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曉莊晴(上)

  姬央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念頭都給嚇到了,而祝嫻月也被姬央勾出了心思。她如今雖然心如止水,可哪個女人又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呢?哪怕是個女兒都好。可是戚母和薛夫人都待她如親生女兒和孫女兒一般,她捨不得她們,也舍不得沈家,這世上本就沒有兩全法。

  可生孩子就意味著要再找個男人,祝嫻月也驚訝於自己居然動了這種心思,趕緊岔開話題道:「公主快別說我了,你生得如此美貌,六郎又是一等的俊朗,所有人可都盼著你們倆的孩子呢,那肯定是天下第一可愛的。」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姬央可不就是和沈度為著孩子才吵起來的麼,如今誰也不搭理誰。

  祝嫻月見姬央神情鬱鬱,想著姬央進門這許久都沒能懷上孩子,只怕心裡也是著急,她原不該同她說孩子的事兒的,這不是戳人痛腳麼?

  「公主在這兒也住了好幾日了,難道就不想六郎麼?再說你還管著家,這樣一走可都交代清楚了?」祝嫻月勸道。她其實是想勸姬央惜福,她如今能和六郎賭氣不過是因為六郎還活著而已,像她即使想和五郎賭氣,他卻都不在眼前了。

  姬央道:「都交代清楚了的,對牌讓老姑姑管著呢,她管事兒你就放心吧。」姬央拒絕回答關於沈度的事兒。

  祝嫻月嘆息一聲道:「我也不清楚公主和六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六郎整日忙於公事,對公主肯定有所疏忽,當初五郎在時也是一般,許多時候都是十天半月才回一趟我們院子。男人在外打拚,我們女人家唯一能做的就是體諒。人就是這樣,互相體諒一下,退一步就海闊天空了。若像八弟妹那樣較真兒,反而得不償失。」

  祝嫻月這是從常理在推斷姬央和沈度的事兒,也算是苦口婆心,她哪裡知道矛盾會是小公主現在不想要孩子才產生的。

  所以姬央哪裡聽得進祝嫻月的勸說,反而問道:「五嫂,聽說五哥在的時候除了你其他姬妾一個也沒有,他對你才是真的好。」

  祝嫻月何等蘭心惠質,一下就聽明白了癥結所在,小公主這是吃醋呢。她也聽說小公主大鬧萊兒院子的事兒了,不知多少人在背後笑話小公主。既然姬央提起了這件事,祝嫻月就正好勸勸她。

  祝嫻月搖頭道:「五郎屋裡也有人的,只是他去後,我就將他的妾室都放出去了。」

  「啊?」姬央頗為驚奇。

  祝嫻月道:「其實有個人替咱們伺候郎君不也挺好的嗎?一個人也受不住的。」祝嫻月這話說得十分委婉,可要暗示的卻已經到位了。

  姬央自然聽明白了,她可沒祝嫻月那麼矜持,「就算我們受不住,他們就不能忍一忍嗎?這種事情又不是吃飯喝水。」

  祝嫻月一聽就知道姬央還不瞭解情況,想著薛夫人不知為小公主的醋意暗自生了多少氣,對於沈度的事兒她多少也知道些,到後來沈度可是連後院都不進了。

  祝嫻月孝順婆母自然要為她分憂,這件事由薛夫人來說也不好啟齒,於是她便道:「公主可能不太清楚,沈家的男丁從小就修煉一門功法,烈性非常,須得陰陽濟和方能平安,所以屋內多置姬妾也是不得已。咱們女子總有不方便的時候。」祝嫻月多年不曾論過這些,此刻說起來還沒怎麼樣呢就臉色緋紅了。

  而姬央聽了祝嫻月的話卻是另有一番徹悟。難怪她母后說沈度貪念的只是她的身子,她修習的是玄月功,陰柔綿轉,豈非正合適沈度?當初她母后暗示時,她心裡雖有了悟,卻不如現在這般透徹。

  一時姬央不由多想了起來,沈度當初哄她出家做女道士是不是就是捨不得她的身子?而她也想起來,許多次沈度都說她體力還需再練,豈非就是暗示她,她根本就受不住他,而他還需要更多的女人?

