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周嘉魚從教室出來,遠遠的身後有人喊她,樂團相熟的一個小提琴手彭雯火急火燎的朝她跑過來。

「嘉魚姐,江湖救急啊。」

周嘉魚跟她並排往一樓走,老神在在的。「幹嘛?排練又不去了?我可不幫你打掩護了,孫老太上回都警告過我一次了,彭施主,你好自珍重吧。」

「不是這事兒。」彭雯臉通紅,不好意思開口。「那個,我晚上在一家酒吧給人駐演,簽的一個月,今天我男朋友來看我,我也不能讓他知道這事兒啊,正好酒吧今天是最後一天,這種地兒你也知道,差一天都不給結錢,所以……」

周嘉魚明白了,「所以你想讓我去?」

「嘉魚姐………」彭雯死死的握著她的手,鼻涕眼淚一把抓。「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孫老太最不喜歡咱們在外頭接私活,這要是讓別人替我去這話一准兒傳到她耳朵裡,到時候小命不保啊!!」

彭雯家境不好,父母都在南方小城是樸實的老實人,她一個人在c大這樣的學校念音樂已經給家裡造成了很大的負擔,所以彭雯平時在外頭總是做一些來錢快的活計當自己生活費,一個女孩子在京城闖蕩也算是蠻不容易,周嘉魚躊躇半晌,有點為難。

「你在那個酒吧幹嘛?」

彭雯伸出三根手指跟周嘉魚保證,「那酒吧是新開的,挺乾淨,我就是在dj下去以後拉半個小時的琴當休場,你放心,一點旁的都沒有!」

周嘉魚心軟了,「可是我不會小提琴。」

「沒關系!我跟老板說好了的,大提琴也是一樣的,只要把這半個鍾頭混過去就行,到時候我請你吃大餐啊嘉魚姐!」

「大餐就算了。」周嘉魚彈了彈彭雯的腦門,「你以後這差事別第一個想到我就行。什麼時間,你把地址一會兒發過來吧。」

「謝謝嘉魚姐!你就是活菩薩!!」彭雯對周嘉魚千恩萬謝,笑著跑遠了。

周嘉魚一個人站在教學樓樓下,抱著筆記失落的想,可能晚上,又要把小月亮送到家教老師那裡去了。

彭雯駐演的酒吧開在很有名的一條街上,這街上有不少是紀珩東的買賣,周嘉魚跟褚唯願一起來玩兒過幾次,倒是也不陌生。演出定在十一點半,她怕耽誤事兒十一點就到了。街上不好停車,魚龍混雜。周嘉魚特地把車停的遠了些,背著琴步行到演出的那家酒吧。

晚八點以後,是這條街正熱鬧的時候,隆隆震耳的搖滾樂聽的人腦仁疼。滿大街都是衣著光線妝容濃重的年輕男女。周嘉魚也不是不諳世事的人,知道這地界亂怕給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煩特地穿了一條很保守的長裙,她背著琴從來往人群中走過,更顯得像個異類。

一路走過去,有人站在台階上不懷好意的朝著她吹口哨。

周嘉魚見怪不怪,只專心走路,按照彭雯發給她的地址找那家酒吧。

離周嘉魚幾米遠的地方停了一輛紅色跑車,車裡兩個男人都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抽煙,身上一股濃重的酒氣。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是率先發現周嘉魚的,他瞇著眼盯了周嘉魚好一會兒,才叼著煙偏頭喊旁邊的同伴。

「哎,你看那個。」

同伴正低頭玩手機,不知道跟哪一位美女聊的興起,半天才抬頭掃了一眼。「你喜歡?」

男人陰驁的眉眼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了周嘉魚一番,吐了口眼圈。「好像還是個學生妹。」

「噗——」同伴哈哈笑了起來,安慰的拍拍駕駛座男人的肩膀。「你還有勁兒呢?今天晚上可是夠盡興了,差不多得了,尤其是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學生,最難搞。別給自己添麻煩了,啊。」

男人歲數不大,約麼二十六七的樣子。理著平頭,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一雙眼睛通紅,他晃了晃頭,對同伴的話明顯不服。「不試試怎麼知道難搞?」

同伴也沒什麼精神頭去勸,懶洋洋的往後頭一趟。「得,您梁爺最大,這天底下就沒有您收不服的姑娘。」

男人扔了煙,最後看了周嘉魚一眼,發動汽車。

「哎哎哎!!你真去啊?」同伴一驚,猛地從座位上直起腰來。「得了吧,我看著那姑娘眼熟,指不定在哪兒見過,別去了。」

男人在酒精的刺激下大腦還處於很興奮的狀態,沒等同伴說完,車頭已經氣勢洶洶的別在了周嘉魚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男人從煙盒裡抽了支煙出來,看著一臉茫然的周嘉魚打招呼。「美女去哪兒?我送你。」

以前被人攔路搭訕的事情周嘉魚也是遇上過的,瞥了一眼車牌她以為是哪家的二世祖出來喝多了酒閒的,她沒當回事兒,對車裡的倆人視而不見。晚上各家酒吧的招牌燈光打的都亮,照在周嘉魚乾淨通透的臉上,無端就給她添了些不可侵犯的傲勁兒,修身的長裙妥貼的穿在身上,更顯得她清冷出眾。

