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番外‧生生不息

趁著南喬不在的時候,時樾問了母親才知道,原來他入獄的這一年裡,本來他拜託了卻浩來幫忙照看著母親,結果卻是南喬每個月來探望她。

卻浩和南喬都向母親隱瞞了他入獄的事情,只是告訴母親,他有一個國外的投資項目,要出國一年,暫時回不來了。

後來他回來了,南喬便請求母親,不要告訴他她來過的事情,等時機到了再說。

「青啊,媽覺得自己真是心想事成,想要這姑娘做兒媳婦,沒想到就真做了兒媳婦!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啊!」

時樾看著開心得合不攏嘴的母親,心想您這兒媳婦,是他陰差陽錯拐回來的,是人家千里迢迢送上門來的。

但誰又能否認,這不是天意呢?

三個人一起吃晚飯,一起看電視,時樾和南喬兩個人,都表現得平靜自然,彷彿不是久別重逢,而是時日長久。畢竟兩人之間的那些分離,那些波折,越秀英又怎麼知道呢?她只需要知道,她面前的兒子,還有這姑娘,早已是劫波度盡,剩下的都是緣了。

看完了電視,越秀英便早早去休息。南喬和時樾也先後洗了澡,去床上躺著。

時樾房中的這一張床,是他從小就開始睡的,現在突然有了兩個人,便顯得有些擁擠了。

南喬面朝裡睡著,只穿了內衣,頭髮散開,眼睛閉著,像是睡著了一樣。時樾後面上了床,側著身,將她收進了懷裡。

當她光潔的脊背貼上他的胸膛時,那種久違的契合的感覺,讓他從頭頂到腳趾都在疼。南喬閉著的眼睛微微動了動,氣息也變化了。

時樾知道她只穿了內衣是什麼意思。可他捨不得一口把這個女人吞了。他細細地揉著她修長的指尖,一點一點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撫摸著,聽著她細軟的呼吸聲。

他問:「家裡沒有淋浴,你洗澡洗得慣嗎?」

南喬「嗯」了一聲,「小時候家裡也沒有。」

「菜呢?菜吃得慣嗎?」

「嗯。」

「我媽呢?她對你好麼?」

南喬抿著薄薄的唇,淡淡地笑了。

時樾道:「你笑什麼?」

南喬翻了個身,正過來面對著他,說:「你的床不會塌吧?」

時樾道:「不會。我小時候皮得很,我爸拿鋼筋給我焊結實的。」他用力搖了搖,在她臉頰邊低聲說:

「你聽,一點聲音都沒有——」

南喬的頭埋在他堅韌又有結實的胸前,悶悶地笑了起來。他身上,這麼熟悉而又清冽的味道,她聞千遍萬遍,都不嫌夠。

「時樾。」

他低低地應一聲。

她又喚,「時樾。」

他低低地笑,又應。

他知道她有很多的話要說,卻只是說不出口。他又何嘗不是呢?

所有的語言,都不過是情感的表達。當短短的兩個字,亦或者一兩個動作,便能夠表達一切的時候,還要那麼多冗餘的語言做什麼呢?

她突然狠狠地一口咬上了他的胸前。他輕嘶一聲,捧住了她的臉,托起來,用力地親了下去。

他翻身壓著她,扣死了她的雙臂來盡情地吻著她。她的掙扎、她的扭動,她的掐咬,都是她最熱烈而情動的回應。

南喬在他身上有一種近乎發洩的破壞慾,她不說話,卻將他緊實的皮膚上咬得牙印纍纍。時樾見她這樣,只是心疼得不得了,愈發地縱容。她這樣小女人任性又頑劣、堅強卻又脆弱的一面,除了他,還能有誰看得到呢?

她還在倒時差,一雙修長的眼睛在淺濛濛的夜色中明亮得像星星一樣。他剛進去了小半,又緊得不行。他伏在她身上,肌膚的小麥色和她的雪白對比鮮明地密合著。他的汗水和她的混雜在一起,他嗓子沙啞,低聲道:「家裡沒有那個。我怕我會——」

南喬努力放鬆著來承受他,模糊道:「這半年,你抽過煙麼?」

時樾搖搖頭,「進去之後就再沒抽過。」

「喝酒了麼?」

「偶爾,不多。」

她喘了口氣,又問:「和別的女人睡過麼?」

他暗夜中眯起眼睛,突然又往前擠了擠。聽著她低低的嗯吟,自己的頭皮也險些炸了一炸,險些失控。他雙手撐在她身側,汗水往下落,咬著牙關道:「你說呢?」

她抱著他堅實如櫟木一般的的脖頸,掌心在他後頸上短而扎手的發根上來回地刷著,閉著眼體會著那手感,平著聲音道:

「今天是3月12號。」

「嗯?」時樾不解,他在想著南喬的安全期,可是一年多不見了,他之前記得住的她的生理週期,現在還准不准呢?

