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誰準你把自己放下來了?」聞喻送走嚴經理,回房間看見椅子自覺地從窗簾桿上下來了,不悅地眯起眼。

「我那不是怕把架子給弄壞了嗎。」椅子討好地迎上來,「你坐我身上,我帶你去洗澡吧。」

聞喻長長嘆了口氣,「我算是認栽了。」他扔掉裹在身上的毯子,赤裸裸地走進洗手間,「給我拿條內褲過來。」

椅子愉悅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慇勤地給他拿了條自己最喜歡的內褲過去,把散落在外的衣服也收拾了一番。

「要我搓背或者按摩嗎?」浴室的門並沒有鎖,椅子小心翼翼地撥開一個小縫,「我手多。」

「去去去。」聞喻不耐煩地揮揮手,「洗澡是我的思考時間,讓我一個人待著。」

「好。」椅子並不繼續糾纏,而是擰了塊抹布把剛才兩人辦事的地方擦了一遍,把酒瓶子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聞喻洗完澡出來直接上了床,椅子就在床頭立著。

聞喻已經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了,懶洋洋地說:「把燈關了。」

椅子伸出觸手按下開關,屋裡立刻漆黑一片。

「不管怎麼樣,我會一直照顧你的。」聞喻說,「你別再整些妖蛾子出來了。」

「嗯。」椅子替他掖了掖被子,「我相信你,睡吧。」

第二天,在家修養身體的聞喻接到了自家上司的電話安排工作,「明天開始在M市進行一個星期的業務培訓,我們一起參加。」

「嗯?往期這種培訓不是不用副職參加嗎?」聞喻接過椅子遞過來的熱牛奶,喝了一大口。

「能多學點東西多認識些人難道不好嗎?」嚴季銘反問,「你收拾好東西,明天早上九點,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可是……」聞喻看一眼身邊的椅子,「我——」

嚴季銘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道:「不準請假!要服從集體安排,不能因為感情問題耽誤工作知道嗎?」

「……好的,」聞喻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嚴季銘滿意地笑了笑,但很快聲音又冷了下來,「出門很辛苦的,你注意保存體能,從節慾做起。」

「……」這是怎麼個意思?聞喻臉色發青地聽著那邊掛斷電話,椅子立刻湊了過來,「要出差?」

聞喻點點頭,「你一個人在家生活可以自理不?」

「別的是沒問題,」椅子拉長聲音,「可民以食為天,我一週不補充能量怎麼能行呢?」

聞喻下意識地摀住下身,戒備地看過去,「我會精盡人亡的,你待機休息一週不行嗎?」

「我知道你昨天已經被榨乾了,」椅子用觸手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臉,「不過你能提供能量的還有另外一種體液啊。」

聞喻經過複雜而激烈的心理鬥爭,最終點下了高貴的頭顱。

椅子高高興興地把一個大玻璃瓶放在洗手間,「就用這個,今天記得多喝水哦。」然後他溜進廚房,偷偷摸摸地往煤氣灶上的鍋裡又加了一大碗水。

一個小時後,聞喻用勺子攪了攪椅子端到床邊的午飯,「我就吃這個?」

椅子端起碗用勺子喂他,「不想屁股痛,就乖乖地吃粥吧。」

聞喻偏過頭斜眼看他,「這是粥嗎?這明明是米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你知道就好,」椅子舉著勺子不放棄,「乖乖吃下去,多多尿出來,來,張嘴。」

聞喻僵硬地張開嘴,喝了一勺照得見人的肉粥下去。這粥稀是稀了點兒,但味道還是很鮮美,米粒也都爆開了,口感不錯。他一向是個不吝於表揚別人的人,點點頭誇獎道:「手藝不錯,你真的很能幹啊。」

椅子笑了兩聲,又舀了一勺粥舉到他嘴邊。

聞喻足足被他喂了三碗粥下肚,胃裡飽脹口裡寡淡,「晚上可別再吃粥了。」

椅子應得好好的,晚上煮了香噴噴的大米飯出來,可菜一端上桌聞喻就怒了,「這什麼玩意兒?!」

椅子一邊脫圍裙一邊說:「你一個人吃三菜一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聞喻看著桌上三個小碟分別裝著大頭菜、榨菜、百花菜,中間是一大碗番茄紫菜湯,可不就是三菜一湯嘛。

