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海糾結著要不要約溫輕過聖誕節,按理說他們現在應該算是戀愛中,可因為種種原因這份戀情始終飄著,沒落地,沒什麼安全感。
厲海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說出來會顯得有些可笑,他不想跟溫輕太黏糊,怕影響她工作。可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近乎迷信得覺得如果現在就跟溫輕特別好,她容易犯錯。
他不讓她親自己,不讓她「得到」自己,想讓她心裡有個牽掛,執行任務的時候別太拼。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麼大的能力牽絆住她。
24號平安夜,厲海還是沒忍住,帶著箱蘋果去了溫輕家。
他也沒打電話,到她家直接敲門,想得是如果她不在家……那他可得問問她這麼晚跑哪兒去了。
厲海就站在貓眼前面,等裡面的人確認。
聽到有人問了聲「誰啊」,但不是溫輕。
溫輕的室友開門,見到厲海似乎很驚奇,轉身朝著屋裡喊:「輕輕!輕!大豬蹄子來了!」
她喊得太用力,臉上的面膜都掉到了地上。
厲海有些尷尬,手裡抱著的箱子舉了舉,跟溫輕室友說:「給你們送點兒蘋果吃。」
溫輕從臥室跑出來,臉塗著黑黑的海藻泥,看見厲海也很驚訝:「你怎麼沒說一聲就來了啊!」
「呃,對不起。」厲海看溫輕倉促跑去洗臉的樣子,忍不住笑。
室友請厲海進客廳坐,還給他倒了杯茶,然後就避免當電燈泡的回了自己臥室待著去。
厲海端著杯茶包泡得熱茶,慢慢啜著,等溫輕收拾好自己再出現在自己面前。
或許是剛做完面膜的原因,溫輕的臉看起來比平時更白淨,沒了妝容,她的眉毛顯得淡了些,嘴色也淡,粉粉的。
溫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樣是不是顯得沒精神?」
「挺好的,挺可愛的。」厲海把茶水喝完,站起身來,「買了些蘋果給你吃。」
溫輕看著地上的箱子皺了下眉,為難地說:「可我不喜歡吃蘋果啊。」
「那就給你室友吃吧。」厲海無所謂地說,只是想到屋裡還有個外人在,終究有幾分不自在,「也沒什麼事,就幾天沒見了,來看看你,我回去了。」
「我送你下去。」
「別折騰了,外面冷,你在家待著吧。」
「冷我就多穿點兒唄。」溫輕說著又回屋套了件長款毛衣,披上羽絨服來挽厲海的胳膊,「走吧。」
「那好吧。」
溫輕歪頭看厲海的臉色,戳穿他:「你明明就很高興!」
前兩天剛下過雪,這兩日氣溫略有回升,只是夜裡走在路上依舊覺得寒風凜冽。
兩人幾日沒見,既有些侷促的生疏感,又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想念,走到厲海車邊以後都沒說再見。
厲海拉開副駕的門:「要不我帶你轉幾圈?」
溫輕搖頭:「走走吧,這附近轉轉。」
於是寒冬夜裡兩個穿得還算暖和的人漫無目的地繞著小區溜躂起來,小區裡太暗,兩人走出小區,在商業街上走。
這會兒大部分商舖都關門了,門頭燈也都暗著,商業街看起來不甚明亮。
路過一家麵包店,厲海發現溫輕看了好幾眼櫥窗,就帶她進到店裡。
是家小店,老闆正在收拾東西:「抱歉啊,打烊了。」
厲海指指玻璃櫃裡還沒收起來的麵包:「那些不賣了麼?」
老闆思考了下:「蛋糕是給我女兒留的,還有幾個麵包你要的話便宜點拿走吧。」
厲海問溫輕:「拿兩個吧,你看有想吃的麼?」
溫輕點點頭,要了兩個帶奶油餡的。
只是店家已經打烊,也沒法在店裡吃,只能打包了提著。
手放在外面冷得很,厲海把袋子套在手腕上,手揣進兜裡,想了想又拿出來,握著溫輕的手一起揣進兜裡,沒一會兒手心居然還有些冒汗了。
