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妮見姜是一臉驚訝的表情,停了一下才說:「我靠你不知道啊?」
姜是拉著她:「你給我說清楚點兒看看?」
蘭妮抬起頭想了想,然後說:「我上回回家的時候家裡沒人,我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我媽那人,你知道的,老是往外跑,又不跟我們說一聲,搞得我們都不知道上哪兒找她,真是的……」
姜是抬手就往她頭上拍了一下:「給我說重點。」
蘭妮委屈地看著她,揉著自己的頭:「我這不正是要說嗎——然後我沒鑰匙,我不就跑我爸那兒去找他了嗎,結果我跑辦公室去,就看到你們家紀明誠坐在那兒,跟我爸商量買我們家老房子的事兒。我爸還奇怪呢,就那地段,他買了幹什麼呀,結果人家說買了再說,那口氣牛的,我爸不正好愁那房子賣不出去嗎,廢話馬上就同意了。紀明誠給的那價位比原來我們買那房子兩倍還高。我爸我媽都樂死了。他還說別讓我知道。我就納了悶兒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呀?」
蘭妮開始望天繼續思考。
姜是心裡不知道是什麼味兒。
她當然知道,紀明誠之所以交代別讓蘭妮知道,是怕蘭妮告訴她而已。只是他們都沒想到蘭妮無意間知道了。而蘭妮這種人,跟個爆米花似的,叫她不告訴姜是,門兒都沒有。她沒拿個喇叭狂喊就算好的了。
他就是怕她知道。
姜是又想到她跟他抱怨蘭妮家裡有事兒所以沒法來陪她,還鬧得不愉快,心裡就是一驚——他為瞭解決問題倒還好,要是他買了那房子就是為了讓蘭妮有心情得空出來跟她玩兒,那就忒驚悚了。
所以姜是打了個寒戰。
蘭妮看見了,扯了她一把:「你抖個什麼勁兒?」
姜是沒說話。
蘭妮愣了一下,然後大驚失色:「我靠紀明誠不是打算把你先那啥再殺,然後把你屍體扔我們家房子裡頭不讓人找到吧?」
姜是默了一會兒,扭頭看著蘭妮:「你得空還是去做個檢查比較好。我叫紀明誠去看看北京最好的精神病醫院是哪個,到時候還能給你搞個單人病房。你這種病入膏肓的,比較危險。」
蘭妮:「……」
姜是跟蘭妮一塊兒吃了頓飯紀明誠就來接她了。蘭妮拒絕了紀明誠送她一程的邀請,然後擠眉弄眼地跟他們倆道別。
姜是坐進車裡,對蘭妮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兒:「我詛咒你什麼時候準備跟郭先生那啥的時候就來大姨媽。」
紀明誠沒忍住,「嗤」的一下笑出聲兒來。
蘭妮臉上的表情馬上僵硬了,想了一下,然後貌似委屈地看著她:「我詛咒你今兒晚上就來。」
姜是憤怒地「彭」的一聲關了車門。
紀明誠好笑地看著她:「你要把這車門摔下來了,沈家松明兒就來咱家滅門了。」
姜是白了他一眼:「你又開他車?你怎麼這麼小氣啊你。一點兒油費都舍不得,還每天榨咱老百姓那麼多油水。」
紀明誠回頭去發動車子:「哪兒的話。他之前不老是開我車嗎,這叫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姜是沒好氣地說:「丫就是倆周扒皮。雙胞胎。」
紀明誠看了她一眼:「喲,火氣這麼大,不就是蘭妮兒詛咒你了嗎。你就這麼想那啥?」
姜是臉一熱,偏頭看見紀明誠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氣又羞:「你才想那啥,你全家都想那啥!」
紀明誠望著前方:「嗯,這句話我同意。實話。」
姜是:「……」
回家的路上姜是一直沒說話。這有點兒不尋常,但是紀明誠想著八成還在氣他剛剛調戲她,所以也只是笑,沒有撩撥她。
回到家姜是就徑直洗澡了,洗完坐在沙發上翻書看。紀明誠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自個兒去洗澡。洗完了出來,發現她還坐在沙發上。
喲,這妞兒還真氣這麼久啊。這麼經不得玩笑話?他想。
所以他打算過去化解化解,結果他剛在她旁邊兒坐下來,她自個兒就先開口了。
「紀明誠,最近你是不是幫你們公司賺很多錢了?」
紀明誠愣了一下,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沒呀,最近都是紀明遠在鬧事兒。」
姜是默了一下——他居然管賺錢叫「鬧事兒」?
