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嚴季銘也沒有別的人可以依靠,只好將全部希望寄託在聞喻身上。聞喻大概可以理解他現在有多麼徬徨無助,耐心地勸解了他好一會兒。嚴季銘現在的心態挺微妙的,他對那個叫「封佐」目前寄居在他身體內的傢伙自然沒什麼好感,在他看來可以定義為「搶走我身體的怪物」。對聞喻則好感飆升,對他的定義從「沒用的花瓶」變成了「現在唯一可以幫助我的好人。」不過他覺得「怪物」和聞喻之間的關係有些奇怪,「怪物」總是頂著他的臉用肉麻兮兮的眼神盯著聞喻,聞喻雖然對「怪物」雖然表現得挺不耐煩,倒也沒有十分厭惡的樣子。兩個人之間還經常拉拉扯扯、黏黏糊糊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來上班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看見嚴季銘的辦公室大門敞開,人卻不在裡面還挺奇怪的。當聞喻走出辦公室,說:「今天我和嚴經理有很重要的事要討論,你們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別來打擾。」他們的疑惑更大了,因為聞喻甚至將辦公室的門反鎖上了。

一八卦男說:「他們兩個終於要開展一場撕逼大戰了麼?」

一八卦女瞪了他一眼:「你用詞還能再噁心點麼?我看,他們是終於要擦出愛的火花了。」

被他們討論的當事人則在辦公室裡相當忙碌,聞喻指揮著封佐用各種姿勢去坐椅子,直到椅子自己都不耐煩了——誰願意被一個討厭的人壓在屁股下呢,這種相當鍛鍊嚴季銘肉體柔韌度的嘗試才被迫終止。

「也許,我們需要還原場景。」封佐提議道。

椅子雖然不爽這個人,還是覺得這提議有道理,便指揮道:「聞喻,你就像剛剛那樣練鐵蛋功。封佐你從外面走進來,問他在幹嘛,然後說要談談,然接著再坐在我身上。」

「……」聞喻:「那不是鐵蛋功。」

椅子語氣不甘:「你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聞喻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助人為樂的高尚情操佔了上風,他決定犧牲自己的節操和下半身的幸福,「嚴經理,你先用觸手襲擊我的襠部,然後我打開你的觸手,接下來照計畫進行。」

椅子如果有表情,一定是一臉「真相居然是這樣」的震驚。他一點都不想用手去碰另一個男人的下體,用觸手去碰就更詭異和變態了。不過為了換回身體,再大的苦難他也要克服!

設計部的職員們還在津津有味地八卦自己的兩位頭兒,辦公室的門突然「嘎吱」一聲打開了。「嚴季銘」走出來,對他們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然後帶上門,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這是什麼情況?職員們互相交換著眼神,閉著嘴在QQ上繼續私聊:「撕逼戰敗被趕出來了?」「這場景更像伺候的不好被趕出臥室!」「哎呀這個動作好萌,嚴經理超帥!」

在一片鍵盤的噼裡啪啦聲中,「嚴季銘」站了大概3、4分鐘,一把推開門,「吵死了!你在幹……」「嚴季銘」的聲音戛然而止。

聞喻的聲音傳出來:「嚴經理,說了多少次了,敲!門!」

鍵盤的聲音再一次爆炸:「他們究竟在幹什麼??!!!排話劇嗎?」「艾瑪,聞經理這聲音,又傲嬌又隱忍,還帶點哭意,我聽得幻肢都硬了。」

「你剛剛在做什麼?」

「練鐵蛋功不行麼?」

設計部職工集體高潮了,「什麼意思?聞經理在辦公室把褲子脫了??!!」「一定是,這麼說剛剛嚴經理看見聞經理在滷蛋?」「親~你的吃貨輸入法該卸了……是擼蛋。」

就在他們伸長脖子指望獲得更多信息時,「嚴季銘」把門關上了。

辦公室內,椅子已經對聞喻完成了一輪襲擊,襲擊過程中椅子已經用從「上帝我為什麼要經受這種考驗」到「哎?他反抗的模樣蠻有意思的嘛,喲喲,左邊再彈一下」的心態轉變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從善如登從惡如崩……