商業街走不到頭,但能看見前面的燈全黑了,兩人過了個馬路往回走。
厲海見溫輕抽鼻子,捏了捏她的手:「冷啊?」
「有點兒。」溫輕凍得鼻頭都紅了,還說得若無其事的,又有幾分撒嬌似的,「我不想回家,我好久沒見到你了。」
厲海心裡一燙,正不知道說點兒什麼的時候,路過一家快捷酒店,燈牌的紅色光看起來十分溫暖。
厲海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一身正氣:「進去坐坐?說說話?」
溫輕抬頭看了眼牌子,又看看厲海:「你去開間房吧,我沒帶身份證,一會兒再上去。」
「嗯。」
好在這家店管得不算特別嚴,厲海跟前台說話的功夫,溫輕已經混進了電梯上到客房樓層了。
過了幾分鐘厲海才上來,他徑直走在前面開門,插卡開燈以後才側身讓溫輕進來。
一進門,暖意鋪面而來,溫輕把羽絨服脫了掛在衣鉤上,感慨道:「北方最讓人喜歡的大概就是暖氣了。」
厲海想起冬天的時候江城那給人凍出老寒腿的濕冷,確實不舒服。
然後又想起來剛認識溫輕的時候,她說她在這裡長大的。
對她的身份存疑,卻謹慎地沒問,談個戀愛比考高數還費腦子。
「我晚上沒吃飯。」溫輕忽然說。
厲海把已經有些捏扁了的麵包拿出來,放在牆上的白色暖氣片上烘熱:「怎麼不吃飯啊?」
「我以為你會約我出去吃飯的。」
「……這種事還是別以為,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不好麼?」厲海把麵包給溫輕,「吃點墊墊吧,還想吃什麼,我看有沒有外賣送。」
溫輕搖頭:「我沒洗手。」
厲海好笑:「那去洗啊。」
溫輕繼續搖頭:「我不想去。」
厲海只疑惑了幾秒,就懂了她的意思。幼兒園不想自己吃飯的小朋友也總是會假裝自己不會用筷子,讓老師餵飯的。
他去洗了手,覺得熱又把毛衣脫了,只穿了件奶黃色的衛衣。
然後他坐在床邊,撕下一塊麵包送到她嘴邊:「啊——」
溫輕看起來很高興,每一次都把嘴張很大,像那種嗷嗷待哺的幼鳥。
厲海以為溫輕應該是很高冷很成熟的,沒想到她居然喜歡這種相處模式。
他試探問了句:「你要不要我抱著吃飯?」
溫輕一愣,他笑著解釋:「我餵小孩吃飯都是抱在腿上坐著餵的。」
溫輕似乎不屑於被當做小孩,可半個麵包吃完以後,也不知道是誰主動,溫輕還是坐到厲海大腿上去了。
兩個成年人用這種姿勢吃飯,飯肯定是沒法好好吃了。
麵包的奶油蹭到溫輕鼻子上,厲海把麵包往床頭櫃上一放,手攬著溫輕的腰,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把奶油吃掉了。
溫輕捂著鼻子:「你是惡魔麼!」
「嗯,我是喜歡吃人鼻子的惡魔。」厲海幼稚地回覆,說完又去咬她鼻子,被溫輕擋著,只咬在了手指上。
溫輕握拳捶了厲海肩膀一拳:「我不要被吃鼻子。」
她根本沒用勁兒,厲海卻順勢就倒了下去,連帶著坐在他腿上的她也被拉倒了。
溫輕要坐起來,厲海按著她的腦袋在自己肩上,不讓她動。
溫輕只好悶悶地在他耳邊說:「我要脫鞋子。」
「嗯。」厲海應了,依舊沒動彈。
溫輕只好翹著腳,趴在他身上,趴了一會兒,他也沒說話。
她又仰起頭來,看他閉著眼,好奇地問:「你睏了麼?」
「嗯。」厲海低哼,攬著她問,「我們晚上在這兒睡吧。」
溫輕猛地坐了起來,厲海睜開眼看她,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把鞋子脫了,又把身上那件長款毛衣給脫了。
毛衣從頭上經過時噼裡啪啦帶小火花,溫輕的頭髮都炸了起來。
她脫完毛衣,穿著件純棉的短袖衣服又趴到了厲海懷裡,小聲嘀咕了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