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搬進這座集工作與娛樂為一體的公寓兩天,以他的溫和與退讓成功融入同居生活,磨合期之短讓喜怒不定的昆昆也讚歎不已。她時不時打量落地窗前笑得文雅的楊開,扭頭對喬言說:「你真愛上他了?」
「很喜歡。」喬言對昆昆從來實話實說,因為後者耐心程度更短,不會給機會讓她滿嘴跑火車。
昆昆掏出即將進行的時裝周聯合秀的燙金請柬,甩給喬言,努了努嘴:「商那裡我幫你搞定了。你帶靳尚出場,我給他調立體夜妝,商優先對他亮燈,另外兩個掛牌顧問自然知道怎麼做。」
「謝謝。」喬言恨不得抱住她親一口。
昆昆伸出一根纖長的手指抵住喬言湊過來的額頭,嫌惡地說:「別激動,老子對女人不感冒,尤其像你這樣的蛇蠍。對了,見到商你少跟他鬥嘴,老子看得不爽。」
「好的。」喬言笑著滿口應承。
昆昆臨走前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商說房蔚五天前早上在四合齋門口被人撞了車,磕到了胸口,吐了不少血。從醫院醒來過後就著手準備與於諾的訂婚,這些事你知道嗎?」
喬言也驚異地看著她:「昆昆,您跟我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您懷疑房蔚被撞是我指使的?」
昆昆還是直直地看住她,半天丟下兩個字:「蛇蠍。」轉頭就走了。
留下喬言一個人站在原地申辯不得。
靳尚白天沒有外出接通告時,會留在工作室裡練舞或者健身,自從目睹喬言這麼辛苦地為他鋪路接活幹,他的態度也轉變了不少。
靳尚皮膚白皙身材頎長,走起台步很有氣場,就在閒暇時舞動起來,和御用舞伴的配合那也是熱力四射,交織在一起的肢體語言令人血脈噴張。
喬言靜寂站在玻璃牆後,對她看中的這尊藝術品相當滿意。
她知道他有潛力,她相信她的目光。
靳尚推門走出來,臉上帶著笑,額角的汗絲一縷縷滑落,他特地將臉龐湊到她跟前,說:「擦擦。」
喬言退一步,摸出手帕遞給他。他站著不動,眼裡的光已經變得有些冷。
喬言乾脆將手帕塞到他手裡。他拿起來擦了兩把,突然說:「這是男人的手帕。」
「嗯。」
「誰的?」
「房蔚的。」上次在四合齋外,房蔚居然塞進了她的挎包裡,喬言到現在才弄明白,那個男人的執著不是一般詞語能夠形容。
靳尚聽完就要丟掉手帕,喬言眼疾手快搶下了,塞進荷包裡。面對投射過來的鄙夷眼光,她只得開口解釋:「這個九宮格據說很貴,我打算去定塊女帕,合在一起送回去,慶祝房蔚與于小姐的訂婚。」
她在靳尚臉上找到一絲淺薄怔忪的神色,便知道他對於諾還沒有完全忘情。
靳尚帶著落寞又要推門進去,喬言拉住他手腕,拿出早就接到的人事委任狀,看著他的眼睛遲疑地說:「靳尚,還有個事您必須先做下思想準備……」
「說吧,只要你陪著我,任何事我都捱得過去。」
喬言挑眉:「怎麼又扯我身上了。」
靳尚對她展露一個迷人的微笑:「我很喜歡你,又很依賴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喬言推開他的臉,回歸正事。「公司的老總打算下派一個助理給您——」
「別告訴我是我很討厭的人。」
喬言嘆口氣:「您猜對了,是那個驕傲的佳佳小姐。」
靳尚的公司只有一個總裁,芷姐是掛牌的娛樂顧問,無多大實權,並且她的重心放在了自己的事業上,這邊只是以控股人的形式領了閒職。喬言打過電話追問這道人事命令是誰促成的,果然聽她說出了房蔚的名字。
喬言弄明白了,芷姐的控股裡還包含了房蔚的成分,他從一個月前開始入駐這家公司,顯然,靳尚經紀人的這份工作也是他給的。
喬言想不通房蔚伸出這麼多觸角的原因是什麼,幾乎在她出現的地方,他一定會佈置了人脈網。她猜測是他能預料到她拒簽包養合約,所以先安排好人事關系,一旦遭遇她抵抗,他就抽走所有的脈絡與支持。
