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很好看!」
「你喜歡就好。」
走出私人影院,我倆都對電影讚不絕口。
我選了一部大眾口味的諜戰動作片。一開始我還怕她會不感興趣,還好這是一部完全不費腦的商業娛樂傑作。
「開場畫面真把我驚呆了呢。」
「是啊,那個場面太壯觀了,其他的觀眾也都被嚇得合不攏嘴呢。」
福壽小姐的表情熠熠生輝。
「在我看來,這樣的片頭是製作者對觀眾的宣言:接下來我們可要不斷放大招哦,各位請好好享受吧!」
「是嗎,不愧是你啊,居然能想到這些。」
「為什麼說不愧是我啊?」
聽我這麼問,她笑著點點頭說:
「因為我就是這麼想的呀。」
不知為什麼,她這樣的回答讓我覺得很舒坦。
「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去吃點什麼?」
我心裡已經想好接下來要去哪家吃東西。
「其實我想……」
「什麼?」
「我還想吃剛才那個披薩。」
於是我倆再襲披薩店。
她選了剛才一樣的口味,沒有選別的,並且連吃兩塊。
「我是那種找到喜歡的口味就拚命吃的類型。」
她一臉滿足地說。
「原來福壽小姐是這種類型啊。」
「那南山君你呢?」
「我會嘗試不同的口味。其實隔壁的炸雞我就很想吃。」
「是啊!排隊的人這麼多,其實我也想吃。」
我看了眼炸雞店,點點頭說:「那我去買,你也要嗎?」
「好啊,那我給你錢。」
「沒事啦。」
我加入到炸雞店前的隊伍中。人比剛才少,店舖烹飪的動作也很快,沒多久我就買到了。
「買來了。」
「謝謝!」
福壽小姐從紙袋裡夾出一塊炸雞。我倆同時開始吃。
……唔,這個……還行……但吃起來……
「挺一般的。」
「我覺得也是。」
拿到炸雞時她還一臉興奮,此時表情卻急轉直下。就好像在臉上出現了一個向下滑的箭頭似的,太有趣了。
「看來大家都是看排隊才去買的。我覺得還是ORIGIN便當裡的比較好吃。」
「對啊對啊,那個炸雞便當很好吃!」
「我說是吧!如果也能開店專門賣炸雞就好了。」
「是啊,賣的話我肯定排隊買。」
「吃」永遠是和女生聊天最好的話題。
「接下來我們去星巴克吧。」
「請稍等一下。」
她突然一本正經地朝披薩店走去——結果又買了一塊相同口味的披薩。
面對一臉疑惑的我,她用至今為止還從沒用過的嚴肅口吻對我說:
「我無法原諒自己對炸雞的錯誤判斷。所以必須用這塊披薩來填補我受傷的心。」
這女孩真有趣。
「……玻璃假面。」
「玻璃假面。」
「不會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其實我們剛才聊起「曾讓自己一口氣讀完的漫畫」這個話題,於是就試著一起說出答案,沒想到這麼巧會是同一部作品。
我們去了三條大橋前的那家星巴克,但沒找到向下的樓梯,看來沿岸那排納涼椅和有落地窗的房間不屬於星巴克,最後我們在吧檯前並排坐下。
透過這裡的窗戶也可以一覽鴨川。這家星巴克的佈置可比我家附近那家要漂亮多了,房間裡還瀰漫著咖啡豆的焦香。
「真是太巧了。」
「這部漫畫還在連載。」
「我是在高中的圖書室裡看的。」
「你們圖書室裡還有漫畫啊?真羨慕,為什麼我讀的學校就沒有。」
「是嗎?」
除此之外,我又找到了很多共同點。
「我有時候會想,自己已經二十歲啦。」
「哈哈,我明白,是不是開始心急了啊,心想有些事必須儘早去做。」
「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最近我開始練腹肌了。」
「是嗎?」
「我可不想以後變成大叔的時候挺著一個啤酒肚。肚子一旦大起來,就很難減下去。所以要防患於未然。」
「哈哈,你想得真多。南山君有沒有想過,將來會變成怎樣的大叔?是帥帥的那種,還是衰衰的那種啊?」
「肯定是那種即便上了歲數也是腰桿筆直的大叔啦。」
「你可要努力呀!」
她兩手握拳,好像在給我打氣。
「我呀,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比如想成為一個讓我的孩子感到驕傲的漂亮媽媽。」
為什麼我總覺得放不開呢。我總覺得自己哪裡沒做好,生怕說錯話,再這麼下去就要瘋了。
肯定是因為她太完美了吧。我暗忖。
似乎她和我之間的空氣密度都不一樣,兩人隔著一道看不見的氣牆。
我說要去上個廁所,回來時候順便問了店員要在哪裡搭乘電梯下到河岸邊。
看了下表,發現已經四點半了。
我們已經坐著聊了兩個半小時。
回到店內,透過窗戶已經能看到天邊的晚霞。
她坐在吧檯前,出神地注視著前方。我不禁佇立在原地,欣賞起她柔和的側顏。過了一會兒,我才拍拍胸口走過去。
「我們下去吧,到河岸邊去。」
我一邊坐下一邊對她說。
「外面好像有電梯能下去。」
「是嗎?」
「走吧。」
「唔,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靠窗的位置。」
「我想肯定有。」
「就在這裡不好嗎?」
接著她又補充:「你看,還能看到整個河面呢。」
說著,她對著窗戶輕輕地張開雙臂。
她說得也沒錯。除了會認準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外,能夠迅速做出判斷也是她的一個特點。這都是我今天和她接觸中發現的。
「你說得沒錯。」
我把馬克杯裡殘留的那一點冷咖啡一飲而盡。
對了,我想起長頸鹿的素描。
「有一件事。」
「什麼?」
「昨天我去學校了。教室裡貼著我畫的素描。」
「那天畫的嗎?」
「是啊,就是那張長頸鹿。」
「哦哦,那張呀。」
「福壽小姐,你記不記得我在畫畫時你說過什麼?」
「啊?」
她抬起頭回想。「我說屁股的線條畫得很漂亮。」
「還有呢?」
「……」
「就是貼出來什麼的。」
「……?」
她歪著腦袋,貌似不記得了。
看來是我聽錯了。
「哈哈,沒什麼,麻煩你了。」
「怎麼啦?特意問我這個。」
「真的沒什麼。」
「怪怪的。哎,你快看!」她興奮地指著窗外。
河岸過道上有一個戴著針織帽的老爺爺牽著一隻博美正在散步。
那隻超小的博美犬跟在老爺爺身後,離他大概有兩三米的距離,一邊小跑一邊晃著尾巴。博美張著嘴巴,彷彿能聽見它呼呼的喘氣聲。
「真可愛。」
「好萌呀。」
博美踏著小碎步,快跑到老爺爺的前頭,但跑得稍遠又轉身回到老爺爺的身邊。
我聽見福壽小姐下意識地發出輕微的驚呼聲。
「啊,那個跑步的姿勢。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心都快化了。」
「嗯,小型犬似乎能判斷離主人多遠才不會有危險。真好玩。」
「你懂得好多。」
「是嗎。」
「南山君,你很好玩你知道嗎?」
「福壽小姐,你也很有趣你知道嗎?」
兩人相視而笑。
夕陽漸變漸濃,為鴨川罩上了一片暮色。
坐在河岸邊的情侶們也融入了暮色,成為風景中的點綴。
我想到了一個計畫,但要實行還要有些勇氣。到現在為止,我們的約會一切順利,我不想前功盡棄。
「要不我們也下去看看?」
她「嗯」了一聲,點點頭和我走出星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