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曼尼!我給你們帶了個禮物來!快來看看,喜歡嗎!」
聞聲,正在討論房租的曼尼和布萊克轉頭看向門口,只見一位漂亮的女性,裊裊娜娜,亭亭玉立,然而她肩膀上扛著只體型不小的牧羊犬,還笑眯眯地邀功似的看著他倆。
曼尼覺得這個畫面有點太美了。
布萊克一拍桌子:「狗肉火鍋!!」
克拉拉眼睛一亮:「好主意!」
曼尼:「……」這一看就是誰家極其愛惜的寵物犬,拿來吃的話會被打的吧……
顯然克拉拉只是開個玩笑,並沒真的打算把牧羊犬給吃了。單手把肩膀上的大型犬托起來,並拋到了地上,狗狗「嗷嗚」了一聲,就老老實實地趴著,吊著眼睛瞅向克拉拉,小心地觀察了陌生的環境,看得出來他很害怕。
克拉拉則跟沒事人一樣捏了捏肩膀,朝兩人走來。
曼尼還處於不可思議的僵硬中:「克拉拉,那隻牧羊犬是活的嗎?」
「應該還活著……」克拉拉回頭看了一眼,牧羊犬立馬換了個方向趴著,非常不想看著一直拿拖鞋抽他的女流氓。確認完畢,克拉拉笑,「瞧,還活著。」
「……」曼尼猶豫道,「不重嗎?」
「還好——」
「別驚奇,」布萊克打斷克拉拉的解釋,「她天生神力,我記得之前一起住在小區的時候,搬進去的第一天,她扛了個衣櫃一口氣上了六樓。」
克拉拉:「……」沒錯,從那以後,整個樓的人都對她敬而遠之,樓下的小帥哥更是看見她扭頭就跑。
所以聖誕節那次她才不願意扛著聖誕樹進去啊!
布萊克翻著亂七八糟的賬本,看了一眼老實巴交的牧羊犬,問:「這只玩意兒是什麼意思?」
「這只玩意兒?」克拉拉忍不住譴責他,「人家有名字的好嗎,他叫——」
完了,好像忘記問溫斯洛這只牧羊犬的名字了……
「叫什麼?」曼尼也很好奇。
反正只是個名字,又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克拉拉隨口道:「呃,他叫霍默。」
「噢,」布萊克癟嘴,「奇怪的名字。」
「這名字哪裡奇怪了!」克拉拉立刻反駁,「他的主人叫溫斯洛,他叫霍默,美國還有個畫家叫溫斯洛霍默!」
布萊克表情古怪:「溫斯洛?」
曼尼也驚訝:「他還有主人?」
「溫斯洛出差了,」克拉拉解釋道,「他把愛犬放我這兒寄養,我不太懂如何照顧犬科動物,所以帶來讓你幫忙。」
布萊克:「……我像是會照顧犬科動物的人?」
克拉拉拍拍他的肩膀,嚴肅地建議:「這剛好是個機會,你可以學習一下。」
乍一聽,這邏輯好像沒有錯,但你幹嘛不自己學?!畢竟牧羊犬主人又不是他的朋友!曼尼倒是很有愛心,已經過去給牧羊犬張羅食物,哦不,曼尼一直很有愛心——
「你該不會就是因為曼尼,才把這只霍默放到我這兒來吧?」布萊克拉著臉。
克拉拉神秘地笑了,看破不說破,這才是社交藝術嘛~
布萊克正想譴責克拉拉的厚臉皮,卻透過窗子看見外面停著一輛出租車,而出租車司機已經下車站在了車頭前方,正在修理引擎,應該是車子出了故障。
這倒不是奇怪的,只是這位司機有些眼熟。
布萊克盯著窗外,問克拉拉:「那位老先生似乎有些眼熟啊……」
「沒錯。」克拉拉笑著說,「那位老先生是上次給你書的那一位,之前在查令街開不下去的書店老闆,就是他。」
「那之後我把郊區的房子租給了他。」克拉拉無奈地說,「但是你支付給他的那些書的錢並不能夠完全承擔房租——」
「你居然對老爺爺下狠手!」布萊克譴責地看著克拉拉,「為什麼不把房租降低些呢?」
克拉拉翻個白眼:「那位老先生是個固執的紳士,如果讓他感到自己被特殊照顧的話,那會比付不起房租更讓他難受。」克拉拉聳肩,「所以我就給他介紹了一份出租車公司的工作,時間還算自由。」當然,他偶爾也會來客串一下自己的專車司機。
布萊克說:「……我還是認為你很無恥。」
克拉拉卻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看了看時間,又想到Boss給她發的那條短信,克拉拉不由得嘆息,真誠地對布萊克說:「布萊克,雖然你人不怎麼樣,但我必須說,在你這的幾分鐘,是這兩天來我度過最愜意的幾分鐘……」克拉拉遺憾道,「但我不得不走了。」
布萊克大方地擺擺手,從前他們還是鄰居的時候克拉拉就經常有這種一言不合就要走的狀況,他也習慣了。
「曼尼!」布萊克轉頭對他大叫,「不要逗狗了,去廚房給我找把菜刀來,今天加餐!加餐!火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地上的霍默似乎顫抖了一下,還頗通靈性地看了眼克拉拉,好像在說——帶我離開。
可這又不是克拉拉自己的狗。
克拉拉頗為惡趣味地想,既然他的存在只是用來威脅溫斯洛,那麼整一整也無妨。
於是克拉拉笑著對牧羊犬說:「哦,親愛的霍默,高興吧!你現在是自由人了——哦不,自由犬。」
最後和曼尼道了別,克拉拉才出門,司機會意,重新坐回到駕駛座上。
她彬彬有禮地說:「勞您久等了,唐尼先生,接下來,我們還是去『老地方』。」
「好的,」如往常一樣,老先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隨意挑了個話題,轉而問道:「克拉拉小姐,恕我冒昧問一句,那隻大型牧羊犬是您在哪裡找到的?」
