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安頓好了那對小情侶往出走,看見自家弟弟一張俊臉漲的通紅,眼巴巴的看著楊芃。
而楊芃則在低著頭看手機。
「走吧,回家了。」她跑跳著過去,手搭上楊芃的肩。
楊芃回頭看她,鎖了手機屏幕垂下手,講笑話一樣對溫暖說,「你弟弟說要把他的房間讓出來給我住呢。」
溫涼一瞬間反應了過來楊芃開始那句話的意思,也明白了剛才為什麼她突然就沉默了……
他心裡罵自己,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人家怎麼會是要和你住一間屋的意思!
溫暖不知道弟弟抽的什麼風,挽著楊芃的手臂往車上走,「他真這麼說啊?半年不見,小氣鬼居然變得這麼乖了。」
溫涼尷尬的快步走過去開車,都不敢看楊芃,覺得她肯定把自己當成變態了。
「不過咱們還是不去住他那臭烘烘的屋子裡,他成天打球出汗的,你肯定得嫌棄他屋子髒亂。我媽說她把我隔壁的屋子給收拾出來了,還換了壁紙床單,你住那間唄。」寬敞了許多的車後座上,溫暖熱情的介紹著自己家的情況。
「好呀。」楊芃點頭。
她大概可以猜到她的那間屋子是什麼樣的。
上一世,因為在Q市外派學習,暫住在溫家時,溫媽媽也是特意給她收拾出了一間屋子,那間屋子全是粉粉的,粉色的暗花牆紙y的床單、被罩,淺粉色的書桌和玫紅色的老闆椅。
這麼小公主范兒的裝飾讓向來喜歡冷色調的楊芃很無語,拍了張照片發給溫暖。
溫暖也是對自己身為幼兒園園長的母親的審美很看不慣,給溫媽打了電話讓楊芃直接住自己的屋子,不用收拾了。
想到前世,楊芃不由得看向了專心開車,神情略微沮喪的溫涼。
現在的他還是那麼蠢蠢的,又沖動又單純,穿的浮誇。
可是她魂魄消散前看過的那個他,成熟的他,不修邊幅的他,鬍子拉碴的他。
她按了下腦袋,不去想那些不好的回憶。
「怎麼了?累了?」溫暖看她動作,關切的問。
「嗯,在車上沒睡好,頭有點疼。」楊芃手放下,輕描淡寫的說。
「家裡沒人,一會兒回去了你就先睡一覺吧。」
「好。」
車子停在樓前的車位上,溫涼主動的去後車廂取行李先一步回家開門。
溫暖家住的是個三層的複式樓,二百七十多平的面積。
臥室都在二樓,溫涼直接把姐姐的拉桿箱和楊芃的背包搬到了二樓。
楊芃跟著上樓,站在樓梯口等溫暖跟她介紹自己要住的屋子。
推門進去,和她想的一模一樣,果然又是一水的粉色。
溫暖有些傻眼,嘀咕著「老媽的公主病越來越嚴重了」,轉而歉意的跟楊芃說,「牆紙你湊活著看吧,我去給你找找乾淨床單換一套。」
「沒事,就這樣吧。」楊芃拉住要找被單的溫暖,「你媽的一片心意,就這麼幾天,別讓她難過了。」
這話一點兒都不誇張,上一世她換房間時,溫媽委屈的問她是不是「不喜歡我替你佈置的房間」時的神色還清晰在眼前。
溫暖也想了想,覺得現在換了被她媽看見肯定又要「嚶嚶嚶」的跟溫爸玻璃心了,猶豫道,「那……那你就湊活幾天?」
「我困死了,有個地方睡就很好了。」楊芃推著溫暖往門外走,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了。
關上門,她深呼了一口氣。
這個家,這個地方,是她前世和溫涼相處時間最長最多的地方。
大概也是溫涼對她動情的地方。
重生後,她對溫涼的感情有些複雜。
有感動,有心疼,有想要補償,有一點心動。
可是現在,見到了那個最純真的他,她一顆忐忑的心突然落了地。
不管她的感受是什麼,她現在的念頭就是讓溫涼還像前世那樣愛上自己,然後讓她補償他。
可是她現在不敢貿然的就對溫涼表達好感,畢竟她的那些回憶,他並沒有。
萬一溫涼是什麼受虐體質,有那種「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最好的」的奇葩想法怎麼辦?萬一前世他對自己的一往情深就是因為自己對他的冷淡如冰怎麼辦?