涉及到靳尚的前途,喬言對付得極為小心。
說白了點,靳尚和她是利益共同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現在靳尚聽到這個消息很不悅,她盡力開導他。「我對您說過,房蔚的錢不好賺對吧?」
靳尚並不知道他的身世和房蔚有什麼聯繫,喬言也沒有告訴他。主要是她太謹慎了,不想節外的內容擾亂他的生活。
「說過。」靳尚口氣很不好。
喬言又說:「他已經否決了您給礦泉水代言的宣傳,這次特地派個攪事的佳佳過來,就是給我們提個醒,在這家公司裡,他絕對有能力控制我們。」
她說的這個其實是軟威脅,只能代表她的猜測,靳尚已經表示了不屑。
喬言趁機對他殷殷囑咐了幾句,希望他不要給佳佳太難堪,畢竟都是公司的人,也得照顧下大小姐的薄顏面。
然而在晚上夜深人靜時,喬言也曾隱約懷疑房蔚這麼做的真實目的,只是被他先前告白兼挽留攪亂了正常思維,她怎麼判斷也不得要領。
「睡覺吧,第二天要早起。」想到楊開就在隔壁,她拉過被毯很快就睡著了。
能近距離接觸到楊開喬言總是表現得很高興,甚至還有一次很溫柔的洗手作羹湯舉止,引來靳尚十分的不滿。他推開意粉盤子,對著餐桌那邊的喬言說:「不好吃,我想喝你的排骨湯。」
楊開看了看他,將食盅遞了過去:「用我的吧,還沒動過,很乾淨的。」
不等靳尚有所表示,喬言就將楊開的手臂拉了回來,低聲說:「別管他。他吵著要吃意粉,連累你跑斷兩條腿才買回來,現在又變了花樣。」
靳尚的面癱臉更冷了,看著他們坐在一端的目光也冷了。
楊開笑了笑,果然沒再堅持。
靳尚返身走向大廳。喬言悄悄問旁邊:「楊開,今晚的湯做得怎麼樣?」
「還行。」
「才還行啊?我以為你至少要說個『不錯』呢。」
楊開停頓一下,才轉臉溫和地說:「喬言,你是不是沒做過飯?」
喬言語塞,環顧左右而言他。
楊開笑著不說話。她在他的笑容裡敗下陣來,說:「以前只給弟弟下過西紅柿面條,其他的一概不會。」
楊開到了最後才揭示答案:「湯裡鹽放多了,我看你下食材的步驟也不對。」
「你會做飯?」喬言的眼睛放出異樣光彩,看得楊開直笑。她收斂了下滿溢出的仰慕目光,低聲說:「真是太好了。」
其實她很想說「你做我男朋友好嗎」,又怕嚇著人家了,躊躇一下,還是把話拐了個彎。一說完,她又懊惱不已,端著湯煲直奔靳尚而去,哄著他將所有湯水喝完。
楊開走出來說:「喬言,我才來了三天,你就給我三件驚奇,每天像是看連續劇,讓我很期待明天發生的事。」
喬言微紅了臉笑了笑。靳尚抓過水杯猛灌冷飲,伸手去揪她的馬尾辮,她靈機一躲,閃身進了臥室。
身後靳尚還在嚷:「為什麼湯這麼咸!你給我回來!」
喬言留在臥室裡,做完了那套水墨畫書籤,將它夾在新買來的書籍裡,準備第二天送給楊開。
楊開說的驚奇就是這諸如此類的事了,因為他在簽名裡表示過:「別誇我笑得陽光外向,我其實是個傳統的男人。」
聽到這句話喬言眼神黯淡了一下,她知道他在善意提醒她,他不大習慣她的「驚世駭俗」之舉,至少一年孕母的事他得用一段時間慢慢消化。
兩人的臥室隔著一堵牆,心意卻像吃古韻鴛鴦粥那次,始終相連著,不需要去點破什麼。
她開始學習做湯,練書法,希望能牽引住他的視線。
昆昆告訴她,楊開出身不低。他的爸爸是鄰市有名的國畫大師,媽媽是企業家,他算得上名副其實的二代接班,不過他為人低調謙和,從來不對外顯露,追求的也是舒適隨意的生活。
既然這麼優秀,身邊不乏有女孩青睞。
喬言向昆昆質疑,很快就有回覆:楊開就是抵擋不住鄰市一名千金的追求,逃到武市來,辦館授課,和孩子們紮在一起。
喬言得知消息又黯然神傷了一會,好在楊開現在被她籠絡到身邊,這個天時地利她可是佔盡了。
她盡得昆昆真傳,打算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