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岔道驚變

  世界上最簡單也最難的事情,就是發表意見。

  人多了意見就雜了,所以許多大事小事,人一多往往都成不了。但如果這時候出來一個領導型的人物,排除眾意,再加上一些悲涼的自我犧牲精神。在生還是死亡的選擇題下,平日裡一盤散沙的人們,往往還是能聚沙成塔的。

  當晚的九點過,暴騎團剩餘的12個人,以及副團長,通通按時來到了廢樓前。這三層廢棄的樓房隱匿在黑暗中,陰森可怕。特別是早晨開會時,眾人被點醒,知道了自己的團隊中有某種致命的東西在蔓延。

  所以今晚,每個人看著所謂的『極點』時,都忍不住恐懼。

  副團長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彷彿什麼都不清楚。他和每個人都寒暄了幾句,自顧自的點開了那款無名APP。

  留一把多看了他幾眼。不,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多看了他好幾眼。他們想看看,這傢伙究竟擁有多麼殘忍的心,才會將自己的團員送進死亡陷阱,自己還滿不在乎。

  「今天怎麼氣氛有些不太對。」副團長撓撓頭:「挺壓抑的。大家都怎麼了?」

  副團長的感覺異常的敏銳。

  團長笑呵呵的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連續騎了許多天的車,都累了。」

  「說起來,我也有點累了。」副團長撓撓頭,沒再多說什麼。

  手機的時間剛跳過九點半,所有人都打開了那款致命APP。今晚地圖上的紅線,又增加了一段。仔細看了看距離,大約要騎行十五公里遠。

  彎彎曲曲的紅色的導航線,猶如一條隨時會咬你一口的毒蛇,盤在屏幕上。被廢墟中的冷風一吹,許多膽小的人頓時打了個寒顫。

  他們越發的害怕起來,怕的想趕緊回家,將腦袋躲藏在被子裡。如果能逃過這一劫,或許大部分人,這輩子都會對單車敬而遠之。

  可人世間,哪有那麼多也許。

  十三個人,開始沉默的騎車。他們穿行在荒涼、暗無人煙的廢墟裡。幾公里後,他們拐入了骯髒的小巷子中。又過了幾公里,他們進入了城市最陰森的貧民區。之後一路朝著西邊騎行。

  導航路線的前幾段,雖然已經騎過許多次了。但從前的每一次大家都是嘻嘻哈哈中渡過的,沒有怎麼仔細看路。

  這一次安靜的騎車後,下意識的注意著周圍的風景。留一把才驚訝的發現,路線帶著他走的全是城市最恐怖最骯髒、最陰暗的危險區域。而且,他還在不停的繞著一個又一個的圈。

  共享單車騎入圓圈路線後,通常都會繞行4圈,之後如同受到離心力被甩出去般,直行一段距離。隨之又會進入別一個圓圈路線裡,再繞行4圈。

  一路上,他們會騎五六個圓圈路線,每個圓圈,都會騎繞4次。怪了,這算什麼?難道路線並不是沒有意義的,而是有某種蹊蹺?

  留一把越是往前騎,越是心驚膽寒。他突然覺得,開發這款APP的人,像是在利用他們以及他們的自行車,在地圖上寫著畫著某種有規律的圖案。

  僅僅只是猜測,也令留一把毛骨悚然。

  一眾人四處穿行,期間沒有一個人說過話。終於要到今天的終點時,來到了一條郊區的大路上。路兩旁長著歪歪扭扭的行道樹,那光禿禿的枝丫,在月光下,活像是一隻隻乾枯的爪。

  樹枝留了一地的樹影,猶如無數的爪子,想要抓住在它身體下騎行的所有人的靈魂。看得人不寒而慄。

  大家,都在默默等待著。

  副團長果然察覺到了異常:「今天大家果然都挺安靜的,是不是瞞著我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真的。」團長死盯著手機屏幕,卡在共享單車手把上的手機騎行架上的手機,那條代表路線的紅,正在朝著今天的終點,緩慢的爬行。

