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暫留

  展懷春口乾舌燥。

  小尼姑才露出半邊圓潤肩頭,昨晚他體內未能發洩的火便一股腦全部冒了出來,燒得那麼熾熱,燒得他忘記了迴避,也燒得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彷彿她就是水,能滅他的火。

  尼姑庵裡的日子過得大概比較清苦,三月初還有些涼,小尼姑外面卻只披了一件尼姑袍,尼姑袍褪下去,裡面就只剩一件七成新的白布小衣了。小衣鬆鬆垮垮掛在她身上,前面遮得還算嚴實,背後則只有一根打結的細帶子,根本無法遮住那大片玉白脊背。

  看著阿榆伸手將尼姑袍搭在身側灌木叢上,徹底露出玉頸雪背修長手臂,還有不盈一握的纖細小腰,展懷春喉頭都快冒火了,眼睛自作主張順著那小腰往下看,是裡褲,只到她膝蓋那裡,再往下是兩節細白小腿,在青草掩映中隱隱若現,難以形容的勾人。

  展懷春呼吸急促,怕繼續看下去自己會做出什麼牲畜不如的事,忙靠在樹上,閉上眼睛平復體內熱火。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偷看的時候只需壓抑衝動,現在不看了,需要壓抑的又多了扭頭的本能。越壓越想,沒堅持幾次呼吸展懷春便宣告放棄,扭頭望了過去。

  他以為自己煎熬了很久,那邊小尼姑卻剛剛轉過身,側對他,彎腰去拿另一邊灌木叢上的紅裙子。因為彎腰,她身上那件鬆垮小衣漸漸隨著她動作垂了下去,全靠脖子和背上兩條帶子墜著。周圍好像突然沒了聲音,展懷春眼裡也沒了別的東西,只有小尼姑細白手臂,還有手臂下小衣暫且無法遮住的……

  好像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展懷春伸手一摸,是鼻血。

  這回他是真的不敢看了,轉到樹後雙手捂頭,努力讓自己忘掉剛剛看見的景。

  不看了,又開始胡思亂想。

  展懷春想到了肖仁給他做的兩個大饅頭。以前看春宮,裡面女人那裡都很大,就跟那饅頭差不多。今日看過真人,展懷春終於明白了,原來饅頭是大是小沒有關係,關鍵在於形狀要漂亮,顏色要好看,要,要像小姑尼姑那樣讓人看了就流鼻血,才算是真正的極品。

  「施主怎麼那麼高呢……」

  身後傳來一聲輕輕抱怨,展懷春心生好奇,偷偷探頭出去,發現小尼姑已經換上了他的那件紅裙。景色都被遮住了,展懷春失望的同時又鬆了口氣,然後就忍不住笑了。他衣裙太大,小尼姑穿上後裙襬拖著地,袖口也老長老長,衣襟那裡春光更是若隱若現,滑稽又狼狽。

  展懷春無聲笑,別看小尼姑傻乎乎的,倒還挺會臭美。正猶豫要不要出去嚇唬嚇唬她,余光中忽然發現樹林那邊有個人影悄悄湊了過來,五短身材賊眉鼠眼,不是王員外是誰?

  展懷春目光一冷,迅速隱入樹叢中,行動時悄無聲息。

  那邊王員外只知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一雙小眼睛緊緊盯著林間那抹紅衣。早上聽到阿榆開門打水,他就想著下來了,因清畫糾纏才耽誤了時間。匆匆追下來,發現溪邊只有兩個木桶,他納悶地往這邊走了兩步,就聽樹林裡面有動靜,萬萬沒想到小尼姑竟然躲在這兒臭美呢。

  「明心,你偷穿女施主衣裳,不怕回去挨罵嗎?」王員外心裡那個美啊,慢悠悠往裡走,彷彿阿榆就是黏在蛛網上無法逃脫的嫩蝶。有這個把柄在手裡,王員外不怕小尼姑會跑,今日他礙於高昌不敢真正吃了小尼姑,抱著啃啃總是行的,事後再威脅她不許說出去,小尼姑呆呆傻傻,好對付。

  阿榆偷穿衣裳本就心虛,聽到聲音頓時嚇了一大跳,回頭看去,就更加震驚了,「施主你……」

  「我怎麼了?」

  王員外嘿嘿笑,卻不知阿榆喊的施主並不是他,等他聽到身後動靜,展懷春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抬腳就將人踹了個狗吃屎,緊接著又在王員外爬起來之際飛快撲上去,撩起王員外衫子就將人腦袋蒙了起來,跟著卸了他兩條胳膊。

  「饒命啊好漢饒命!」王員外嗷嗷慘叫,展懷春則想起了昨晚這人口中的淫言浪語,褻瀆對象還是他。展懷春越想越氣,對準王員外命根子狠狠踹了兩腳,王員外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身體一僵,徹底昏死過去。

  阿榆自始至終愣在那邊看著,從展懷春開打到結束,不過短短幾瞬功夫,她震驚於女施主的兇猛狠辣,都忘了上前阻攔。

  展懷春沒理會被嚇呆了的小尼姑,一手拎起王員外背後衣衫,輕輕鬆鬆提著人走出樹林,再朝溪水下遊走去,最後將人丟進一個比較深的泥坑裡,只有腦袋露在外面,免得淹死人。

  解了氣,展懷春轉身往回走,那邊阿榆剛好換完衣裳出來了,瞧見他,忙跑過來問:「王員外呢?你不會把人打死了吧?施主為什麼要打他啊?」殺生是很深的罪孽,她可不希望女施主殺人。

