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王謹騫!!!」周嘉魚尖叫著,伴隨她喊他名字的尾音還有一聲清脆的爆裂聲。

只是那支酒瓶並沒有砸到王謹騫的頭上,而是砸到了始作俑者那裡。

那人的手離王謹騫還有幾公分的時候,王謹騫利索的往後一閃,一腳踹在平頭男人的小腹迫使他彎腰露出後腦,他反折著男人的手骨,稍用了些寸勁兒酒瓶就重重的落了下去,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幾乎是一瞬間的暴怒。

玻璃四濺,鮮血也順著那人的後腦汩汩而下。

王謹騫把玻璃瓶的瓶口扔掉,慢條斯理卷起襯衫的袖子,神情陰冷桀驁。

原本只是搶人那麼簡單的事情,徹底淪為了一場街頭戰爭。

被叫做梁爺的同伴見他被打,慌忙從車裡拎出一把足有人小臂那麼長的安全鎖出來,都是年輕的小伙子,梁爺見同伴拿了家伙出來捂住傷口迅速又站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叫罵著朝王謹騫沖過去。

那把安全鎖掄過去的時候,周嘉魚滿腦子都是王謹騫以前和戰騁他們打架的畫面,她雖然沒親眼見到,但是每一次戰騁都是毫髮無損的回來,身後跟著鼻青眼腫的王謹騫。周嘉魚心臟在胸腔狂跳,那兩個人看起來都是紈褲的主兒,估摸著打架的態勢也是心狠手黑,她怕王謹騫招架不住有什麼不測,腦子一熱就朝他跑了過去。

「站那兒別動!」王謹騫余光瞟到周嘉魚跑過來的身影怒喝一聲,猛地躬身躲過了那支又沉又笨重的安全鎖,轉頭間,臉重重的被平頭男人打了一拳。

王謹騫嘴角破了一大塊,他擦著嘴角的血終於沒忍住罵了句粗話,一瞬間,三個成年男人徹底混戰到了一起。

這是周嘉魚第一回見到王謹騫跟別人打架,也是第一回,見到這麼陌生的王謹騫。

在周嘉魚的印象裡,王謹騫在所有一起長大的男孩子中從來都只是挨揍的那個角色,在他和戰家兒子斗智斗勇的幾年裡,他從來就沒贏過任何一次戰爭。可是……周嘉魚驚悚澎湃的盯著前方那個下手精准力道狠重的男人,忽然脊背就爬上了一層涼意。

她從見過男人之間較量廝殺的場面,亦不曾真正認識到王謹騫骨子裡的好戰和劣根。

周嘉魚忘了,王謹騫是從小讓戰騁歷練出來的身手,他也是那個曾經在八十年代的戰場上赫赫有名的那個女英雄的兒子。

王謹騫打架沒什麼章法,但是下手極狠,抿著嘴角一言不發抄手就往對方要害打,那混不吝的德行和他平日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簡直判若兩人,倒是有一種大院兒子弟的風范,玩兒的就是不要命。

這一架打的動靜很大,大到幾家酒吧的保安都紛紛出來制止拉架,也不知道是誰膽小怕事最先打電話報了警,沒幾分鍾的功夫就有警車打著閃光燈趕來。

警/察下車的時候王謹騫正把平頭男人又一次撂倒在地,兩個被打的筋疲力盡的男人一面嘴裡叫囂著要把王謹騫弄死,一面跟警/察嚷嚷著要求抓人。

一時間,整個酒吧街全都是出來看熱鬧的人,把場面圍的水洩不通。

蔣清風上樓找紀珩東報告這個情況的時候,紀珩東正好聲好氣的勸著他的小鄰居早點回家。

一個專注於經營夜場掌握黑色地帶規則的男人對一切頭疼的事情都能處理的得心應手,唯獨對這個女孩一點辦法都沒有。

褚唯願站在窗台上頭,一臉大義凜然。「紀珩東,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蔣清風推門進來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出去。紀珩東叫住他,把褚唯願從窗台上弄下來。「怎麼了?」

蔣清風看著倆人拳打腳踢的小動作,別開眼睛硬著頭皮道。「樓下王公子和人打起來了,警/察都驚動了。」

紀珩東跟褚唯願斗了一晚上有點口乾舌燥的,他順手拿起瓶水喝,漫不經心的問。「哪個王公子?」

「王謹騫。」

「噗——」

「啊?!」

紀珩東的水一口嗆出來,臉咳的通紅。「王謹騫?!和人打架?他人在哪呢?」

蔣清風指了指窗外,言簡意賅。「就在對面。」

紀珩東和褚唯願兩雙眼睛齊刷刷的趴到窗台去看,只見路邊打著警燈的地方,依稀能看到有人被帶到車上。

紀珩東蹭的一下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跑,一面指著褚唯願威脅蔣清風。「你看好她,別讓她亂跑。」

褚唯願蹦蹦跳跳的跟在紀珩東身後叫囂,「為什麼不讓我去?我也要去!王謹騫也是我的朋友!」

紀珩東光的一聲關上門,反鎖冷笑。「你去個六。」

一場社會斗毆事件,雙方當事人都被帶到了派出所。在紀珩東的地盤上讓王謹騫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紀珩東自是過意不去。首當其沖去把王謹騫弄出來的人,就得是他。