  如今姬央和沈度冷戰,本就正是疑惑猜忌時候,也實在不怪她會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結果祝嫻月本是好心相勸,結果反倒讓姬央越想心裡越涼,心像豁了個口子,冬日的寒風呼嘯著往裡灌。

  祝嫻月見自己說著說著,姬央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眼圈也紅了,淚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地轉。

  祝嫻月嘆息一聲,情到深處,枕孤衾寒的時候,她也經歷過姬央心裡的難受,她伸出手摸了摸姬央的頭髮,心知這種事情別人說再多也沒用,還是得她自己想通才好。

  祝嫻月一摸姬央的頭髮,姬央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靠在祝嫻月肩頭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也唯有她的性子,什麼臉面也不在乎,這才能在人前就哭起來。換做祝嫻月,便是心裡再難過,也只會在被窩裡抹一抹眼淚。

  姬央這兒正哭著呢,就聽下人進來稟道:「公主、五少夫人,侯爺來了。」

  姬央現在根本就不想看到沈度,一聽說他來了,轉身就快步走了,回到房間裡將門栓栓了,還瞪著玉髓兒等人,威脅她們誰都不許開門,否則就把她們幾個都嫁給麻子。

  至於留在了堂內的祝嫻月看著一身藏藍八寶如意紋袍子的沈度從堂外踏進來,鎏金嵌玉冠襯得他眉目越發熠熠,有那麼一個側影讓祝嫻月幾乎以為看到了五郎。

  祝嫻月晃了晃神,直到沈度向她問好,她才回過神來。

  祝嫻月心裡其實是有些驚奇的,她剛才之所以會苦口婆心地勸小公主,本是以為沈度絕不會低頭的,怕他們夫妻二人鬧得太僵,可這會兒看他出現在曉莊,自然是為了安樂公主而來。

  要知道當初賀悠跟八弟沈廉為一個小妾鬧騰的時候,就是眼前這人做主將沈廉送走,讓他年紀輕輕就主鎮一方,且將那小妾也送到了沈廉身邊。僅這一件事就已經說明了沈度對此事的看法,如今小公主胡亂吃醋不說,還甩下閤府的事情不理離家出走,卻不想沈度居然會追了來。

  祝嫻月從沈度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也不知是來興師問罪還是來哄人的,她自然傾向於前者,不由道:「公主這幾天身子都不舒服,有些咳嗽,你見了她切莫再說她了。她年紀還小,六弟你多哄哄她便好了。」

  沈度朝祝嫻月點了點頭,「我去看看她。」

  姬央聽見門外響起沈度的腳步聲時,就趕緊將耳朵捂了起來,她一聽見他的腳步聲,心就很不爭氣地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明明知道絕不應該理他的。

  「央央。」沈度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似乎有些沙啞,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太多病了。

  姬央暗自懊惱,她關心他做什麼呀?她臉上的淚都還沒乾呢,可不能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沈度這混蛋背信棄義,不守承諾,毫無真心,不過是貪圖她的玄月功而已。

  「央央,開門。」沈度的聲音再次響起。

  姬央把耳朵捂得更緊了,只是下一刻她就看見那門栓震動了一下,直接從中間斷成兩截,沈度就走了進來。

  這樣也可以?姬央先是一愣,然後轉身就往內室跑去。沈度並未急著追進去,只回頭吩咐站在門邊忐忑不安的玉髓兒道:「把門關上,出去守著。」

  玉髓兒壓根兒就不敢抬頭看沈度的臉色,就已經被他週遭散發的涼意給鎮得動彈不得了,此刻也顧不得她家公主了,反正公主是不會挨打的。

  屋子就那麼大一點兒,姬央再躲也躲不到哪兒去,便猛地轉身看著沈度,咬了咬下唇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接你回去。」沈度道。

  「我不要回去,我在這兒挺好的。」姬央偏過頭不看沈度。

  「挺好的,眼睛會腫成桃子?」沈度帶了點兒笑意道。

  姬央下意識地就用雙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誇張,她不過才哭了一小會兒,怎麼就腫成桃子了?

  姬央氣呼呼地在榻上坐下,「反正我不回去。」

  沈度挨著姬央坐下伸手去摟她,卻被姬央一把推開,他再伸手過去,她就胡亂掄起了拳頭,這麼近的距離,沈度又不能避開,只好生受著。

  「行了啊,哪有婦人毆打親夫的?」沈度威脅道。

  姬央一聽就更是來氣了,雙手都用力去推沈度,她力氣不及沈度,但指甲可是很犀利的。

  沈度一個不注意就被姬央在脖子上撓了一下,他一把將姬央面朝下拉入懷裡,腿一抬就將姬央壓制得動彈不了。「我就不信今日還治不了你這小潑婦了!」

  姬央大叫道:「你敢!」

  她話音都還沒落就被沈度扒拉下了褲子,對著那豐潤翹臀狠狠就是一巴掌,彈性十足,意趣盎然,叫沈度都舍不得不打了。

  「你混蛋!你這混蛋!」姬央尖叫道。

  「混蛋就是專治潑婦的。」沈度笑道。

  姬央打是打不過沈度,現在動彈也動彈不得,張嘴就往沈度的大腿上咬,可那東西跟鐵做的似的,差點兒沒把她的牙給崩了。

  姬央太難過了,有氣無地撒,只能大哭道:「你太過了,就會欺負我。滾去找你的柳姬,怎麼她懷上了你就來找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