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書版‧婚後番外‧他們的新婚

  這是江辰和陳小希婚後的第一個春節,在哪裡過年這個問題從過年前兩個月就開始困擾陳小希。按理說嫁給了江辰自然就得到江家過年,但江家二老對她這個媳婦的存在一直是採取「如果我們一直當你不存在,也許有一天你就會不存在了」的僥倖態度,而陳小希覺得他們這種懷抱著幻想的僥倖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她自詡為打不死的蟑螂,就算江辰死了,她都是在他屍體上爬來爬去的蟑螂!

  陳小希把這樣的想法告訴江辰後得到了她嚴肅的指責:「白痴,會在屍體上爬來爬去的事屍蟲,不是蟑螂。」

  陳小希表揚了他的博學以及思維:「江辰你怎麼什麼都知啊?而且你不把罵我的重點放在你死掉變成屍體這件事上,我真心喜歡你這麼跳脫的思維,小子,我欣賞你!」

  陳小希拍拍江辰的肩膀,笑眯眯地朝他擠眉弄眼。

  江辰撣灰塵似的拂開小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死了你就變寡婦了。」

  陳小希不以為然,抱住他的手臂仰起頭討好地笑:「你死了我殉情。」

  江辰拍拍她的頭:「我都死了,你就放過我吧」

  「不放。」陳小希依舊討好地笑,「不過可以放過你幾天,這樣吧,過年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她停頓了一下瞄瞄他的臉色才接著往下說,「然後過完年我們一起回我們家。你說好不好?」

  江辰看她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兒,心裡忽然一陣內疚,自己的家庭給她帶來了困擾,她不吵不鬧,只是小心翼翼地、討好地提出她的要求。

  「你喜歡在哪裡過年就在哪裡過年,其他的交給我,不用擔心太多。」江辰俯身在小希彎彎的嘴角上啄了一口,「你這種討好的笑,練得是愈來愈爐火純青了。」

  陳小希一蹦三尺高,摟住江辰的脖子在他左右臉各親了一口:「你最好了!我最愛你了!」

  不過陳小希快樂的小火苗維持到晚上打電話回家就被她媽三兩下澆到只剩青煙。當她興奮地敘述完準備回家過年後,卻被她媽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

  小希媽苦口婆心地勸了女兒一番風俗習慣和婆媳相處的道理,沒想到自家姑娘不買賬,嚷嚷著直說想回家過年。小希媽心裡著急怕女兒不懂人情世故惹人閒話,加上本身不是很有耐性的人,於是講多了幾句就開罵了:「陳小希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痴女兒,反正你不准回來,你要回來我拿掃帚掃你出門。」

  陳小希不以為然地耍嘴皮子:「我體積大,你掃不動我。」

  小希媽見女兒還在油嘴滑舌,只好下猛藥:「你回來的話;我跟你爸就出去旅遊,你忍心看我們兩個老人家被你逼得大過年的有家不能歸你就回來過年吧。」

  說完小希媽就把電話給掛了,小希握著手機氣得直捶在─旁看書的江辰。

  江辰舉著書擋了幾下,最後嘖了一聲,不耐煩地地道:「別鬧。」

  換作平時,陳小希就會乖乖地收手不去煩他,但她現在心正煩著,被江辰嘖了一聲更是怒火中燒,搶下他的書丟到沙發角,跳到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猛搖:「你嘖我!你居然嘖我!我掐死你!」

  江辰被晃得頭暈,一把將她從身上拂開,按在沙發上然後翻身用力壓住。

  他沉得像石頭,陳小希被壓得呼吸不順暢,只覺得胸腔裡最後一點空氣都被他擠出來,掙紮著叫:「放開我!」

  「道歉。」江辰更是用力地壓住她的上半身。

  陳小希難得有骨氣地不肯道歉,只是拚命掙紮著想從他身下鑽出來,但她愈是掙扎,他就壓得愈緊,後來她連臉都被他壓在脖子下,一掙扎她的鼻子就蹭到他的喉結,然後陳小希就覺得與其武鬥,不如智取!她的智取就是—一伸出舌頭,在江辰的結上,輕輕地舔了一下。

