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姜是就嘗到了什麼叫變態的無聊。因為不用上課,她就每天在家裡待著,偶爾出去跟梁容緋和林歲暮混幾小時,紀明遠還吃著飛醋不讓林歲暮出來,沈家松更是不用說,看著大肚婆梁容緋看得比誰都緊。所以索性她們的girls time也沒了。
梁容緋在聽到姜是這麼抱怨的時候很應景地來了一句:「什麼girls time啊,我跟暮暮都老女人了,就你還嫩那麼點兒,頂多也就是個women time。」
紀明誠的假期差不多也沒了,所以沒法每天跟姜是待在一塊兒,姜是就很鬱悶地每天看著他出門,然後坐在家裡發呆,等到他回來了一塊兒吃他從外頭帶回來的飯。
有天下午他們又這麼坐著吃飯的時候姜是把筷子一放,看著紀明誠:「不行。」
紀明誠抬起頭來,看著她:「什麼?」
姜是皺著眉:「這日子沒法過了。」
紀明誠眉毛一挑:「你要跟我離婚?」
姜是愣了一下,馬上「呸」了一句:「做夢。誰跟你結婚了。」
紀明誠笑,探過頭來親她,她馬上就躲:「行行行了,你別給我動手動腳的。紀明誠,我真受不了了。你把我弄這兒來,自個兒又沒法陪我,我在這兒有個什麼勁兒啊。我天天在家裡頭呆著,都要瘋了。」
紀明誠看著她,抽一張紙巾伸手過去把她嘴角擦了一下:「你去找蘭妮玩兒唄。她不是北京人嗎。」
姜是眼睛一亮,隨即又是一黯:「蘭妮兒現在沒心情跟我玩兒。她家裡還為了那房子的事兒煩著呢,她們家郭先生都沒法把她弄出來,別說我了。」
紀明誠點點頭:「這樣兒啊。」
然後他說:「趕明兒帶你出去玩兒。」
姜是撇嘴:「得了吧你,沒唸頭的事兒就別跟我說。」
紀明誠揚著下巴:「真不騙你。」
姜是「嗤」了一下,繼續吃飯,顯然壓根兒沒當回事兒。
所以兩天後她站在鳳凰古鎮街頭的時候壓根兒就覺得自個兒在做夢。
紀明誠下了車,把包背在肩上,走過來拉著她:「你看,這就是那大鳳凰雕塑啊。」
姜是看著眼前的雕塑,點點頭:「還真跟雜誌裡頭一模一樣啊。」
紀明誠低頭看著她笑:「雜誌本來就是放的照片兒,怎麼能不一樣啊。」
姜是跑過去叫紀明誠拍照。紀明誠拍了照,然後看著她跑過來看相機,嘴一撇:「我怎麼就看著這麼胖啊。」
紀明誠把相機收回口袋裡頭:「怎麼胖了,你哪隻眼睛看著你胖了。」
姜是被他拉著往前走,嘴裡還唸著:「你看,我前幾天剛從南方跑北方去,這會兒又跑回來了,這叫個什麼事兒啊。我媽要是知道了非跑這兒來掐死我。」
紀明誠笑:「不會的。我不會叫她掐你的。」
姜是跟著笑:「那是,她會掐你的。」
紀明誠:「……」
不過她是真沒想到紀明誠是說真的。所以紀明誠告訴她要到鳳凰來玩兒的時候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她還很認真地問:「沈家松不是要看著梁容緋,沒那麼多時間跑公司嗎,你這麼跑出來不會給你們公司找事兒啊?」
紀明誠無所謂地說:「能有什麼事兒啊。不還有紀明遠嗎。我靠他們倆有老婆我沒有的啊。他們先前瀟灑了那麼久,該我放鬆放鬆了。」
姜是不知道,他是直接自個兒跑出來了再給沈家松發郵件的。
他沒敢打電話。他怕到時候耳朵被沈家松給震聾了。
不管怎麼樣,姜是是不管這些事兒的,她只管跟著紀明誠放鬆放鬆。這也的確是她想了挺久的一件事兒。
跟男朋友一塊兒出去玩兒,那是多浪漫的事兒啊。她從進大學那天就開始想了。只可惜小劉同學那會兒沒法滿足她而已。
不過顯然現在跟著紀明誠來滿足她的小願望,是更加好的一回事兒吧。
姜是對鳳凰不瞭解,只聽說過有這麼一地兒。所以上回她在雜誌上看到關於鳳凰的介紹的時候她還指給紀明誠看:「你看,沈從文的家鄉。多漂亮啊。」
她還想著是不是紀明誠帶她來的原因。
要真是這樣兒的話,她得有點兒小感動了。
「你笑什麼呢?」
姜是聽到紀明誠的聲音才回過神兒來,抬頭看著他:「啊?」
紀明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想什麼呢笑得這麼快活?」
姜是默了一下。
她要是告訴他她在想他的事兒,他非得嘲笑她不可。
所以她收了表情很淡定地說:「沒什麼,就在想吃什麼。」
紀明誠眉毛一揚:「你餓了?現在才10點多啊。」
姜是白了他一眼:「我提前想想不行?」
紀明誠:「……」
其實要說鳳凰鎮裡也沒什麼特別好玩兒的地兒,都是些店面,賣些小東西,不貴,幾塊錢一個,可是看著都叫人想買下來玩玩兒,結果拿了一個又一個,最後就不止那麼一點兒小錢了。
「所以吧,這就是什麼『戰術』,說白了就是叫人心甘情願掏錢花了到頭來還不知道自個兒花了多少沒必要的錢。真真是無商不奸無奸不商。」
姜是站在一個小店裡頭看著手裡拿的一個小吊墜,對一邊兒的紀明誠說。