在這一世的溫涼徹底愛上自己之前,她認為最好的辦法還是按兵不動,順其自然,然後引君入甕。
鬆開紮著的頭髮,她換了身舒服的衣服,想睡一覺歇歇神。
一天之間太多次想起前世的記憶,這一覺夢魘了。
夢裡是真實的感受。
地面的震動,泥土的灑落的聲音,跑步聲,人群喧嘩的聲音不絕於耳。
「楊芃!小心頭頂!」同事的聲音傳來。
「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見!」楊芃夢裡用力的呼喊,可什麼聲音都喊不出來。
她胸腔裡鬱積著一股氣,憋的她睡夢中抓緊了被子。
「楊芃!楊芃!」
眼前突然黑暗,之後什麼都看不見了。
楊芃猛地睜開眼。
用力的眨了一下有些模糊的眼睛,看清了自己身在何處。
粉色的天花板上,一隻凱蒂貓的燈罩懸在正中。
她想起來自己是在溫暖家裡,對著那隻傻氣的貓頭笑了笑。
背上出了一層細汗,她起床,翻開被子的時候想著大概是被子太重了,壓得她夢魘了。
從行李箱找出一件黑色的棉麻長襯衫,她把有些濕了的衣服脫下,換上襯衫。
因為還有些熱,乾脆沒穿褲子,反正襯衫的長度能把屁股和大腿遮住。
她想去沖個澡。
出了臥室,房子裡靜悄悄的。
先去溫暖屋裡,沒人。
她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往樓下瞧,也沒人。
於是朝著自己房間另一側的溫涼房間走去。
敲門。
沒人應。
楊芃有些慌,這種孤單一人的感覺像極了她夢裡那種無助的感覺。
她直接扭動門把手,進了溫涼屋。
只見溫涼正坐在書桌前做題,耳朵上塞了耳機,可能在聽歌,沒聽見敲門聲。
他轉頭,看見楊芃,有些驚訝,摘下耳機,「怎麼了?」
楊芃看到溫涼的剎那,心就安穩了,進了屋,「家裡就你一個人麼?」
「嗯。」溫涼看著她黑色襯衫下越發白皙的美腿,視線移開,「爸媽吃酒席還沒回來,姐姐的一個高中同學也回家了,剛才給她打電話讓她出去趟,說要給她東西什麼的。」
楊芃「嗯」了一聲,看著伏案學習的溫涼,夢裡的不安隱隱作亂。
她把門關上,倚靠著門,下巴揚了揚,「有煙麼?」
溫涼眼睛瞪圓,直覺的搖頭,「沒有。」
沉默了幾秒鐘。
溫涼站起身,滑椅的滑輪「咕嚕咕嚕」的摩擦地板,他背對著楊芃走向床腳處放著的書包,摸索了一會兒,掏出個CD盒,回頭看看楊芃。
楊芃還維持著倚靠門的動作,安靜的看他。
溫涼拿著CD盒靠近楊芃,翻開盒蓋,裡邊碼的整整齊齊的、各種煙。
她隨手拿了一根,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火。」
溫涼於是又原路折回,去書包裡找出藏在筆袋裡的打火機。
楊芃叼著煙,歪頭讓他點。
溫涼拿著火機,火苗在楊芃的煙上一掃,迅速的又拿開,一臉的正直,「抽菸不好。」
楊芃的湮沒被點著,笑了下,含糊不清的問,「你不是也抽?」
溫涼梗著脖子說不出話來。
楊芃直視著他的眼睛,呢喃般,「就這一回。」
溫涼說不出什麼感覺,她的聲音慵懶性感,讓人無法抗拒,他魔怔了一般替她點了煙,點完了才回過神來,眉頭皺著,「就這一回。」
楊芃深吸了兩口,吐著煙圈玩。
她上一世也是工作以後因為跑新聞的作息不規律,才學會了抽菸解乏的。
溫涼看她吐出的煙圈像魚吐的泡泡一樣好看。
她靠著門,一手夾煙,一手撐在身後的門上,黑色襯衫的下襬貼著大腿根,修長的腿一條靠著門一條屈著支在地上。
她腳上穿著滑稽的凱蒂貓的棉拖,看起來和整個人都不太搭。
「溫涼。」她沉默了吸了半根菸後突然開口。
「嗯?」溫涼和她的距離大概只有半步,站在她面前有些無措。
楊芃又吸了口煙,惡作劇般把煙圈衝著溫涼吐出,白色的煙圈直直的打在他臉上。
「你以前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