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快速地發展

  喬言回家後先四處翻了翻,還是沒找到記錄著靳尚行程安排的記事本,不由得譴責自己的散漫。好在臨近新年,靳尚接手的通告也不多了,她憑著記憶寫出了所有他的工作活動。

  等到上網時,翻查省市新聞,讓她吃了一驚——《花季少女泣血哭訴被包養,懷二胎威脅省委書記房志遠》《省委書記的「廉政建設」》……

  喬言仔細瀏覽大大小小立場不一的新聞,找到了轉載及點擊爆棚的一個視頻,點開,哭得梨花帶雨的席夢娜就出現在眼前。

  席夢娜出示了各項收據和醫院證明,證實所生孩子的生物學父親是房志遠,而她仍然被拒之門外。

  喬言結合資料推斷出了來龍去脈:席夢娜不滿足地下情婦的身份,要求入駐房家,被拒絕,趁這次房志遠能向中央調動的機會,乾脆爆出他們兩人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但俗話說「拔出蘿蔔帶出泥」,發現房志遠私生活問題後,中紀委成立調查小組開始查處他是否有受賄、瀆職等多項行為,目前已經引得他坐立難安,相應地,一些網站報導和視頻也被人私下消除了,就連他的兩個兒子,也被暴露在公眾面前。

  「大兒子房蔚,現年31歲,2010年度武市傑出貢獻獎得主,系「地王」之稱的房地產商人……其私人生活作風也有頗多失檢之處……」

  喬言默看武市新聞,點擊房蔚報導下面的鏈接,驚奇地發現有很多八卦照片是她以前拍攝的。當然,負面報導裡沒提過一次她的名字,倒是「准未婚妻」於諾和「包養小蜜」邵一一等人的名字出現了一次又一次。

  喬言又點擊放大照片,那上面的房蔚在人間天堂包廂裡抱住邵一一的親密照、房蔚抓傷於諾手腕的暴力照、顏佳佳與房蔚的湖邊親密合影都再次證明了一個事實:這些的確是她轉交給四叔的資料內容。

  一瞬間,喬言有些明白了。

  原來所有的事都是四叔挑唆起來的。

  離開武市前,四叔來找她,問過房蔚的一些事,還要走了所有的資料,包括那些照片,說是他在她走之後怕被房蔚報復,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然而她沒有想到,平時老實本分的四叔在失去了冬泉街的房產及街鄰的信任後,始終對房家懷恨在心,背地裡找到了席夢娜,教唆她狀告房志遠。

  為什麼房蔚不阻止呢?難道是他阻止不了嗎?

  喬言心裡驚奇這個事。

  她顧不得去找答案,再點擊有關靳尚的新聞。

  「房家小兒子原名房籣,現化名為靳尚,據悉是武市第一男模,目前已離開武市朝影視界發展,除早年盛傳幾件緋聞,其口碑及品性是房家唯一能上檯面的內容。」

  沒有靳尚的負面報導,只有他的公益活動廣告及捐款事件,這些令喬言鬆了一口氣。

  其實這也是她極早運籌帷幄的結果。一當上靳尚的經紀人後,她就注意培養他的正面形象,哄著他做了很多善事,來到湘城,她又催著他出席各種公益節目,大行善舉,整個地給他創造了良好發展空間。

  喬言有些驚魂未定地坐著,心裡總是怦怦跳個不停,她弄不清楚自己這麼大反應的原因是什麼,久經考慮之後,撥打了四叔的電話。

  四叔果然沒有接電話,她並不意外,再轉撥昆昆時,很順利地聽昆昆說出了所有知道的事情。

  昆昆告訴她:「喬遷離開了房蔚的公司。房蔚去找他要你的電話,他說連他都不知道,還一個勁地和房蔚撇清關係,說是房蔚逼走了你,他也要遠離房蔚。就連琪琪,他也埋怨了幾句。」

  喬言聽後內心極為震撼。她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愣著坐在了床沿上。昆昆幫她說出了心裡話:「喬言,喬遷懂事了,對吧。看來你沒有白疼他啊。」

  喬言從鼻子裡嗯出個字。

  昆昆又說:「前兩個月房蔚生了一場大病,還做過一次手術——」

  喬言打斷她的話:「昆昆,我不是找您打聽房蔚的,我想請您幫忙找下我四叔,出了這麼多事,我有些擔心他。」

  昆昆不為之所動:「聽我說完!」

  喬言暗地嘆口氣。「好吧。」

  「他大概是想知道你的消息,就去找了你奶奶。老人家不知對他說了什麼,回來後商就覺得他不大對勁。再往後他就公佈了和於諾結婚的日期,平靜地過日子,連接四個月沒喝一滴酒沒抽一根菸,整個人萎頓了下來。喬言,你知道吧,他有可能是得了重病。」