  還有一公里。再前方五百米的地方,剛好有一條,離開路線朝右拐的岔路。

  『就這裡了。』團長一邊想,一邊暗暗的給除了副團長的所有團員發了微信:「我就在前方五百米的地方,偏離路線。如果有意外的話,抓住副團長!」

  近了,越來越近了。哪怕頂禮共享單車比普通的自行車難騎、也很沉重,但仍舊比走路要快的多。五百米的距離,在所有人的感官中,既稍瞬即逝,而又長的可怕。

  那條岔道,終於到了。

  團長一咬牙,轉動車把手,將車騎進了岔道里。手機屏幕突然跳出了『滴滴』警告聲,警告他偏離了路線。

  甚至APP上還用紅色的大字彈出這麼一句話:『乙方,你已經偏離了騎行路線。將發生嚴重後果。後果自負!後果自負!』

  團長沒理會他,甚至乾脆的將手機給關掉了。大家吊著心,看著團長往錯誤的地方騎行,所有人都減慢了速度。

  副團長驚叫道:「團長,你走錯路了,快回來!」

  留一把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副團長一臉慘白,比任何人都驚恐。

  團長默不作聲的往前繼續騎,但是他在進入了岔道後的三十米處,突然,停了下來!

  沒有任何徵兆,團長竟然在所有人面前流起了眼淚,他一邊哭,一邊全身都在發抖。黑暗中,隔了三十多米,他一個人哭個不停。

  「我後悔了,我要回來。我要回路線上,我每天都按路線騎車。嗚嗚。」團長歇斯底里的叫著。

  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了每一個人的心中。

  留一把大喊:「團長,你怎麼了?」

  這一叫把團長給叫醒了:「大家快停車,都停車,等等我。我馬上回來。」

  團長吃力的將車把扭動,轉了一個頭。他臉上都是恐懼的淚。沒有人天生就是英雄,英雄的自我犧牲精神,也並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到的。暴騎團的團長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的決心和勇氣,在這一刻不知為何消失殆盡。

  有事情,明顯有事情,在團長身上發生了。留一把實在想不明白,不過偏離了路線三十米罷了,團長究竟遭遇到了什麼,居然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團長,你究竟是怎麼了?」有人也感覺到了異樣,不停地問團長到底怎麼了。

  團長卻一個字都不肯說,死都不說。他拚命的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緩慢的好不容易才將車頭倒轉過來。他的腳下似乎有千萬斤的重量,人都快站起來了,車都不怎麼騎的動。

  他淚崩的哭叫著,三十多米的回頭路,彷彿用盡一生,也無法抵達。

  副團長的臉色越發的慘白,他不停的往後退,退進人群中。最後副團長不小心撞到了留一把。留一把清楚的看到副團長鬼一般害怕到扭曲的臉。

  「留一把,你跟團長很熟。你勸勸他,讓他不要回來,不要回團裡。他會害死我們所有人的。」副團長說的話語無倫次。

  所有人都將共享單車停在了這條陰森路的旁邊。團長的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留一把明顯看到他的車輪,似乎沒怎麼轉動。

  車輪,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

  好不容易,團長才回到了隊伍。他隔著所有團員大概只有幾米遠,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扭曲、乾啞:「大家,大家聽我說。請答應我一件事,不論等一下你們聽我說了什麼,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麼,都請千萬,千萬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求你們了。」

  大家不明所以,但在他的請求下,仍舊答應了。

  「放心,團長,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幫你。」

  「對啊,平時你挺照顧咱們的。遇到任何事情,我也不會跑的。」

  甚至有幾個平時玩的好的,拍著胸脯保證。只有副團長,離得遠遠的,猶如團長就是移動的災難源。

  見大家同意後,團長才哭喪著臉,指了指自己的腳:「我的腿,好像被什麼,給抓住了。」

  所有人都同時一驚,埋下僵硬的脖子,低頭看向團長的腳底下。頓時,驚悚的一幕佔據了每個人的視網膜。

  只見團長騎的共享單車下方,一雙手,一雙孤零零的手,不知從什麼地方探了出來。手緊緊的拽著團長的右腿,手臂卡著單車的後輪,令他的車很難移動。

  「哇,快跑!」

  「有鬼啊!」

  不知誰率先尖叫一聲,所有人都忘了剛剛的誓言,瘋了般拚命騎車跑掉了。留一把也跑了,他害怕的要死。騎了上百米後,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團長獨自一個人被那隻手抓著,留在原地。他眼神怨毒的望著逃跑的團員們,看著他……

  從那天晚上後,再也沒有任何人,見過團長。

  他也,失蹤了!

