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是用漢語說的,字正腔圓,甚至是標準的汴京口音,因此她連懷疑聽錯的機會都沒有,只得圓睜星眸,微翹的櫻唇拉出下弦月的弧度,可憐兮兮地愕然。
宗雋朝家奴微微揚首:「給小夫人鬆綁。」然後轉而對撒吉說:「不介意罷?」
撒吉笑道:「既然八太子看得上眼,收了便是,我再去洗衣局找一個。」
宗雋一笑,待家奴將女孩身上的繩索解開,便伸手把她舉起,往右肩上一扛,大步走向自己的臥室。
周圍人又瞭然地發出一陣爽朗大笑,而那少女忿怒地不停掙扎,雙腿被他緊緊箍住動彈不得,便捏緊雙拳用盡所有力捶打宗雋的背,可這點她力所能及的暴力對宗雋來說完全無關痛癢,從容不迫地穿過庭院走廊,到達了他的目的地,才一鬆手,把她拋在自己的床上。
她迅速坐起,急急地向後縮,戒備地瞪著面前危險的男人。
宗雋引掌在左上方一拍,立即走進兩名侍女,問他有何吩咐。宗雋道:「找一套衣裙給她換上。」再用漢語對少女說:「我去盥洗,你也換換衣服梳洗一下。動作要快,我不希望回來時看見你還在幹這些事。」
她一言不發,依然恨恨地盯著他。
若她眸中火焰可蔓延於外,他想必早已化為灰燼。這念頭卻未讓宗雋感到任何不快,她的怒火難損他分毫,卻於不覺間燃去了兄長死訊帶給他的一層陰霾,心情倒見好。
他在另一室中盥洗換衣,又略坐了坐,問問府中管事最近京中府內情況,這才起身回臥室。不想還未進房便聽見那少女在室內怒斥,也不說她蹩腳的女真話了,直接用漢話,也不管侍女是否聽得懂:「滾開!你們都滾開!我不穿金人的衣服!」
走進去,只見兩名侍女捧著衣服一面連聲相勸一面伸手拉她想為她換衣,而她堅決拒絕,又是躲避又是抗拒,目光偶爾觸及那套金國女裝,便流露出無比憎惡之色。
宗雋淡淡命令侍女:「把衣服擱在這裡。退下。」
侍女遵命,行禮後退出。宗雋在桌邊坐下,自倒了杯茶淺品一口,才轉目看躲在角落裡的她:「你是自己穿上,還是要我給你穿?」
少女怒道:「呸!我不穿!」
「不穿?」宗雋微微笑:「是個好主意。」
她靠著牆站直,伸手理理髮皺的衣裙,然後朝他挑釁地揚首,輕抿雙唇,神情高傲。那一襲宋式衣裙早已破舊不堪,惟有內裙的一片素白尚可一看,但她穿得坦然驕傲,彷彿那是多麼尊貴高潔的慶典禮服。
他站起走至她面前,淡視她的衣領。她不禁移步,本能地想逃。
他一把拉她回來,雙手沿她脖子伸入,抓住衣領兩側,忽地兩下一撕,裂帛聲響,三層上衣立即分為兩幅,飄落在地。
她失聲驚呼,上身只剩一件小小的白色繡花抹胸,雙臂後背完全袒露。
兩手交臂護於胸前,羞怒交織,她滿面通紅,開始大罵他:「無恥的金賊,野蠻的夷狄,該千刀萬剮的羌奴……」
可想而知她是在盡力搜刮腦中所有最惡毒的詞來罵他,無奈她所受的教育限制了她的發揮,傾其所有,吐出來的罵詞聽上去仍很文雅。
宗雋目光肆意烙上她裸露出的雪膚,仍然含笑:「為了對得起你的千刀萬剮,我只好再看徹底一點。」話音未落大手已下,拉開她雙手往她胸前一扯,那帶著她和暖體溫的抹胸便飛離了她的身體。
她又是一驚,兩手既想反抗他繼續的侵襲又想遮住裸露的胸部,而在慌張猶豫間,他已以一臂摟住她,另一手乾淨利落地扯脫了她的裙子下裝。
除了足上那一點纏足白帛和繡花鞋,她全身盡裸不著絲縷。他將她的裙子拋於遠處角落,再坐回桌邊,繼續從容飲茶,悠閒看她。
這時她反而安靜下來,呆立片刻,暫未有任何舉動,雙手也垂下,沒遮掩自己身體。他因此看清她:嬌小的身軀曲線柔和,小巧雙乳美好如蓓蕾,腰肢纖細,雙腿長而直,雙足纏得異常纖小,不及掌寬,粉色的繡花鞋做工精緻,繡有芙蓉圖案,只是也顯得舊了,沾染塵泥,顏色暗淡。
很乾淨新鮮的小女孩。他並不急色,但覺如此逗她頗有趣味,讓她意識到他可以摧毀她的驕傲,他會覺得愉悅。
她終於回過神,緩緩滑坐在地,拔下頭上荊釵,一頭長長的青絲披瀉而下,然後她雙手抱膝垂首,讓黑髮儘可能地遮住身體,像只小動物般蜷縮在牆角,但卻舉目灼灼地盯牢他。
紅紅的目中分明盈有一層淚光,可她始終不哭,大睜著眼睛不讓眼淚流出。投向他的目光有銳利的鋒芒,她切齒說:「你會死的。我的九哥會揮師北伐,把你們這些金人一個個全殺光!」
宗雋笑:「你的九哥?」
「是,我的九哥!」她下巴微仰,甚是自豪:「你知道他是誰嗎?是我的九哥康王趙構,大宋的天下兵馬大元帥!當年他出使金營時就曾把你的二哥嚇得一愣一愣的,現在更是英明神武,帶領著萬千大宋好男兒與你們作戰。總有一天他會攻到金國救出我們,把你們帶給我們的傷害與恥辱加倍地還給你們!」
「好,我等著。」宗雋也不與她爭執,但問她:「你是趙佶的女兒?」
她又怒了:「不許直呼我父皇的名諱!」
宗雋道:「你爹與你大哥都已被廢為庶人,誰都可以直呼其名。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叫什麼。」
她冷笑道:「我才不把名字告訴金賊!」
「無所謂。」宗雋微笑說:「以後別人會叫你小夫人,而我,必要時喚你聲『喂』就可以了。」
「誰要做你小夫人!」她怒道。
「哦?我說過這是由你決定的麼?」宗雋不再跟她就此說下去,又喚侍女進來,命她們把地上的衣裙撿去燒掉,然後起身,看看床上的金式衣裙對少女說:「我有事要出去。一會兒會帶客人回來,你穿上衣服準備宴上陪侍。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不穿,我不會介意你裸身見客。」
她狠狠掉轉臉不看他。他繼續微笑,欣然邁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