然後她接著說:「那你怎麼這麼有錢啊。」
紀明誠笑了一下:「那是,我一直很有錢。」
姜是還是盯著手裡的雜誌:「是啊。有錢得跑去把蘭妮兒她們家老房子給買下來了。」
紀明誠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們告訴她了?不是交代了別說別說,那兩口子怎麼就跟蘭妮一樣這麼靠不住呢。果然還是遺傳因素。
姜是沒抬頭,她知道紀明誠心裡頭在想什麼:「蘭妮爸媽沒告訴她,是她自個兒聽到的。」
然後她把書放了,抬起頭看著紀明誠:「紀明誠,你說你買了那房子要幹什麼呢?」
紀明誠還是沒說話。
姜是繼續說:「隔那麼遠,你能鬧出什麼事兒啊?」
紀明誠想了一下,開口說:「我出租不行啊。」
姜是被他噎了一下,然後說:「那是,你跑那兒買套房子,要啥沒啥的,然後拿來出租,你這眼光真是忒好了。不知道紀明遠要是聽說了是個什麼反應。」
紀明誠看著天花板:「他那思想程度跟我不一樣,他當然沒法理解我。那地兒有需要的人有多少啊,他們沒在乎房子有多好,就缺個房租便宜點兒的房子。我這不是為他們考慮嗎。」
姜是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搖著頭感嘆:「你說咱中國要是多點兒你這樣兒的生意人,那該有多美好啊。」
紀明誠繃不住了,低頭看著她:「行行行了,我就是為了你。買什麼房子出什麼租呀,我不就想讓你同學快活點兒。你跟蘭妮兒這麼好,她要不痛快了你心裡頭肯定也不痛快。到時候看得我心裡鬧騰。我都是為了你。你就別說這麼酸得我牙疼的話了成不。」
姜是揚著下巴:「你早說出來不就得了嗎。」
紀明誠眉毛一揚:「喲,喲,你就等著我說這句話啊。」
姜是翻了個白眼兒:「廢話。你沒聽說過女人虛榮心特強嗎。」
紀明誠笑:「那是。我不就滿足你了嗎。你快活就成。」
姜是眯著眼睛笑:「紀明誠你真好。我怎麼就覺著你越來越好了呢。」
紀明誠一時間沒適應她這麼突然地轉變話題,愣了一下,然後回過味兒來了,心裡一熱:「小是,你不能這麼沒個預兆地就刺激我。」
然後他挪過去一點兒把姜是抱在懷裡,姜是一看他臉色就知道不對了,伸手推他:「沙發上?」
紀明誠只顧低頭去親她:「怕什麼,掉下去我給你墊底兒。」
姜是被他弄得癢癢,咯咯地笑,笑了一會兒停下來了,還是推他:「你起來。」
紀明誠沒動:「不是說了掉下去我給你墊著嗎。」
姜是推他的勁兒都用大了:「你起來呀。我好像,來那個了……」
紀明誠:「……」
等姜是去廁所驗證了一下之後紀明誠臉都垮了:「不帶這麼點兒背的啊。」
姜是紅著臉搓手:「我也沒想到蘭妮兒的詛咒這麼靈呀。」
紀明誠抱著她在床上躺下來,緊緊地靠著她解乾渴:「靠,我這火都燒起來了給我活生生澆滅了。下回她再這麼詛咒你我就把那房子給退回去。」
姜是默了一下:「紀明誠,不帶你這麼無恥的。」
紀明誠把她又往懷裡摟了點兒:「嗯,相比之下我覺得蘭妮兒更無恥。」
姜是又默了一下,說:「嗯,這個我同意。」
紀明誠:「……」
姜是很是老實地跟紀明誠過了一段時間的日子。直到梁容緋兒子的出生。
「叫啥來著?」
姜是在跟著紀明誠去醫院的路上有點兒小緊張又有點兒小興奮。
紀明誠好笑地看著她:「叫沈浩凡。」
