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簡妍見著莊政航今日回來得比先前早,就告訴他這事。
莊政航道:「太冒險了一些,隨如夢如何,你在家等著消息就是。」
簡妍道:「我不放心,要不,你也過去?」
莊政航猶豫一番,開口道:「也好。」又想了想,說道:「明日有廟會,你帶了錐帽,穿了金釵她們的衣裳去,我領著你去逛廟會。」
翌日,簡妍與安如夢、玉環、阿綺坐在馬車裡,莊政航在外頭騎著馬在前頭引路,三人一同向普渡寺去。
簡妍路上微微掀了簾子看外頭的店面,不時地與安如夢說句話,又或者望一眼莊政航。
過一會子,有人來與莊政航說話,莊政航回頭向馬車看了眼,就驅馬過來,小心翼翼地道:「那是柳家的人,柳家說他家姑娘不肯叫大夫看,乾娘也沒回京來……」
簡妍笑道:「你想過去?」
莊政航聽了這話,忙道:「那些上了歲數的老大夫她都拿了男女大防來說話,不肯讓人看,我這年紀輕輕的過去湊什麼熱鬧,就是跟你說一聲,免得你以為我瞞著你什麼。」
簡妍點了頭,瞄了一眼柳家人,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跟瞧著街邊的小玩意叫莊政航買了過來。
待到了普渡寺門外,莊政航就先驅馬避開,去尋住持方丈說話。
馬車裡安如夢果然瞧見莊敬航強撐著被人抬著出來,莊敬航也瞧見安如夢的馬車,就叫了瑞草過來說話,瑞草過來,與人說了兩句,聽馬車裡坐著安如夢,就過去給莊敬航回話,莊敬航聽了這話,才又被人抬進廟裡。
簡妍道:「這王八果然是鬼迷心竅了,自己個這麼個模樣,還要掙著命出來。」
安如夢道:「他是窮途末路之人,偏上頭有還吊著個婕妤娘娘讓他想夠構不著,是以才將忠勇世子當了救命稻草。」
說著,馬車就進了普渡寺後院,四人下了馬車,就有一小沙彌來接應。
那小沙彌道:「簡少爺請安姑娘去正殿燒香。」
安如夢答應著,叫簡妍在後頭等著,就去前面正殿燒了香,隨即跟簡妍進了廟裡的廂房歇息。
隔著門縫,簡妍瞧見莊敬航問了引路的小沙彌一句,彷彿是問安如夢要在哪間屋子,隨即就見那小沙彌指了指隔壁的屋子。
莊敬航因聽那小沙彌這般說,就叫人先將他抬到隔壁屋子裡等著,不一時,忠勇世子也過來進了隔壁屋子。
簡妍有心知道隔壁的動靜,就貼著牆壁去聽,奈何牆壁厚實的很,壓根聽不到那邊人說什麼話。
過了一會子,聽到隔壁有動靜,隱約是一男子喘息、一男子呼痛聲,簡妍尚好,安如夢與玉環阿綺都紅了臉。
簡妍心裡想著隔壁那兩個究竟誰在上頭,隨即見安如夢三個的窘迫模樣,小聲道:「你捂著耳朵吧。」
安如夢點頭,瞧見阿綺、玉環也如自己一般既有厭惡、羞赧,又有好奇,忍不住跟她們兩個相視一笑。
忽地隔壁又有婦人驚慌大叫,再之後又有僕婦沙彌呼喊斥責之聲,待那忠勇世子的隨從大聲通報了姓名後,那些嘈雜之聲才沒了。
隨即,隔壁屋子裡又傳出喘息聲,安如夢三人也聽多了,倒都坦然了,四人之中就簡妍一個是已嫁之人,安如夢三人雖好奇那邊的事,卻也沒有那個臉皮能厚著問簡妍那邊到底怎麼了。
安如夢見屋子裡有棋盤,就陪著簡妍下棋,對隔壁的淫聲充耳不聞。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隔壁屋子裡才沒了聲響,隨即卻忽地傳出忠勇世子暴怒、莊敬航呼痛求饒之聲,屋子裡打砸了好大一會子,才安靜下來,簡妍幾個湊在門縫邊看了,卻見莊敬航、忠勇世子先後衣衫不整地被人抬了出來。