  江辰的身體瞬間一僵,陳小希用力一推,從他身下鑽了出來,滾下沙發後拔腿就往房間跑,就在她的手要握上門把的前秒,衣領忽然從背後被拉住一扯,她失去平衡往後摔,腰卻被雙手托住了。她正鬆口氣,托住她腰的手卻環抱住她整個腰,然後不知道怎麼使的勁兒,她整個人就被倒著扛到了肩上。陳小希被江辰扛米袋似的扛在了肩上,只見江辰兩條腿大步地朝前邁。

  「放我下……來!」

  後來在床上這個地點,江辰就對陳小希做了一些喪心病狂學校不教電視不准播網絡瀏覽時會跳出十八歲以下不能看的事情。而陳小希也是有收穫的,她的收穫是:以後在選擇「與其武鬥不如智取」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智力,不要自不量力。

  第二天晚上吃過晚飯,陳小希拖了江辰陪她逛商場買禮物給兩家的父母。江辰大包小包地提了七八袋後不願意了,攔住她:「你是要回家開補品店嗎?」

  陳小希點了一下他手裡的袋子:「哪有那麼誇張,你爸媽一份我爸媽一份,我媽說了,你家檔次高,讓我別失禮。」

  「這種東西他們過年收的不會少,你買你爸媽的那份就好了,別糟蹋錢,到時又一直跟我哭窮。」

  自從江辰住進陳小希租的小套房後,兩人就合計著買自己的房子,經過研究對比發現,相對江辰的收入,陳小希的可以忽略不計。所以陳小希就提出把江辰每個月的收入存起來,而自己的收入用於家庭日常開銷。江辰的金錢概念向向來模糊,讀書時管班費就常常得倒貼錢,陳小希管錢他也樂得得輕鬆。只是陳小希的金錢概念也好不到哪兒去,所以一到月底陳小希就哭窮,但又不讓江辰動用他的工資,江辰被她氣得嗆,而且還莫名有了—種養不起自己女人的挫敗感,明明他賺的錢,養十個陳小希都綽綽有餘啊……

  最後陳小希還是把她覺得該買的都買了,買完回家一算賬;指著江辰埋怨:「你為什麼不攔住我?」

  江辰翻了個大白眼,我攔得住嗎……

  陳小希直捶他:「我讓你衝我翻白眼!我讓你衝我翻白眼江辰明白她暴躁只是因為要跟他回家了緊張,也不跟她計較,只是微側身子用手臂比較不怕疼的肉去接她的拳頭。

  陳小希一邊捶一邊罵:「你居然衝我翻白眼,你這個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你居然衝我翻白眼!」

  江辰冷冷瞟她一眼,挑眉:「哦?你再說一次?」

  陳小希縮了縮腦袋:「呵呵,我是說我們共同參與了那個……那個經費的支出……」

  春節前幾天,陳小希和司徒末約了一起去剪頭髮。陳小希原本只是想修一修發尾,哪知那髮型屋的髮型師嘴上功夫了得,三言兩語就勸得陳小稀了個大波浪捲發。他是這麼說的:「根據我多年的經驗,我覺得你燙捲髮肯定好看,會有─股成熟溫婉大方的氣質。」作為一個萬年娃娃臉,陳小希的死穴就是「成熟」兩個字,她原本還想聽聽司徒末的意見:見,一轉頭見司徒末已經臉慷慨就義地被安置在燙頭髮的機器了,回給她的表情是「自身難保,好自為之」……

  自陳小希再幻想一下自己成熟溫婉大方的模樣,覺得回江辰家一定忒給他長臉,心一橫:「燙怎麼成熟怎麼燙!」

  於是在兩眼無神地發呆了三四個小時後,陳小希和司徒末各頂著據說超級適合她們的髮型,回了各自的家。

  江辰開門時陳小希正背對著門在掛新的日曆,聽到開門聲,微微側轉了臉。那髮型師說了,這髮型就是搭配側臉最好看,什麼烏黑秀髮中微微露出一抹臉的輪廓,比剪影還神秘還美!

  江辰愣了幾秒,回過神來才帶著笑意緩緩地開口:「媽,您怎麼來了?」

  陳小希晚上和司徒末通電話:「末末,我想殺了我家那口子。」

  司徒末在家也被自家男人打擊得夠嗆,但倒是明辨事理:「我覺得,我們殺了那髮型師才叫冤有頭債有主。」

  第二天陳小希攜司徒末,兩人換了家髮型屋把蓄了幾年的長髮咔嚓一下了結了,真是「髮絲三千為君剪,髮型師你給我小心點」!

