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噯~被錢砸的滋味真不好受

  

  歷史上血淋淋的教訓都告訴我們,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聖母絕對是個自取滅亡的職業。我是看著坑爹的尼羅河女兒長大的,對裡面的聖母傻凱印象尤為惡劣。沒事愛找事,害了自己不說還害了別人。說說,做這麼多事有什麼用?上天會因為你做多了好事而特別恩賜個光圈給你麼?

  但這一次,我卻沒辦法袖手旁觀任憑姚正去刷馬桶。

  人生在世,總得聖母上幾回。

  坐公車到終點站,我又揮手攔下一輛的士,報上了地址。司機張嘴就是「一百,不打票。」

  「從這裡過去哪裡要一百?還不能打票?憑什麼呀?」

  「那裡是別墅區,接不到生意,你得付來回的錢。」

  「那你還負責接我回來哇。」

  「那怎麼成?你呆一天我就只做你一筆生意,我不賠死。」

  我很不平,但人都坐在車上又開了一段了也不好回頭。再說了,那司機說得也是事實,別墅位置偏,而且住的人都有車,確實是沒生意。想想都是無產階級,我也認了。

  到別墅區門口,保安怎麼說也不讓的士車開進去。從別墅門口走到林家,至少得走半小時。我來的就是不甘不願的,又剛被訛了五十塊,火氣也衝上來,當場就和保安吵了起來。最後保安主管通過內線呼叫了林家的管家,確定了我是林家的訪客這才肯放車子進去,但限定車子必須在一小時內出來。司機為此又趁火打劫,多加了我二十塊錢。其實我是可以讓林家的司機來接,但是先前幾次我託辭不去讓人家空車返回了好幾趟,怎麼好意思再讓人來呢。

  帶著被宰的不忿,我再次踏進了林家的大門。管家把我迎到茶室,說林栩正在會所打球,收到了消息正在趕回來。我心想著他都能出去打高爾夫了,那應該恢復得八九不離十了。再想到了姚正,我隨口問道,「林總在不在?」

  管家用很遺憾的口吻說林湛昨天出發去歐洲考察去了,得下周才回得來。看到我失望的表情,他關心道,「郝小姐有什麼事要找林總嗎?如果很重要,可以留言,我轉告他。」

  「也沒什麼事啦。」我擺著手,心裡有些忐忑。一直覺得林湛是個穩重的人,不太像會幹公報私仇這種事的人,若是林戟那倒是很有可能。

  林栩是和林戟一起回來的。

  估計是忘不了被我吐了一身的仇,林戟看到我臉立刻就變得臭臭的。林栩則是興高采烈地迎上來,「等了很久吧。」我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來,「還好。」茶喝了兩壺,點心吃了三盤。真不知道這個別墅區有多大,從會所回來居然需要近一個小時。

  「我剛弄到一個好東西,帶你去看看。」他興致很高,拉著我就要往樓上走。沒想到雖然看起來文弱,力氣倒是蠻大的。

  「小栩,你先去洗個澡。」林戟的聲音傳了過來,「出了一身汗,很容易感冒的。」

  林栩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有些不情願。可林戟很堅持,他只好鬆開手,不忘交代我,「你先坐,我很快就好。」看著他跑上樓,林戟這才轉過身來面對我。這傢伙在日偽時期絕對是當漢奸的料,剛才還滿面笑容的,現在卻一副討債的嘴臉,「聽管家說你找我。」

  我愣了一下,有些呆呆地回應,「我找你?你聽錯了吧。我找的是林總,不是林副總。」

  林戟的臉更臭了,「你找他有什麼事?想把遊船咭換成現金?」

  靠,這傢伙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我強忍著往他腦袋上砸臭雞蛋的衝動,「是啊,遊船咭那種東西太不實用了,還是現金實在點。不知道林副總有沒有權力幫我換現金?還是只能找林總?」我故意把『副』字咬得特別清晰。我真想不通他幹嘛這麼和我過不去,是因為我踹過他幾腳還是因為我吐了他一身?從一開始我就明顯地感覺到他對我的敵意和排斥,好似我是個不懷好意的巫婆,隨時會吃掉他的寶貝弟弟一樣。

  「答謝禮不退不換不折現不找零。」林戟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找我哥也是一樣的。」

  鬼才信他的!

