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吃這個話題,駱峻居然難得的沒被美食沖昏了頭腦,嚴肅認真的跟尚恬說,「你上次報的那個瑜伽班到期了是吧?咱們小區新開了個健身房,回頭我給你辦張卡,咱倆一塊兒運動去。」
在駱峻剛開口說這段話時尚恬就猜到他想讓她去運動了,正打算拿什麼空氣質量太差了跑一步路吸一口霾損三年壽的借口來辯駁他,他卻說去健身房。
尚恬幽怨的看著駱峻。
無知的人類……你不覺得吃著零食躺在床上曬著太陽吹著空調看著視頻玩著遊戲才是完美的一天麼……
駱峻回視她,「你不用裝可憐,我陪你一起運動。」
「你嫌我胖。」尚恬嘟嘴。
「不是胖不胖的問題,你這體質太弱了,風一吹就感冒,這樣不行。」駱峻蹙著眉。
「就是嫌我胖……」尚恬低著頭看腳尖,一副「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姿態。
駱峻被氣笑了,正好時遇開車過來了,他沒再說什麼,跟尚恬一起坐在後座上。
時遇見兩人有些沉默,挑事似的問,「喲,吵架了?」
沒等人回答他,時遇又對著尚恬逗,「你看吧,當初我說讓你跟我好,你還揍我,現在跟了駱峻是不是受氣了?正好我現在還空窗呢,你要是改主意了隨時找我哈。二十四小時不關機提供服務的~」
他語氣太賤,尚恬被逗笑了,笑完以後跟時遇說,「他非要拉我去健身!」
時遇從後視鏡裡看見駱峻無奈又滿是笑意的看著尚恬的眼神,肉麻的一個哆嗦,跟尚恬爆料,「他是自己想健身拉著你陪他吧,前兩天我才說他腰上長肉了,估計刺激到他了。」
「哎?」尚恬扭頭看駱峻,手也跟著去摸他肚子,駱峻沒使力,摸著沒什麼肌肉疙瘩,有點肉肉的手感。
駱峻只穿了件長袖棉t,尚恬隔著衣服摸不出什麼來,手指飛快的從衣服下擺伸進去又摸了兩把,感覺比自己肚子那綿軟的手感差多了。
車裡只有時遇一個外人,駱峻說話時語氣就隨意的多了,不似在學生面前端著。
被尚恬摸了兩把後,他伸手去捉她的手,「摸兩下行了,沒摸夠咱們回家再摸,乖哈。」
尚恬臉爆紅,連忙把手抽走,坐好了目不斜視的看車窗外的路,咳嗽壓不住的咳了好幾聲。
三人找了個菜館吃了晚飯後,時遇把他倆送回尚恬樓下,跟駱峻單獨說了會兒話。
「尚恬人不錯。」時遇遞了根煙給駱峻。
駱峻接過去,沒點火,放在手指間把玩,「我比你知道。」
「脾氣也挺好。當年你跟馨雅在一起的時候天天吵的那個厲害喲,就說夏尉喻這事放在馨雅身上,肯定給你把屋頂掀了。你看人家尚恬也沒說什麼,除了跟我抱怨了幾句,在人前還知道給你留著面子,也不鬧也不說的。」
「我又不瞎。」駱峻笑了聲,「行了我心裡清楚著呢,你有那功夫還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
「我這不是想著你沒什麼經驗好不容易談了一個別又給弄丟了麼?」時遇對他的態度極為不滿,「你自己想想你那脾氣,對誰都紳士對誰都挺好,又長的招蜂引蝶的,擱哪家姑娘身上都覺得不安吧?還有夏尉喻的事,你打算怎麼解決?可別說放著不管就好了。」
駱峻把煙叼在嘴裡,點著了還沒吸兩口又給掐了,他一會兒還想去看看尚恬,別帶著煙味兒。
「不習慣傷人心不會說狠話是吧?」時遇簡直跟「兒子不會做這道20分的應用題我好著急」狀態的爸爸一樣,「我跟你說駱峻,你這破脾氣不改的話你女朋友遲早跟你掰!到時候你就哭吧。」
駱峻把吸了兩口的煙給扔進垃圾桶,拍拍時遇的肩,「行了我記得了,瞧我談戀愛把你給急成這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喜歡,以前不都處理的挺好的麼。」
「你是指拿我當擋箭牌說你是gay這個方法麼……」時遇一秒變怨婦臉,手動跟他再見。
送走了時遇,駱峻緩緩的往樓裡走,想起好友的忠告,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年少時的那段感情,因為幫一個女同學填了半分報告這麼幼稚的理由分開了。那時起,他就覺得女生既是可愛的需要幫助的天使,又是麻煩的會突然變臉的惡魔。
十幾年的課業研究,十幾年的打磨鍛煉,他研究案例可以一針見血,社會交往更是如魚得水。可是忽然間心動喜歡上一個人後,他竟然不知道怎麼做了。
想到尚恬最初對他的評價:「地暖」,想想可真不是一個好詞。
愛情的始發點就是佔有慾,誰願意自己供的一平燃氣暖了別家的地板呢。
他正想著要跟夏尉喻談談,電梯門一開尚恬就站在外邊,已經換上了家居服。
「你站門外幹嘛?」
「想著你要上來了,出門接個駕。」尚恬把快遞盒子放在身後,扯著瞎話逗駱峻開心。
駱峻早看見那小盒子了,知道尚恬是從樓道的水表箱裡拿了快遞,順著她的話答她,「愛妃這麼知情知趣的,朕今晚就翻你牌子召你侍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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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不行不行!痛啊!……」
