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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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恬不知道駱峻怎麼了,晚上居然說頭疼不想吃飯沒去她那裡。

這可是這一個多月來的頭一次他主動不蹭飯,尚恬竟有些不習慣,一向精於料理、悉心照顧自己的她犯了懶,從冰櫃裡拿出一袋子速食湯圓,在鍋裡倒了好些油,直接把黑芝麻湯圓倒進去炸,炸的外皮金黃酥脆時撈出來裝盤,不知是太油膩還是沒有個跟她聊天的人,她食慾也不怎麼高,吃到一半就不想吃了,剩下的半盤扔掉又太浪費,鬱悶的盯著盤子看了一會兒,給駱峻打電話。

「嗯?」駱峻招呼都不打,接起來就是一個撩的人耳朵癢癢的上挑音,尚恬猝不及防的聽到後居然有點心跳加速。

她重重的吭了一聲,「我做多了,吃不上,你來吃麼?」

「不去。」駱峻聲音懶懶的,估計是正在床上躺著呢。

尚恬有些遺憾的口氣,「好吧,那我下去餵貓吧,也不知道它們吃不吃炸湯圓啊。」

「嗯……什麼餡的?」駱峻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口。

「黑芝麻的,上次咱倆一起去超市買的,你不是說喜歡吃這個餡的嘛。」

「炸的……?」駱峻最喜歡吃炸甜食了,當時買湯圓的時候就跟她說要炸的像年糕一樣外酥裡軟。

「對呀,你要是來的再晚點估計就不酥軟了。」尚恬誘惑他,「又香又甜哦~」

駱峻翻了個身,赤著上身坐起來,手已經去夠床邊椅子上的t恤了,剛伸回手,又覺得這樣太沒出息了,耍無賴的說,「我不舒服,不想動彈。」

「真不舒服啊……」尚恬語氣裡似乎有那麼點失落,然後問他,「要不我給你送家裡去?」

駱峻原本不高興的臉立刻沒脾氣了,顴骨高高的聳起來——笑的。

他把門牌地址發給尚恬,沒十分鐘,門鈴就響了。

駱峻一步從床上跨下去,走了兩步,突然把剛套上的t恤給脫了,再走兩步,又把純棉運動褲的腰往下拉了兩分,露出內褲的一點點邊,自己低頭看了一眼,確定腰肌線條十分完美後才開門——哦,在那之前還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做出一份慵懶的模樣。

尚恬頭一次來駱峻家,開門見到沒穿衣服的駱峻先是愣了一下,跟著進了屋以後四處打量了一下他家的佈局,跟她家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個房間以及大了一大圈。

她把餐盒放在茶几上,抬頭看他,「你怎麼不穿衣服啊?」

「熱。」駱峻理直氣壯的答,「還有點感冒,沒法開空調。」

尚恬「哦」了一聲,等駱峻拿了兩雙筷子出來坐在她旁邊時,被他裸著身子散發出來的身體的熱感逼的往旁邊退了一段距離,「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駱峻在她遠離自己時眼神暗了幾分,似乎感覺她在排斥自己,放下筷子起身回臥室把衣服套上才又回客廳,然後把筷子強硬的塞到尚恬手裡,「再陪我吃點吧,一個人不想吃。」

尚恬看他心情不豫,只好陪著他吃起來。

兩人沒怎麼說話,不過駱峻很給面子的把她帶來的東西都吃完了,剛抽了紙巾擦嘴,尚恬從自己口袋裡掏出兩個「山楂漢堡」糖給駱峻,「湯圓不太容易消化,你吃點兒山楂,這個糖很好吃的。」

駱峻順從的接過去,撕了包裝扔進嘴裡,兩個一起扔進去的,跟個松鼠似的鼓著腮幫子嚼。

尚恬看他都嚼完了才站起來,打算離開。

走之前又問他,「明天還頭疼麼?」

駱峻看她無辜又明亮的眼睛,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頭疼也去你那邊吃飯。」

「明天沒有訪談,要不你在家歇著吧,我做好了拿過來給你吃啊。」尚恬貼心的說。

駱峻很想問「你對我那麼好幹嘛」,又怕得到「你是我好哥們啊」或者「我對朋友都這麼好啊」之類的回答,最後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對這個善良的姑娘說,「那辛苦你了。」

**

駱峻的頭疼兩天就好了,尚恬看他神態跟之前差不多了,這才收起前兩天的小心翼翼,坐在去訪談地點的車上語氣頗蠻橫的問他,「你前兩天是不是來大姨夫啊?」

男人跟女人一樣,定期身體的新陳代謝會影響情緒,比如暴躁、抑鬱,甚至身體不適。

駱峻笑了笑,看了她一眼,「可能吧。」

尚恬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瞧我多仗義,上次我大姨媽來了你照顧我,這次你大姨夫來了我照顧你。」