  因為江辰要值班,他們倆等到大年三十晚上才踏上回家的歸途。陳小希原本是上了車就可以睡得東倒西歪的人,但一路上擔心回到家太晚會害得公婆要等門,也睡不踏實,反而是江辰枕著她的肩膀睡得天昏地暗。

  到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陳小希發現自己白擔心了,江家黑燈瞎火,一派沉寂。她不知道是向來如此,還是為了抗議他們這個不滿意的兒媳婦。

  江辰撫著她齊耳的短髮:「給爸媽打個電話說到了,燈都亮著呢。」

  對面的陳小希家燈火通明,小希爸媽坐在沙發上打著瞌睡守著電視機守著電話,接到女兒女婿報平安的電話,才安心地去睡。

  睡下時,在江辰那張並不大的床上,陳小希從背後抱住江辰的腰:「是因為我嗎?」

  江辰覆上她的手背:「別胡思亂想,他們很忙,向來如此。」

  向來以「爸媽很忙,男孩子要學會獨立」當藉口,光明正大地不給予任何陪伴。

  陳小希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用力吞口水也嚥不下,只好勒緊了江辰的腰:「我爸媽很閒,每天都煩我,我分點他們的時間給你,好不好好。」

  「好。」江辰轉身把她擁進懷裡,用力地摟緊。

  只是第二天陳小希就後悔她昨晚說過的話了。起床時江家父母早就不在家,江辰說過年是他們最忙的時候,飯局從早排到晚。於是陳小希就理直氣壯地拉了江辰會對面自己家蹭午飯。於是就演變成現在的狀況,江辰的飯碗已經雞鴨魚肉地堆成了一座小山,陳小希剛夾住的雞腿還被媽媽一筷子奪過去堆在江辰碗裡的小山上。

  吃完飯,陳小希在廚房裡洗碗,江辰卻在客廳裡看著電視吃飯後水果,還有就是聽著小希媽死命爆陳小唏的醜聞:「小希到了六歲都不會從一數到十,一般數到八就開始叫爸爸我要吃餅乾。小希小時候問過長大後是不是一定要結婚?堂哥好凶,爸爸已經結婚了,我長大後嫁給誰啊。小希高中有一陣子突然每天很早出門,有一次穿著睡衣背著書包就出去了。還有有一次她說失戀了…」

  陳小希急急忙忙地洗完碗,手上甩著水沖出來:「媽!」

  「幹嗎,沒見我跟我們家小辰說話呢,打什麼岔?」小希媽瞪她。 我們家小辰在一旁聽到這個新的暱稱忍不住默默地滴下─滴冷汗。

  陳小希把濕漉漉的手往江辰的脖子上一貼,佔有性地摟住:「小辰是我的。」

  女兒和妻子雙重身份的陳小希,心裡想的是:這是我的媽媽,江辰你別搶;這是我的江辰,媽媽你別搶。其實吃的是雙方的醋。

  到了下午天氣突然變冷,陳小希想起自己沒帶厚的衣服回來,就從櫃子裡翻出大學時的外套,套在身上興致勃勃地跟江辰說:「你看我還穿得下大學時的衣服。」

  這件衣服江辰再熟悉不過了,她那時一直堅持認為這衣服是她所有衣服裡最好看的,事實上也是,米白色的呢子大衣襯得她一雙黑眼珠更是烏溜閃亮,莫名地讓人心跳加速。

  晚飯前,江家客廳裡坐了不少人,原本也算是言笑晏晏氣氛融洽,兩人一進門,江辰媽就率先沉下了臉:「大過年的不著家,也不知道誰教的?」

  江辰冷著臉不搭話,陳小希賠笑:「爸媽新年好,叔叔阿姨們新年好。」

  那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叔叔阿姨們趕緊搭話:「新年好新年好,鎮長跟鎮長夫人好福氣啊,兒子媳婦長得都是一表人才啊……」

