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潮生再醒來竟然已是半月之後,隱約間只覺得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蹭著自己的臉,睜開眼一看,竟是兩個嘴邊長滿絨毛的鳥喙。
季潮生抱起了兩隻剛孵化的幼獸,在洞中走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鶴羽那花花綠綠的身影。而待她昏昏沉沉出洞找到季石,卻看他還是哭喪著一張臉。
「潮生,仙帝取消了和鶴羽的婚約,可是我歡天喜地去找鶴羽,她卻一點好臉色不給我,還說我壞了她姻緣。下次再見我就不客氣了。」
季潮生原還在擔心因為自己的昏睡,鶴羽出洞被羽族的人發現押回去,現下卻聽見季石這番說辭,也有些懵:「鶴羽怕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待我溜上界問她一問。」
然而這次再上界就不那麼容易了,自出了搶親一事,羽族的守衛森嚴了許多。
季潮生潛在暗處,胸口正放著那兩隻鳶尾獸,卻不料這兩個小傢伙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原本要離開的守衛便要往這裡走來,而正當季潮生準備催動異香時候,卻聽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道:「沒事,是我養的兩隻小八哥。」守衛應了一聲,便退下了,那好聽的男聲便朝著季潮生道:「可以出來了。」
季潮生想,遇到了好人,便從草叢裡爬出來,一邊摘頭上的草,一邊道謝道:「謝謝你啦,兄台!」然後她這才抬了頭,卻一下愣住了,真正是動彈不得一般地愣在當場。
眼前人穿了一件華美紫袍,長長的烏髮委地,額間一點金印,舉手投足間俱是風流,而那眉眼,卻甚至難以用風華絕代來形容,只一個驚為天人。
季潮生知道這大約是這輩子自己見到的最美的人,卻恍惚覺得,似乎萬千年前,便見過這副容顏,她在這樣的艷色面前甚至覺得無法喘息,只覺得胸中似乎有一處地方被貫穿一般的疼痛,有什麼情緒在心間生長。
她想起季石說的,看到一個人,心中酸疼,約莫便是愛情。
眼前的人對著季潮生微微笑了一下,剎那周遭萬千失色,季潮生摸著自己劇烈疼痛的胸口,模模糊糊地想,這個人,怕是自己要不顧一切搶回家的。
然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磕磕巴巴地說:「我叫季潮生,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卻並沒有回答她,只是問道:「妳既然為妖,此刻來仙界卻是為何?」
季潮生有些失落,卻還是答道:「我此番前來卻是為了見鶴羽公主。」
那人便指了方向給她:「鶴羽公主每日會從橋邊走過,妳可在此處等上片刻。」
季潮生正想再和他說些什麼,卻見對面正出現了鶴羽公主的鑾駕,正羽翼翩躚地騰雲而來。她便顧不上其他,只朝著鶴羽喊了一聲:「弟妹!」
鶴羽果然折回身,朝著季潮生這邊走來。這其實是季潮生第一次見到鶴羽人形,不知是不是有紫衣人的珠玉在前,她覺得鶴羽似乎也並不那麼美麗,甚至帶了隱隱的冷淡和不好親近,尤其是她那一雙斜長的細眼。
然而再走近,季潮生終於有些驚訝地叫出聲來:「弟妹!妳的頭上怎的禿了一塊!難道是那老鳥找人虐待妳!」然後她想起什麼一般,往胸口一掏,捧著兩隻毛絨絨的小鳶尾獸,對鶴羽笑道:「對啦,弟妹妳看,這兩隻妳孵的小東西都長這麼大了。季石也很想妳,我來帶妳離開。」
鶴羽聽聞這一句,卻是臉色大變,語氣也咬牙切齒:「季潮生,我怎會和這下界低等的鳶尾獸攪合到一起,不過今日妳要送上門來,我就讓妳死個痛快!」說著便要舉劍朝季潮生刺來,絲毫不顧忌季潮生手上的幼獸,招招致命。
季潮生又要顧忌幼獸又要閃躲,很是狼狽,緊張之下也完全忘記了自己唯一的技能,只呆呆地跌倒在地,看著鶴羽姿勢凶狠地刺來。
千鈞一髮之際,季潮生只見眼前一襲紫色掠過,擋在了鶴羽的劍前,而季潮生手中的兩隻鳶尾獸卻興奮地拍打著翅膀飛到了紫衣人身上,並親密地拿腦袋蹭著對方的臉。
然後季潮生便聽到鶴羽驚慌的聲音,她說:「鶴羽一時鬼迷心竅,請丹澤仙帝開恩。」
丹澤仙帝?!
季潮生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