待外頭一絲聲響也沒了後,這邊的廂房門才打開,簡鋒進來道:「沒事了,那邊的人都走了。」
簡妍忙問:「隔壁是怎麼了?原說我是來瞧熱鬧的,如今什麼熱鬧都沒瞧見。」
簡鋒笑道:「又不是什麼好事,女兒家家的,在這邊聽著已經要不得,你還想去去跟前看著?」
簡妍催促道:「你來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簡鋒道:「安妹妹去前頭上香吧,那邊有人等著呢。」
安如夢料到是俞瀚海,答應了一聲,便由玉環、阿綺陪著過去。
簡鋒見只剩下簡妍,便領著她換了間廂房,隨即道:「那廂房原是定下給別家夫人的,方才忠勇世子被下了藥昏厥過去,你家老三也被下了藥,昏了頭,就壓著忠勇世子做了那事。後頭就被上完香來吃齋飯的夫人家們瞧見了,忠勇世子的隨從不明就裡,只當旁人擾到他家主子的好事,就將來人都攆走,還在門外守著由著莊敬航壓他家主子呢。等著忠勇世子醒了,你家老三就被忠勇世子揍了一頓,我瞧著他那條腿是徹底廢了,至於忠勇世子只怕後邊也廢了……回頭我叫人放話,就說你家老三早就看上了忠勇世子,你家老三以為忠勇世子喜歡安姑娘,才可著勁地往安姑娘身上潑髒水,一心妄想拿了安姑娘引忠勇世子上鉤。如今是情難自禁,就用了強。」
簡妍驚訝道:「我原當被壓著的人是老三,怎換成了忠勇世子?」說著,見簡鋒蹙眉看她,就紅了臉,慚愧地乾笑兩聲,心想簡鋒的眼光也忒地古怪,又想莊敬航的腿定又傷著了,笑道:「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可有人信?」隨即又擔憂道:「這麼著,那老三跟世子該恨透了如夢了,若是他們狗急跳牆,這可怎麼辦?」
簡鋒笑道:「這話雖莫名其妙,但旁人聽著也就是聽個熱鬧,越莫名其妙,傳說的人越多。況且這麼著,若是忠勇世子對你家老三做出什麼歹毒的事,誰聽了不當是忠勇世子惱羞成怒,一心要報復回來?這還沒完,下面還有後招呢。你也莫要擔心忠勇王府,如今陛下倒是有意叫人網羅罪名好拿下忠勇府呢。他家也當真大膽,在你們家侯府那邊趁火打劫,白得了上百萬兩銀子,如今又想著佔淑妃娘家的便宜,私下裡替那邊空口說白話包攬了一些要不得的事,這可不惹惱了上頭的那位。」
簡妍心想難怪簡鋒這次肯這樣幫安如夢,原來是要棒打落水狗呢。
過一會子,安如夢略紅了臉回來,簡妍瞧她那模樣應當是見著俞瀚海了,只是礙著人,不能在一處說話。
須臾,莊政航又興高采烈地拿了兩個小小的胭脂匣子過來,一邊遞給簡妍,一邊道:「我從方丈師父那邊訛來的,你回去試試。」
簡妍接了那胭脂,就拿在手中瞧了瞧,聞聞是玫瑰味的,待要遞一個給安如夢,就聽莊政航咳嗽一聲,心知他又小氣了,於是就自己收著沒給。
莊政航道:「還請大舅哥送了表妹回去,我要領著妍兒去逛一逛。」
簡鋒道:「今日人多,湊那個熱鬧做什麼?游手好閒的光棍、無拘無束的婆娘到處皆是,良賤不分的,跟他們擠在一處做什麼,趕緊家去吧。」
莊政航有心要討好簡妍,就笑道:「不怕,我護著她呢。我們只去山上走走,並不與旁人擠在一處。」
簡鋒見他這般說,也就不攔著,就先送了安如夢迴莊家。