  陳小希輕輕一扯江辰的袖子,他才頷首:「叔叔阿姨新年好。」然後又一句:「你們慢慢聊。」就拉著陳小希回了房間。

  陳小希責怪江辰不懂事:「那麼多人呢,至少也要逐個打完招呼啊,你這樣…爸媽……會生氣的。」

  江辰躺在床上,雙手交叉在腦後枕著,一臉無所謂。

  後來江辰睡了,江辰媽來敲門,臭著臉說怎他們晚上不在家吃飯,李阿姨會來做飯,還說了大過年的不要總去勞煩親家,別人會說閒話。

  陳小希微笑著懦弱地應了,只在心裡不孝地模擬了一次飛踢。

  江辰醒來時陳小希正盤腿坐在地板上翻他的東西手上捧著本《三國演義》無聲地笑,那扉頁上是當年那個孩子畫的非狗非貓的圖畫。

  「陳小希。」

  「啊?」她抬頭,眼睛裡蘊了水汽,笑盈盈晶晶亮。

  江辰有一瞬間的愣怔和和悸動,眼前的女孩,留著他年少時熟少時的房間悉的短髮,穿著他年少少時熟悉的衣服,出現在他年少時的房間,笑盈盈地看著他,美好得猶如穿越到少年的一場夢裡。

  「過來。」江辰的聲音澀啞。

  陳小希不明所以,丟了手裡的書跑到床邊,還沒開口說話江辰忽然伸手一拉,把她扯到了床上然後翻身壓住。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陳小希的臉上一陣發熱,江辰的笑容向來是乾淨的,笑出單邊酒窩盛滿了陽光燦爛。但有時會像現在這樣,笑得有點壞,莫名地讓陳小希紅了臉。

  「幹嗎臉紅?」他用食指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燒得紅起來的臉頰。

  「哪有?」她嘴硬。

  他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脖子,她躲,咯咯地笑。

  李阿姨來做飯時陳小希還在睡,江辰跟李阿姨說不用煮了待會兒出去吃。李阿姨走後,江辰又鑽進被窩,擁著陳小希睡阿籠覺。江辰沒有睡著,只是抱著懷裡的陳小希,聽著窗外煙花爆竹的噼啪聲,感受著懷裡的觸感,暖暖的,軟軟的,是他的陳小希。

  陳小希是被餓醒的,腰上橫著江辰的手臂,鎖得死緊,掰也掰不開。

  外面天已經黑了,她仔細地聽,只能聽到煙花爆竹的聲音,她鬆了口氣,公婆還沒回來。

  「起來啦,我餓死了。」陳小希掐著江辰橫在她腰上的手臂,指甲掐住了一小塊肉,捏起來轉一圈。

  江辰痛得嘶了一聲:「陳小希你最近怎麼這麼暴力啊?」

  陳小希經他一提醒,也驚覺自己最近真的有點暴力傾向,小聲地懺悔:「好嘛,對不起。」

  她的聲音放低了聽起來軟軟的,江後頸L辰忍不住又湊上去親她的後頸。

  陳小希一聲哀號「還來啊…」

  等到真的下床,又是半小時時後了,陳小希扣著衣服的袖子不時瞟來哀怨的眼神,委委屈屈的小模樣讓江辰一陣心虛,不是自己的老婆嗎,怎麼覺得自己好像禽獸…

  晚飯是在家附近的小餐館吃的,去吃飯時已經將近九點吃到?半江辰接了個電話,走出門口講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回來,陳小希一掏口袋,出來得匆忙,什麼都沒帶。眼看店裡就剩他們這一桌了,老闆娘過來催了兩次,態度一次比一次惡劣,陳小希也很不好意思,走到門口張望了幾次也沒看到江辰的身影,他們這一桌了,老闆娘過來催了兩次,態度—次比一次惡劣,陳小希只好說:「我真忘記帶錢和手機出門了,不然你跟我出去找他好嗎?」

  老闆娘哼一聲:「出去?外面要是有你們的同夥怎麼辦?」

  陳小希尷尬到家了,這位太太,你的想像力會不會太豐富點……

  江辰接的電話是帶他研究的指導教授打來的,教授是個嚴肅的老頭兒,一輩子沒結婚,過年的樂趣就是打電話折騰手下的研究生。昨天同樣是他的研究生的蘇醫生就中招了,據說因為電話中的背景聲一片歡歌笑語,教授問她在做什麼,她一個高興回答大家一起喝酒賭錢呢,就被教授訓了一頓說燈紅酒綠花天酒地窮奢極致。蘇醫生那個委屈啊,您說大過年的,我也不好召集全家一起號喪哭墳是不是…

