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燦爛,模特們在展台上爭奇鬥豔。工作人員清理後場,喬言仍勉力陪著靳尚。
靳尚排號靠後,自從休息室走出來,一路上的驚豔目光不在少數。他穿的是喬言特地挑選的藏藍色翻領風衣及黑綢長袖襯衣,整體打造的是中世紀貴族風範。
「靳尚好帥!」這是佳佳第一眼見到時的反應,她咬著指甲沒挪開眼睛。
喬言笑著點頭首肯:「的確很帥。」
佳佳哼了下:「你別想勾搭他,就算把我趕走了,我們老闆那一關還不好過呢!」
一直冷著臉的靳尚突然伸出手,將佳佳推出了過道銜接外台的門,佳佳一個趔趄,嚷著走開了。喬言抱臂站在一邊,端詳著靳尚的臉,嘆氣說:「看著我。」
靳尚轉眼看了過來。
喬言擺出最溫和的笑容:「您現在不好受,我知道。不過考慮到這套衣服的風格,我支持您面無表情地走上台去。我剛才看了下,房蔚就坐在嘉賓席裡,正側對著您的30°角。您走到前台,眼睛最後落在他那個方向,來個冷氣逼人的目光,我保準您就有了唯我獨尊的氣場,後面的什麼評選、折冠都不在話下。」
靳尚站著不說話,似乎在考慮她所說的可行性。
喬言捏著乾淨粉拍,將靳尚面容上的T型區重新掃了一遍,殷切勸導。「相信我,我親身試驗過,知道那個角度對您最好。」
靳尚果然帶著冷漠而優雅的氣勢出場了。喬言早就退到了昆昆身邊,站在角落圓柱旁,仔細看著裁判席裡商的動作。場上的靳尚一旦走到燈光下,英俊立體的五官配合灑脫台步,霎時間就表現出了強大的專業素養。
昆昆表現得比喬言還要滿意,低聲讚了兩句。「真不錯。果然是個好苗子。」
喬言看到商優先亮了燈才鬆口氣,低聲說:「昆,您不覺得我們聯手打造出來的靳尚很拽很帥嗎?是不是特別有種成就感?」
昆昆抬手拍了下喬言腦袋,將她抱臂站立的准樣兒拍得歪斜了身子,引來不遠處房蔚的側目。雖然看到他冷淡的目光一瞥而過,昆昆還是輕笑著說完。「對我來說把商弄上|床才是最大成就。」
喬言掃視商公子淡定的側臉,想到他和她差不多的脾氣,噤聲。
走秀之後就是頒獎禮,在喬言這批人的運轉下,男模裡靳尚奪冠。女模那邊於諾毫無懸念地拿到了綜合獎第一。
靳尚並排與於諾站在一起,臉色仍是淡淡的,讓喬言看不出他的喜怒或是傷心。喬言轉首對昆昆說:「靳尚慢慢成長了起來,希望他後邊越來越順。」
這才說著,結果出了意外。
靳尚向司儀耳語幾句,給大家微微鞠了個躬,先離開了前台。喬言的笑臉垮了下來,她轉身正要去追,昆昆將她拉住了。「你也走了,證書誰來領?」
喬言還沒開口,昆昆就削了個白眼過去,冷冷說:「別指望我,我這樣的人一出場就會造成更大的八卦,會淹沒對靳尚的報導。你也別找楊開和那個二貨了,他們都不適合。」
台上司儀向觀眾解釋靳尚身體不適,正圓著場。喬言檢查自己衣裝,尚算得體,就素著臉走上台代替了靳尚的位置。
頒獎的卻是武市目前有影響力的商紳及文化界名腕,房蔚也在裡面。他的出現無疑是靳尚迴避的原因,喬言深知這個道理,嘴角噙好了得體的笑,怎麼著也要繼續完靳尚丟給她的爛場面。
房蔚親手給於諾戴上了水晶冠飾,眼睛裡的笑意能蔓延至嘴角。他溫和對她說了句「很漂亮」,再虛扣住她的背部,在她左右臉頰各輕吻一下。
司儀適時笑著說:「房先生是我們特地請過來的嘉賓,又是于小姐的准未婚夫,大家難道不想祝福下這對新人嗎?」
場上場下均是掌聲,喬言也只能做出盛情的樣子,鼓了鼓掌。
房蔚替於諾向大家致謝,再頒發靳尚的獎項。
喬言接過證書及水晶獎盃,主動伸出右手,和房蔚交握了一下。她始終正對著房蔚的眼睛,絲毫不迴避他的冷淡目光,還笑著說了句:「謝謝。」
