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Homecoming

繼機場大型虐狗事件過後,兩人可算是消停了,各上各的飛機,夏洛克乘著專機離開,而克拉拉上了這家航空公司某架飛機的經濟艙。

克拉拉簡直想大罵水管工小隊,為什麼不買頭等艙?難道他們也窮?說好的這邊業務不錯,錢掙得多呢?

其實沒人和你說好,親愛的。

總之,克拉拉還是上了這架飛機,安靜地等飛機起飛,她的手輕輕撫摸著胸口的胸針——

方才在臨別前,夏洛克朝她胸前伸手,噢,她還差點以為福爾摩斯先生想耍流氓,但情況是,他輕輕替她扶正胸口的樹葉胸針,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胸針很好看。」

克拉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因為那根本不是什麼胸針。

她在來的路上,用水管工小隊提供的簡陋針線把它縫上去,是的,這枚胸針是那本《洛麗塔》裡的書籤。

看樣子,夏洛克是知道她在帕森斯家裡拿了東西……

克拉拉猜測,夏洛克之所以剛才沒有懷疑到U盤上,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不僅拿了書籤,還拿了U盤,而萊特曼博士則恰與他相反,這巧合竟然莫名救了她一把。

但經她反思,她認為自己這次的任務最多只能打個六十分,畢竟小動作都被發現了。

克拉拉把書籤放在手心查看——其實她還是不明白。

萊特曼博士就算了,博士什麼時候想到她有問題的,克拉拉絲毫不知道,可是夏洛克……他們交手這麼多回,什麼時候夏洛克也練成了這種暗搓搓看穿一切的本事?

他不是很喜歡炫耀的麼?如果夏洛克發現了她的小動作,應當會帶著矜貴的表情溜躂到她旁邊來,用最平淡的語氣揭她的短才對。

莫非真的如克拉拉所想,偵探先生對她有好感了?想到剛才那個意外的額頭吻,克拉拉不自在地咳了咳,感到耳尖有些發燙。

克拉拉無意識地摸著書籤,驀地發覺這些紋路有些眼熟……呃,也不算是眼熟,是雕刻的風格有些眼熟。

她皺著眉想想,腦中靈光一閃,頓悟——

原來如此。夏洛克竟是這樣發現書籤的秘密的——這些脈絡,這枚樹葉書籤的脈絡,它的雕刻手法非常別緻少見,而帕森斯先生的那枚刻著戀童癖標誌的戒指,與這書籤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克拉拉輕笑出聲——福爾摩斯什麼時候對藝術作品風格也有體會了?

她可不是在小瞧福爾摩斯先生,他當然不是對此一竅不通,夏洛克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如果他肯去瞭解和學習,他可以做得很出色,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這樣的知識,他估計會說:「就是因為太多沒用的常識塞到腦子裡,所以大家才不能發現真正關鍵的細節。」

克拉拉覺得福爾摩斯先生的長進越來越大了,好像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當個普通人,甚至藝術家,畢竟他在小提琴方面的造詣不淺。

想像一下這個場景……夜晚,在一處高樓的天台上,墨藍色的天空中灑著點點星辰,頭頂有一輪圓月,地上的燈火、天空中的星辰,和她面前的燭光,遙相輝映。

這是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出席人員除了穿著漂亮裙子的克拉拉庫珀小姐,對面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捲髮男性,待人彬彬有禮而不失親切。

旁邊還站著一位捲髮長臉的侍者,手中拿著紅酒隨時準備為她傾倒。

斜前方還有一位小提琴手,肩膀上架著漂亮的紅木提琴,琴弓與琴弦輕輕觸碰,就有一串樂聲悠悠揚揚地飄來,和著晚風和月光,溫柔似水。

如果在春天種下一隻夏洛克,在秋天就可以結出好多夏洛克。一隻用來請她吃飯,一隻用來給她倒酒,一隻用來拉小提琴,還有一隻用來隨時隨地可以讓她擁抱。

唔……勉勉強強勻出去一隻破案好了~

「小姐,小姐?」

空乘人員的呼喊聲打斷了她的妄想,克拉拉回過神,抬頭看著對方。空乘人員關心地詢問:「怎麼,您發燒了嗎?」

克拉拉一摸臉頰,果然燙的可以,輕咳一聲擺擺手,答道:「沒關係,睡一覺就好了。」

機組服務人員這才鬆口氣,笑著說:「如果有需要,請立刻讓我們知道。」

「多謝。」克拉拉回答,好像她臉上的紅暈真的出於生病似的。

克拉拉暗暗譴責了自己居然降低了戒心,她不得不端正了態度,畢竟現在還沒回國,要放鬆還太早了,克拉拉把書籤收好,站起身打算去洗手間洗把臉清醒一下。

事實證明,克拉拉確實把戒心放低得太早了,飛機上的水龍頭怎麼放出開水?