到了派出所,平頭男人和同伙反而底氣很足,大聲跟負責記錄的小民/警咆哮著要找家屬律師。相比詢問室另一端的王謹騫,則平靜很多。也不知道是從哪找的冰袋,這位爺正一面按著紅腫的眼角,一面看著那倆人出洋相。

沒多一會兒,就有人來把王謹騫帶到一個單獨的屋子。紀珩東坐在左側的牆邊正看著他似笑非笑。

王謹騫看見紀珩東也笑了,牽強的扯了扯嘴角。

「戰騁要是知道你掛彩了,估計得樂背過氣兒去。」

「周嘉魚呢?」王謹騫嘴角被人打的裂了口,說話有點口齒不清。

紀珩東給他一個新冰袋,嘖嘖嘖幾聲。「在外頭等著呢,都嚇壞了,我開你的車給她帶過來的,到底為什麼打起來了?」

「我跟人約了談事兒,路過正好碰見她,那倆孫子往車上拽她,一看就不認識。」

紀珩東翹著二郎腿仙兒的很,一只手玩著打火機。「那倒是該打,怎麼著啊,事兒你想怎麼弄?那倆貨讓你打的都不輕,估計是想報仇拿你當軟柿子捏,嚷嚷著走程序驗傷呢。」

王謹騫哼哼兩聲,沖著玻璃反光照了照自己。「什麼來頭啊。」

「說起來,還跟你算是有點淵源。」紀珩東幸災樂禍,「梳小平頭那個叫梁嵩,是外院梁家的侄子,人稱梁爺,仗著自己小叔眼睛長到頭頂上去,得罪了不少人,老梁同志沒記錯的話應該正歸咱媽管。」

王謹騫心裡這叫一個痛快,舔著嘴角問。「那個呢?」

「那個小嘍囉一個,梁嵩小跟班的,估計這孫子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得罪誰了,剛才我去那屋聽著那意思好像是要找人收拾你。不過你倆有一點倒是挺一樣的,都不說是因為小魚兒打起來的。」

「你剛回來有些利害還不知道,老梁現在跟王姨正搭班子,這倆人交給我吧,回頭我去老梁家串個門,扔點錢這事兒就算了了,他們先挑事兒壓根就沒理,別驚動咱媽了。」

王謹騫沉思一會兒,想起周嘉魚被人拽著頭髮往車上拖的一幕,乾脆拒絕。「不用,他不是嚷嚷著走程序嗎?那就走唄,這個點兒我媽都睡了,你去聯系尹召平。」

尹召平是王夫人秘書。

紀珩東撓撓頭,起身往外走。「真生氣了?行吧,我去打電話。」

當晚,原本正在睡夢中的尹召平接到電話匆匆離家,在派出所門口與梁家一行人撞了正著。

梁嵩的叔叔當然是認識尹召平的,見到對方吃了一驚,「尹秘書?你怎麼在這?」

尹召平溫和的推了推眼鏡。「夫人的兒子讓人打了,我來處理一下。」

梁家尚處於不知內情的狀態,一聽說是自己直管領導的兒子出事,梁嵩二叔忙把人往裡請,打聽著消息。「誰膽子這麼大敢打王夫人的孩子?」

尹召平笑笑,「聽說姓梁,叫梁嵩。」

梁家人客套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一瞬間場面變幻莫測。尹召平知道王夫人有多稀罕王謹騫這個兒子,順勢又添了一把柴火。「聽說是這個梁嵩當街就敢搶謹騫的女朋友,喝了酒不說好像還吃了什麼違禁藥品,說話不乾不淨的把謹騫氣急了才動的手,對方還嚷嚷著要按正規程序辦,您說是不是得好好處理?」

梁家上下皆唯諾稱是,臉色漲紅尷尬。尹召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朝派出所裡頭緩步而去。

折騰到凌晨兩點,王謹騫才從裡面被放出來。先是交了一大筆保釋金,然後簽字辦手續。

梁嵩親爹親媽老淚縱橫的沖著王謹騫求情,王謹騫穩如泰山跟著尹召平交代,誰的臉面都不顧。「這事兒要是用錢能解決我就不麻煩尹叔了,我挨打這都沒什麼關系,我媽瞧我這樣心疼,面兒上也過不去,您看怎麼辦合適?」

尹召平立即表態,「公事公辦,決不姑息。」

王謹騫拍拍尹召平的肩,跟著紀珩東出了詢問室,倆人像幹了什麼壞事一樣笑的賊兮兮的。

「我跟你折騰小半宿得先回去了,願願還在我那兒就不送你了,車停外頭小魚兒一直等你呢,今兒個這倆人沒完,等找個機會帶上戰騁收拾他。」

王謹騫扭頭問紀珩東,「怎麼樣?」

紀珩東莫名其妙,「什麼怎麼樣?」

「我看著怎麼樣?」

他身上的白襯衫丟了一顆扣子還沾了不少髒兮兮的血跡,衣裳歪歪扭扭的,原本俊朗精致的一張臉此刻眼角淤青,嘴角紅腫,狼狽不堪。

紀珩東首肯,「挺慘的。」

王謹騫滿意的點點頭,這才信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