  三十多人的暴騎團,在那天,只剩下十二人。哪怕嚇得夠嗆,但那晚所有人都騎完了全程,沒人敢偏離APP的路線。

  騎完車,留一把等人默不作聲的圍攏,想要將正在前邊擦汗的副團長給逮住。這副團長也算激靈,他早就發現了異樣。裝著擦汗的模樣,一感覺不對,騎著共享單車瘋了般就往前逃。

  剩餘十一個團員哪裡願意罷休,他們騎車拚命的追趕。前邊的車在逃,後邊的車在追,所有人都用了極限速度。但副團長的體質更好些,他騎車鑽入了小巷子中後,七拐八拐的消失了蹤影。

  之後副團長拉黑了所有人,解散了微信群。大家都是匿名的,每天除了騎車外,很少有人會認識真實的對方。更驚訝的是,副團長的一切,每個人回頭一想都覺得驚悚。沒任何人清楚他的個人信息。

  例如他,住哪裡;在哪裡工作;有沒有結婚。甚至,沒人知道他的電話號碼。

  他如果刻意的隱藏自己,沒人能將他拽出來。有人提到報警,留一把否決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副團長在這件事中有任何嫌疑。警方不可能立案。

  故事講到這兒,差不多就結束了。留一把看了屋子裡的我們幾眼:「你們看,一個月後,我們三十多人,最終只剩下了我、扛得住、海貨三人。」

  坐在凳子上的我,和黎諾依交換了下眼色。自己思緒萬千。留一把他們遇到的事,似乎除了共享單車、以及那個線路外,和鄭美之間沒什麼太多的聯繫。

  不,不對。極點,也就是那棟三層廢樓,既然作為那款無名APP的起始路線,那麼就一定有某種意義。

  我撐著下巴,問:「留一手先生。既然大家都知道晚上不按規定騎車,就會失蹤。那麼其餘八人,是怎麼消失的?」

  既然留一手說最終只剩下三人,那麼我可以默認那八人,極有可能已經失蹤了。

  一旁一直沉默的暴騎團成員扛得住,一拳頭砸在牆上:「那款APP上的線路圖,每天都在增加。每一天,都會變長一截。到今天,已經長達三十多公里了。」

  海貨抱著身體,發抖:「不錯。就算身體素質很好的人,每天騎行二十多三十公里,總有一天也會撐不住。可最可怕的是,規定裡還有時間限制。」

  扛得住冷哼了一聲:「有身體不好的,在中途掉隊了。我們才發現,如果沒在十二點前騎完規定的路線。十二點後,還在騎車的團員,居然也會在路上莫名其妙的失蹤。」

  「我就親眼看到過。」留一把嘆了口氣:「那一次險之又險。我的腳抽筋了,所以騎的慢了些。掐著十二點的邊,騎完了當天的路線。可是在我背後的一兄弟,他就離終點只剩下五十多米,不過幾十秒就能到了。可手機上的時間,跳到了十二點。」

  「突然,他就在距離終點五十米處,猛地停了下來。彷彿用力捏下了剎車一般。那兄弟尖叫一聲,恐懼之極。就在那時,一隻手,和當初拽住團長的手一模一樣。灰色的,慘白,在月光下泛著金屬的光澤。就是那隻手,活生生的拽住車,將單車用力往後拉。」