「畢竟,」老先生道,「那看上去像是只很受寵愛的寵物犬才對。」
「哦,您可千萬別誤會,那不是我偷來的!」克拉拉嚴肅道,「不過只是針對某人的小懲戒,嗯……牧羊犬當然是無罪的,但是他的主人傷害了我的姐姐。」
老先生這回驚訝了:「姐姐?」
「是啊……」
說到這個,克拉拉猶豫了一會兒,她非常擔心露易絲的現狀,但是以她的情況,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露易絲身邊,而能讓她信任的人,是沒有的。
但是這位唐尼先生並不是那種好奇心特別強烈的人,或許他可以……
「是這樣的,先生,」克拉拉乞求道,「我實在有事走不開,我又非常擔心姐姐的情況,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她越說,聲音越低,畢竟她不習慣這樣求人的樣子。
「幫你去照看你的姐姐嗎?」老先生很善解人意,「沒問題,克拉拉小姐,只是你姐姐不認識我,恐怕她不會讓我照顧,不如你先打個電話給她?」
克拉拉搖頭,苦笑道:「她……她現在在醫院,處於深度昏睡狀態,哪裡會起來質問您呢……您只要告訴我她的病情變動就好,旁的無妨。」
老先生看了眼克拉拉,沒讓這位憂心忡忡的女士擔心太久,道:「好的,你可以告訴我地址吧,我會去看的……如果你姐姐的住院是因為牧羊犬主人,那他確實得懲罰。」
「是啊,」克拉拉轉頭看向窗外,不希望被老先生看到她有些陰鬱的表情,只陰惻惻地說:「何況,我只是把他的愛犬帶走,借此給他一點點教訓而已。」
當然不會這麼簡單,溫斯洛手腳上的傷夠他受得了。
誰讓溫斯洛先是藉故接近露易絲,又浪費了露易絲難得給他的信任,結果卻不知道對露易絲又做了什麼,使她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奄奄一息。
溫斯洛解決痕跡的手法很利落,克拉拉根本不知道露易絲的病因究竟是什麼,唯有那瓶紅酒可以充當懷疑對象。
——按照醫生的說法,露易絲的病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哪怕不管醫生,僅是她自己的觀察來看,露易絲也不是頭一回告訴克拉拉自己嗜睡的現狀……
那麼,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想要不漏痕跡地讓某個人病重,還要隱藏好自己,那第一個考慮的方法肯定是給那人服用慢性藥物,這就需要得到足夠的信任,首先要讓對方放下戒心,所以要示弱——
沒有什麼比一位被渣女甩了的失戀律師,更可以讓女孩子心軟了——是的,就是聖誕節那次。
溫斯洛下的一手好棋。
可這步步為營的風格,倒讓克拉拉有些好奇了。
按照之前在溫斯洛家裡的那場鬧劇,溫斯洛但凡經驗豐富一些,就不該踏進她的圈套裡——噢,當然不是她的圈套不高明,她的圈套必須第一高明,只是……他掉進陷阱的速度也太快了。
所以她想,溫斯洛所說的「被逼無奈」,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很有可能從一開始,溫斯洛對她百般糾纏,一直到露易絲病重入院,估計都是溫斯洛背後那個操縱者的手筆。
……
和Boss見面的「老地方」很快就到了,克拉拉沒再細想,作別了唐尼老先生,帶著那根寶貝玉簪下了車。
Boss對她這渺無音訊的兩天似乎不感興趣,開口便問:「真的拿到了玉簪?」
克拉拉也沒心思和平常那樣插科打諢賣關子,直白地將玉簪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副聽從發落的老實模樣。
Boss手下肯定不乏有鑑寶之才的人,總之玉簪根本沒過Boss的手,他把克拉拉托老先生替她準備的盒子往旁邊一放,就語重心長地和克拉拉談心起來:「有件事,恐怕你得知道,希望你不會因此難過……」
現在也不會有什麼可以讓她更難過的事了。
克拉拉心想,這兩天像是中了毒一樣,事事不順,還忙得團團轉。
「呃,」Boss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放棄,擺擺手對克拉拉說,「你去找姚素琳吧,見到她,你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
克拉拉皺了皺眉,便老實地離開Boss的辦公室,往那個唯一給人質住的地方去,為什麼說見到姚素琳就知道了?知道什麼了?
姚素琳不會要跟她表白吧……
克拉拉天馬行空地放飛思緒,頗為惡趣味地猜測。
從管理員那裡得知了姚素琳的房間,克拉拉便一步步朝那兒走去。
此處專門安放人質,狹隘的、長長的、灰色的走廊,給人強烈的陰鬱感,雖然外面不怎麼樣,可裡面的環境絕對是舒適的,最起碼比她剛進來那幾年住的地方要好得多。
走到027房,克拉拉伸手敲了敲門,便打開了房門走進去,姚素琳背對著她坐著,不知道在看什麼。
克拉拉走上前一步,問:「素琳?」
面前的人身子一抖,隨即緩緩轉過身,看向克拉拉的時候,冷漠而疏離,隱約還有一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