兩人有說有笑的到了咖啡店,靠窗的位置已經坐著他們的受訪者了。

受訪者年紀不到三十歲,在公路段工作,是過路站的收費員,見到他們露出來的微笑十分標準。

「我叫陳淼淼,是雙子座的。」她一開口就把自己的特徵交代了。

十分典型的雙子座,活潑開朗卻又有點神經質,喜歡新鮮,厭倦一成不變,偶爾又會化身文藝少女莫名憂鬱。

「我在愛情的態度上基本比較情緒化,很容易就喜歡上一個人,朋友們都說我花心,其實我對待感情還是很專注的,也常常口是心非,嘴上說不在意,其實心裡愛慘了。」

「我跟我男朋友交往了四年半了,上大學的時候在一起的,那時候感情單純,也沒什麼煩心事,在一起就是在一起,挺純粹的,他是很典型的白羊座,性.欲挺強的,所以上學那會兒我們基本上每週得去好幾次學校附近的旅館。」

「可是畢業工作以後,他白天上班特別累,我們住在一起了,明明有的是時間和空間了,當年的那種瘋狂反倒不在了,他常常下了班就喊累,我主動撩撥他也不一定每次都回應我。可是那麼累的他,還是有空看遊戲直播,看球賽,我挺受挫的。」

「可能就是新鮮感沒了吧,我現在特別想把他變成前任,而且我們單位有好幾個男同事人都不錯,我也會有那種悄悄心動的感覺。但是想歸想,我又下不了決心,畢竟跟男朋友這麼多年的感情了,也沒出什麼大問題,分手又捨不得。」

在陳淼淼糾結的敘述中,尚恬做完了筆記。

為了慶祝駱峻「大姨夫退散」,中午回家後尚恬特意給他燒了個紅燒排骨,煮出血水的肋排煎的金黃,加入熬的濃稠的冰糖液,翻炒後加入調料和黃酒,慢燉收汁,光是看著就叫人食指大動。

坐在飯桌上,駱峻用他一貫的學術語氣給尚恬分析案例,「婚戀中,或者更確切的說,性.行.為具有一個很普通的特點叫新異性,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喜新厭舊。科學家做過實驗,一隻雄性大白鼠和一隻雌性大白鼠在一定時間內一般只會交.配一次,但是如果將它們分別與另一隻異性大白鼠放在一起,它們又會煥發出性.欲。人類雖然比大白鼠高級的多,但仍然有很多生物的本能是逃脫不了的,只不過人類能思考,會受到社會習俗和道德觀念的約束,不會跟大白鼠一樣只循著本能辦事。」

尚恬點頭,「雖然都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追求刺激追求新鮮感,沒有感情也能發生關係,可其實女人也有你說的那種新異性。比如我們看見長得帥的帥哥也會花癡一下,就算有男朋友了還是會偶爾對別的異性產生欣賞甚至是喜歡的情愫。不過女人比男人更理智一些,考慮的事情也更多,不會因為一時的生理衝動就做出什麼背叛感情的事情。」

「你說的也只是大部分女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控制的住內心的衝動的。」駱峻看著尚恬,突然嘴角一耷拉,「你看你,不也是喜新厭舊的嘛。」

「我?」尚恬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怎麼了?」

「你跟沙陌處的怎麼樣了?」駱峻有點心酸,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還好,畢竟才剛認識,我也不想太急了,就是偶爾發發信息,問一下吃飯了沒,睡覺了沒,白天幹什麼了。」尚恬說完後問他,「吃飽了沒?再給你盛點米飯?」

駱峻想著她說的那些話,不就是跟談戀愛一樣嘛……心裡更不舒服了,把筷子擱下,「不吃了,飽了。」

尚恬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感覺駱峻好像不是「大姨夫」那麼簡單,這麼忽喜忽悲的跟精神分裂早期似的,「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你胃口?」

合啊,怎麼會不合,就沒吃過比你做的菜更合胃口的了。

駱峻不知怎麼想的,說了句,「我怕。」

「怕?怕什麼?」尚恬更疑惑了。

「怕你談戀愛。」駱峻誠實的把心裡的感受說出來。

尚恬皺了皺眉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就在駱峻不知道她看出來什麼的時候,她突然笑了起來,「是怕我脫單了,你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沒事啊,不是還有時遇呢嘛!」

她記得以前跟朋友玩的好的時候,如果朋友突然有了男朋友,她也會特別失落,因為會突然少了一個親密的伴兒,雖然每段歲月那個最親密的朋友不是同一個人,可不管哪一個有了對象她都會失落一陣子。

這段時間,她最親近的朋友就是駱峻,因而她覺得駱峻應該也會有這樣的感觸。

誰知駱峻又拾起了筷子,自己添了一碗米飯後連吃了好幾口紅燒排骨,悶悶的發聲,「我怕你談戀愛以後我就不能來你家蹭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