  我懶得和他爭辯,繼續吃著第四盤的茶點。老郝曾經和我說過,如果遇見一個人故意要氣你,那最好的方法就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裝死對於林戟這種人還是有效的,見我再不理他,他也自覺無趣地回房洗澡了。他一不在,我便覺得空氣都清新許多。但不待多喘幾口氣,林栩就蹦出來了。我嘆了口氣,這兩兄弟是和我打車輪戰吧,一個接著一個來。

  這小子看來是洗了個戰鬥澡,頭髮都未擦乾,髮梢還帶著水珠子。他穿著一件米黃色的衛衣和同色系的休閒褲,看起來極為青蔥,嫩得滴水。他帶著一種莫名的興奮情緒把我拉到他的房間裡,小心翼翼地從抽屜裡搬出一個盒子,「你看這個。」

  盒子裡是一整套的飛行棋,非常地精緻耀眼。唔,其實不能說是耀眼,準確地說是可以刺瞎我的鈦合金狗眼——這貨居然是黃金做的!黃金小飛機和骰子上面還鑲嵌著碎鑽和各色小寶石,看起來奢華非常。我隱約記得曾經在某個奢侈品雜誌上提到這種古董黃金飛行棋,不但可以玩,還可以把配件串成項鍊或是手鏈,極具收藏價值。

  「我小時候有一副和這一樣的,也不記得什麼時候弄丟了。這是我託大哥幫我找的,我很久沒玩了。」林栩興致很高地拔弄著小飛機,「你可以陪我玩嗎?」

  說真的我不太喜歡這種益智類的遊戲,特別當對手看起來智商比我高的人時就更不願意了。但看林栩這麼高興,我也不好直接拒絕。說來也怪,不知道是我運氣好呢還是林栩故意讓我,我一連著贏了好幾場。

  「很久沒下了,我以為會輸得落花流水。」作為勝利者的心情總是很好,我把玩著黃金小飛機,由衷地讚歎,「這可真漂亮。」

  林栩慢慢地挪了過來,輕聲細氣,「你要喜歡,就帶回去吧。」我不動聲色地把小飛機放下,「開玩笑,這東西太貴重了。」

  林栩幾乎是挨著我坐了,「這只是個玩具。」

  「是黃金做的玩具!」有錢人家的小孩子就是這麼沒心沒肺,一甩手就亂送東西,真是敗家。

  「它本質就是個玩具。」他堅持這麼認為,「娛樂才是它價值。」

  單純的孩子都出乎意料地固執,雖然我表明了態度就是堅決不收,可林栩還是堅持要送。就在我們相互推讓的時候,林戟的聲音壓了過來,「你們在幹什麼?」

  我抬起頭看到他站在門邊,黑濃的眉毛蹙起,眉心一個小小的凸浮。他漆黑的眼眸在看到飛行棋時變得銳利,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以為他會立刻撲上來。

  「小栩,晚餐已經好了,一起下去吃吧。」他的視線從飛行棋上移開,冷冷地掃了我一眼後便落到了林栩身上,「都是你愛吃的。」

  唯恐他把那堆黃金塞過來,我趕緊附和道,「正好,我也餓了,咱們先去吃飯吧。」林栩這才不甘不願地起身,下樓的時候他的手緊緊拖著我的,好像我會突然跑掉。

  晚餐依然是吃得胃疼。

  林栩這次沒有明目張膽地挾菜給我,而是把他認為我會喜歡吃的菜一樣一樣地挪到我面前。很快地,我面前的菜盤幾乎是堆壘成山。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林戟的面前,乾淨得連根雞毛菜也沒剩下。不過林戟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弟弟把菜都從他面前拿走,面色平靜地吃完了一整碗的白飯。

  那副黃金飛行棋最後還是留在林宅,因為我許諾下次還會來玩,棋子帶來帶去不方便。林栩接受了這個意見,很興奮地問我下次來是什麼時候。

  看著他滿是期待的臉,我的頭很疼。以前他需要治療,我一週得來兩次。現在他的情況大好,應該沒有必要一週兩次,那就兩週一次吧。可等不及我說,林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週末,她這個週末會再來。」

  我觸電似地扭頭瞪他,誰答應他週末了?這個週末姐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呢!可林栩卻高興壞了,滿臉通紅雙眼閃著星星地看我,別提有多開心。在這麼水嫩青蔥的美少年注視下,要說出拒絕的話來是很困難的。但是對我來說,這個週末太重要了,只能下狠心拒絕了。

  果然林栩聽到我說這個週末沒空時小臉就垮了下來,腦袋低垂得和桌面持平了。林戟往我這裡掃來一道充滿殺氣的目光,和我正好對上,半空中火花劈啪炸響。

  這種眼神,難道是我欠他的麼?

