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言掀開窗簾看了看外面,光線熹微,飄飄揚揚的雪花又卷在了半空中。「吃什麼?我請你。」
房蔚笑聲傳來,仍然那麼可恨。「你穿著我給你買的衣服,住著我給你開的房間,還想請我吃飯?」
喬言低頭看看新外套,覺得很保暖,也很好。她抬起眼睛說:「所以作為禮尚往來,我也應該請你一次。」
房蔚走過來替她戴好帽子和圍巾,呼吸淡淡的,臉上不再有玩笑的神色。她知道他一向如此,調侃兩句就會放過她,也配合著沒動。
他突然低下頭說:「你是喜歡我的吧?」
喬言一怔,極快就反應過來,嗤笑一聲:「喜歡又不能當飯吃,現今世界只談錢,不談感情,傷自尊的。」這句話其實是在笑話她自己,可他不一定知道。
兩人在一家普通餐廳吃麵。她不用酒店的晚餐也是想出來轉轉,看能不能打個電話給夏凱。
房蔚不吃麵,點了稀飯。喬言咬著筷子看了一會,眼色有點驚異:「你身體真的不行了嗎?只能吃流質食物?」
房蔚看了下她,伸手拍開她的額頭,將她僵住的臉給拍走。「剛才洗澡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還問什麼?」
喬言懂他這個動作,忍不住嗤笑:「我眼睛近視了,當然要湊近點,你拍我幹什麼。」
他從流理台上取下一碟饅頭糕點,又說:「光看沒用,晚上來我床上試試,就知道我行不行。」
喬言閉上了嘴巴。她吃完一碗麵後,看著眼前的白色小碟。那上面有三隻麵粉捏成的小豬,耳朵鼻子尾巴是粉紅色的,非常可愛。
房蔚將盤碟推了過來。她端詳了會,才開口說:「我小時候一直想做這樣的饅頭給喬遷吃——」言未盡,想起和喬遷分離,心下又黯然。
她長喬遷八歲,從他五歲起他們就在一起,每天對付完奶奶的功課,她最大的樂趣就是逗弟弟玩,那種玩法和《倚天屠龍記》裡的殷素素伸腳絆張無忌是一樣的,她時不時欺負下他,無形之中將奶奶的壓力給轉移了開去。
房蔚坐在她側邊,抓住了她的手,說道:「想他了就回去吧。」
不能回去。喬言心裡很清楚,回去了等於又落入他的掌控中,還得跟他糾纏,這樣前面的努力就前功盡棄。她抽回了左手,攬過杯盤,把三隻小豬吃完了。
房蔚眼色稍顯暗淡。
這種拒絕其實比以前更溫和了些,但也沒改變她的心思,還是那麼堅定。
他應該懂。
喬言一邊吃一邊想著該怎麼開口說下面的話,要涉及到實際東西的話,否則會浪費她前面特意營造的寬和氣氛。房蔚的心也是狠的,她明白,沒遷就到他的意思時,他一樣不留情面。
「你去找過我奶奶?她說了什麼?」沉吟一下,她終於問道。
房蔚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拈起紙巾的動作,卻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罵了我一頓,把整條街都驚動了。」
這個像奶奶的作風。喬言低眼看看他手裡捏的手帕,又是一陣喟嘆:他的性格還真是不屈不撓——還是那塊九宮格。她當做訂婚禮物送過去,他拆開她的禮品盒,把它找出來了,再帶在了身上。
兩人隨後去了一間音樂吧廳裡坐著,也是喬言提議的。小提琴悠揚的聲音隨時傳來,伴合著淡淡的燈光,環境照樣溫馨。
她走到吧檯打了個電話,夏凱找她的聲音非常急切。「你在哪裡?」
喬言沒回答。「怎麼了?」
「打你電話總是關機!」
「那靳尚的事——」
「你還記得靳尚的出場禮?今晚大年三十,電視台有節目,我都已經幫你報上去了!」
「他人不在湘城。」
「你來。」夏凱的聲音按制著火氣,語調儘量在輕緩著,「你不是會拉小提琴嗎,你代他上場。」
喬言回頭看看房蔚,房蔚抱住手臂靠坐在沙發裡,眼色冷淡得很。她轉臉回答:「來不了。」她總不能說被軟禁和保護起來了,要不越忙越亂。而且她沒想到,夏凱會對她這麼費心,在已經拒絕答應靳尚除夕夜參加明星週年慶的活動後,他還是執著地要他們露臉,給他們提高知名度。
夏凱沉默一刻,隨即抬高了聲音:「是不是房蔚來了?」
「是的。」
喬言馬上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急促的下樓腳步聲,還有助理驚異質問了一句「夏先生你去哪裡?」,她警覺到夏凱生氣了,再朝深處想,不禁有些震驚:夏凱似乎對她真的很在意。
「你在哪裡?」夏凱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變得極端冰冷,「你是我的女朋友,除夕夜不跟我呆在一起,還敢跟其餘的男人攪和個不停?」
「聽我說,夏凱,給我三天時間,我要處理一些事。」喬言不大喜歡他這樣「強硬正名」,嘖了下嘴說道,「等過了這三天,我回來繼續掛名領您的頭銜,別給我亂扣帽子。」
那邊已經傳來發動車子的聲音。「報地址!」他冷冰冰地說著,穿透力異常廣大,「你不說是吧?那我把整個市翻過來也要找到你和房蔚。」
喬言突然看到房蔚起身朝她這邊走,連忙說:「夏凱,幫我個忙,別找過來,我夾在您和房蔚之間很為難。」
那邊喀嚓一聲掛了電話。
喬言拿著電話看了會——這夏凱和房蔚平時待她或待人都很淡定,一旦發作起來,脾氣那是相當的厲害。
房蔚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回卡座裡坐下,冷淡地說:「不用擔心,我等他來。」
不說還好,一說她更擔心了。
這兩個人沒有任何立場做任何事,一個是前未婚夫,一個是假男友,卻偏偏一個比一個較真。
「不要緊,他不是問題。」喬言推開茶几上的水杯,從包裡抽出一疊材料,看著房蔚的眼睛說,「我想跟你說個事,希望你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