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鬢廝磨中時間過得最快,阿榆出去後才發現她跟展懷春在榻上鬧了快有一個時辰。
怎麼用了這麼久?
阿榆紅著臉回想。
最開始兩人只是親吻,昏昏沉沉不知用了多久,他就開始得寸進尺了,可那種事情她不會弄,好幾次半途而廢,急得他從頭教她,最後他似乎也是怕了她,一直攥著她手不肯讓她洩力……
她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洗完手,阿榆也不管展懷春會不會生氣,坐在外間榻上跟鶯兒一起下五子棋玩。
輸多贏少。
阿榆心裡越來越燥,倒不是因為輸的,而是她既不敢過去找展懷春,又擔心他真的惱她。他脾氣向來不好……
「姑娘,你又輸了!」鶯兒笑嘻嘻地指著棋盤道,抬頭時卻發現姑娘一副失神模樣,她想了想,輕聲問道:「姑娘,展少爺是不是睡著了啊?怎麼這麼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
阿榆抬頭看鶯兒,竟覺得她的猜測很有道理。她記得,完事那會兒,他閉眼喘息,的確像是累了。
「你在外面守著,我進去看看,要是夏竹她們過來,就說我還在睡覺,別讓她們進去吵到我。」阿榆小聲囑咐道,跟著不敢看鶯兒會怎麼看她,放輕腳步快步走了進去。
屋裡靜謐,紗帳裡沒有半點動靜。
阿榆悄悄靠近,近了,瞧見裡面的人確實像是在睡覺。
「少爺?」她輕輕喚了聲。
展懷春沒有回應。
阿榆猶豫片刻,試著挑起紗帳。
展懷春面朝她側躺著,枕在他一頭黑緞般的長髮上。或許是熱吧,她大紅底繡牡丹的棉被被他用胳膊夾在了胸口以下,露出他鬆散裡衣,裡面一片結實胸膛隱隱若現。阿榆不敢再盯著那兒看,目光挪到他臉上,這一看,又看呆了。
他是真的睡著了,寧靜滿足,裝不出來的。
熟睡的男人,白皙臉龐浮著桃花般的淺紅,微張的唇瓣紅潤飽滿,眼簾慵懶地閉上了,遮掩了他眼中傲氣,一時讓他雌雄莫辯。阿榆不由自主坐了下去,低頭看他。她喜歡現在的展懷春,安安靜靜,一點都不會讓她緊張。
真的有兩個月沒見了,他瘦了這麼多。
情不自禁的,阿榆伸手去碰男人消瘦的俊臉。
碰到了,他眼睫顫了顫,阿榆想收回手,被他握住。他睜開眼睛,睡眼朦朧似醒未醒:「阿榆上來,陪我再躺會兒。」說完又閉上了。
阿榆怔住了,很想聽他的,又怕。
然後男人忽的用臉蹭了蹭她手,像極了豌豆撒嬌。
阿榆心軟似水,脫鞋爬了上去,他掀開被子接她,把她摟到懷裡,真的什麼都沒做,只是抱著她睡覺。
阿榆有點想哭。
他一個錦衣玉食的少爺為她翻牆吹冷風瘦了這麼多,她真的想快點嫁給他,可她跟哥哥失散多年,哥哥在外面受了那麼多苦,她又想多留在家裡陪陪他,至少,至少也得等哥哥娶了妻子,不再一個人孤零零的啊。
男人睡得安穩,阿榆沒有半點睡意,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她輕輕挪開他手臂,起來換衣裳。
再過不久,哥哥該來了。
展懷春被她弄出來的動靜驚醒,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有些茫然。
這,不是做夢吧?
「阿榆?」他攥住她手。
「醒了?」阿榆回頭看他,知道這是今日兩人相處的最後一點時光了,她心裡沒有害羞,只有不捨,乖乖讓他握著手叮囑他:「少爺,我要去外面等哥哥了,你繼續睡吧,天黑了我會讓鶯兒叫你,你出去時千萬要小心點。」
展懷春一言不發,只痴痴地盯著她。
阿榆被他看得心酸,垂眸看兩人交握的手:「少爺,你,你以後別來了,被哥哥發現不好。少爺,你再等等,等哥哥娶妻了,我就求他把我嫁給你,哥哥那麼疼我,他會答應的。」展懷春心裡害怕什麼,她大概能猜出來,但她很清楚,她就喜歡他了,除了他誰都不會嫁。
等程楊娶妻?
展懷春想吐血,他喜歡的姑娘怎麼這麼傻呢?
