不是?受了點傷便叫個不停!」
趙觀道:「我若不是男子漢,就搶先躲到衣櫃裏去了。」陳若夢無言可答,心中雖感激他捨命相救自己姊妹,卻不肯出口道謝,哼了一聲,閉上眼不做聲。
陳如真聽姊姊不做聲了,低聲問道:「趙大哥,很痛麼?」趙觀低聲呻吟,說道:「真兒,為了你,我甚麼苦都忍得。」陳如真臉上飛紅,陳若夢在隔壁聽見了,嘿了一聲,罵道:「小子不懷好意!真兒,這小子最會討好賣乖,你別理他,千萬別相信他的甜言蜜語。」陳如真不敢回答,卻伸手輕輕握住趙觀的手,意示感激。趙觀心想:「你握我手怎麼夠?該來親我一下。或是讓我摸摸你的臉蛋,親一個嘴。」他心裏想得高興,但知剋星陳若夢便在隔壁,自是半句也不敢說出口,又覺背後疼痛,勉強忍耐,感到陳如真溫軟的小手在自己背後撫摸,甚是受用,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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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有百花門人得知門主在此,趕來拜見。趙觀大喜,傳令門中姊妹立即向虎嘯山莊傳警。那門人領命去了,說道一旦聯絡上虎嘯山莊,便將立時通告門主。趙觀放下了心,便與陳氏姊妹在當地多留了幾日養傷。文綽約讓族人去追尋大黑天,自己留下守護三人。
數日以後,陳若夢的傷已恢復了五六成,趙觀也好了七八成。文綽約豪爽好飲,聽說趙觀也愛杯中物,便拉三人一起去喝酒。四人來到城中出名的酒樓,才上得樓去,便見一個頭戴書生巾,面如冠玉的白衣少年站在梯口等候,他一看見文綽約,忙趨前行禮,說道:「文姑娘!你……你來啦。」
陳若夢認得他,向他招呼道:「天龍少主石公子,你怎地也在這兒?」那人正是近年新興的天龍劍派少主石珽,他拱手向陳若夢回禮,說道:「陳大姑娘,別來無恙?」眼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文綽約。文綽約對他卻全不理睬,從他身前走過,逕自找了個座頭坐下,好似根本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一般,招手說道:「陳家姊姊,真妹妹,快來坐吧。」
眾人坐定了,石珽仍舊站在梯口,癡癡地向這邊張望,似乎想走過來,卻又不敢。趙觀忍不住問道:「這位仁兄是怎麼回事,變成石頭了麼?」
陳若夢斥道:「你知道甚麼?這位石公子乃是天龍劍派門主的獨生子,劍術已得他父親的真傳,是少一輩中數一數二的劍客。雖比不上虎山凌家兄弟,卻也足以傲視武林了。日前若是有他和我們一起,只怕誰也不會受傷。」
趙觀知道她故意貶損自己,也不在意,說道:「這麼了不起的人物,幹麼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裏?」
文綽約撇嘴道:「這小子一直跟在我身後,糾纏不清,陰魂不散,我看了就討厭!我最看不起這等沒骨氣的男子。我跟他說過多少次了,要他別來煩我,他就是不聽!」
她說話聲音不小,石珽站得甚近,自都聽見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走上幾步,低聲下氣地道:「文姑娘,你別生氣。我……我只想多看你幾眼,別無他意。」
文綽約轉過頭去,大眼睛向他一瞪,冷冷地道:「我為甚麼要給你看?你憑甚麼看我?給我滾!」
石珽咬著嘴唇,終於退了下去,走到梯口,又回過頭來望向文綽約,似乎懇盼她能對自己顯露一絲半點的善意。文綽約對他更不理睬,拉起趙觀的手,說道:「姓趙的小子,聽說你酒量很好,來,我跟你賭酒!」
趙觀見她對石珽這般兇狠絕情,心下不禁對石珽好生同情:「這石珽出身名門,劍術不壞,聽來是個人物。偏偏沒長眼睛,愛上了這潑辣姑娘,使勁搖尾乞憐還得不到她的青睞,受盡屈辱,真是可憐得很。」又想:「文姑娘這會兒對我青眼有加,想來也只是為了氣氣他。要我趙觀伺候這位潑辣姑娘,我可不幹。但文姑娘確實美貌得緊,人家說雪族多出美女,真是不假。她若是對我溫柔些,我倒還能勉強接受。」正胡思亂想間,文綽約已高聲叫道:「來三罈烈酒!」
趙觀笑道:「你一個姑娘家,膽子倒不小,竟敢找我趙觀賭酒?」文綽約瞪眼道:「你若喝得過我,我今晚陪你過夜!」趙觀吞了一口口水,瞥眼見陳家姊妹坐在一旁,忙收起笑容,正色道:「文姑娘說笑了,這如何使得?我甘拜下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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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吃過晚飯,趙觀和文綽約便對飲起來,三罈酒喝完了,又叫了三罈,兩人一直喝到深夜。陳如真勸了好幾次,說趙觀受傷未癒,不能多喝,趙觀只道:「不妨。」文綽約嫌她們姊妹囉唆,拉起趙觀道:「走,到我房裏去喝!」趙觀笑道:「好啊,我們不醉不散。今夜不分出個勝負,怎能停下?」
陳若夢皺起眉頭,心想:「這小子天性好色,看到文家妹妹這般美女,怎會輕易認輸?」便拉了妹子先去睡了。陳如真如何放得下心,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卻說趙觀和文綽約直喝到四更,仍未醉倒。文綽約說話漸漸多了起來,似乎連心肝都掏了出來。趙觀無意間提起寶安,說道:「寶安這姑娘真好。她是我見過最善體人意的姑娘,難怪凌家兄弟這麼喜愛她!」
文綽約聽了,微微一怔,說道:「不錯,她是很好。她比我好,是麼?」
趙觀搖頭道:「那也不見得。你比她美得多。」文綽約一笑,伸手去攬鬢邊頭髮,問道:「我哪裏比她美?」趙觀知道她想多聽讚美之言,便道:「你身材高挑,體態婀娜,寶安及不上你。」文綽約又問:「還有呢?」趙觀道:「寶安的膚色雖也甚白,卻沒有你的皮膚這般晶瑩如玉。」文綽約又問:「還有呢?」趙觀道:「你一頭秀髮濃黑如雲,光可鑒人,一般漢人哪有你這麼烏黑亮麗的髮色?」文綽約又問:「還有呢?」趙觀道:「我看你的腰比她纖細得多,十隻手指如春蔥一般,柔滑嬌嫩。」文綽約又問:「還有呢?」
趙觀心道:「我能看到的就這些了,你還要我說下去,除非你讓我看看。」他雖微醉,卻還沒醉到有膽說出這話,心想若再繼續說她如何美麗姣好,自己只怕便要忍耐不住了,便轉口道:「這個麼,你喝酒一定比寶安喝得多。」文綽約笑道:「這個自然。喂,姓趙的小子,你想小三兒會喜歡和我一起喝酒麼?」
趙觀道:「好酒之徒都愛知己,他怎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