「你也太貪心了!」聞喻指責道,「我下午明明已經完成任務把那個玻璃瓶裝滿了,你還想怎麼樣啊!」

「有備無患嘛。」椅子將空玻璃瓶拿出來,「晚上爭取再裝一瓶。」

「……」聞喻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裡面的東西呢?」

「凍冰箱了啊。」椅子理直氣壯地說。

聞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生氣的慾望了,只能無力地叮囑了一句,「跟我的食物分開放。」

「我做事你放心。」椅子拍拍他的肩膀,親暱地在他脖子上蹭了兩下。

聞喻放心才怪呢,晚上他和椅子一起看電影時,椅子給他用微波爐爆了玉米花,自己從冰箱裡拿了一根用模具自制的淡黃色冰棒出來用觸手舔。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聞喻呆滯地看著那根冰棒,「你在吃什麼?」

「你猜?」椅子賤兮兮地笑了。

聞喻跳起來一腳踢開他,「你變態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

椅子委屈地穩住身體,「就許你變著花樣吃,我吃個冷飲都不行?」

「你……」聞喻站了一會兒,揉了揉眉心,「你至少別在我面前吃。」

椅子沉默地拿著冰棒去了洗手間,聞喻一個人坐著看了會兒電影,身邊空蕩蕩的看到槽點都無人可吐,又扭頭喊道:「封佐!快過來看,馬上要到轉折了。」

「我還沒吃完呢。」椅子在洗手間裡應道。

「算了,你過來吃吧。」聞喻發現自己對封佐還真是沒有底線。

椅子舉著冰棍來到聞喻身邊站定,正對屏幕,幾根觸手不停地搓冰棍。

「……」聞喻也將視線重新放回屏幕上,內心默默感慨:節操這東西真是用得比人民幣還快啊。

出發當天早上,嚴季銘起了個大早,對著鏡子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把提前買好的零食放進車裡,開到鮮花店買了一束火紅的玫瑰藏到後備箱。他把車停在聞喻樓下時,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嚴季銘對著後視鏡自信一笑,上樓敲響了聞喻家的大門。

聞喻開門時一臉驚訝,「嚴經理,不是說好九點嗎?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還沒吃早飯。」嚴季銘露出八顆牙齒燦然一笑,「我們一起去吧。」

聞喻被他的大白牙晃得眼花,猶豫地說:「可是,封佐已經在做早飯了。」眼見嚴季銘立刻要收起笑容變成債主臉,聞喻趕緊說,「不然就在我家吃好了,我讓封佐多做一份。」

嚴季銘一臉不情願地進了屋,椅子倒是很有風度地從廚房出來和他打了個招呼,還詢問了下他的口味。他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一樣,讓丈夫在飯桌上陪客人吃飯聊天,自己在廚房裡忙活飯桌上需要的食物,除了詢問客人對食物的需要外絕不多插一句嘴。

可飯桌上的兩個人氣氛實在不太活絡,原來單純的上下級關係間突然插入了一段不清不楚的肌膚之親,聞喻是想盡快忘記那一段,回到以前的狀態,可嚴季銘偏偏跟他的意願相違,不停地問些「你喜歡吃西餐還是中餐」、「你昨天幾點睡」之類的問題。

聞喻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幾個,大部分時候都埋頭吃麵。

嚴季銘唱了半天獨角戲,忍不住甩掉拖鞋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他一腳, 「你是不是討厭我?」

他的腳很熱,聞喻隔著自己的褲子和他的襪子都感受到了那體溫。他下意識地並緊腿,看了嚴季銘幾眼,覺得他現在略氣餒的樣子比平時趾高氣揚的姿態順眼許多,「怎麼會呢。」他夾了一段炸香腸到嚴季銘碗裡,「不過,嚴經理,中國傳統是食不言寢不語,咱們多吃少說哈。」

嚴季銘倒是個很受教的人,聞喻這樣說之後,他就沒怎麼開口了。只是一隻長腿在桌底下晃來晃去的,時不時撞到聞喻的小腿一下,攪得他心神不寧。

臨出門時,椅子將黑色旅行包提到門口,「我按天氣預報給你收拾了衣服,如果變天了你就去街上買點。傘、pad和洗漱用品也都在裡面,沒事的時候多和我聯繫,我會一直在網上等你。」大房風範盡顯。

