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去找過柳姬了,你講點兒道理行不行?」沈度替姬央將褲子重新穿好,箍著她翻轉了身子坐到自己大腿上。
沒有就好!姬央心裡的氣兒少了那麼一丁丁,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饒,「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我可沒想明白。」
沈度無奈地嘆息道:「公主沒想明白,我想明白了行不行?」
「你想明白什麼了?」姬央這才止住眼淚。
沈度揚了揚眉,「想明白了大冬天的屋裡沒有暖被窩的實在睡不著覺。」
姬央伸手作勢又要去撓沈度,沈度一把捉住她的貓爪子道:「此風不可長。」
姬央大大地「哼」了一聲,「想給你暖床的大有人在,你不用……」
姬央話沒說完就被沈度堵在了嘴裡,「我是說沒人給公主暖被窩,公主睡不著。這幾天你是不是手腳都沒睡暖和過?」
女人就是傻,男人沒有給予任何實質性的好處,不過一、兩句貼心暖言就叫她心軟如水了。
姬央噘嘴道:「你這明白得也太晚了。」等得她心都快涼了。
沈度把玩著姬央的手指道:「我這是讓公主在外面多流浪幾日,才知道有人暖被窩的好處。」
沈度親了親姬央的嘴唇,柔嫩鮮甜,他們算起來已經快十天沒親近過了,只是彼此貼近,就叫人有些忍不住了。
姬央先是被沈度親得不知雲裡霧裡的,但心裡怎麼都有些不得勁兒,「怎麼了?」沈度察覺姬央的心不在焉,將手從她的衣襟裡退了出來。
姬央蹙著眉道:「我修行的玄月功是不是對你的烈陽訣很有好處?」
沈度「呵」笑一聲,女人的心思有時候實在太奇怪,什麼雞毛蒜皮的事兒最後都能被她們想成大事兒。「怪不得你以前說我貪戀你的肉體呢?」
姬央一聽臉頰立即鼓了起來像個青蛙一樣,「難道不是嗎?」
沈度呵笑道:「玄月功雖然不錯,但功法主要是駐容養顏,若我真是貪戀肉體,最好的該是去尋修煉素女功的女子。我若是貪戀床笫之歡,寶瓶裡的人可比公主會伺候人多了。」
姬央對沈度的話還是將信將疑。
「公主若是這樣想,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公主也不過是貪戀我的肉體而已?」沈度倒打一耙地道。
「胡說什麼呢?」姬央佯怒道,他的那什麼有什麼值得貪戀的,她受都受不住呢。
沈度低下頭在姬央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下一刻姬央就啐了一聲,「你不要臉!」
「難道不是?」沈度逗著姬央笑道。
「我又沒有比過。」姬央被沈度壓在身下犟嘴道。
床頭打架床尾和,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小公主也是不爭氣,被沈度冷怠了許多日,不過幾句甜言蜜語再加身體力行,她就抵不住地軟成了麵糰,任由沈度在床上捏圓戳扁。
其實她就是個膽小鬼,她和沈度吵架的事情僅僅只是因為沈度要去睡別人麼?根本性的問題兩個人似乎都迴避了。
姬央心裡已經多少明白了沈度的招數,他這種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如今只是哄著她,捧著她,要迷得她自己稀里糊塗就退讓了,亦或者還有其他手段?
臨睡前姬央想著她改日得檢查檢查她從宮裡帶來的藥丸存貨了,可不能被沈度動了手腳。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夜半時,姬央看到一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嚶嚶哭著摔倒在雪地裡,他就穿著薄薄的小衣,凍得臉色發白卻沒人去扶他。可看他身在的院中明明就是北苑。
姬央不知道那孩子跟她有什麼關係,只知道看他哭她心裡就難受得猶如刀絞,她想去抱他,可那夢裡並沒有她,只有那個孩子孤零零的一個人,蹣跚著從雪地裡爬起來。他去的方向好像正是參雲院。
姬央想著,好啊,她不就是住在參雲院裡的麼?