紀明誠正在看一把梳子,就偏頭回答:「喂,喂,你不能這麼歧視商人。說白了誰不是騙人的?你沒聽說讀書就是騙人,教書更是騙人?咱不還是照樣兒擠著趕著去學校?況且商人還能叫人『心甘情願』掏錢,比學校厚道多了。」
姜是想了想,點點頭:「也對。」
紀明誠笑笑,然後拿著梳子去付錢。姜是拉住他:「你又買什麼梳子啊,你那幾根頭髮還用得著天天這麼梳?」
紀明誠回頭很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是給我買的,是給你的。」
姜是把梳子搶過去:「你上回不是到譚木匠買了兩把嗎,你想叫我開店兒啊?」
紀明誠看著她把梳子放回去,知道搶不過她,只笑笑:「行吧,我就知道你厲害。以後過日子你來,能給咱家省下不少錢。」
姜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到另一個貨架上看去了。
鎮上只有一條東西大街,但是有很多條小街,老老的,看著特別有感覺。最多還是銀店和賣薑糖的鋪子。紀明誠經過銀店的時候就叫姜是:「你不是喜歡銀的東西嗎,咱去看看唄。」
姜是擺擺手:「別。這一帶都是苗銀,苗家人自個兒打的東西,看著是討人喜歡,但是沒法看出來銀的純度,沒準兒帶著帶著那東西就發黃了。」
紀明誠看著她:「你是鳳凰人?」
姜是連白眼兒都不想翻了:「紀明誠你腦子到底有腦髓沒有?你看見鳳凰人花錢跑來鳳凰玩兒的?那我還不住自個兒家去了?」
紀明誠委屈:「你不是這麼瞭解嗎。」
姜是轉身朝前走:「我在網上查的。」
紀明誠:「……」
中午他們在沱江旁邊兒的吊腳樓吃飯。二樓有點兒矮,紀明誠進去的時候還彎了彎腰。
姜是覺得很滿足,她就不喜歡上大飯店吃飯,覺著旁邊兒站著隨時準備給你添飯添水的美女,看得她心裡憋得慌。而且這兒的飯菜很不錯,價格也不貴,她就更加開心。
紀明誠好笑地看著她:「吃個飯你都這麼快活?」
姜是擦擦嘴,揚著下巴:「我就快活。」
紀明誠看著她笑,她也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紀明誠咱回去吧。」
紀明誠愣了一下:「就回去?」
姜是點頭:「啊。我也不是特想出來玩兒,就想排遣排遣。無聊嘛。現在也出來了,我就滿足了。鳳凰這地兒也沒什麼好玩兒的,就看看而已。真的,紀明誠,你陪我出來玩兒,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紀明誠沉默了一下,然後笑起來:「小是,這是你第一回這麼溫柔地跟我說好話。」
姜是:「……」
紀明誠繼續說:「真的。你說跟我出來玩兒開心,我就特開心。真的。」
姜是已經臉都有點兒紅了,低下頭去:「行行行了,我知道了。別說了。人都看著呢。你不嫌丟人我嫌。」
紀明誠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小是,你怎麼每回都在我抒情的時候破壞氛圍呢。你知不知道我每回都是好不容易情緒上來了才抒回情的,這麼難得的機會你怎麼就這麼不知道把握把握。」
姜是:「……我錯了,哥哥。」
紀明誠:「……得,你今兒都別想我再抒情了。」
姜是:「……」
第二天姜是就跟著紀明誠回北京了。
當然,走之前她沒忘了買一大袋薑糖回去。紀明誠叫她不要買得太興奮了的時候她反駁說:「我這哪兒是興奮啊。你看我這跑這兒來一回,大老遠的,怎麼著也得帶點兒東西回去不是。要不蘭妮她們會罵我的。鳳凰又沒什麼帶的,難不成連點兒薑糖都舍不得?」
紀明誠被她說的沒反駁之詞,就沒再做聲。
結果她回去把薑糖給梁容緋帶去她那份兒的時候,眼看著梁容緋就要接了,沈家松在一邊兒搶過來涼颼颼地說:「這什麼東西?能不能吃?」
然後抬起眼看著姜是:「你給孕婦帶這種看著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姜是,梁容緋:「……」
從沈家松家裡出來姜是就暴跳如雷了。什麼世道,她大老遠的從鳳凰帶東西回來給他老婆吃,人梁容緋還沒說什麼,興沖沖地要吃呢,他衝上來湊個什麼熱鬧勁兒?連薑糖都不知道,他這是什麼人啊。沒見著包裝紙上寫著那麼大字兒?
然後她回去跟紀明誠轉述,紀明誠聳聳肩:「我就想告訴你這事兒來著,你當時愣是不聽我的。」
所以她在把薑糖帶給蘭妮而受到蘭妮一個猛大的擁抱的時候,心裡別提有多欣慰了。
蘭妮接了薑糖就沖上去抱她:「阿是你太給力了!是不是你姓姜所以你買這麼多薑糖?」
姜是:「……」
蘭妮的腦子向來不能為一般常人所能理解。而且,她只是鑑於在沈家松家裡收到的歧視所以不敢去林歲暮家了,於是把她們倆的份兒給了蘭妮,而已。
蘭妮還是很激動:「阿是你真的太讓我一言難盡了。你們家紀明誠把我們家老房子買了你知不知道?」
姜是愣了一下,看著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