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下派靳尚身邊颳起一陣旋風,除了在生活中與喬言相對,在工作上與靳尚耍大牌,連溫和無辜的楊開也不能倖免,被她連著使喚了兩回去採購化妝用品,到手後又棄之不用,當著眾人面丟沙發上,從鼻子裡哼出一點聲音。「什麼眼光,牌子也買錯了,還虧有人把他當個寶貝。」
靳尚笑了笑,塞住耳塞,聽著音樂蕩回了工作室,背影相當地灑脫不羈。
他那是見怪不怪,何況打擊的是楊開,他用笑容表示出他的樂見其成。
喬言走過去拿起香水瓶端詳,昆昆抽下嘴裡的煙,向袖手站在一旁的佳佳彈過去,沙啞著嗓子說:「二貨,你連著鬧兩天,這批人能忍你不代表老子能忍你,你眼睛放亮點,別來招惹老子,要不老子費了你。」
佳佳避開菸頭,尖叫:「你他媽地說什麼?」
「聽不懂?」昆昆冷笑,「這裡面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你有房蔚撐腰,忍過去了,包括站在你後面裝死的喬大姥姥。不過老子先說明白了,你就是個二貨,整天只知道拿房蔚的指派來充面子,等哪天你被人抽了台,混不下去了,老子笑著看你爬出去。」
佳佳抓起化妝包砸向昆昆,嘴裡滿不在乎地嚷著:「那你去笑啊,去搞啊,我不怕你們整垮我。」
昆昆冷眉一挑,蹬了高跟鞋,裸腳跑去抓佳佳。佳佳衝到楊開身後笑:「死人妖——」
「佳佳!」一直冷眼旁觀的喬言大聲喊道。可是她的提醒已經晚了,昆昆早就變了臉色,一手薅住佳佳的頭髮,將她拖了出去。
楊開轉臉對喬言看了又看:「佳佳不會有事吧。」
喬言勉強整理出一個笑容,說:「不要緊,佳佳做得太過火了,讓昆姐教訓下也是應該的。」
正說著,掙脫開的佳佳又跑了進來,一把衝進楊開的懷裡,死死抱住他腰身不放開。「帥哥幫我擋一下。」
楊開揚起手臂,擋住了昆昆伸過來的利爪,低聲說:「算了吧,再打下去就變成了暴力事件,傳出去對公司名譽不好。」
昆昆轉眼看了下喬言,喬言對她微微扯了下嘴角,她探出去的巴掌就慢慢放了下來。
等大廳裡清淨後,楊開看著默然不語的喬言,問:「他們為什麼都要叫你『喬姥姥』?」
「讓你見笑了。」喬言趕緊回答。
「不見笑,我就想知道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
「我說的見笑是指天天這樣吵鬧,會讓你厭煩吧。」
楊開始終溫和笑著:「這麼令人驚奇的生活,怎麼會厭煩呢?」
喬言對著他的不敗笑容,嘆口氣:「你還真是寵辱不驚哪!」
「能告訴我名字的事嗎?」
「我弟弟說我是從老妖洞修煉回的大妖怪,所以要叫我喬姥姥,以表示與天山童姥相同的妖孽級別。他們聽到後,很自然地傳開了。」
「那冒昧地問下,老妖怪又是誰呢?」
「我奶奶。」
喬言站在陽台上,手裡還抓著那瓶被棄用的香水,俯視著一樓花圃旁的佳佳,看她正撅著嘴打電話。昆昆走過來,吐出一口煙問:「你剛才要我針對那個二貨幹什麼?難道是想在楊開面前保留點溫婉形象,只能叫我跳出來做惡人?」
她說對了,喬言又朝她微微一笑。
昆昆伸手撕喬言臉皮,喬言趕緊避開了,向佳佳抬了抬下巴:「努,看那邊,她肯定是在給房蔚打電話。」
「你怎麼知道?」
「您沒發現佳佳變得有恃無恐嗎?很多事簡直是故意做的,我懷疑她受了房蔚的指使,特地跑到我們這邊搗亂來的。」
「那你還容著她?」
喬言攤手:「沒法啊,老總直接給我打了電話施壓,要我關照她,說她是控股人的代表,如果趕走了她,等於抽走了靳尚背後的投資。」
看到佳佳走上樓,喬言在樓梯邊堵住她,抬起一直被捏在手裡的紫色香水瓶,將標識湊到她眼皮底下說:「這個VB牌子我記得是邵一一代言的吧?」
上次在車裡,房蔚用這款香水詢問過喬言的專業意見,當時喬言沒正面回答,不過記住了香水的味道和樣子。
佳佳扭頭,連眼角也不屑於看過來。
喬言知道摸對了門路,笑著說:「房蔚捧紅了一一,怎麼單獨下派了您,要您來做靳尚的跟班呢?」
佳佳不說話,推開喬言的身子昂頭朝樓上走,喬言跟過去說:「您就是這身臭脾氣沒討到好,收斂點吧。」
在二樓小客廳裡,喬言躲避了幾下佳佳的丟砸,始終跟她耗下去。佳佳段數比不上喬言,幾經喬言的旁敲側擊加諷刺,一氣之下說出了事情的起始本末:邵一一脾氣比她圓和,很討房蔚的歡心,房蔚從兩年前就開始扶植一一,對她不管不問。她追求靳尚是得到房蔚首肯的,這次他乾脆將她調到靳尚身邊,默許她一切行為,直接應允所有後果由他買單。
「難怪,難怪。」喬言圍著佳佳走幾步,冷眼打量她周身,「您膽敢這樣任性妄為,原來是拿到了特赦令,房蔚做事果然不安好心。」