「不用了,謝謝。」

被同伴叫做梁爺的男人開門下了車,沒有任何讓開的意思,一張嘴煙味混合著酒味讓周嘉魚直犯惡心。「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在這兒不安全,咱們可沒惡意,就是跟你交個朋友。」

周嘉魚往後機警的退了一步,冷笑道。「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她修長的脖頸姣好白皙,身材玲瓏,看的男人心癢難耐,他再度上前,企圖把周嘉魚往車上拽。「就交個朋友留個電話號碼,走走走。」

這時候坐在副駕駛的同伴也降下車窗幫腔。「小姑娘,你就跟著梁爺走吧,咱們這位小太爺正好缺個女朋友,甭管你今天是來幹嘛的,我保證你不虛此行。」

周嘉魚條件反射的反手就推了男人一把,自我保護意識十分強烈的抓緊了琴箱,惡狠狠的瞪著倆人,語氣森冷。「滾遠點兒!」

在這種地方當街就把女孩子帶走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但是周嘉魚是頭一回碰上,心裡忍不住有點害怕。但是想想,這條街少說一半都是紀珩東的產業,在他家門口,周嘉魚想著大不了就把事情鬧大搞出點動靜來,量這兩個人也做不出什麼來。

坐在副駕駛的同伴看清周嘉魚以後,神情驟然緊張起來,沖著梁爺訥訥的,「哥,咱走吧……」

男人呸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目光死死的攥住周嘉魚不放。「我今兒要不辦/了她誰都別想走!」

「她是……」同伴哭喪著臉趴到男人耳邊說了一句話。男人喝了酒易沖動,聽同伴這麼一說臉上掛不住,反手粗魯的把周嘉魚往車上拖,嘴上罵罵咧咧的。

「我管她是誰的女兒,來這種地方總不是有什麼正經東西,今兒個你跟我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周嘉魚拼命往後拖,驚聲尖叫抄起琴箱就要往男人頭上砸。

王謹騫的車拐過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周嘉魚被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拽著胳膊試圖往車裡塞,她在用力向後掙脫,頭髮散亂,彎著腰不斷說著什麼,大有跟人玩兒命的架勢。

本來今天晚上是和科達集團老板約好談合作的,但是沒想到對方是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人,都是年輕人好溝通很多,王謹騫和對方聊的順利,彼此都有些意猶未盡,雙方約好一起來這邊開夜場不醉不歸,王謹騫感冒症狀嚴重,怕晚上喝酒身體頂不住,便先讓助手招呼好對方先走,自己開車在路邊買了感冒藥吃完才去。

可是沒想到,就這麼不偏不倚的,他晚來幾分鍾,就恰好趕上了這麼個場景。

性能極好的車在路邊發出很刺耳的摩擦聲,來者不善的與攔住周嘉魚那輛紅色跑車頭對頭停住。

王謹騫怒氣沖天的甩了車門,幾步沖過去一把把周嘉魚從那男人手裡扯過來,力道大的讓周嘉魚胳膊發出很清脆的一聲響。

她踉踉蹌蹌的站在王謹騫身後,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激動的差點哭出聲來。「王謹騫……」

王謹騫緊緊抿著唇回頭看了她一眼,確認她沒事以後才轉過去沖著那人平靜說道。「哥們你幾個意思啊,跟個女人動手算什麼本事。」

平頭男人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就這麼讓到嘴邊的鴨子飛了。他斜了眼頂著自己的那輛車,不知他是什麼來頭,氣急敗壞的威脅王謹騫。「你他/媽誰啊?別多管閒事啊!」

王謹騫歪著嘴角半笑不笑的,盯著那人好像他說了什麼不靠譜的話一樣。「我多管閒事?」他出來的急,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襯衫,笑的斯文。「你拽著我女朋友往你車上走,我還沒問問你是誰呢?」

「你女朋友?這年頭看見漂亮姑娘就說是自己女朋友的人多了,小子你少給我逞英雄,知道我是誰嗎?」男人不信,嘴裡不乾不淨的再度上前想把周嘉魚弄回來。

王謹騫伸出一只手隔開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支著男人的手指卻有幾處關節已經泛白。「我管你是誰。」

誰都不行。

他偏頭跟周嘉魚輕緩的囑咐道,「你先上車,別下來。」

那人不忿,指著周嘉魚理智盡失,「你敢走?!」

兩個男人一旦有什麼肢體接觸那麼戰爭一定是不可避免的,那人喝了酒,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善茬,周嘉魚擔心忍不住碰了碰王謹騫。「算了吧……」

「讓你上車!」王謹騫回頭吼了周嘉魚一嗓子,嚇得周嘉魚手一哆嗦臉都白了。她從來沒見過王謹騫這樣,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這個檔口不添麻煩才是正事兒,周嘉魚噙著眼淚往他的車上走,一步三回頭。

還沒等手碰到門把手,周嘉魚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男人憤怒的叫罵。「/操!!!」

她驚詫回身,只見平頭男人正抄起路邊一只啤酒瓶往王謹騫頭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