  江辰一看到是他的電話號碼,立馬找了條僻靜的小巷確認聽不到煙花爆竹的聲音才接了起來。教授說他交上去的一個病理分析出了問題,兩人在電話中討論了好久,最後教授問他在做什麼,他說:「我正在實地調查外食時肝炎病毒的傳播途徑。」

  ……

  教授滿意地掛上了電話。

  江辰回到餐廳時,陳小希正被老闆娘數落得頭都快垂到膝蓋了,老闆娘見她的穿著也不像有錢人,加上等久了火氣大,話就愈說愈難聽:「沒錢就不要出來吃飯,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姑娘,年紀輕輕隨便跟男人出來吃飯,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再不付錢我就報警了……」

  老闆娘數落得正上癮,見這女孩的男朋友回來了正正想順便數落,一抬頭見眼前的小夥子雖然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卻莫名地讓她不敢再多說什麼:「八十五。」

  陳小希拉著江辰的袖子委委屈屈地問:「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啊?」

  江辰看都沒看她,拿了張一百塊遞給老闆娘:「不好意思,耽誤了您的時間,零錢不用找,請給我發票。」

  老闆娘傻眼了,小地方的小店哪裡來的發票?但她本來就是潑辣的主兒,立馬就先聲奪人開罵:「兔崽子你找碴兒是吧!我告訴你我不怕你,我……(以下省略髒話若干)」

  江辰沒有回話,拿出手機打電話:「陳叔叔新年好,是,我是江辰,是的,和您反映一件事,X×路這邊有一家餐廳XXX,消費後店家拒絕開發票,您看是不是找人調查一下?好的,謝謝,我會向爸爸轉達。」

  陳小希和老闆娘都傻眼了,陳小希拉著他袖子的手改去拉他手指:「怎麼了?你打給誰啊?」

  「稅務局局長。」他說,然後看著老闆娘目瞪口呆的樣子,笑了笑,牽著陳小希走出了餐廳。

  走出了那條街陳小希才反應過來,立住了不動:「你騙人。」

  「什麼?」

  「你沒有打給稅務局局長。」

  「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是那種人。」陳小希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江辰不會仗勢欺人。」

  看著她認認真真的模樣,江辰笑了。世間有一個人對你的信任是無條件的,想著你都是好的,夫復何求。

  「我嚇唬她的。」江辰說。只是嚇唬那個人,因為看到陳小希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想到她陪自己回家這家這一趟受了不少委屈,雖然自己平時沒少欺負她,而且惡趣味之一就是逗得她可憐兮兮,但是別人讓她受委屈了卻是不可以的。

  陳小希這才笑了:「我就知道。」

  江辰忍不住捏了一下她胖嘟嘟的臉:「你怎麼知麼知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切!誰相信你啊。你的通訊錄裡裡就那麼幾個電話,哪有什麼陳所長。」陳小希得得意揚揚,「還有啊,你剛剛沒讓她找錢,浪費了十五塊,這種行為太不對了,得檢討一下。」

  真的是很會破壞氣氛啊。

  「陳小希。」

  「幹嘛?」

  「你查我的手機?」

  「那個……其實我覺得,你人品那麼好,絕對不會仗勢欺人的。」

  「來不及了。」

  ……

  陳小希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畫漫畫時不知道給人物取什麼名字才翻你手機的通訊錄…」

  「陳小希,我們明天去我外婆家,待到過完年。」

  「為什麼?」

  「我要告訴外婆你查我的手機。」

  「……」

  陳小希喜歡江辰的外婆,以及外婆家所有的親戚。陳小希在外婆家得到了至高無比的待遇,因為對比的是公婆給她的待遇所以外婆只要不拿棍子抽她叫她跪下,她就覺得感激涕零了。

  外婆真的是個很好的老人,一見面就把脖子上的玉墜子解下來掛在陳小希的脖子上,說什麼也不讓她拿下來,還誇她長得水靈,是天仙一樣的美人。

  陳小希那叫一個受寵若驚啊,她的人生第一次被用到「天仙」這麼嚴重的詞來形容外貌,外婆她……太識貨了!