看到佳佳又要發作,她忍不住說:「您省省,邵一一現在被推到了商公子懷裡,好歹還有個借力處。您再鬧下去,讓靳尚面子過不去,小心無家可歸。」
Style聯合秀如期舉行,佳佳被喬言降服住了,乖乖跟在靳尚身後出場,只不過走上紅地毯時,她才主動挽住了靳尚的胳膊,搶著出鏡了一次。喬言帶著昆昆和楊開從工作人員的通道進入臨時化妝間,和散在裡面三三兩兩的模特打招呼。
「小喬妹妹,你真的退到線後做經紀了?」
昆昆跑出去抽菸,喬言躲在楊開身後,由他抵擋著往日熟識的男模魔爪。她在女模圈裡混不開,但出奇地是很受男模們「愛戴」,經常被他們吆三喝四地欺負,時間長了,從鬥嘴發展到使壞,兩邊誰都不讓誰。
靳尚一走進來就抓住一個男模不安分的手,甩開,轉頭對楊開說:「你對他們太溫柔了,看著他們捏喬言,也不知道動下拳頭。」
楊開笑著說:「在這鬧事不好。」
喬言從楊開背後挪出來,招呼靳尚坐下來定妝。靳尚看了看四散而空的化妝間,回答喬言:「你就讓我在這樣公開的場合上妝、換衣服?難道我沒專用的單間嗎?」
喬言還沒表示什麼,一位和靳尚同台競藝的模特走到門口站住,敲了敲門板上標註的男模公用字牌,轉臉看住靳尚。「只有於諾那樣的一線才有私人休息室,她未婚夫給她開闢的,你們有什麼能力耍牌?|」
「這話您就不對了。」喬言按住要起身的靳尚,笑著對那位帥哥說,「我家靳尚一個人配用了專職化妝師,專業保鏢,外帶兩個模特出身的經紀和助理,走到哪裡都是四人簇擁著,您放眼看看,整個武市還有誰能具備他這樣的規模?」
的確只有他們這一家,別無分號。
化妝間頓時安靜了不少。
喬言抱住手臂微微笑著,剛好房蔚牽著於諾的手從門前經過,這一室的人都看見了兩人黑白色衣飾的搭配,流露出的時尚與精美將五彩紛紜的公共間比了下去,像是典雅派對現代塗鴉的無聲痛擊。
「哎喲,不對。」喬言心底暗叫不好,馬上想到了一個問題:今天整個武市的模特傾巢而出,想拿到聯合時裝秀的代言權,他們的服裝必須自選,雖然台下有商的幫襯,但男模裡靳尚如果不能脫穎而出,最後的結果難免會讓眾人誹謗起來,破壞了她辛辛苦苦給靳尚累積的正面形象。
首先這個顏色上就要做到既醒目又簡約,至少搭配起來不能和其餘公司的模特撞車。
喬言在昆昆化妝的時機裡另行挑選靳尚的出場服飾,拿著畫冊飛快翻找,終於在三冊裡定好了全身的搭配。她站在過道里伸頭瞧了瞧,對著兩排外觀上一模一樣的格子間動腦筋。
她必須像房蔚那樣,給自己的人開闢單獨的地方,讓她的衣裝idea不曝光,使他一出場就達到美色震驚四座的效果。
喬言逐一輕敲格子間門板,但凡裡面有人應聲的,她就不推門觀望。敲了四五間後,一面潔白的無任何字牌的門板沒反應,她大膽推開,側探了身子打量進去。
房蔚和於諾正在裡面擁吻。他摟著她的腰身,低下頭,將就著她微微仰起嘴唇的姿勢,身姿緊密形勢方酣。
喬言連忙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回頭不期然對上靳尚黑色的眼睛,她吃驚地問:「您怎麼跟出來了?」
靳尚的目光像是要透過門板一探究竟,根本不理會她的提問。他剛伸出手搭上門把,她就一把拉住他手臂,笑著對他說:「裡面有人了,我們再找一間吧。」
可是就在喬言拉著靳尚朝前走時,靳尚突然掀開門板闖了進去,連帶著將右手臂上鉗住不放的喬言也帶進了房間。
於諾的長裙肩帶已經褪了一邊,胸脯緊壓在房蔚胸前,若隱若現露出渾圓的白色。她挽住房蔚脖頸,轉過被吻得嬌紅的臉,皺眉呵斥:「你們怎麼隨便進來了?」
正值競台前夕,喬言最關注的還是靳尚的思想狀況,在她發現他面容死灰後,她忙不迭地拖著他離開了房間。
「打擾了兩位,不好意思。」
靳尚坐在喬言花錢清除出的單間裡,對著鏡子一動不動。「我是不是很傻?」他迎上鏡面傳回的探究目光,看著喬言說,「總以為沒看到她訂婚的那一霎那,我還有機會去接近她,喜歡她。」
喬言心底喟嘆,您這不是傻,是純情到家了,白長了一張能擺酷的面癱臉。她安靜地等了一會,瞅著他臉上的神色逐漸變淡,再伸手拍他的肩膀。「喂,靳尚,我只給您五分鐘恢復常態,多盯著點時間。」
她走到門外靠在牆壁上,摸出水瓶喝水。
一向嬌美端莊的於諾居然主動去挑逗房蔚,剛才別說靳尚,就是她也吃驚了不少。不過她比靳尚更能做到不行於色,面對他最後一點對於諾的不能忘情,她體貼地給他留了空間。
側對應的門輕輕一響,房蔚走了出來,身上的西服已經平熨如昔,看不出來先前因緊密摟抱而起的褶子。
喬言抬腕看時間,還剩兩分鐘。她站著繼續等。
房蔚徑直從她面前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