待簡鋒送了安如夢走,簡妍就與莊政航一同去前面看和尚唸經做法事。
莊政航有意牽著簡妍的手,一路護著她,自己也沒功夫去看和尚宣經做法,只盯著簡妍的錐帽,唯恐風將她面前的絹紗捲起來,因瞧見人實在是多,就引著她去遊山。
兩人攜手向山上去,過了午時,才看見山頂的亭子,站在棧道上往下看,就見下面山道上遊人如織,密密麻麻都是人頭,又瞧見棧道邊也有擺了茶水、茉莉、珠子來賣的,往日瞧著下等的珠子,因被人拿到高處擺賣,就平添了許多光彩。
莊政航瞧見簡妍看珠子,就道:「這珠子不好,回頭我尋了好的給你串珠花。」
簡妍笑道:「買些自己串著玩吧,若要好的,自有叫人專門打造的。」說著,就俯身去看,與玉環兩個挑了起來。
莊政航見她這般說,就由著她,只在一旁站著指點。
那珠子原是按兩算的,往日裡並不許人這般一粒粒挑,只因瞧著簡妍幾人是大家出來的,那賣珠子就由著他們磨磨蹭蹭地挑了半日。
待簡妍挑好了珠子,莊政航就與她進到亭子裡去喝茶歇息。
莊政航瞧見她喝茶,清了清嗓子,然後笑道:「如今秋高氣爽的,正是出遊的好時節。過幾日我領著你去旁的地方玩玩吧,總不能叫你只悶在家裡,仔細憋壞了。」
簡妍端著杯子的手一頓,然後摩挲著杯子問:「你又做了什麼虧心的事?」
莊政航叫道:「我哪有!」
因莊政航叫了這麼一聲,旁的人都望過來,玉環與阮彥文兩口子就避讓到一旁去棧道上去喝茶。
莊政航瞧著簡妍不說話,半響道:「我就是瞧著你不如先前跟我那樣親了,這會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吵不鬧的,倒像是上輩子你打定了主意準備離了我的情形。」
簡妍一怔,透過面前的雨過天晴絹紗去看莊政航。
莊政航握了簡妍的手道:「隨你要打要罵,你心裡頭如何想的好歹跟我說清楚了,何必弄得兩口子同床異夢一般,這般你不痛快,我心裡也惴惴的。」
簡妍微微偏著頭,瞧著從棧道上來的遊人,說道:「我也沒怎麼想,就是有了九斤了,生怕咱們吵架誰一個失手傷了誰,怎麼著對九斤都不好。」
莊政航忙道:「你又胡說,誰夫妻打架跟瘋了一般要死掐到底?」因想起上輩子簡妍瞎了眼,疑心她是怕重蹈覆轍,便又道:「我跟燕曾那沒輕沒重的人不一樣。」
簡妍道:「話雖如此,但若是吵了,又能吵什麼?不過是互揭傷疤罷了。你雖懸崖勒馬了,但心底也有人家的影子,我揪著這點不放就是小肚雞腸,放過了心裡又不痛快,只能自己憋著罷了。」
莊政航見她聽她這話,便堆笑道:「你心裡放不開才說明你心裡有我,這次是我不對。原是我處處跟著女人跑,如今有人主動送上門,就眼皮子淺地暈頭暈腦了。」
簡妍道:「這日後你必定是常要進了人家給人瞧病的,誰家沒有幾個芳華正茂的閨秀……」
「從今往後,五十歲以下的女人,隨她是誰,我都不給她瞧病,好不好?」莊政航說完,又忙道:「吃一塹長一智,回去了我將這事細細寫下,瞧瞧我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錯的,全當做考科舉一般,旁引博徵地寫下文章叫你批改,可好?」
簡妍笑道:「你這是要寫罪己狀?」
莊政航道:「就算是罪己狀吧,只要你別將我當外人一般應付了。我昨晚做了個噩夢,夢見哪一日你一狠心給我下了藥,然後從族裡領了個兒子來養,我雖死了,你照舊是莊家大房裡說一不二的主。」
