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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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恬趴在床上哼唧,頭暈腦脹的不舒服,自己都沒意識到吞嚥口水時會發出「嗯」的聲響。

雖然這情狀撩人,駱峻卻沒什麼旖旎的情思,反覆洗了好幾遍手,過去讓尚恬張嘴給他看傷口,看了半天什麼都看不見,煩悶的把一杯水給她灌下去。

「你真是閒的,跟你說了不要摳,你多大人了還管不住個手?」

尚恬閉著眼,挪到他腿邊靠著她,嘰嘰歪歪的說難受,有點兒撒嬌討饒的意味。

駱峻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比剛才還熱,他擔憂的問,「咱們再去趟醫院吧?」

「別來回折騰了。就是感冒,沒事的,多喝水,七天就好了。」尚恬很確定的說,「人都是有自愈能力的。」

她不想折騰他也沒辦法,對她的那個什麼七天理論也不太清楚,從旅行包裡拿出應急的藥盒,把退熱貼找出來貼在她額頭上,然後就開始上網搜她的七天自愈是不是真的。

仔細搜了好多醫生解答,才跟難受都不忘了玩手機遊戲的尚恬解釋,「感冒分兩種,普通感冒和流行性感冒,普通感冒不用吃藥,自己就能好,多喝水就行。但是有發燒、頭疼、渾身酸痛這三種症狀的是流行性感冒,輕的要吃藥,重的要輸液。你現在這種狀況,就得吃藥知道麼?」

尚恬木訥的點了點頭,看表都快十一點了,覺得自己也沒那麼嚴重,跪起來跟他商量,「我覺得還好,不那麼嚴重,這麼晚了藥店關門了,去醫院一趟還不如睡一會兒休息呢,明天吧,明天你去買感冒藥,行麼?」

駱峻無比懊惱自己沒帶感冒藥,更懊惱自己剛才在醫院居然沒順手讓她看看感冒,此刻跟教訓女兒似的訓尚恬,「你說你是不是自己作的?」

尚恬連連點頭,「是是是,我作我作。」然後又扶額,「哎呦呦頭好疼,我想睡覺……」

駱峻無奈,剛想跟她開誠佈公的談談夏尉喻的事,喊著頭疼的人居然真的迷糊著就睡了……他戳戳她臉,看她不耐煩的翻身繼續睡覺,是真的困了。

想著她正不舒服,他也沒心思跟她說那些煩人事了,進洗手間用熱水打濕了毛巾,給尚恬擦了擦臉還有手腳,嫌她的連衣裙礙事,直接把人衣服給扒了,內衣都不放過,找了件自己的純棉t給她兜頭套上,也不怕被傳染,抱著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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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恬起床的時候身邊沒了人,身上穿著駱峻的衣服,她從領口看了看裡頭,居然是真空的……

還沒來得及羞臊,肚子先叫了起來。

她換了簡單的衣服下樓找人,看見院子裡木桌上正坐著個阿姨,見到她了衝她招手,「丫頭來吃飯吧。」

尚恬認出那是山莊的老闆娘,走過去坐下。

「你朋友們已經出去玩了,你愛人去給你買感冒藥了,走之前囑咐我給你弄點吃的。」老闆娘慢慢的解釋道,把蒸的薄餅和煮蛋、醬菜還有小米粥推到她面前。

尚恬道了謝就開始吃起來,吃完了跟老闆娘聊起天來。

「阿姨,你叫什麼啊?」

「陳文倩,文化的文,單人青倩。」陳阿姨和藹的笑著在手掌描畫著自己的名字給尚恬看。

尚恬正無聊著,她問陳阿姨願不願意接受她採訪做一個調研,得到肯定後跑回樓上找了本子又下樓。

她在本子上寫下基本信息,「阿姨你不用緊張,就跟我聊天就行,我寫下來是怕忘了,發燒腦子都有些暈乎了。」

「哎,好,你記吧。我想想我跟老趙是哪一年結的婚啊,喲,三十三年了。」陳阿姨回憶起當年的事情,「那年我十八歲,在鎮上的針織廠做工,老趙是我們廠的保安隊長。我有個弟弟,比我小三歲,他兩歲的時候發燒把腦子燒壞了,長大了智力也就跟個三五歲小孩似的,什麼都不知道。我爹去世的早,我對他都沒什麼印象了,我媽拉扯著我和弟弟長大,結果我十八歲那年也生了急病,沒挺過來就去了。」

「我一個姑娘,還帶著個傻弟弟,就有人來找我麻煩,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有些小流氓來敲我宿舍的窗,說些污言穢語的。我弟弟雖然傻,也知道他們是壞人,嗚嗚哇哇的衝著窗外嚇唬他們。一直到有一次,我晚上下了班往家走的時候,我們廠裡有個會計,那男的都四十多了,兒子都上學了,平時在廠裡挺照顧我的,他居然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想欺負我,還跟我說會花錢養著我們姐倆的,我拚命掙扎,大聲喊救命,然後我弟弟也不知是聽見了我的喊聲還是跟我心靈感應,拿著根木棍出來救我,他照著那個會計打了好幾下,棍子耍的虎虎生威的,把人打跑了以後抱著我哭。」

