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噔~出門在外財不露白懂不

  林湛私奔了。

  我一生中聽到最震撼的八卦,大概便是這一宗。

  

  我一直覺得林湛與許慎行是同一類人,他們聰明冷靜自信且強大,從不會主動選擇退讓與妥協。他們可以含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看各式各樣的女人為自己瘋狂。他們享受著愛情帶來的豐沛報酬,卻從來不相信它。這樣的人,是絕不會為愛情作出任何犧牲的。可是,現在林栩卻告訴我,林湛私奔了。走得乾淨徹底,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轉折讓我在震撼過後油然而生出強烈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林湛愛到這種程度。

  可惜林栩對於這事的瞭解僅僅限於兄長留下的一封信,對於那個女人他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林湛與她糾纏了幾年。其他的,他便一無所知。林栩不明所以沒關係,不還有一個林老二麼,他應該是知道的。

  「現在大哥不在的消息還沒走漏風聲,只有姚助理和朱經理幾個知道,這幾天集團的事情都是他們在處理。」林栩的聲音洩露了他的不安,「短時間內是可以,但是時間久了總是不太妥當。」

  我看了看林戩,他的眉頭一直緊蹙著,似乎不太聽得進話。我覺得他有心事,而且還是能讓他心虛的心事。隔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說道,「好吧,明天我們就啟程回去。」又看向我,徵求意見似的,「可以嗎?」

  我雞啄米似地點頭,哥哥都不見了,哪有心思遊山玩水?當然得趕緊回去善後,收拾爛攤子。次日,我們就收拾好東西打算返程。回程打算坐飛機,機場是離雲鎮頗遠的一個城市。在去那個城市的交通工具選擇上,我們的意見出現了分歧。我是傾向於坐火車去,因為連著下雨路況不好。而林戩則是打算包車,這樣速度更快些。林栩則是安靜地坐在一邊不發表意見,我覺得他可能比較贊同他哥的選擇。

  一番爭執後,還是出錢的大爺獲勝了。不過,一時勝利不代表永久的勝利。果然就如我說的,這種下雨天氣當地的包車公都不願意走長途。林戩打了一圈的電話好不容易召來一輛車,司機一張嘴就報了個天價。不要說我大呼小叫了,連林戩到皺起眉來,但他還是答應了。可車沒開多久,司機就接到電話說家裡出事,給多少錢也不走了。林戩頓時勃然大怒,把我和林栩都嚇得夠嗆。最後司機一邊賠禮道歉,一邊把我們拉到火車站。

  林戩下了車還餘怒未消,嚷著要投訴。我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好啦,誰沒個三災五難的。人家不也沒收你錢嗎?不要得理不饒人了。」他正在氣頭上,也沒理我,拎著行李就進了候車大廳。倒是林栩在一邊小小聲地說道,「你別生氣,二哥是著急才會這樣的。」

  我瞪著林戩的背影許久才嘆 出一口氣,「我知道。」

  

  原來以為非旅遊旺季又下大雨火車不會那麼擠,可到了候車大廳我才知道自己錯的徹底,那簡直就是人山人海啊。

  「不會吧,又不是春運也不是黃金週,更不是學生放假潮,怎麼這麼擠?」我喃喃道,「我該不是眼花了吧。」

  事實是我並沒有眼花,據在人潮中一路拚殺好不容易才買到火車票的林戩說,我們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難得出一次門,難道坐一次火車,居然好巧地趕上某單位退休老年團旅遊回程+某鄉鎮企業聯合招工集體中轉。一列火車擠得滿滿噹噹的,不要說軟臥了,能加價買到硬座票就得偷笑。

  上車的時候那個擠,自不必說。不過,林戩好歹是有過一次擠車經驗,這次老練了許多。林栩就差了,好幾次看他在人潮中被擠得翻白眼。林戩一手拖著我,一手護著弟弟,仗著身高體形上的優勢一路拚殺擠上了車。

  上了車後卻依然不輕鬆,我們還得在滿坑滿谷的人中找到自己的位子。看著滿走道或坐或站的人,林栩的表情像是快哭了出來,「我們,我們非得踩著他們過嗎?」

  我深呼吸一口,「要是不經過他們,我們就得一路站著回去了。你別怕,就當是在玩掃雷。就算是真踩到了,道個歉就行。」又為了給他一點勇氣,便指著林戩說道,「你問你哥,他來的時候也這麼過的。」

  「真的嗎?」林栩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哥。

  林戩的臉僵硬了,緊接著很埋怨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說『你個騙子』。可,好歹他沒拆穿我,還順著竿子往上爬了幾下,「是啊。走小心點,沒事的。」

  林栩這才寬了心。

  三個人手拖手,小心翼翼地踩著人頭地雷。幸好座位離得不遠,很快也找到了。不過,我們在找到位子上面是坐了人的,三個頂樸實的民工兄弟。正人手一瓶啤酒一隻鴨頭,現在看到正主兒來了倒也很自覺地站了起來。