房蔚稍稍點頭,抽走了手掌,直接走下台。
司儀略一驚愕,顯然對頒獎嘉賓的旁若無人不大適應,接著才想起請獲獎模特發表感言。於諾全身披散著燈光笑語宴宴,特別感謝了未婚夫房蔚的愛護與支持,幸福又滿足的神色溢於言表。
喬言落在稍暗處琢磨著靳尚的致獎辭,左思右想之後決定抓住這個機會,湊近麥先感謝了一通主辦單位、簽約公司、到場嘉賓及評委,甚至單獨提到房蔚名字,很誠懇地表示「房先生曾大力讚譽過靳尚颱風卓然,有合作意向」,希望更多的投資者能延續房先生的青睞之風,多支持靳尚的發展。
一席話說得委婉得體,笑著尊崇了各方面,既表現了她作為經紀推廣藝人的目的,又體現了房蔚的影響力,總之滴水不漏地跟在了於諾後邊,多少有平分一半主場光彩的嫌疑。
下場後昆昆在後台譏笑她:「我發現你真是超級厚臉皮啊,喬言。你也不管人家房先生願不願意,配不配合,自顧自地說得到他的支持,萬一他後面反駁了你,你哪裡去找和他『有合作意向』的事實?」
喬言憐憫地看著昆昆:「您再仔細想想,我說這些話的目的。」
昆昆當然受不了喬姥姥一派鎮定的樣子,直接衝過來揪她臉皮。喬言躲在楊開身後,費力地說:「他反駁更好,可以幫靳尚炒作新聞,提高知名度!再說了,我家靳尚也是第一,憑什麼讓于小姐搶光了風采,蓋住了他的關注度,我當然要想辦法拿回話語權。」
昆昆說了句「我去盯著商」就昂頭走了,楊開拉住喬言手腕,將她從身後牽了出來,笑著說:「我發現你們很愛躲在我後面。」
當然,可以趁機抱你。喬言心底翻出點酸味,沒在言語上點破。楊開看了看她黯下來的臉,繼續溫和地說:「送靳尚回家後我請你吃宵夜,怎麼樣?」
「真的?」喬言眼睛亮了起來。
楊開含笑說道:「瞧你樂呵得,不就是一頓飯嗎?這麼容易滿足。」
喬言不知不覺拉住了他的袖子,仰視著他的眼睛,低聲說:「和你單獨在一起不容易——」
「房蔚!」於諾清亮的叫聲突然從裝飾屏後傳來,「我有點冷哦,外套找不到了!」
喬言轉頭,這才看到房蔚站在不遠處,嘴角銜著一根菸,正淡淡吐出煙霧。他解開風衣扣子,將煙按熄了,頭也不回地說:「來。」
正對著他的喬言和楊開當然不會動,於諾從他背後輕巧地跑出來,鑽到他敞開的衣襟裡,摟住了他的腰,仰臉對他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現在可以走了吧?」
房蔚低頭含住她遞過來的糖果,嗯了聲,攜著她走過喬言跟前,皺眉問:「這是什麼東西?」
「戒菸糖。」於諾笑著環擁住他,一起走向通道,離開了後台。
喬言本來陪著楊開站在一邊,讓開了路,轉臉對上他探究的目光,攤了攤手:「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我很好呀。」
楊開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好奇你們見了對方,怎麼像是不認識似的,從來不打招呼。」
這麼尷尬的關係還怎麼打招呼。喬言一邊暗嘆楊開想得開,一邊在心底加強建設:她在意的陽光會不會太單純了,如果把他丟在狼女堆裡,一準沒個骨頭給她留下來。
其實她也記得對房蔚說過的話,現在這種情況正是她想要的。因為她兩次申明過:「——你也完全當我隱形吧,看到我走過去,沒必要時千萬別開口。」
喬言走進休息間招呼靳尚離開,發現他還坐在鏡子前,杵著腦袋,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佳佳站在一旁嚷著,言談舉止之中十分地不屑。