「我當時居然都沒哭,還哄他來著,然後問他是誰教他耍棍麼,因為我看著他那個樣子一點兒都不像是隨便打的。他就跟我說趙哥趙哥的,我問了他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哪個趙哥。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路過保安室正好是老趙值班,我就跟他道謝說謝謝他教我弟弟打棍,他人挺靦腆的,跟我說有次看見一群小孩打我弟弟,所以教他幾招防身。他還說我弟弟練功夫很有天賦,要不他看看安排著我弟弟跟著他看大門,工資夠嗆,不過可以包他三餐。」

「我當時還有些提防著老趙,都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我很怕老趙也像那個會計一樣對我圖謀不軌,可是弟弟天天在家我也挺不放心的,讓他來廠裡跟我一起上班,也算是解決了我一個大難題。我謝過老趙以後還給他買了包煙,後來就領著弟弟讓他跟著老趙看門了。」

「那麼平安無事的大概三個多月以後吧,我弟弟就惹事了。他把人給打進醫院去了,就是當時想非禮我的那個會計。後來聽說是那個會計看見我弟弟看門,過去嘲笑他還說了一些我的渾話,當時正好老趙上廁所去了,結果我弟弟著急生氣的就跟會計打起來,我弟弟雖然才十五歲,可力氣大的出奇,老趙又教了他很多拳腳功夫,那個會計被打的趴在地上直罵娘。」

「老趙回去看見那個場景以後嚇了一跳,趕緊找人把會計送去醫院,又問我弟弟怎麼回事,我弟弟東一句西一句的罵那個會計,說他欺負姐姐什麼的。後來廠裡要處分我弟弟,會計欺負我們沒靠山,非說要送他坐牢什麼的,老趙就站出來說是他縱容著我弟揍那個會計的,那個會計不要臉耍流氓,欺負他未婚妻也就是我,該揍。當年耍流氓罪還挺嚴重的,我要是真去報案的話那會計肯定得坐牢,他也怕了,就不再鬧事了。」

「因為老趙已經說了什麼未婚妻的話,大家都知道了就經常打趣我們,一來二去的我也就經常會注意到他,最後我們就在一起過日子了。老趙這人沒多大本事,可他心善,從來不叫外人欺負我和我弟弟,剛結婚那會兒住在三十七平米的房子裡,還掛了個簾給我弟弟隔出來一個床。他一直把我弟弟當成親弟弟一樣照顧,不嫌棄他惹麻煩,也不會打罵他,對他的時候脾氣比我還好,到後來我弟弟最親的人都不是我這個姐姐,而是他姐夫了。」

「我弟弟二十五歲那年,老趙還打趣他說要找個願意跟他的姑娘給他做媳婦,哪怕窮點有點殘疾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出錢養著。哎,可惜弟弟命薄,出去玩的時候看見有小孩兒掉河裡了,自己跳下去救他,孩子是救上來了,他卻嗆了太多水,沒了。」

陳阿姨提起弟弟來還是有些傷懷,靜了半晌又說起來老趙。

「他那人啊嘴笨,不會說好聽的哄我,記得我懷孕的時候脾氣大,和他置氣什麼的,他不知道怎麼讓我消氣,把我按在床上坐好,拉著我弟弟兩人站在屋子裡打拳給我看。」

談了許多趣事,尚恬合起本子來跟她閒聊,「阿姨,我看你和趙叔很有夫妻相呢。」

陳文倩笑起來眼角的笑紋深深,「大家都這麼說呢,有時候我照鏡子也覺得年紀越大兩人這面相就越一樣了。」

「你們都是良善人,都慈眉善目。」尚恬誇她。

駱峻拿著藥回來時就看見了天井裡坐著聊天的兩人,他走到尚恬身後,看見她膝蓋上搭著的本子,開玩笑的說她,「你可真是輕傷不下火線啊,發著燒還不忘了工作?」

尚恬仰著頭看挺拔如一棵樹的駱峻,「跟阿姨聊天呢,阿姨說咱倆也有夫妻相!」

駱峻扶著尚恬胳膊要帶她回屋,跟陳阿姨道別,「阿姨淨瞎說,我哪有我媳婦兒好看啊!」

陳文倩笑瞇瞇的目送兩人上樓,起身端著碗往廚房走去,老趙中午好像說想吃醬骨頭,她去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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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峻,你說夫妻相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在一起生活久了就真的會有夫妻相了?」尚恬挽著駱峻上樓梯,另一隻手裡的小本子一搖一擺的。

「夫妻相啊,這個大概有兩方面的原因。一個是人都是戀己的生物,當你看見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時,總會不自覺的產生好感。這種相似不只是脾性,還有長相。所以很多最後結合的夫妻眉眼間總會有相似的地方。第二種是長期共同生活的原因了,夫妻同吃同住,彼此瞭解,一個人往往會不自覺地模仿另一個人說話辦事的臉部表情和動作,潛移默化間,臉部肌肉運動規律互相補充,向對方的方向發展,形成了一種自然習慣,產生了心理學上所說的『無聲移情效應』。這種『情同一體』就促進了臉部肌肉神經模仿運動的自身感應,使容貌發生修正,甚至連眼角皺紋的變化、臉部輪廓、鼻子和嘴角等,都慢慢地相似起來。哦還有一種情況,夫妻間接吻、擁抱、性.生活的和諧等等滿足皮膚飢餓的行動,也對夫妻面貌相似過程起到加速作用。」駱峻頭頭是道的跟她分析。

「那你喜歡我也是因為我跟你長得像麼?」尚恬忽閃著大眼睛看他。

駱峻笑了一聲,「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是因為你做的飯和我愛吃的比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