  留一把的臉色慘白,後怕不已:「那一次我終於看清楚了怪手的模樣。它是金屬做成了,不,分明是共享單車上的零件重新組合成了手的模樣。他拽著晚點的兄弟,拖入了黑暗中。那兄弟不停地尖叫,在漆黑的夜色裡,尖叫很快就戛然而止。」

  「我提心吊膽的和幾個朋友趕過去看情況。但在被拖走的兄弟叫聲停止的地方,我們並沒有找到他。只有一輛倒地的共享單車孤零零的躺在路中心,人不見了,後輪還尤然孤獨的轉個不停。」

  海貨雙手抱在懷裡,哭道:「你現在知道了吧,我們就是這樣一個一個的減員,直到剩下三個人的。」

  我上下打量了他們三人好幾眼,皺眉,疑惑道:「不對!你們今天根本就沒有騎車,對吧。」

  黎諾依也反應過來:「對啊,如果騎車三十多公里後,又從城西打的過來。應該不可能在十二點前來楊柳巷66號。而且,你們身上也沒有長程騎車的汗臭味。」

  「確實沒有。」留一把回答。

  「你明明說不按照APP的路線騎車,就會失蹤。」我眯著眼睛問。

  留一把指了指屋子:「三天前,副團長聯絡我了。他說只要待在這個屋子裡,不用騎車,也會沒事情。只要一步不離的在這屋子中。三天了,我們果然沒事。只不過吃喝拉撒不方便罷了,可再不方便,也比沒命了強。」

  「副團長,聯絡了你?」我有些想不通:「他既然跑了,為什麼聯絡你們?」

  「他說是為了贖罪。」留一把感慨。

  「你信?」

  「不信。當然不信。」留一把恨恨道:「當我們能有什麼辦法。他還給了我一個地址,說如果要結束一切的話,就去那個地址瞅瞅。」

  我明白了:「難怪你那麼好心,看到我的帖子,立刻就聯繫我了。」

  留一把苦笑:「我們三人,每一個人,敢踏出楊柳巷66號的房子。一步都不敢。我想拜託你們四個,替我們去那個地址。看看副團長到底想要玩什麼花樣。」

  「如果是陷阱呢?」黎諾依插嘴。

  「很有可能。」留一把想了想:「但我認為,副團長沒任何理由告訴我們保命的辦法後,又給我設一個圈套。說不定……」

  我也想到了那個可能:「你是不是在猜測,副團長最終把自己也給套進了危險中。而類似楊柳巷66號的安全屋,不止一個。他就在其中一個中保命,同樣不敢出門。所以引誘你們去那個地點,套取一線生機?」

  留一把喉嚨動彈了幾下,默認了。

  「把地址給我。」我考慮了一番後,沒有多話,拿著留一把給我的手機定位出了門。一直在屋子裡沉默的梅雨以及夏彤,也跟著我們走了出來。

  不知何時,還是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小雨,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我們幾人站在楊柳巷66號老房子的屋簷下。明知道屋子裡有人,可留一把等人不點燈,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看看手錶,已經凌晨一點過了。

  我看向全身無力的一直靠在夏彤身上的梅雨,皺眉問道:「夏彤大美女,我們才分開一天罷了,你們怎麼就變得神秘兮兮的?老班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彤這位冷美人,原本話就不多,她簡單的回答:「我們跟你分開後,分別騎了一輛共享單車。之後有一個人撞了梅雨一下,梅雨就倒地不起了。」

  她用力扶了扶梅雨:「一整天,她都這副模樣,既不說話,也不吃飯。明明去醫院檢查了身體一切都正常,可就是彷彿玩偶般,像失去了靈魂。」

  「那你為什麼會給我打電話,讓我看帖子?」我不解道。

  夏彤聳了聳肩膀:「我在梅雨的包包裡,發現了一張奇怪的地圖。應該是撞她的人故意塞進去的。在電腦中用搜索工具,我搜索了類似的圖片後,立刻就找到了你發的帖子。之後,也聯絡了留一把。他讓我們來這個地方,說會給我們答案。」

