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叮叮和筱瓊攜手遊香港的四天,照顧寧小毛的重任就落在寧為謹肩上。
早晨,寧為謹為寧小毛喂了奶,將他抱到玩具毯上,然後和他無聲面對面。
寧小毛安靜在玩著手裡的小車子,懶得理爸爸。
這樣的冷場是有原因的。寧小毛出生後一直黏著他媽媽,寧為謹工作比較忙,不像自由職業的鄭叮叮可以時刻陪著寧小毛。時間長了,寧小毛對爸爸和媽媽的親密程度差異漸漸增大。
比方說,這回鄭叮叮收拾行李出發的前後,寧小毛整整哭了三個小時,要不是鄭叮叮狠心扭頭不去看他的淚 臉,她根本就走不了。
寧為謹咳了咳,伸出手摸了摸寧小毛頭頂稀疏的頭髮,「這幾天爸爸陪你玩,讓媽媽出去輕鬆一下。」
提到「媽媽」兩字,寧小毛皺眉,欲哭的模樣。
寧為謹覺得有必要對他愛哭的這個毛病糾正一下,略帶嚴肅地說:「你一個男孩子,動不動就掉眼淚成何體統?」
回應他的是寧小毛的縱聲大哭,哭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
一個小時後,寧為謹才哄好兒子,又喂他吃了點東西。寧小毛吃飽喝足後立刻打哈欠,寧為謹抱他回房休息,自己找了一本書,坐在寧小毛的床邊,安靜地讀著。
偶爾挪開目光,看一下熟睡中的寧小毛,他不得不承認,這孩子最可愛的時候是安靜睡覺的一刻。
他放下書,伸出一根食指點了點寧小毛捏得很緊的拳頭。寧小毛似乎感覺到什麼,慢悠悠地攤開小掌心,握住了爸爸的一根修長的食指。
寧為謹再也抽不出手指了,因為被熟睡中的寧小毛攥得很緊。
於是,他只能左手拿起書繼續看,右手的食指被兒子牢牢攥住,不能動彈。
大半個小時後,寧小毛睜開眼睛,本能地轉了轉腦袋,看見寧為謹的第一眼,本能地笑了,連續叫「粑粑,粑粑」,聲音軟軟甜甜和棉花糖似。寧為謹心一軟,將他抱fh民來,讓他趴在胸膛上,活動十足地扭著小身體。
午後,寧小毛提出要去大白兔,寧為謹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他口中的「大白兔」是遊樂場門口的一個巨型擺設,有兩顆門牙,很醜很滑稽。
不過,寧為謹原計畫下午要抽空寫論文,於是他提議:「今天不去看大白兔,我們在家玩拼圖怎麼樣?」
寧小毛搖頭如撥浪鼓,大眼睛很執著,「看大白兔,看大白兔。」
寧為謹正在思慮怎麼哄騙寧小毛,譬如騙他說今天游東場關門、遊樂場的大白兔已經搬家了等。猛不丁撞上寧小毛執著充滿希冀的目光,竟又不忍拒絕,「好,爸爸帶你去看大白兔。」
寧小毛立刻歡呼。
下午一點,寧為謹收拾好東西,帶寧小毛出門。下樓的時候,巧遇住在三樓的新婚夫婦,其中那位徐太太特別喜歡寧小毛,每次看見都要抱一抱他。
「寧教授,你帶他去哪兒?」徐太太熱情地問。
「遊樂場。」
「真的阿?你一個帶他?」
「對。」
「真是一個好爸爸。」徐太太抱著寧小毛,轉過身對徐先生嗔了一句,「你應該學學人家寧教授,事業有成又顧家,對孩子細緻體貼,堪稱男人的完美典範。」
徐先生笑得很謙虛,「寧教授的確是個優秀的爸爸,值得我學習。」
「不敢當。」寧為謹說話的同時眼神隱隱流露出倨傲,沒有半點心虛。
重新接過寧小毛,寧為謹帶他出了公寓,開車載他去遊樂場。
週六的遊樂場人山人海,寧為謹抱著寧小毛排了很久的隊伍才成功買到門票。
進去之前,寧小毛和門口的大白兔打了很久的招呼,直到寧為謹催促,他才依依不捨地挪開目光。
因為寧小毛才兩歲,能玩的項目很少,主要集中在室內,譬如蹦蹦床、充氣城堡、滑梯、海洋球池。