  在火車上這種事多了去了,我也沒放在心上。但林戩卻是很不高興,因為位子上已經一片狼籍,瓜子殼花生殼還有骨頭渣子什麼的鋪了一桌一地。我看他臉色隱隱發黑,而林栩的臉色隱隱發青,心下哀嘆一聲,只得挽起袖子主動收拾起來。

  尼瑪的,下次再不和他們兄弟出來玩了。就算有出來玩,尼瑪的我也不坐火車了。

  待收拾妥當了,伺候兩位少爺坐下來了。我以為可以鬆一口氣,能緩一緩了。但是——摔桌,在旅遊回程中出現但是最不歡樂了——在坐下沒多久後,林栩說有點胸悶,要喝水。開水間離得不遠,但非常難走過。正在為難的時候,傳說中零食小推車排除萬難地開了過來。林戩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挑好東西準備掏錢時,他突然就定住了,這一定就是好十幾秒。我這時已經拆了包薯片咯啦咯啦地咬著,看他面色青白地在身上摸來摸去,心裡咯噔就是一下。

  壞了,瞧這模樣,他該不是……

  「你找不到錢包了嗎?」

  「……是。」

  啊啊啊啊啊————————————————

  果然是趁亂被人扒了啊啊啊啊啊——————————————————

  腫摸辦啊!

  沒錢付帳了啊!

  我薯片都吃了啊啊!

  林栩連礦泉水都開了啊啊!

  「沒關係,我有帶錢的。」林栩把礦泉水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往口袋裡一掏,「我——啊!」

  我看著他突然也變白的臉,一股絕望撲面而來。

  「哥,我們碰到扒手了!」

  

  所以說,小少爺永遠是指望不上的,連神經反應都比別人慢上幾十拍。但是小少爺的反應慢,不代表著別人的反應也慢,比如那個賣零食的大叔。大叔從重重人群中殺過來,臉色已不好看了,再這麼一等,更不耐煩。

  「你們現在是怎麼樣?沒錢嗎?東西都吃了現在沒錢結帳!一分錢也沒有嗎?」

  「我們是遇到點困難了,出門在外的,呵可,」我趕緊拉林戩坐下來,一邊拖過他們的包開始扒拉,「您稍等一下,我翻翻包。」之前有看到林戩會隨手把零錢塞包裡,老天保佑裡面有夠錢。

  好消息,包裡有錢!

  壞消息,都是零錢!

  好消息,零錢好多!

  壞消息,還是不夠!

  「還差兩塊錢……」我捏著鈔票,近乎討好地,「您看……可不可以打個折……」火車上的東西都特別貴的說,成本早就夠了。可大叔立刻咆哮起來說打什麼折,他賣的東西從來沒打過折,沒錢就別吃啊。

  雖然我很憤怒,但是這個時候也得克制住。可我忍得了,林家兄弟未必。不要說林戩面色烏黑地擋在我面前準備要爆發了,連林栩也氣得臉發白。眼看事情就要控制不住火星撞地球了,我索性把心一橫,「好好好,我照價給你,給你行了吧。把嘴閉上別嚷嚷了!」此言一出,大叔果然安靜了。林戩和林栩的目光也齊刷刷地移了過來,林戩的眼神特別複雜。林栩那災孩子依然保持他一貫的關鍵時刻吐槽本色,「郝炯,你沒被扒嗎?」

  =皿

  林小弟,不帶你這麼說話的。我要是被扒了,對你和你哥可沒半點好處。在狐疑的目光中,我彎下腰,抖抖腳,手指從鞋墊裡摳進去,拉出兩張百元大鈔來。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發現所有人的表情都還處於飄移狀態,歸不了位元。

  我端著表情很自然地說道,「財不露白,一切為了防盜。」

  現在,錢有了。賬,自然可以結。

  但是那大叔死活不伸手來接錢,大概是覺得它出身太複雜,而且看起來還有些濕,有些綿,有些軟。

  「不要怕,乾淨的。有點濕是因為下雨的關係,是潮的。」我把票子揚了揚,票子底下的兩個人動作整齊劃一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沒出息!

  「真的是乾淨的啦!你看這編號還是嶄新嶄新的。」

  還是不接啊……

  有木有搞錯!勞資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錢從腳丫子底下掏出來,現在都是一付嫌棄的表情是怎樣?!

  怒了!

  「你到底結不結帳!剛才說要錢,現在給了你又不要!拿著!」

  大叔終於伸手了,不過,丫是衝著那疊少了兩塊的零票去的。

  拿起,走人,連頭也不帶回的。

  

  在大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後,我滿心憤怒與委屈突地爆發出來,「他憑什麼不收我的錢?憑什麼呀?」

  林戩拉我坐下來,安撫道,「好了好了,他不收就不收吧,我們也省錢了。」

  「省個毛啊,我連鞋子都脫了嗚……太丟臉了……」

  「沒事沒事,我和哥哥都不會說出去的。」

  「哇…………」

  

  【小劇場】

  憤怒桑心的炯:

  勞資鞋子白脫了嗚哇哇……

  

  

  抓狂的三眼:

  錢包不見啦啊啊啊!!!!

  

  

  大開眼界的黑線小白兔:

  啊,鞋子還能當保險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