「……」

南喬第一次這般覺得他愚鈍,愚鈍到她又尷尬又惱怒。

她已經說得很直白了。這個事情,到底不像其他。難道要她說出「你就那樣在裡面」這樣粗俗的話?或者說「請你讓我懷孕吧!」——這句話的味道又那麼怪異。

她的語言向來都是匱乏的。微洩了氣,她說:「你種小樹吧。」

時樾一下子懵了,好一會,才扳正了她的臉急促問道:「你說什麼?」

南喬閉著眼,一言不發,眉心微微地蹙著,輕輕跳動。她被他漲得疼痛,毫無阻隔,她都能感受到那強壯的經絡在她身體裡劇烈地起搏,像一棵大樹粗壯的根莖在她這裡,要做無限的延伸,延伸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與她血脈相融。

朦朧夜色中她的面容淡泊又靜好,緊閉的眼睛藏起了她內裡的情欲和熾熱。時樾勁長的手指擦過她的鼻翼、臉頰、嘴角,感受到了她的坦然之下又有一絲絲的緊張。

他不再追問她了,低下頭重重地吻她,撫著她讓她一點一點地張開自己,容納他的全部。他翻過身來,捧著她柔韌的臀,全力地壓向自己。

這一張小床之上,盛放滿了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壯年,後來,又多了一個他希望能一同並肩走完人生全程的女人。他在這張床上佔有她,與她交換而又融合著一切,虔誠得有如生命中最隆重的儀式。

相愛相守可以是欲,可以是取悅,可以是毫無顧忌地享受人生之美,這本就是兩個人相互的自私,一種再自私都理應得到理解和祝福的事情。

但是他和他的女人選擇生生不息。

……

兩人一同回了北京之後,便一起去了南喬的家。

南宏宙雖然於理上接受了時樾,忍了讓他進門,上桌子一家人一起吃飯,可是看到他那張臉,想到有些事情時,還是難免覺得有些膈應。畢竟南喬是他親手養大的女兒,就這樣要被一個外面的男人帶出門,他總覺得心有不甘。

這種感覺還和當年南勤結婚的時候不一樣,南勤的丈夫同樣是軍隊大院兒的,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這種感覺就還是自己人,從來不覺得是把女兒交出去。

但這回,他心理上有落差。

這落差就表現在他總是繃著一張臉,給不出什麼好臉色。

南喬是早習慣了,時樾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老丈人這關是要慢慢過的,總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倒是南勤的丈夫過來開解他,說老爺子就是這樣脾氣,別放在心上。時樾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了。

南母在餐桌下沒少踢南宏宙,沒好氣地責備他:「這女婿都認了,還這樣死著一張老臉做什麼?欺負人家沒爹娘撐腰呢,還是覺得人家上輩子欠了你的錢啊?」

豈止上輩子啊,南宏宙這受傷害的程度,可能八輩子都不止。

時樾的底細南宏宙都查了個底朝天了,估計比南喬自己都清楚。飯桌上也沒什麼好問的,南宏宙就埋著頭吃飯,就南勤的丈夫和南思兩個人偶爾聊兩句,孩子們嘰嘰喳喳一下。

南喬和時樾就不一樣了。兩個人挨著一起坐,不像南勤、南思兩家夫婦間,還隔了孩子。時樾偶爾會看著南喬笑,南喬看著時樾只在附近的菜上面動筷子,便伸手給他夾上首父親面前的菜;他吃了兩碗裝矜持不吃了,她照著他平時的飯量,面無表情地又給他盛一大碗來。而南喬最討厭吃、偏偏從小到大被父母逼著吃的蛋清、魚肚皮、芹菜梗,也被時樾偷偷夾了去,幫她吃了。

南宏宙簡直看不下去。他就沒想過他南宏宙教出來的女兒,居然有一天會這樣子和別人談戀愛。南勤夫婦也沒有這樣過!但他倆也沒怎麼出格,他哪裡挑得出來什麼毛病?他總不能指著時樾說「你不准對著我女兒笑!」吧!

南喬夾了一塊梅菜扣肉。南勤好奇問道:「小喬,你之前不是從來不吃麼?」

南喬說:「吃。」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把瘦肉吃完了,悄悄把上面細細一條帶皮的肥肉夾到了時樾碗裡。

時樾是葷素不忌肥瘦不挑的,一口就給吃了。

這一下終於被南宏宙抓了個正著,放筷子怒道:「別慣著她!」

時樾:「……」

看著一桌子又僵了,時樾端起一杯酒,笑了笑,說:「爸,敬您一杯。」

南宏宙舉了一下杯子,悶頭喝了。

時樾說:「南喬她其實挺喜歡吃梅菜扣肉的,就是她不喜歡吃肥的,家裡頭又不准剩菜,所以她從來都不吃。」

他輕攬了一下南喬的背,說:「爸,我之前是犯過很多錯,年少輕狂。遇到她之後,才恨怎麼沒有再早十年,那時候自己什麼都是好的。這一兩年,我也沒讓她省心,現在看她,總覺得又瘦了點。我也沒什麼別的想法,就想多疼疼她,多寵寵她,把她養胖點——爸,你肯定沒什麼意見吧?」

他又看了看南喬,微笑著說:「爸教出來的這麼好的女兒,哪裡是我隨隨便便慣一下就能慣壞的,您說是不是?」

南宏宙哪裡還有什麼話說,揮手道:「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