簡妍罵道:「我在你心裡就這樣心狠手辣?成了寡婦還想說一不二,你也太抬舉我了。」
莊政航笑道:「我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是叫你逼的。」
簡妍哼了一聲,忽地瞧見燕曾風流倜儻地沿著棧道上來了,手指在莊政航手心裡掐了一把,隨即抽了手,啐道:「就你這熊樣也敢覬覦霓雲郡主?也不撒泡尿照照!也就我這樣的陪著你湊合著過罷了!你這出爾反爾、見異思遷、卑鄙無恥的小人!原先日子不好,你倒是對我千依百順,鬧出個情深意重模樣,害得我裡外不是人。如今日子好了,你就瞧見人家一眼,就魂都沒了,安生的日子也不樂意過了!」
莊政航見簡妍突然發作,心裡一慌,忙道:「我並沒有……」
「我呸!你也不瞧瞧你那裡比得上人家俞將軍一半!」簡妍說著,作勢將桌上茶盞向莊政航丟去。
莊政航忙閉了眼,卻聽身後哎喲一聲,卻是燕曾在叫,登時明瞭簡妍這般發作為哪般,見簡妍又舉了杯子,作勢要向他砸來,忙慌裡慌張地要求饒。
後頭燕曾也聽見簡妍罵了那幾句,心裡不由地想到潑婦兩字,又想這莊少夫人心裡的人該是他才對,待要慇勤地上前勸說,卻見那杯子又向自己砸來,慌忙要躲。
因身邊隨從瞧見亭子上坐著女子,就隔了五六級台階慢慢跟著,是以燕曾腳下一滑,向下倒了兩三級台階才被接住。
簡妍對莊政航一眨眼,就冷哼一聲,去尋了玉環、阮彥文兩口子。
作勢站起身來對著青山長嘆一聲,那邊燕曾只當方才狼狽跌倒的事不存在,又含笑款步過來了,淺笑道:「莊二哥跟二嫂吵架了?」
莊政航道:「一言難盡。」說完,心裡想著簡妍方才罵他的話,未必不是借題發揮,暗道自己何時見異思遷了?
燕曾笑道:「聽著倒是跟霓雲郡主、俞少將軍有關。」
莊政航咬牙道:「也不知那俞瀚海到底有何能耐,這婆娘……霓雲郡主也是!」
燕曾望了眼簡妍的身影,暗道原來莊政航先前不肯出門,也有懼內的緣故,於是嘆道:「小弟也聽說如今京裡是個女人倒是有九個心裡惦記俞少將軍的,最可恨的是,竟有人說小弟是假風流,風流的太過於牽強,不及俞瀚海那廝不著痕跡,就佔盡風流!」
莊政航心想十個女人九個惦記俞瀚海倒是不假,只是想著叫俞瀚海做女婿罷了,因想燕曾這人素來會察言觀色,於是就將眼睛眯起來,恨聲道:「旁人就罷了,偏郡主也這般想,想小弟我費盡心思也不能叫郡主動搖一二,可見她是何等鐵石心腸,若有人能叫那郡主動了心,再挫敗一回,才算是大快人心!」說著,又望了眼此時側著臉負手看山上景緻的燕曾,笑道:「燕案首不如替我們男兒爭口氣,就去奪了郡主芳心如何?」
燕曾蹙了蹙眉,暗道怎麼遇到三個人,倒有兩個有意叫他去勾引霓雲郡主,難不成霓雲郡主鐵石心腸地叫京中男兒都恨上了?又想霓雲郡主如今寡居,這寡婦不比有夫之婦,最是勾引不得的。
莊政航見燕曾遲疑,又瞧見簡妍隔了十幾步看他,一心要在簡妍面前立功,於是就道:「枉你還有個燕不獨返的名,虎口拔牙才叫真本事,難不成燕案首隻敢對那心軟意柔的女人出手,對著那寡情清冷女人就望而卻步,只聽人說就沒膽了?」
旁的倒好,只詆毀燕曾那「燕不獨返」之名,燕曾就心急起來,叫道:「誰沒膽子了?」說完,卻又覺自己中了莊政航的激將法,於是淡笑道:「不知莊二哥急著叫小弟對霓雲郡主出手,卻又是安了什麼心?」