  喬言閉上了眼睛,抿緊了嘴唇,不開口。

  「你和他說下話吧,喬言,我看著也覺得挺難受的。」昆昆細聲細氣地說,「如果他真有病,你就勸他好好治,如果只是失戀,你就——」

  電話裡的聲音沒說完,突然傳來一句男人尖冷的嗓音:「喬言,您甭回也甭說話,直接捏死他吧,真的,捏死他,別讓他再活下去了。」

  那邊撂了電話,嘟嘟地直響,和商公子平時明利的風格一模一樣。

  喬言看著電話,咬牙說:「我靠,我都走了還淨朝我身上扯事兒。」

  後面不管怎麼撥打四叔的電話都沒人接,向以前老廠職工輾轉打聽四叔的去向,也沒得到確切答案。喬言無奈,通過關阿姨手機找到了奶奶。

  「奶奶,四叔那事——」

  她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奶奶非常清楚地說:「不用管,就憑這些事房家還倒不了,你一旦插手,後面的禍害就轉移到你身上去了。你年紀還輕,路長得很,沒必要陪著木頭老四受房家整治。」

  喬言聽奶奶這麼一說,更急了:「您的意思是——四叔已經被房家整了?」

  奶奶激越聲音傳來:「你四叔現在越老越糊塗,聽不進我的勸,死勁地搗鼓這事。老房派人來找過他,他倒好,把那人打了一頓就跑了,惹得老房火氣更大,現在整天派流氓堵在我們這片,見人就問四叔回來沒有……」

  喬言越聽越心驚。僅僅半年,武市發生這麼多變故,一向老實的四叔居然會和房家鬧得水火不容。

  她再問奶奶的身體怎麼樣了,奶奶咳嗽了好半天,把她的心揪得緊緊的。

  「我說了你不准哭,要堅強點。」奶奶一如既往地平穩開口道,「——還只有一個月了。」

  喬言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手上一鬆,吧嗒掉了電話。

  儘管她早就預知了這個結局,當奶奶親口說出來時,她還是接受不了。如果朝悲觀裡想,她也只剩下喬遷一個親人了。

  從小將她撫養到大的奶奶、口噁心善的奶奶、說話做事個性十足的奶奶,真的不能再陪她走下去了。

  嗡鳴聲持續傳來,喬言擦乾了眼淚,看到屏顯上是陌生來電,想都沒想就掐了。等第二遍電話打進來時,她清醒過來有可能是商機,連忙又接了。

  「您好。」一旦開口,她就恢復了禮貌。

  夏凱低笑著:「我不好。」

  喬言皺住了眉:「有什麼事就直說。」

  「我爸舉辦了一個古董賞析會,你過來一趟吧。」那邊的夏凱十分明快地說,沒使用商量口吻。

  喬言考慮數秒。他又是一陣輕笑:「姨父姨媽都會來,我也剛好缺少個女伴入場。」

  喬言先打電話確認了靳尚的工作情況,見無異樣,才在第三天被夏凱驅車帶著去了趟夏家會所,參加了那個遠在兩百里開外的鄰市聚會。

  據說到會的是文藝界的泰山北斗,足足可見夏凱父親的影響力。喬言直接從下榻的酒店出來,挽了條圍巾就準備上車,夏凱攔住了她:「你不穿禮服?」

  「沒。」

  夏凱笑了起來:「我早就猜到你沒那麼熱心,先替你準備好了。」

  喬言照樣鑽進溫暖的車廂內,呵著氣說:「我怕冷,就這樣穿算了。」她拉拉身上的羽絨服,表示不大願意換掉它。

  夏凱微微一笑,居然沒有再要求她。

  進了場,喬言和滿廳衣裝嚴謹的嘉賓對比起來,顯然成了個異類。好在來賓年齡層偏高,她也不覺得自己怎麼地格格不入。陳蓉女士走過來親切地挽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腕從夏凱牢牢鉗住的鐵掌裡解救出來。

  餘下的時間,喬言也沒想到會發展得這麼順利。

  她站在一名面色冷峻的長者跟前,也不膽怯,和他大膽討論了古董的歷史,就連那位伯伯收藏的玉脂瓶,她也大方地捏在手裡,很是評論了一番。「有瑕疵,滴口色澤不純,本是子母雙杯,現在被您拆開買了一個來,失去了效用啊!」

  離開喬言四處寒暄的陳女士走回來,笑著對臉冷得像塊冰的伯伯說:「哥,碰到行家了吧,我就說了你這瓶子有問題,你還把它當寶藏了二十年——」

  回酒店的路上,喬言沉默了會,才開口說:「您明明看到伯父在和我說話,居然不提醒我他就是您爸爸,而且還是省博物館的顧問。」

  夏凱點開小提琴協奏曲聽著,笑得輕快。「在我家所有人看到我爸都會跑得遠遠的,誰敢上去找他說話?也就你,直接衝著他去了,我想拉你都來不及。」

  那是因為要避開他老想抓住她的手。喬言沒有說出口。

  夏凱將喬言送到房間門口,看著她一直冷淡的臉,突然說:「喬言,這幾天你很不高興吧?」

  「發生了些事……」她轉身刷卡,不大想談。

  夏凱扳過她的身體,溫潤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帽子上,再開口說:「我能看下你的頭髮嗎?」

  喬言退後一步,一怔。「怎麼了?」

  他執意要求看她右側耳上的頭髮,並且說:「那天我送你回去時,親了親你的耳朵,看到你有一塊顏色淺點的頭髮——」

  「是的。」喬言看他這麼執著的目光,乾脆取下帽子,將右耳對著他,撩起髮根,讓他仔細看清楚掩藏在裡面的傷痕。

  「我兩年前過馬路撞到了車子,把腦袋磕了下,留了個傷口。」

  夏凱看了會,替她戴好帽子,拍拍她的後腦說:「進去吧,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