「我輕點。」
「啊啊癢哈哈哈哈……」
「你別哆嗦。」
「再輕點再輕點,你會不會啊!」
「我這也第一次啊……」
「啊……對對對,就這樣……好舒服……」
「……」駱峻無語的盤腿坐在床上給尚恬捏腳,這丫頭不知道從哪裡看得說捏腳能快速治感冒,找了個視頻就讓他學著按腳底穴位。
尚恬平躺著,腳搭在駱峻膝蓋上,瞇著眼睛一副受用的模樣,駱峻手重手輕了都得嚷兩句。
兩隻腳都給她揉了個遍,看尚恬模樣快要睡著了才住手,下床去洗了手又衝了個澡,穿著平角褲就回到床上了,捏著尚恬的臉把人給弄醒了,臭不要臉的跟她提要求,「我給你捏完了,換你給我了。」
尚恬往後翻了兩圈裹在被子裡,「不要,你腳臭。」
「不捏腳,換個地方也行。」
「駱峻,不帶你這麼耍流氓的,我要報警了。」
「……你剛才哄我給你捏腳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
「有字據麼?有憑證麼?沒憑沒據的你說個錘子?」尚恬一臉的狡詐,看著駱峻隱忍不發的樣子樂得不行,裹著被子又捲到他懷裡,「等我感冒好了的,好了……再侍寢。」
駱峻低頭看她,「我不怕傳染。」
尚恬蹭啊蹭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我都低燒不退了你還要我血流不止,你好狠的心啊……」
駱峻被她的形容樂的笑個不停,等那鬼畜的笑點過去,他連被帶人的抱在懷裡,輕拍著她入睡,「求求你以後如果侍寢的話千萬別說話,我怕我破功。」
尚恬腦補著一副哼哧哼哧賣力耕耘的美男突然哈哈哈哈哈起來的情景,那畫面太美簡直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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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峻第二天去學校就把夏尉喻叫到自己辦公室,讓她坐在沙發上後隔著兩米遠在大班桌後邊跟她對話。
「小夏,時遇跟我說了些話,我不確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你是我的學生,我覺得有些話還是當面問問你比較好。」
夏尉喻沒想到駱峻這麼直白的問她,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駱峻沒給她害羞的時間,更直接的和她說,「小夏,學生時代很容易對自己的老師產生敬佩、欣賞的情感,這很正常,但這種情感通常是錯覺,雖然也有很多師生戀情最後結果不錯,但我覺得師生戀本身就是一種不對等的愛情,老師利用學生的見識少閱歷淺展示自己的淵博,他們在學校這個社會體系中的等級不一樣,地位不平等,處在弱勢地位的學生很容易被老師的某一面迷惑,但是等學生進入更大的社會圈子,可能就會後悔了。」
夏尉喻咬著嘴唇,「駱老師,那天我跟時遇哥說的可能不清楚,我確實從你當初幫我解圍開始就很欣賞你。可是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我又沒要做什麼,也沒想過要跟你在一起。」
「你喜歡是你的事,可是你的喜歡給我帶來了困擾,這就是我的事了。」駱峻有些不留情面。
「是不是恬姐說什麼了?我可以跟她解釋的。」夏尉喻淚盈於睫,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駱峻按了按額頭,不小心按到被尚恬撞紫了的地方,小聲的「嘶」了一句,又跟夏尉喻講,「不是尚恬說了什麼,是我覺得我女朋友不太開心,這讓我很困擾,你也不必解釋什麼了,就是以後盡量跟我保持距離就行。」
夏尉喻眼淚滴下來,「我真是沒想破壞些什麼,我就是能跟你說幾句話在你身邊看看你就心滿意足了,我知道……」
「打住。」駱峻兩手比劃了個停的姿勢,他最怕看見女生哭了,「小夏,你喜歡我我一點兒也不開心,你得不到回應你也不會開心,人都是有欲/望的,你很清楚你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心滿意足,你比我要瞭解你自己的多,我也不是來勸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做事有個度,畢竟你還是我學生,你畢業論文的一票否決權在我這裡,我態度擺出來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這話,他沒再理會夏尉喻,自己先出了辦公室。
他說完那些害女孩子哭了的話心裡竟然是釋然多於歉意的,走到操場上看那些青年在綠茵場奔跑,駱峻掏出手機問尚恬感冒好的怎麼樣了,有蕭索的風吹來,順著頭髮耳朵穿過去,打在皮膚上有些涼,可手機聲筒那裡卻是捂得暖暖的。
他不想當地暖,他不冷著別人,但他只熱乎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