莊政航嘿嘿笑了兩聲,道:「燕案首不知,外頭已經開始押注,賭霓雲郡主花落誰手,燕案首是一賠五,小弟是一賠十,至於俞瀚海那廝……」
燕曾眉毛一挑,心想外人倒是有些眼光,能瞧出自己比莊政航有手段,忙問:「多少?」
莊政航豎起兩根手指,道:「一賠二。我可是買了燕案首啊,燕案首萬萬不能叫我賠了老本。」
燕曾冷笑道:「不過是個才打了仗回來的武夫,我瞧著他臉膛漆黑,也不知他怎就進了那些女人的眼。」
莊政航方在心裡想著又不是要小白臉,要臉白的做什麼,隨即又想著自己臉跟燕曾一樣白,也就沒了話,只陪著燕曾一同粗粗地喘息洩憤。
燕曾本聽了俞祁連的話就有些動搖,此時又聽莊政航如此說,越發下定決心要將霓雲郡主拿下。下定決心後,又瞧見簡妍在一旁,涎著臉道:「小弟去見見嫂子。」
莊政航忙拉著他,冷著臉道:「燕案首又忘了舊事了。」說著,伸手摳了下燕曾額頭的傷疤。
燕曾一凜,也知人家兩口子雖吵架,卻也容不得他一個外人攙和的,於是遙遙地對簡妍一揖,隨即見簡妍手中的茶碗又向自己丟來,暗想難不成是莊少夫人心裡有了俞瀚海,就對自己這謙謙君子不理不睬?忽地瞧見風吹過,簡妍耳邊明珠隱約露出,心裡若有所失。一時失神後,又覺莊政航伸手掐他,於是一邊搖頭大度地笑笑,一邊關切地望了眼簡妍,道聲失陪,就領著隨從又下了山。
莊政航回頭對簡妍嬉笑道:「瞧著你夫君厲害吧,聽說那些紈褲潑皮更瞧得上俞瀚海,燕曾那王八就來了勁了。」
簡妍笑道:「我雖不曾聽你跟他說什麼,但想來你弄虛作假的功夫很是見長呢。」
莊政航忙道:「你又說這話,我這會子剛有個苗頭你不就瞧出來了嗎?等著我能在你面前矇混過關,我早封侯拜相了。」
簡妍輕笑一聲。
莊政航卻又急道:「照你的意思辦了,你又說我弄虛作假,那你想叫我怎麼著?」
簡妍抿緊嘴唇,半響道:「難不成你不知患得患失的意思?」
莊政航聽她這般說,就又笑了,笑道:「你這個樣子才好,有事說事,若是我再犯了,你只管按著我夢裡的將我弄死就是。」說著,瞧著天晚了些,就又牽著簡妍向山下去。
路上莊政航道:「我領著你去一家小店,那是我沒銀子的時候常去賒賬的地,算算我還有幾錢銀子沒還了他,咱們過去好好吃一頓,回頭多打賞他們一些,也算是還了債。」
簡妍笑道:「我原就說過我的債主都比你的來頭大,看來果然是那樣。」
莊政航笑道:「就你厲害!」
兩人下了山,忽地莊政航瞧見簡妍回頭,就向那邊望去,卻又是瞧見蝶衣在後頭喊著他跑,後面還有個老尼姑去追蝶衣。
莊政航道:「想來今日人多,她們也出來化緣呢。」說著,瞧見自家馬車過來了,就與簡妍一同上了馬車。
簡妍上了車,微微掀了車簾,就瞧見蝶衣光著頭,楚楚可憐模樣,反倒比滿頭青絲的時候更顯水靈,又見兩三個光棍無賴瞧著蝶衣,就上前攔著她動手動腳。
簡妍見蝶衣一直看著馬車,就對莊政航道:「你不去救她?」
莊政航道:「救她做什麼?她總該知道自己個容貌出眾,不當做出引人注意之舉。」
簡妍哧了一聲,道:「若換做柳昭昭呢?」
莊政航笑道:「你又喝醋了?你都說了故人隔了這麼久再見就是新人了,隨她怎麼著吧,我如今也不覺自己欠她的了。」
簡妍一笑,又瞧見普渡寺的和尚將那幾個無賴驅散,心想過了這麼久了,難得蝶衣還痴心不改,又眯著眼睛看莊政航,心想這王八紅粉滿天下,當真不能叫他輕易給人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