  屋子裡坐了一大堆人,都是特地跑來看陳小希的親戚朋友,每個人換著詞彙誇她,聽到最後她都覺得自己不出道真是太對不起娛樂圈了。

  吃午飯時除了江辰小希吃飯。在這種動物園式的慘無二林子的人個個都瞪大眼睛盯著陳知道飯是從鼻孔還是從嘴巴吃進去的,只人道的圍觀壓力下,陳小希不菜,她不停地吃,這才覺得原來江辰知道外婆不停地給她夾在自己家吃飯時碗裡被媽媽堆成一座小山,也是一種負擔。

  吃完飯陳小稀著要去洗碗,被廣大女性親戚們給攔住阻攔時語言動作之激烈,彷彿這些碗要是讓陳小希給洗了她們就得集體切腹自殺。

  陳小希被外婆拉著坐在正中央,一群人圍著她們坐成個半圈繼續圍觀。

  陳小希只好挺直了腰桿正襟危坐,嘴角噙著得體的微笑不時地點頭。江辰被擠在離她最遠的位置,微笑地看她扮演著母儀天下。

  不知哪個起的話頭,問起陳小希:「你們是怎麼在麼在一起的?」

  換作平時,陳小希一定厚著臉皮拍著胸脯豪氣萬千地說:「是姐倒追的這小王八蛋!」順勢開始一把鼻涕─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倒追的辛酸往事,最後以陰謀得逞的三的三聲仰天長笑作為結尾整個故事感人浪漫又勵志。

  但是面對著一群表情殷切憨厚的大人,陳小希平時那套不臉的說辭沒了用武之地。她還在斟酌怎麼開口,不知道是誰又自作多情地幫她回答了:「想都知道是我們江辰追小希,想不到江辰平時看起來挺安靜的,追女孩子挺有一套的啊,來來來,說說都用的什麼招數抱得美人歸啊?」

  陳小希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這位親戚你這麼樂觀真的好嗎……

  外婆也好奇了,拉著陳小希的手:「別害羞啊,告訴外婆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江辰遠遠地看了陳小希一眼,笑著替她答:「沒什麼特別的,近水樓台先得月。」

  江辰這番回答掐頭去尾省略主語省略賓語,勝在你以為意有所指他卻模棱兩可,總之跟一千個讀者心裡有一千個個哈姆雷特有異曲同工之妙,簡直可以出一本《江辰的說話之道》。

  親戚朋友們見挖不出什麼新鮮熱辣駭人聽聞的八卦,又紛紛轉去關心江辰的二姨─她那快考大學的兒子的成成績問成績,問婚姻、問生育向來是過年父母們用來折磨彼此孩子的三大法寶,無論哪個年齡的孩子都插翅難飛。

  下午親戚們都回家了,外婆戴著老花鏡在看電視,節目正著不知道哪個地方的戲曲,咿咿呀呀地百轉千回。

  陳小希和江辰在廚房裡擇菜,陳小希的情緒沒來由地低落了。

  江辰用手肘輕輕撞一下她:「怎麼了?」

  「沒有啊。」

  「哦。」江辰繼續低頭擇菜。

  ……

  「你就不能再問幾次?」陳小希氣憤地撕了一片菜葉丟給他,菜葉黏在他臉上不下來了。

  江辰無奈地把菜葉拿下來:「你怎麼了?」

  「沒有啊。」陳小希說了一句,怕江辰真的不再追問又立馬補充,「我只是想到以前你都不要我,無論我怎麼跟在你身邊轉你都不要我。」

  江辰一愣,摸了摸鼻子解釋:「也不是說不要……只是……」

  只是,他拒絕了她的第一次表白後,她從此就預設好立場,一頭熱地圍著他轉,卻再沒有問過他喜不喜歡她或者要不要在一起……搞得他,也很鬱悶啊。

  「只是什麼啊只是!沒有只是!你就是不要我!你自己擇菜吧!我去陪外婆!」陳小希把手裡的菜洩憤似的一丟,擦擦手就走了。

  這個懶鬼……

  江辰笑著繼續擇菜,聽著陳小希和外婆在客客廳的說話聲混在外面小孩玩炮竹的炮聲中,忽遠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