在嚴季銘的注視下,聞喻也不好意思依依惜別,領導視察似的捏住椅子的觸手握了握,「辛苦了,謝謝。」

下樓到了嚴季銘的車邊,車主指示道:「把包放後備箱吧。」

聞喻當然不會讓領導幫自己放包,自己繞到後面打開後備箱,一束鮮豔的玫瑰出現在眼前。

「這……」聞喻有些為難地看著裡面並不大的空間。

嚴季銘已經發動了車,「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死板,把花抱出來,行李放進去。」

「哦。」聞喻老老實實地照做,等他抱著花坐在了副駕駛座上,又問,「嚴經理,這花放哪兒?」

嚴季銘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看這還哪有位置放,自己抱著唄。」

聞喻沒辦法,只好繼續抱著。車開在市內時,還收到不少來自女性的曖昧目光,搞得聞喻如坐針氈。好在他們很快就上了國道,聞喻鬆了一口氣,但旁邊的嚴季銘又發難了,「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這種問題簡直就是挖個坑讓人跳,聞喻謹慎地回答道:「你是個好人。」

怎麼還沒挑明就被發好人卡了?他長得就一副情場高手的模樣,果然是經驗豐富,這就看穿我的意圖在暗示著拒絕嗎?嚴季銘目露凶光,「你再考慮下吧。」

這是嫌自己的答案沒誠意嗎?聞喻仔細地想了想,由表及裡地誇獎道:「嚴經理你長得帥,身材也好,學歷高,工作能力強,性格也別有一番風味,實在是位不可多得的優秀人才。」

這麼一聽又還有戲,嚴季銘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那我追求你,你不會反對吧。」

聞喻用力眨眨眼,咆哮道:「你有沒有搞錯!」

嚴季銘也吼回去,「我哪裡搞錯了!」

聞喻深吸了兩口氣,「嚴經理,那次意外發生前,咱們的私生活可以說是毫無交集。那件事發生後,我這個受害者都決定忘掉它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總不至於你還一奸成癮,反斯德哥爾摩地愛上我了吧?!」

嚴季銘的一張俊臉扭曲了,「一奸成癮?你的意思是我強姦你咯?你才有沒有搞錯?難道是我把雞吧主動放到你洞裡去的?!我一醒過來你就含著我的老二在,要強姦也是你強姦我!」

聞喻又氣又羞,臉漲得通紅,「是封佐造成的!你就當封佐強姦你好了,我沒意見!」

被封佐強姦的受害人手一滑,車在路上走了一個小S形,聞喻忍不住叫到:「我先不跟你吵,小心開車!」

嚴季銘自己也嚇了一跳,勉強穩住心神,卻還嘴硬道:「你還怕死嗎?如果車禍了你正好也穿到這輛車上,變成變形金剛回去跟你的椅子團聚啊。」

「……」聞喻閉嘴忍耐。

嚴季銘繼續逞了幾句嘴快活,突然意識到,不對啊,說好的小妖精路線呢?他剛剛表現得這麼凶悍,只會把人越推越遠。

他沉默了一會兒,轉換語氣溫柔地問道:「我買了很多零食放在後排,你喜歡吃什麼啊?」

聞喻瞪大眼斜睨著他,這貨精分得有點嚴重啊!「氣都氣飽了,我哪還吃得下。」

嚴季銘瞇著眼笑了笑,「別生氣了,我剛才說錯話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兩顆襯衫鈕子,「其實,以我們兩個的關係,你強姦我或者我強姦你又有什麼關係?」

「……」聞喻忍住跳車的衝動,「還是很有關係的。」

「好吧,就算我真的對你一奸生情,難道這感情就不值錢了嗎?你就要拒絕我的追求?」嚴季銘撥開領口,扭頭看了一眼聞喻。

聞喻感覺他的眼睛莫名地變圓了一點,似乎是想做出一副可憐相來博同情。他才不為所動呢,堅定地說:「而且,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請你不要破壞!」

嚴季銘刻意笑得擠出一個酒窩,「他怎麼能算你的家室呢?家具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