但他偏就喜歡她的傻。
展懷春沒有反駁她,只抬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好,我都聽你的,我這裡你不用擔心,晚上跟你哥哥好好玩,別老惦記我,被他看出來不好。」今年是唯一一次,明年元宵,陪她賞燈的一定是他。
他如此聽話,阿榆欣慰又越發不捨,看看他近在眼前的俊臉,忍羞也親了他一口。展懷春大喜過望想抱她,阿榆早有準備,用力推他一下,飛快逃了。展懷春探出腦袋,看她紅著臉從櫃子裡翻出一套衣裳,快步去外面換。
等門簾都不再晃了,展懷春這才重新躺下,心滿意足。
日落之前,程楊果然回來了。
聽護衛說展懷春主僕倆今日又來糾纏過,他嗤之以鼻,直接去後院找妹妹。
「哥哥!」阿榆一直在院子逗豌豆,瞧見程楊大步而來,她笑著迎了過去。
程楊看妹妹斗篷都系好了,小臉紅紅,笑著打趣她:「這麼早就等著哥哥了?」
阿榆點頭,扯著他袖子往外走:「是啊,哥哥快帶我去吧,我有點餓了,我想吃街上的臭豆腐!」哥哥不會進她內室,但她心虛,連堂屋都不想讓哥哥去。
妹妹整日悶在院子裡,如今能出門當然興奮,程楊沒有多想,高聲吩咐人準備馬車。
--
夜幕降臨。
鶯兒正準備去吃飯,冷不丁內室門簾被挑了起來。
展懷春冷著臉問她:「你要去吃飯了?」
鶯兒愣愣點頭,看看外面天色,忐忑地勸道:「展少爺,現在天還沒有全黑,您還是再等等吧?」
展懷春不置可否,只淡淡吩咐道:「我要吃晚飯。你把你的那份端回來給我,多盛點米飯,然後我把你們姑娘的糕點賞你。」
鶯兒目瞪口呆。
展懷春看她一眼,再看看那邊榻上警惕地望著他的豌豆,猛地放下簾子。
鶯兒不敢忤逆他,很快就把飯菜端了回來,當然讓廚娘多盛米飯時,少不了被其他丫鬟笑話。
展懷春心情好,下人飯菜他也不嫌棄,況且程家給這些丫鬟準備的伙食還不錯,許是元宵喜慶,還有兩條小黃魚,炸的金黃酥脆,展懷春連魚刺都吃了。跟她分開這麼久,今晚這頓是他吃的最香的一次。
他像在自家一樣,吩咐鶯兒備水洗漱,最後又讓鶯兒拎了一桶熱水過來,忍著冷把身上都擦了一遍,特別是展小少爺,先去恭室放了水才開始洗的,洗得格外認真。全都忙活完了,他只穿裡衣躺回心上人香噴噴暖呼呼的被窩,在鶯兒進來收拾東西時,沉聲囑咐道:「一會兒你們姑娘回來問我走了沒,你就說走了。」
鶯兒沒聽明白,扭頭問他:「那您什麼時候走啊?」
隔著帳子,裡面傳來男人不悅的冷哼:「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旁的不用管,辦不好我賣了你。」
鶯兒嚇得打個激靈,不敢再問,匆匆出去了。其實她知道,她的賣身契在姑娘手裡,可她就是害怕這個當初親自在十幾個丫鬟裡把她挑出來的男人啊。別看他在姑娘面前嬉皮笑臉的,姑娘一走,他立即就繃起臉了。
人走了,展懷春鑽進被窩,喜滋滋等心上人回來。難得進來一次,他根本就沒打算走,怎麼也得抱她睡一晚才成。
--
阿榆並沒有在外面逛多久。
展懷春不讓她惦記,她怎麼可能不惦記?幸好燈光昏暗,程楊沒看出來她眼底的擔憂,只當晚風太冷妹妹凍著了,還沒走完半條街就帶妹妹回來了,一直將人送到堂屋門口。
鶯兒出來迎她。
阿榆轉身對程楊道:「哥哥快回去睡吧,明日你就得早起去衛所了。」
此時已近二更,程楊點點頭,叮囑她早點休息便走了。
阿榆目送哥哥走遠,這才緊張地問鶯兒:「走了嗎?」
鶯兒垂著腦袋點頭,不敢看姑娘。
阿榆鬆了口氣,半點都沒有懷疑,解下斗篷交給鶯兒,她笑著去抱外間榻上來回跑想要下地的豌豆,臨走前她交待鶯兒好好照顧豌豆的,倒也沒想為何這麼晚了鶯兒還沒把豌豆送到裡面去睡。
「姑娘,我去給你端洗腳水。」
「嗯。」阿榆應了聲,剛要去裡面,突然想到自己榻上恐怕還有展懷春留下來的味道。阿榆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見紗帳垂著裡面被子亂成一團,知道鶯兒還沒收拾,稍微放了心,轉而決定今晚在外面洗漱,免得鶯兒靠近床榻時聞到味兒。
擦完腳,阿榆穿上睡鞋,抱著豌豆對鶯兒道:「我睡覺去了,你也早點睡吧,不用進來了。」以前三個丫鬟輪值時都會幫她放紗帳吹燈的。
望著自家姑娘的背影,鶯兒有點擔心,展少爺不會打算嚇唬姑娘吧?
阿榆對此毫不知情。
她一盞盞吹了燈,只留一盞小燈朦朧照亮,然後便把豌豆放進紗帳,再脫下外衫搭在屏風上,這才挑開帳子準備上去。
卻不想剛坐下,忽然有人從後面摀住她嘴,阿榆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卻聽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道:「別怕,是我,阿榆你終於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快睡著了。」說著那人鬆開她嘴,改成抱著她。
阿榆不可置信地轉頭:「你,你怎麼沒走?」
展懷春聲音裡帶著懊惱:「沒走成,險些被發現,只好先回來,等破曉前那些護衛最懈怠時再找機會。」
破曉?
那他,豈不是要在這裡睡一晚?
阿榆一下子慌了,可展懷春不給她逃跑或講規矩的機會,直接將人拉進被窩。
這一晚,阿榆沒能保住自己的衣服,也差點被人吃乾抹淨。
他的手掌,他的嘴唇,他時而溫柔時而熱情的動作,他帶來的那些心悸心癢,這輩子她恐怕都忘不掉。
她如哭似泣,婉轉哀求,他愛到極致,堅持給她。
最後她在他手中顫抖,險些魂飛天外。
展懷春同樣滿足,短暫的休息後無比溫柔地服侍她,最後抱著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