寧小毛好動,小小年紀就展現了不錯的運動天賦。他玩了很久,滿頭大汗,寧為謹拿出包裡的寶寶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喂他喝了點水,再幫他穿好鞋子。
不遠久有兩個姑娘在竊竊私語:「那個爸爸好帥,會不會是明星?」
「明星哪敢抱著兒子跑這裡來啊?不過他的確很帥,尤其是側臉的線條很完美。」
「還有華麗麗的大長腿。」
「那個寶寶的臉轉過來了,呀,他和爸爸好像啊。」
寧為謹淡定地聽她們說話,當聽到她們說寧小毛和他很像,心裡起了點變化,不由得想到寧小毛剛出生時,鄭叮叮喜歡寧小毛到不能自拔,整日盯著寧小毛看,當時他有些不悅,覺得孩子 分去了她太多時間,以至於她冷落了其他重要的人。終於有一天,他開口說了這個問題,鄭叮叮漫不經心地轉了轉眼睛,「我這麼喜歡小毛是因為他長得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啊。」
有一句話叫作「千樹萬樹梨花開」,完全可以用來形容寧為謹聽到那句話時的心情。
此刻也是。
寧為謹主動抱起寧小毛,溫柔道:「好了,爸爸再帶你去外面玩玩。」
寧小毛伸手親暱地環住爸爸的脖子。
到了外頭,寧小毛伸手點著旋轉木馬,叫著要上去,寧為謹看著那一個個隨著音樂慢悠悠轉起來的木馬,蹙了蹙眉,開始思考一個問題,難道自己要抱著孩子一起去坐那個幼稚到無以復加的東西?
不可能。
「粑粑,粑粑!」寧小毛拚命地伸長胳膊,整個人躍躍欲試。
「我們去玩別的。」寧為謹冷靜轉身,秒速離開。
眼看旋轉木馬離自己越來越遠,寧小毛急得不行,一個勁兒地扭著身體,試圖引起爸爸的注意力卻沒有效果。情急之下,他大哭出來,哭聲極其委屈。
寧為謹停步,聽見他的哭聲,輕聲嘆氣,「你非要玩那個?」
寧小毛已經哭得撕心裂肺。
寧為謹哄不好他,無奈地轉身,回到旋木的地方開始排隊。寧小毛停止了哭聲,眨巴眼睛看著裡頭華麗的木馬。
寧為謹拿出口袋裡的手帕,耐心地給他擦了擦臉蛋,又擤了擤鼻涕。
「要吃糖糖。」寧小毛說。
寧為謹取出一顆棒棒糖,剝開手遞給他。
「要喝水水。」
寧為謹取出吸管杯,喂他喝水。
「要拍照照。」深受鄭叮叮走哪兒拍哪的影響,小小年紀的寧小毛也懂得這套。
寧為謹只好拿出相機,請周圍人幫他們拍合照。
十五分鐘後,寧為謹抱著寧小毛上了木馬,寧小毛歡快地叫了出來,寧為謹的太陽穴狠狠跳了兩個。
歌聲響起:「擁著華麗的外表和絢爛的燈光,我是匹旋轉木馬身在這天堂,只為了滿足孩子的夢想。」
算了,為了寧小毛,勉為其難地玩一次吧,反正周圍沒有熟人,誰也不會目睹到這一幕,無損名譽。寧為謹心想。
……
玩得累了,寧為謹帶著寧小毛到遊樂場的餐廳吃東西。吃完後走出餐廳,看見對面有一家禮品店,寧小毛的眼睛立刻被琳瑯滿目的一具吸引,要爸爸抱他去。
在禮品店,寧為謹為兒子買了不少玩具。結賬的時候,服務生微笑著推薦:「要不要買一套親子裝?我們這裡有很多款式。「說出指了指旁邊衣架上的一排衣服。
其中有一套是父子裝,大人的T恤印著「ME」,小孩折T恤印著「MINI ME」。
「我」和「迷你的我」。
寧為謹又聯想到鄭叮叮逗孩子時候說過的一句話:「寧小毛啊 你就是迷你版的寧教授!」
略作思考,他果斷地抱錢買下。
寧小毛很喜歡新衣,伸手去摸,寧為謹見狀抱他去換衣間,換上了新的父子裝。
出來的時候,父子倆全身煥然一新,神采奕奕。
「走了,爸爸帶你回家。」寧為謹輕輕拍了拍寧小毛的後背。
一路,兩人衣服後面碩大的「ME」和「MINI ME」引起不少人注意。
寧為謹看了一眼懷裡的寧小毛,唇角現一個慣有的驕傲弧度:迷你的我?好像不無道理。
《淺情人不知》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