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凌晨一點半,唐易宅邸。
唐易在書房處理完公事,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對面的小房間,推門進去,果不其然看見她的身影。寶寶睡著了,紀以寧陪他睡在床上,開了一盞小台燈,手裡拿了一本書,坐在床頭安靜地看。看見他進來,立刻伸了伸手指:「不要吵醒他……」
唐易復雜而不爽的眼神直直掃向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寶寶,心裡很是惆悵:膽子不小麼,跟我搶女人……
以寧下了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丈夫攔腰抱了起來。一路抱回主臥室,他把她放在床上,這才看見她手裡一直沒放下的書,唐易忍不住頭疼:這是要去考博士還是怎麼的,這麼用功至於麼……
「這麼晚還不睡,在看什麼?」
雖然惆悵著,仍然很有興趣地跟她聊了起來。依唐易以前的個性,絕對會用強的,但現在不行了,兒子對他的地位很虎視眈眈啊。
「等你啊,一個人睡睡不著,」說完,剎那臉紅。咳了一聲,以寧連忙轉換話題:「以前在大學喜歡看的書,《舅舅情人》,拿起來重溫一下。」
王小波早期的作品之一,詩意得不得了,浪漫感性,她忍不住感慨:「怎麼會有人連強*暴都寫得這麼美?」
唐易笑笑,拉了被子給她蓋好。
「寫得美是本事,如果有人連做起這件事來都可以很美就更是本事。」
以寧頓時就笑了,她不信,「會有這種人嗎?」
唐易笑著摸了摸她好奇的臉,沒有回答。
不可否認,他腦中一剎那閃過唐辰睿的臉。
唐辰睿這個人,絕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首先他有這個資本,其次唐辰睿做人又是絕對的猥瑣流:表面君子,內心禽獸……
正談著,唐易的行動電話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屏幕,竟是得力心腹下屬打來的,於是接了起來:「什麼事?」
對方弱弱地向他報告:「易少,會所這邊出了點事,有人贏錢不顧上限……」
唐易的私人會所,內設一流,自然也包括一流的賭場。賭場的規矩就是,贏錢設上限,輸錢不設下限,忌憚於唐家,很少有人會去鬧場。
「什麼人在玩?」
「辰少爺……」
聽到這個名字,唐易在一瞬間玩味地勾起唇。
唐辰睿失控的樣子,他還從來沒有見過。
……
當唐易到達會所的時候,唐辰睿已經贏夠了錢,失去了贏錢的興趣卻沒有失去玩樂的興致,轉場酒吧繼續淫*靡午夜場。
玩午夜場的男男女女都是游戲人間的個中好手,唐辰睿的身價不言自明,勾人得很。平日裡斯文優雅的男人脫下精致外表放開去玩,一動一靜間溫潤與艷麗的對比落差,眩惑人眼。
縱情聲色間,口乾舌燥,唐辰睿隨手抓了吧台邊的一杯酒,仰頭就往嘴裡灌,喝完放下,身邊一個酒吧小侍女為他端來一杯純淨水,見唐辰睿身邊圍著一圈人,頓時就怯場。
端上水給他,「辰少爺,水……」
光線凌亂間,唐辰睿抬眼,看見妖艷男女間出現這麼一個清純小女子,唐辰睿頓時就笑了,沒接她的水,順手一把抱起她,低頭咬她耳朵:「今晚陪我吧……」話音落,就踏進了舞池。
稀奇了……
唐易坐在角落的沙發裡,遠遠看著舞池中央喝過酒後抱著人貼面熱舞的唐辰睿。
他了解他,唐辰睿不喜歡冰的辣的刺激的妖艷的一切東西,包括酒,包括陌生女人。
唐易勾唇,很玩味到底是誰給了唐辰睿這麼大的打擊,竟可以把這個男人打擊成這樣。都說挫折使男人成長,唐易默默地想,這挫折究竟要多大啊,簡直是開發出了唐辰睿夜生活的全部潛力啊,唐辰睿輕易不做夜行生物,一做就是一朵奇葩。
酒吧DJ最重要的就是知情識趣,眼尖看到唐辰睿手裡抱了個人過來了,瞬間高音一滑,場內音樂頓時從慢節奏舞曲切換成火爆拉丁系,煙霧燈光追得緊,全都打在他身上。
舞池周圍,裡外圍了好幾圈人,尖叫高喊的,有人拎了香檳過來用力搖晃後打開瓶蓋,迷醉的香檳水頓時全部噴向舞池中央,灑了唐辰睿一身,襯衫被清冽酒水浸濕,呈透明色貼在他身上,映出性感身體曲線。
陪舞的女孩子也被香檳澆透了一身,順著髮絲滴落下來,在下巴底端匯成水滴。唐辰睿眸光含水,忽然俯身湊上去,吮吻住她精巧的下巴,舌尖一卷把滴落的香檳卷入口中,一仰頭,便和她彷徨失措的視線相撞。
似曾相識的眼神,向晚無數次在他身下露出過這樣的表情,抱住他喊,『唐辰睿你輕點……』
他心底忽然湧起一陣異常柔軟的情緒,有近乎寵愛的心情重新泛起。一把仰起面前女孩的後腦,唐辰睿貼上去就是撬開齒關探進去深吻。
轟的一聲,音樂聲震耳欲聾。
兩場拉丁系過後,唐辰睿無意戀戰,摟著她的腰,笑著撥開哄鬧的眾人,離開舞池。
這裡的路線和設施唐辰睿駕輕就熟,隨意找了個空包間一腳踢開門進去,把她圈在自己與牆壁之間。剛才喝的烈酒後勁上來了,唐辰睿的眼神有點散亂,視線范圍一片水色朦朧,身體熱得不像話,他靠在牆邊就沿著她的頸項一路吻下去,手指不停,解開她已經濕透的工作服。
他故意撩她欲望,不一會兒她就已經被撩得火熱,腳軟站不住,全掛在他身上,唐辰睿手裡用力一帶,就把她推向了沙發。
「叫什麼名字?」
「姓習,經理叫我小習……」
唐辰睿頓時就笑了,「好名字,我喜歡。」
沒等她說什麼,他忽然開口:「有什麼要我幫你的,只要你說,我就幫你。」