然後他騰出一隻手去拉她:「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又不是你生孩子。」
姜是甩開他的手:「開你的車,我不想出車禍——我這是第一回看人生小孩兒,怎麼不激動。」
紀明誠沒有做聲。
有些時候他真的沒法理解姜是腦子裡想的什麼。
姜是進了梁容緋的病房還是覺得很激動。這會兒沈家人已經暫時離開了,紀家人也跟著沈家人去吃飯了,所以病房裡很清靜。姜是一進門就看見梁容緋躺在床上歪著頭,沈家松坐在一邊兒看著她。
紀明誠一進門沈家松就抬起頭了,眯著眼警告他——給我小聲點兒。
但他顯然沒有意識到,他警告的對象貌似不應該是紀明誠。
姜是直接衝到梁容緋床邊兒,在沈家松伸手把她拖開之前對梁容緋說:「容緋,疼不疼?」
紀明誠吸了一口冷氣,上前一步準備在沈家松發飆之前把姜是拉回去。
沈家鬆手馬上就捏成了拳頭,繃著臉正要起身,就聽見梁容緋的聲音:「得了,我醒著呢。沒事兒。」
然後她坐起來,沈家松馬上拿枕頭墊在她身後,然後惡狠狠地瞪了姜是一眼,活生生叫她嚇得後退一步。
梁容緋靠在枕頭上,對沈家松揮揮手:「行了,誠誠還在這兒呢,你這麼威脅小是,他會發飆的。」
沈家松「哼」了一聲:「他敢。」
紀明誠默了一下,把姜是往後扯了扯。
梁容緋轉頭,對姜是笑了笑:「還好了,這小子不怎麼鬧騰,好生,一下子就出來了。」
姜是還是很好奇:「那他在哪兒啊?」
梁容緋下巴對外邊兒揚了揚:「跟別的寶寶在一塊兒呢。」
姜是驚訝:「現在就把他扔開了?他不會黏你嗎?」
梁容緋耐心地跟她解釋:「不會的。現在已經適應了。我都生了好多天了好吧。」
姜是羞愧地沉默。
在知道梁容緋生了的時候她確實是很激動地要去看的,只是一想到醫院裡頭肯定有很多人她就膽怯了,於是拖到現在,想著他們那些家人都暫時走了再來。
梁容緋看著她沉默,「嗤」的一下笑出來:「行了,我又沒怪你。我懂的。」
姜是才又抬起頭看著她笑。
旁邊兒倆男人沒說話,就這麼看著她們。等倆女人聊夠了,他們倆才各顧各的把自個兒老婆給安排妥當。
沈家松叫梁容緋睡覺。梁容緋最近元氣大傷,這會兒確實也沒什麼精神了,所以很聽話地躺下來。
紀明誠叫了姜是出去看寶寶,等她看夠瞭然後倆人去吃飯。
姜是啃著漢堡,望著天花板:「他們怎麼就覺得沈浩凡像他爸呢。我怎麼就看著一點兒也不像啊。」
紀明誠抬眼瞟了她一眼:「你小聲點兒,沈家松會捅死你的。」
姜是脖子一梗:「本來就是。這麼小的小娃娃,怎麼看得出來像誰呀,都在說屁話。」
紀明誠點頭:「其實吧,我也覺得。但是她們非得這麼說,不就讓她們說唄。」
姜是心裡其實在想,如果她生小孩兒了,而且是紀明誠的,她應該也會覺得寶寶像他的吧。
然後她去看紀明誠。
紀明誠正低著頭專心地往薯條上蘸番茄醬。
沉默了一會兒姜是說:「紀明誠,你這樣兒,會把一包番茄醬全用在一根薯條上的。」
紀明誠:「……」
姜是接著感嘆:「唉,沒吃過平民餐的公子哥兒就是這樣兒。」
紀明誠:「……」
姜是繼續說:「唉,叫我們這些老百姓情何以堪。」
紀明誠忍無可忍了:「……你再說一句我就在這兒把你給辦了。」
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