  「我跟你說過,他不是好人。」展懷淡淡回她一句,蹲到溪邊洗手洗臉。洗完了,發現阿榆站在他旁邊嘟嘴瞪他呢,展懷春發出一聲不屑冷哼,剛想站起來,忽記起早上出門時他就沒抱著回去的打算,因此胸前沒綁那兩個饅頭,現在胸口空蕩蕩……展懷春不由稍微往前低了身子,掩飾胸口平坦。

  他不起來,阿榆乾脆蹲到他身邊,扭頭看他:「施主為何說他不是好人啊?」不是好人也不能那樣打……嗯,施主今天又梳了簡單的男子髮髻,好笨啊,不過他繃著臉,這樣似乎比女子裝扮還要好看。

  小尼姑一眨不眨地瞧著他,展懷春以為她在逼他回答,他懶得解釋,目光移到她懷裡的裙子上,明知故問:「剛剛你在樹林裡做什麼?」

  一句話宛如驚雷,阿榆眨眨眼睛,慢慢低下頭,支支吾吾不會說話了。施主這樣問,那應該是沒有看見她偷穿衣服,她可不能招出來,免得惹施主更加生氣,昨天給她戴桃花的事施主還沒罰她呢!

  她紅了臉,像晨間開在水邊的小花,清新又明媚。視線在她領口掃過,展懷春飛快移開,看向前方。山中幽靜,流水淙淙,涼風習習,男人體內差點冒頭的燥熱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要不要叮囑她兩句?

  展懷春看看阿榆,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便指著那邊水桶道:「行了,快去挑水吧。」

  「嗯。」阿榆不敢再問王員外到底在哪兒,起身走到放水桶的地方,先把裙子洗乾淨再提水。都忙好了,她笑著朝展懷春招手:「施主,咱們一起回去吧!」

  回去?

  展懷春沒應聲。他沒打算回去,昨晚他就差點受不了了,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別的男人跑到尼姑庵鬼混。繼續聽牆角?他才不會自己找罪受。不就是給肖仁洗襪子嗎,肖仁真敢拿臭襪子給他,他就把襪子塞到肖仁嘴裡去。

  想到家裡的舒適大床美酒飯菜,縣城裡的繁華熱鬧逍遙快活,展懷春更不想回尼姑庵了。

  只是……

  看著那邊笑容純真的小尼姑,展懷春心情複雜。小尼姑常常氣他,但心是好心,人也單純,簡直還是一個孩子,留她在狼窩被人糟蹋,他有些不忍。可是,不忍又能如何?世上可憐的人那麼多,就說縣城裡的窯子青樓,每天又有多少可憐的小姑娘被賣進去?難道他要一個一個的去救人?

  他是展家二少爺,不是活佛轉世。他不作惡,也不會隨便發善心。

  「施主你怎麼不說話啊?」阿榆喊完沒有得到回應,放下水桶跑了過來,歪頭看蹲在河邊的他。

  她臉蛋白裡透紅,凝視他的眼眸比溪水還要澄澈。展懷春莫名心虛,垂眸,看到她搭在胳膊上的裙子,裙子擰乾了,但衣擺下面還在滴水,弄濕了她衣袍。展懷春嘆口氣,起身道:「走吧。」說完主動走到前面帶路。

  他要回去拿東西。幾件首飾還留在客房裡,都是肖仁的,多多少少也算些錢,他給他帶回去,省著肖仁讓他賠。還有這件裙子,他等裙子乾了換回來再下山吧,否則長了頭髮還穿尼姑袍,更加惹眼。

  阿榆對這種冷落習以為常,拎起水桶跟在展懷春身後,「對了施主,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廢話少說。」展懷春頭也不回地訓斥道。

  又發臭脾氣了,阿榆撇撇嘴,不再說廢話。

  展懷春步伐飛快,準備趁眾尼姑起床之前回到客房。若是以前阿榆還會跑著追他,但她今天拎著水桶,根本別指望追上。知道展懷春不願搭理自己,阿榆也就不追,自己慢慢悠悠走在後頭。

  展懷春走了一會兒發現身後沒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才發現他跟小尼姑已經相差百十步遠。他站在山道上,她還沒走出道口幾步,小小的身影,拎著兩隻木桶有些搖晃,著實可憐,可憐又懂事,不喊累也不求人,好像她天生就該做這些。

  展懷春仰頭看天,他來尼姑庵到底是為了什麼?

  「給我。」認命地走下去,展懷春直接去搶阿榆手中木桶。裙子傍晚差不多就能乾,他最多再在尼姑庵裡呆一天,既然不想多管閒事,那就幫她做些力氣活吧,看在她誠心誠意伺候他的份上。至於她氣人的時候,展懷春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她計較了。

  阿榆卻堅決不要他幫忙,口中唸唸有詞:「不用不用,我拎得動!施主是客人,哪能做這種粗活?你相公臨走前還讓我好好照顧你……」

  「閉嘴!」

  展懷春強忍怒氣,狠狠瞪她,瞪得她閉嘴了,一把將兩個水桶搶了過來,大步朝山上走去。

  阿榆不知所措,愣愣地望著前面那高大背影,心裡突然熱乎乎的,女施主平時那麼凶,沒想也有關心她的時候。長了這麼大,這算是第一次有人主動幫她,阿榆高興極了,小跑著追上去,大聲誇他:「施主,你真是個好人!」

  展懷春腳步微頓,到底沒有回頭。

  他不是好人,也沒想過要做好人,跟她回去,只是為了拿那些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