  「撞梅雨的人,是男是女,還記得模樣嗎?」我眯著眼睛問,心中的疑惑不少。

  夏彤緩緩搖頭:「沒看清楚。只知道應該是男性,他騎著一輛紅色的共享單車,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撞了梅雨後,立刻就溜了。既然梅雨不是因為撞擊而失魂落魄,我就猜,或許是那個人在撞她的時候,給她下了什麼藥,讓梅雨姐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她的推測確實很符合邏輯。

  「所以你覺得既然那個人特意留下線索,無論是不是陷阱,你也只有闖一下了?」我繼續問。

  「對呀。特別是又聯絡上了你。」夏彤扶了扶眼鏡:「根據前段時間的表現,你,值得信賴。」

  黎諾依氣鼓鼓的扯了扯我的衣服,小聲道:「阿夜,你不會又亂惹爛桃花了吧。那姑娘似乎對你有好感。你前段時間究竟幹了啥!」

  我苦笑。夏彤的性格,哪裡是對我有好感,分明是高智商的她覺得我挺有趣的,容易交流罷了。

  「算了,我們先離開這兒吧。這鬼地方,打車都沒司機會過來。」我掏出手機用APP約了出租車,被約得每一輛看清地址後,居然都毫不猶豫的取消了我的預訂。

  我嘆了口氣:「你們兩個女孩是怎麼來的?」

  「騎共享單車來的啊。梅雨雖然沒什麼意思,但是很詭異的能夠騎車跟著我。」夏彤詫異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留一把特意讓我倆騎共享單車過來……」

  聽她說到這,驚悚感頓時佈滿了我和黎諾依的全身。我渾身都在發抖,臉色發白。

  就連夏彤都被我倆的臉色嚇到了:「你們怎麼了?」

  「該死!」我轉身,一腳踹開了楊柳巷66號的房門。裡邊仍舊悄無聲息。我迅速在這不大的房子裡找了一圈。

  一個人都沒有,留一把等三人,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我根本就沒有找到他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房子裡殘破不堪,沒有留下人生活的垃圾。按理說吃喝拉撒三天都在房子裡,三個人留下的生活廢棄物比會少。

  但是我,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恍然間,我竟然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這個房子裡見到過那三人。或許,一切都是幻覺?

  不,不可能。哪有四個人同時產生同樣的幻覺。難道,這真的是陷阱?

  我和黎諾依一臉煞白,就連夏彤跟著我們找了一圈後,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我們見鬼了?不,這世上不可能有鬼,鬼這種東西不太符合邏輯。」夏彤否定道。她四處瞅著,突然指著地面:「夜不語,你看地上的痕跡,不太對勁兒。」

  我立刻向地上看去。之間地面亂糟糟的,塵土被我們走動的痕跡掀起。踩踏過水的濕潤的鞋底,夾雜著廢棄屋子裡地上的塵土,顯得十分骯髒。但是在我們的腳印下方,仔細看,還是能看到一些東西。

  那是自行車的輪胎印。

  輪胎印貫穿了屋子裡的所有房間,而且痕跡在屋子內部居然根據動靜線在活動。彷彿有人騎著單車在屋子裡生活了不短的時間。世界上每個輪胎的痕跡都是不一樣的,如同人的指紋一般。我能分辨出,輪胎印,屬於三輛不同的單車。

  三個人,騎著三輛自行車,在這棟屋子裡正正常常的生活?怎麼想都覺得古怪,屋子並不大,實在沒有穩住自行車平衡的速度需要達到的空間。

  黎諾依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女孩像是聽到了什麼,緊張的挽住了我的胳膊:「阿夜,外邊有聲音!」

  「出去看看。」我也聽到了,外界傳來了許許多多的機械摩擦聲,雖然輕,但在這百籟俱寂的夜晚,人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們四人來到了外邊,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共享單車,紅色的共享單車。密密麻麻的紅色共享單車,大約有幾百倆,不知何時,竟然將我們呆著的屋子包圍的密密麻麻。

  每一輛車,都是獨立的,沒有人騎。但是卻安靜的保持著平衡,停在原地。我們,竟然,逃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