唐辰睿專注的眼神非常動人,說出這種話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小習結結巴巴地問:「真的?」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臉,滿眼的寵溺。
這麼好的機會,她不能不抓住,一下子就說實話:「我家裡需要錢……」
「好,」聽到她的請求,唐辰睿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親吻她唇的瞬間把口袋裡隨身攜帶的兩張卡放入她手中:「……我幫你。」
這樣多好。
向晚,這樣多好。你有麻煩,只要交給我,就好。而我想要的,無非只有你的信任而已。
大概是因為他兌現諾言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小習一下子動情,身體放開想要努力讓他喜歡。唐辰睿深陷在沙發上,她伸手解開了他的長褲拉鏈,整個人滑下去埋首在他腿間取悅他。唐辰睿腦子裡暈眩一片,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和景,只覺得胯*下一熱,屬於男性的欲望上來了,一把撈起她的身子坐在他身上。
他想得昏昏沉沉,直到下半身已經火熱的欲望源頭被人握住,她坐在他身上,自覺地想要他進入,朦朧間聽到她喊了一句『辰……』。
唐辰睿倏然睜開眼睛。
夢醒時分,好殘忍。
她不是向晚,向晚從不這麼叫他的,她只會連名帶姓一起叫,一旦他興致而起逼她叫他單名時,她就會嘿嘿一笑指一指兔子:它叫我就叫,你有本事讓它也叫聲辰來聽聽哈……
唐辰睿忽然一把扶住眼前女人的肩膀,讓她離開他身上,剛才的熱情迅速褪去,唐辰睿冷冷淡淡一點表情也沒有。
「出去。」
她被突然而來的變故嚇到了,坐在地上沒動,唐辰睿冷漠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再說一遍,出去。」
門忽然被人打開,經理迅速進來默不作聲把小習帶走,也不敢去看唐辰睿,拎了人就立刻出去。
唐易踱著步子慢吞吞地走了進去。
剛才一番前戲,包間裡仍然充斥著一股淫*靡的氣味,唐易看了看深陷在沙發裡抬手扶住額頭的男人,不由得佩服起唐辰睿臨時剎車的好定力,身為一個男人,做得出半路叫停這種事,唐易簡直想用『可歌可泣』四個字去形容他。
掏出隨身攜帶的白色手帕,倒了點桌上的純淨水浸濕手帕,唐易走過去,把濕手帕敷在他頸窩處,冰涼的感覺讓他清醒。
「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不像你。」
唐辰睿沒有力氣,不在乎得不得罪人,拿話頂他:「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叫像我?」
唐易了解他的為人,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視線一掃,這才看見唐辰睿身上深深淺淺的吻*痕和抓痕,頓時有點驚訝。唐辰睿剛才只是玩,再瘋再野也沒有和人做下去,那麼這些痕跡是……
唐易站在他面前,垂手插在褲袋裡,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
「你把你未婚妻怎麼了?」
唐辰睿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也沒有一點想要遮掩的心思,眼睛一閉承認:「就是你想的那樣。」
唐易這下完全明白了。唐辰睿從不強迫女人,但一旦強迫起來,就是絕對的強迫,任何反抗都沒用。
「你會後悔的。」
唐辰睿忽然笑笑,應一聲:「我知道。」
唐易:「……」
唐辰睿閉上眼睛,想起今晚對她做的一切。她說捨不得他,他的心情近乎是受寵若驚的,一感動甚至連求婚的心都有了,卻不料下一秒她就來一句後悔,一瞬間把他從天堂打入地獄。
玩得就是心跳,簡直玩死他了。
在她身上凶狠進出的時候每每腦中浮現她說的那句『唐辰睿,我後悔認識你了』,他就恨不得對她做得再凶狠一點,同時自我嘲諷:以前總覺得自己非她不可,簡直笑話!這一年來,只要她對他有一點點的回應,他就覺得值得,卻不料到頭來只換來她的後悔,他所有的付出都被她否定,他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覺得非她不可。
然而,當他最後看見她埋首在枕間無聲流淚的樣子,倔強又瘦弱的樣子分明比其他任何女人的百轉千回都令他心軟如山倒。
他不自覺立刻停了下來,就在那一時間,唐辰睿喉間一熱比任何時候都絕望:怎麼辦,他真的是非她不可了。
唐易掏出車鑰匙,「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他像是很累的樣子,扶著額頭請求:「幫我訂一張機票,我要去香港。」
「什麼時候?」
「現在,立刻,馬上。」
唐易目光深邃,「你確定?她呢,放她不管了?」
「不需要了。」
唐辰睿緩緩睜開眼睛,毫不掩飾眼底的疲憊不堪,「我不過是她後悔遇到的一個人,她有事從不會想到我,今後更不會需要了。」
等得太久,他已經承受不起她的一點點的否定。
他仔細翻檢自己的感情,自問是從幾時起愛上席向晚這個人。
是否早一點,再早一點,是否是在初見。呵,真的,竟然真是一見傾心。
唐辰睿失笑,從不知自己是這麼多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