封佐進來時,椅子才意猶未盡地收回手。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封佐把椅子拉正坐了下來,靠在椅子上慢慢閉上眼睛。

聞喻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你是真暈還是假暈?」

封佐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聞喻失望地說:「還是沒用啊。」

封佐低聲說:「還沒演到我們醒的時候呢。」

椅子附和道:「是啊,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什麼,重複一遍吧。」

聞喻只好繼續對封佐進行「急救」,到人工呼吸環節時,封佐突然不高興了,坐起身說:「你居然親他?」

聞喻無視這擾亂劇本的行為,兢兢業業地走劇情,轉頭去完成跟椅子的對手戲,然後往他身上呸呸呸。

這次椅子不干了,他立即伸出觸手從辦公桌上抽了一張紙巾為自己擦拭。「噁心!為什麼要——」但很快被唾液沾到的地方傳來的感覺讓他閉嘴了,那感覺很難形容,好像在餓了兩餐後被喂了一碗溫熱的濃湯,好像吹了一天冷風後站到了太陽底下。

封佐盯著椅子看了一會兒,對聞喻說:「你給他解釋一下吧,他看起來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聞喻偷偷問:「那到底是個什麼感覺啊?」

「爽爆了的感覺。」

聞喻清了清嗓子,「咳咳,嚴經理,本來我不想這麼早告訴你這個殘酷的現實,不過既然你已經發現了……好吧,你要想能動能說話,就要輸入能量,而能量就是我的體液。」

椅子沉吟片刻,「只能是你的體液嗎?」

「這個……」聞喻指了指封佐,「你去試試。」

封佐彎下腰盯著椅子,「你自己的口水你總不嫌棄吧,我噴了啊,啊呸!」

椅子很嫌棄地用紙巾擦了擦,「你動作能稍微文雅點嗎?」

封佐:「吐口水還能怎麼文雅啊?」

椅子:「怎麼不能?」

封佐:「你示範下?」

椅子:「你這是在說風涼話嗎?你把身體還給我我馬上給你示範一下怎麼貴族范地吐口水。」

「別吵了!!」聞喻聽著同樣的兩個聲音在那裡吵架很是頭大,「所以到底有用沒?」

「沒用。」椅子巴巴地看向聞喻,以後又多了一處仰賴他的地方。

說來奇怪,椅子雖然沒有puppy eyes,但聞喻能深刻地感覺到嚴季銘此刻散發出的「憐惜我,對我好一點」的氣場。他很有擔當地拍拍胸膛,「嚴經理,雖然平時咱倆之間有些齟齬,但那都是為了工作。你變成現在這樣,我也有很大責任,你放心,在問題解決之前,我一定讓你吃飽喝足睡暖,保證照顧好你。」

椅子伸出一根纖細的黑色小觸手握住他的手,「謝謝謝謝,你真是人美心也美,我以前誤會你了,今後就麻煩你啦。」

封佐在一邊抱臂看著他們,神色莫測。

「其實我朋友也是個不錯的人,」聞喻試著讓這有奪身之恨的兩個人消除成見,「你原諒他吧,他也不是故意換走你身體的,現在正愧疚著呢,他同樣會幫忙照顧你的。」

椅子傲嬌地轉了半個圈,「看他表現吧。」

封佐輕笑一聲,「我會好好表現的。」

兩人一椅在一間辦公室窩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什麼好計策,等到中午休息時他們實在憋不住了。

聞喻照著名片上的號碼給大師打電話,「喂喂,張大師啊,你今天有時間嗎?是這樣的,我這邊情況更嚴重了,能麻煩你今天下午過來一趟麼?我加錢行嗎,拜託了。」

用金錢的力量擠佔了大師的時間之後,接下來就是擠出他們自己的時間了。

聞喻用椅子把封佐推出辦公室,一臉沉痛地對正在吃午飯的職工們揮揮手,「同志們,你們嚴經理身體出了大問題,我帶他去看病,下午我們不來了,你們自覺。」

封佐將身上的毯子緊了緊,捂著嘴重重咳嗽幾聲。

化身為輪椅的嚴季銘看著這一對演技派默默無語。

聞喻的力量加上椅子自身的力量,這一行人離開公司的速度飛快,門口的保安小哥目送他們的眼神十分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