可是畫面流轉,參雲院裡正喜氣洋洋,原來是冀侯夫人謝二娘剛生了孩子,正在辦洗三宴。
姬央眼睜睜地看著沈度從謝二娘的懷裡接過那嬰兒,低頭親了親。抬頭時卻只冷漠地看著蹣跚爬到參雲院門口的那個小童。
姬央瞬間淚流滿面,那個孩子,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她那麼心疼了,他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他母親不要他,他父親也恨他,他的祖母、曾祖母都不喜歡他。
「央央,央央。」沈度輕輕推著姬央,他是被姬央的啜泣聲吵醒的,睜開眼睛就看見姬央淚流滿面,脖子彷彿被勒住了一般,哭得喘不過氣來。
姬央猛地從夢中驚醒,情緒卻還依舊沉浸在那裡面,她睜開眼看見沈度,就撲了過去拉住他的衣襟,哭道:「你,你怎麼可以……」
「央央,你做噩夢了。」沈度將姬央摟住懷裡,察覺到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小腹。
姬央這才有些清醒,但剛才夢裡的那股憤怒和絕望是那麼真實,以至於她依舊還是恨沈度,她從沈度懷裡掙紮著坐起來,往內退了退避開和沈度的肢體接觸。
「你夢見什麼了?」沈度輕聲問道。
姬央撇開頭不看沈度,她將臉頰貼在床欄上想要冷靜。
「夢到孩子了?」沈度又問。
姬央卻像是被雷驚了一般,瑟縮地回頭看向他。
「夢到什麼了嚇成這樣?你知道夢都是反的。」沈度見姬央受驚頗深,也不敢刺激她。
「不是,不是反的。」姬央的眼淚又掉了出來。
「那你告訴我究竟夢到了什麼?夢到你生孩子了?」沈度循循善誘道。
「才不是。」姬央已經徹底清醒了,剛才那不過是個夢而已,她拉過沈度的袖口擦了擦自己的臉道:「是謝二娘生兒子了,你高興得不得了,對那孩子又是親又是抱,可是……」
「可是卻任由我們的孩子在雪地裡爬,嗚~~」姬央再也克制不住地又哭了起來。
沈度被姬央弄得啼笑皆非,「這怎麼可能?你還說不是反的?央央給我生的孩子,便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去給她摘下來的。怎麼可能不聞不問?」
姬央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騙子。我都不知道到哪兒去了,你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
沈度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索性脫下來給姬央把臉好好擦了擦,然後用手扣著姬央的後腦勺,彼此以額頭相抵道:「央央,除了你,我,沈度不會再娶任何女人。」
「騙子!」姬央拿額頭去碰沈度道:「你不是說人都要往前看,重光堂要挖成荷花池嗎?」
「我那是不喜歡聽你說要當女道士的話。」沈度道。
「哼,也不知道最開始是誰哄著我去當女道士的呢?」姬央嬌嗔道。
「我都認了錯一百遍了,你小人家還不能放過我呀?」沈度道。
「哪兒有一百遍?」姬央將沈度的衣服揉成一團扔到床下。
沈度重新摟了姬央躺下,從背後環住她道:「別怕,快睡吧。你若堅持要二十歲以後才生孩子,我想過了,我不逼你。」
什麼不逼?壓根兒就是沈度知道自己贏不了。真是沒想到在他面前素來身段柔軟的小公主這回卻是出奇的硬氣。
時間超過三日沈度就已知姬央的態度了,小公主是衝動的人,她若認輸,根本就不用等三日,而時間越往後拖,小公主沒準兒又能想出什麼傷心事來,越想越心涼。
上一回和離前沈度和姬央因為姬妾的事情冷戰,他就是放任了太長時間,結果小公主最後乾脆拔腿跑了。
只是生孩子這件事非同小可,沈度一時間也不可能輕易就認同姬央,可到最後他終究還是沒能奈何姬央,難不成兩人從此就這樣相敬如冰下去?這在沈度看來卻是更無法接受的事情。姬央不妥協,就只能他妥協。
姬央不敢置信地轉過身看向沈度,「你說的是真的?」
沈度「嗯」了一聲,親了親姬央的額頭,「什麼都比不上你,央央,這些天是我想左了。」
就連沈度自己對這種壓倒一切理智的情感都覺得震驚而神奇。他竟然可以看一個人吃飯都覺得好看,打心底裡歡喜,若是閒來無事,便是看一整日都不會覺得無聊。
可這個人明明討厭的時候又叫他不耐、煩躁、厭煩,但若是眼裡不見,卻又想得厲害,只記得她的好,她的壞便全數忽略了。
姬央可不知道沈度心裡的糾結,她所有焦慮在聽到沈度的話之後一下就全部飛走了,她略有些激動地環住沈度的脖子,呢喃地喚道:「六郎。」
「嗯。」沈度用鼻尖碰了碰姬央的鼻尖,她已經很久都不曾真心親暱地喚他做六郎了。
姬央望著沈度眼睛濕漉漉又亮汪汪,她滿心的感激、歡喜都化成了春水溶在了眼睛裡,她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該如何回報沈度才好。她知道自己太過任性,卻難得沈度竟然肯包容她。
「睡吧。」沈度拍了拍姬央的臀,「就算要以身相許也不用急在眼前。」
姬央心裡可奇了怪了,什麼時候沈度對這種事情居然不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