  依然是林戟開車送我回去,不過這次他開的是轎車,速度也不快。一路上他都很沉默,只是偶爾會往我投來意味不明的目光。這種古怪的表現我自然很警惕,好在車子進了市區,人來人往的倒也不怕。

  車子停在離社區不遠的拐角處,車尚未停穩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郝炯,你跑什麼?」另一邊的車門重重地關上,林戟從車頭繞了過來,正正地擋在我面前。他眉角微揚,重複道,「你跑什麼。」

  「時間到了,我要回家收菜。」我睜眼說瞎話,「林先生還有什麼事?」

  林戟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笑了出來。說真的,看慣他臭臭的臉,一下子蹦出個燦爛的笑容還真是讓人不習慣。不過他笑起來的樣子還蠻順眼的,即不像林湛那樣別有深意覺得隨時會被暗算,也不像林栩那樣純潔到讓人想撞牆。假如之前我們之間沒有那些雞零狗碎的小恩怨,我倒是不吝讚他一聲帥鍋。

  「這個週末,你真的不能來?」

  我深呼吸一口,鄭重回答道,「不能。」

  「理由。」

  「週末生意好,我得看店。」

  他逼近一步,「說實話。」

  「我得看店,我得賺錢。」

  「你週末的營業額是多少?五百?一千?兩千?只要能來陪小栩,你的損失我可以三倍五倍的付給你,你收嗎?」

  這就是用錢砸人了。

  不得不說,砸得我好痛。我現在真正能體會范卡所說的,被人用錢侮辱是種什麼感覺了——真TMD是愛恨交錯的滋味吶!我恨得眼眶都紅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只想撲上去咬人。

  「郝炯,怎麼說我們也打過幾次交道,雖然都不怎麼愉快,可我多少知道你的為人。」林戟的手搭到車頂,「我也希望你清楚,剛才如果不是你撒謊,我是不會和你這麼說話的。」

  言下之意是,因為我撒謊騙他所以他才不得說出難聽的話來?想想也是,他不過是順著我的話往下續。我說想賺錢,他就給錢我賺,而且是給很多的錢。我考慮了幾秒,決定說實話,「這週末是我生日,我要和家人朋友一起過。」我停頓了一下,又蠻不甘願地補充道,「你要不信,可以去查。反正我的老底你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

  「騙鬼,你不知道會跑去金玉堂堵我?」這混蛋真是撒謊都不打草稿的。

  「那是湊巧。」

  「是啊,真是湊巧啊,那麼多包廂,那麼多人,你怎麼就這麼湊巧把我揪出來了?你不知道?哼,不要說打死我不信了,就算打死你我也不信!」

  林戟的嘴角突地繃緊,似在壓抑著笑意,「的確,若不是我親身經歷,我也不相信這種巧合。那麼多包廂,那麼多人,那麼多歌曲的選擇,怎麼你就偏偏要唱紅領巾?又那麼巧,我剛好經過。」

  我的臉孔漲紅,「我,我不相信。」

  「信不信隨你,」他聳聳肩,「我和你解釋這麼多幹什麼?既然你這週末沒空那就改到下周好了,下週末你該有時間。」

  「我說林戟先生,你做決定的時候都不會事先問一下別人的意見?好聲好氣問我一句『你下週末有空麼?』也不會麼?」雖然林湛也很強勢且不容拒絕,但至少也做到了情理並用,軟硬兼施,哪像他這樣直接霸道。

  他略略遲疑了一下,問道,「郝炯,你下週末有時間嗎?」

  「沒有。」

  「……」

  他瞪著我,我也不打折扣地回瞪回去。他的眼晴炯炯有神,我的眼晴囧囧發亮,攻擊力和燃燒值不相上下。我雖然人囧,但脾氣硬,林戟就更不必說,誰都不願意在這場眼神交戰中敗下陣來。若不是遠處傳來一陣野狗的亂吠,說不定我們就這麼一直對峙到天亮。

  看他板著個臉繞過車頭準備上車,我故意加重語氣大聲說,「林先生慢走,林先生再見。」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我,竟然又轉身回來了。

  我又驚又懼又後悔,直想拿條膠帶封口。讓你話多,讓你多話,好不容易人要走了又給招回來了。

  「郝炯。」他開口說道,「雖然你偶爾不誠實又喜歡耍人,但這些並不妨礙我祝你生日快樂。」他停頓了一下,「願你有個愉快的週末。」

  突然之間,我對面前的這個男人油然生出一股慘烈的萌感——毫無徵兆亦毫無理由。在這種莫名奇妙的萌感催動下,我開始結結巴巴,「呃,呃,謝謝,謝謝啊。」事後我想想,真挺吃虧的。雖然這傢伙祝我生日快樂,但前半段他可是說我不誠實又喜歡耍人,難為我還謝謝他。

  「不過,我回去後會認真地翻翻你的資料,」他白森森的牙齒寒氣撲人,「以確保你這個週末會真正過得愉快。」

  尼瑪的,他還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