克拉拉迅速縮回被燙到的手指,皺著眉看著水龍頭,水倒是正常的水,霧氣瀰漫,很快就朦朧了面前的鏡子,克拉拉關上水龍頭,抬頭一看,瞬間僵硬了臉色。

鏡子朦朧中,有一行英文卻清晰地出現了。

——Hi, Clara.

然後霧氣慢慢增多,又一行字出現。

——I do miss you.

克拉拉覺得這應當是某個化合物發生反應後才導致的這種反應,這麼魔幻的東西——噢,畢竟化學就像魔術一樣。

——Moriaty.

克拉拉翻個白眼,她就知道,這些可怕的理科生。真不知道還有哪兒沒被這麼摸頭侵入,果然哪兒都有他的人。

她再打開水龍頭,出現的就是普通的冷水,克拉拉憤恨地抹掉鏡子上嚇人的把戲,她忽然發現旁邊居然有一台筆記本電腦。

好吧,是她的筆記本。

這是在飛機上,隨意使用這種東西,不會出事吧……

克拉拉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筆記本,坐在馬桶上等待莫里亞蒂的「光臨」。

果然,打開電腦後,莫名其妙聯上了網,不僅如此,莫里亞蒂的留言也一串串地出現了。

「M:克拉拉,美利堅之行愉快嗎?如果可以的話,等你回來後,我希望和你見一面,時間定在一禮拜後,如何?」

克拉拉十分詫異,有一句話叫做「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這句話不知道適不適合放在這一情況中……

「C:莫里亞蒂先生,你是認真的嗎?這個見面……不會是像上次那樣吧?我去了餐廳,結果看到的只有電腦……」

「甚至連餐廳都是你虛構出來的……」想起上次的經歷,克拉拉打了個冷戰,喃喃自語道,「簡直太可怕了。」

「M:所以你在拒絕我?」

就這個語氣來看,她哪敢啊……克拉拉頓了頓,何況,她又怎麼可能拒絕莫里亞蒂,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克拉拉咬咬牙,回他——

「C:當然不會,所以我們在哪裡見面?」

這回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莫里亞蒂應當是在考慮,這反應證明什麼?莫非他就是臨時起意?臨時起意還可以安排出這一場?那他也太可怕了吧!

過了一會兒,莫里亞蒂才回她:

「M:在那家醫院,我猜你也想見見露易絲了。」

這句話怎麼看怎麼像是威脅,不過她絲毫還手之力都沒有,只好回他一句「OK」。不過莫里亞蒂為什麼突然想見她?難道真的是有什麼謀殺高官的任務要落到她頭上了?

這她無從得知,只知道像莫里亞蒂這樣時不時地刷一下存在感,讓她一下子從這次美利堅自由行的飄飄然中,瞬間結實地摔在了倫敦土地上。

或許之前在機場的時候,答應萊特曼博士留在美利堅才是正確的選擇?克拉拉悵然地想,畢竟美利堅除了沒有夏洛克福爾摩斯,其他都很好。

不過這次的經歷已經非常寶貴了。

倫敦還有一大堆的事兒要去處理,許久沒見的南希、醫院裡躺著的露易絲、難纏的溫斯洛,當然還有莫里亞蒂。

克拉拉還坐在馬桶上的時候,外面有人扣門:「小姐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請問您什麼時候可以——」

「噢,抱歉,」克拉拉立馬起身,「就好,一分鐘。」

克拉拉愣了愣,這電腦怎麼辦?拿出去?她想了想,最終給它放回原地,如果對方有本事把電腦拿進來,那就一定有本事把它拿出去。

這甩手掌櫃的不負責行為實在很具有克拉拉的特色。

克拉拉在美利堅愉快的旅行結束,倫敦那邊的故事進程也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莫里亞蒂對手機那頭的人說:「夏洛克福爾摩斯要回來了,你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準備好了。」一個低沉的女聲回答,「不僅準備好了,我還打算把另外一件你圖謀許久的東西弄到手。」

「可別自作聰明。」莫里亞蒂警告她,「我希望你可以老實地聽話。」

「先生,你僱傭我的時候,就該知道我不是聽話的人。」

莫里亞蒂輕輕笑了,說實在的,他原本最不喜歡這種不聽指揮的自作聰明之人,不過自從克拉拉庫珀出現之後,他忽然意識到這樣的人用處還不小。

「那麼……玩的開心吧,親愛的。」

電話被掛斷,這嘟嘟的忙音,與十二年前的電話聲如出一轍,一個新的故事,要從那個風雨如晦的夜晚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