喬言安靜聽了會,才知道佳佳在勸靳尚對於諾死心,改投她的懷抱。喬言頓時哭笑不得。
佳佳是這樣說的:「還有兩天他們就訂婚了,你還不死心嗎?現在他們好得如膠似膝,你自個跑這裡傷心幹什麼呀,不如早點回頭考慮我。再說了,於諾身價過億,就你這樣的水平也養不起啊,只有老闆才能配她嘛,你看他們訂婚的那顆鑽戒,就是老闆斥資百萬買來的。」
「出去。」
靳尚冷冷地說,居然也有了王的氣勢。佳佳撅嘴不應,他站起身將她推出休息室,拉過靠在門邊的喬言,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要走了,您怎麼還不卸妝?」喬言笑著緩和氣氛。
「你來,我有些不舒服。」
喬言摸了摸他的額頭,觸及到一線溫熱,才知道他是真的生病了,剛好藉機離開前場。鑑於他今晚表現很不錯,她有心讓他高興點,依言拿起化妝棉,倒了卸妝水,替他擦淨了臉。
房間裡很靜,只聽得到靳尚淡淡的呼吸。
「好了。」喬言退後一步,笑著說,「卸了妝的靳尚還是很帥,要打起精神來喲。」
坐著的靳尚突然伸出手,緊緊摟住了她的腰,將頭埋在了她懷裡,一動不動。
「你——」喬言吃驚不少,開始掙扎,卻發現他越抱越緊,最後連他的髮絲都在微微顫動。
「您到底怎麼了,我的靳尚少爺?」她拍了拍他的腦袋,無奈地說。
靳尚悶聲回答:「別動,借我靠一下。」
佳佳突然又推門而進,看見他們一站一抱的姿勢,尖聲衝了過來。喬言被箍住了腰,只能抓起包包抵住她的抓剮,自動無視她的哭喊。
佳佳嚷著:「你們這對狗男女,我要向公司投訴你們!最噁心的就是你了,喬言,就等著老闆來收拾你吧!」
被點名的喬言把怒氣瞪回去:「他是您老闆又不是我老闆,管不了我,我勸您弄明白點。」
靳尚鬆開手臂站起身,拉開了氣勢洶洶的佳佳,將她差不多一下子甩到了門板上。佳佳慘白著臉哭叫:「喬言,你他媽地不要臉,拖著房蔚不算,還要霸佔靳尚。我對你明說了吧,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不管這次房蔚會不會掰斷我的手,我都要和你同歸於盡!」
說著,她亮出了不知何時摸到的修眉刀,衝過來狠狠朝喬言扎去。靳尚擋在喬言身前,仗著高度抓住了佳佳的手腕,看得喬言急叫:「靳尚你小心點,別被劃破了臉。哎喲,我說你反扭住她小臂呀,這樣她就借不到力了。」
佳佳被靳尚推開,歇口氣後冷不丁偷襲喬言,終於劃破了她的手臂。頓時,喬言淺色的風衣袖子就染出一線血,她抱住手臂縮到一邊,痛得吸氣。
靳尚踢開佳佳,抱住喬言就朝醫院沖,臨中途碰到楊開,楊開慌忙跟了過來。
所幸修眉刀鋒口淺薄,喬言只是皮外傷。她包紮好右臂,垂下手試了試,發現動作無障礙,走出醫務室卻對楊開耷拉著頭說:「倒霉,現在吃飯喝水都不方便了。」
靳尚向護士詢問傷勢程度,護士抿嘴笑著說:「這位小姐包紮時冒了不少冷汗,我覺得她真的有可能很痛哦。」
靳尚冷下臉,喝問喬言房蔚的電話,喬言表示不清楚,他抓過她的包,翻出她的手機查看。喬言無奈,找到未接來電給他,看著他用她的電話打過去。
一接通,靳尚口氣就很不好。「房蔚,佳佳戳傷了喬言,讓喬言流了一袖子的血,你他媽要是個男人的話,就把佳佳領回去,別丟我們跟前任她像狗一樣地亂咬人。」
看到靳尚沒動靜,楊開問:「怎麼樣了?」
「他說『等我』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