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被煙圈呼到臉上,眼睛擠了下,沒咳出來。
「你見過我。」楊芃這次是肯定的語氣,淡淡的看著溫涼。
溫涼心裡直打鼓,抿著嘴不知道怎麼回答,反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直覺。」楊芃笑笑,看著手裡的半截煙,不再說這個話題,揚了揚手,「這個怎麼解決?」
溫涼既慶幸她不再逼問自己了,又莫名的有點小失落,伸手去接抽楊芃剩下的煙,「衝進廁所……」
楊芃點頭,把菸頭遞給他,指尖有意的劃過他的指肚,若無其事的說,「那就交給你了。」
溫涼的臥室很大,簡明的色系組合,臥室裡帶了個衛浴。
楊芃眼光掃過浴室,又問道,「我想洗個澡,在哪裡洗?」
溫涼下意識的就指向自己屋裡的那個,指完了手放下,耳朵又抑制不住的紅了,「二樓一共兩個浴室,我爸媽屋裡還有一間,我和我姐一般在這個洗……」
「哦,那我在你這兒洗吧。」楊芃知道三樓還有一間獨立的大衛浴,是專門給客人使用的,前世她都是在三樓那間洗,可溫涼既然假裝沒有,她也就假裝信了吧。
溫涼「嗯」了一聲,「我去給你找新的浴巾吧。」
楊芃搖頭,「我自己帶了洗漱用品,我回屋拿。」轉身前看溫涼手裡快燃盡的菸頭,「扔了吧,別燙著手。」
溫涼也低頭看手,在楊芃拉門出去的時候才說了句「哦」。
他往浴室走去,把手上的煙在洗手池裡按滅了,盯著那個煙蒂把兒發了會兒呆,舉起來湊到自己鼻子前嗅了嗅。
嚥了口唾沫。
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眼,嫌棄的覺得鏡子裡的人神色蕩漾。
可下一秒,卻是學著楊芃剛才抽菸的姿勢,把已經熄滅的半截菸頭含在了嘴裡。
蒂把還有些濕潤,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有甜甜的味道。
正對著鏡子出神,楊芃拿了條白色的大毛巾又進屋了。
溫涼趕緊把菸頭揣進了口袋,打開水龍頭把洗手池上的菸灰沖乾淨,走出浴室對著楊芃說,「你洗吧。」
楊芃從他身邊經過徑直的進了浴室,門被關上,落鎖的聲音清脆響亮。
不一會兒,水聲傳來,密不透光的木板門把裡邊的□□擋的嚴嚴實實。
溫涼走回臥室門前,把門關上,想了想,又給鎖了。
他沒想幹什麼,就是覺得這樣把門鎖上,門裡邊的空間就只屬於他和她了。
雖然聽起來很荒唐,他好像對楊芃一見鍾情了。
從那個背影開始。
關了門,溫涼回憶了一遍剛才楊芃和他說話的神態動作,腦子裡把兩人的對話重新過了一遍。
一字一句,分明清晰。
忽然,他看到地上有些黑點,弓腰下去看,是菸灰。
他連忙從書桌上撕了一頁不知道什麼練習題,把地上的菸灰全都剷起來,四個角折過去折成個小包。
剛要扔進垃圾桶裡,又停住了。
溫涼從床頭櫃裡拿出個大鐵盒子,翻開盒子蓋,把盒子倒著沖床上抖,裡邊花花綠綠的信件抖落一床。
這些都是溫小爺收到的情書,他雖然沒回過誰,可信都留下來了。
無聊的時候就打開一封,通過那些女孩誇張的稱讚得出「小爺就是這麼帥」的結論後再把信放好了。
又或者偶爾捧著這盒子跟自己家裡人炫耀一番,告訴他們自己這個在家沒地位的男人在外邊多麼受歡迎。
不過他從來不會給他那群朋友看這些信,偶爾有人看到他收到情書了,打趣問他是哪個妹妹寫的,分享給兄弟們見識見識時,他也是一副清高的樣子說「沒看」。
別人寫這些東西的時候一定是懷著真摯的心意寫的。
真心不該被拿來取笑。
他從那堆信封裡挑了個巴掌大小的,米黃色底色,封口處一顆桃心的信封。
把信封裡的信掏出來,很簡短的一封信,是他的一副簡筆素描,落款是「h.魚」。
溫涼衝著那副畫說了句,「謝啦h魚。」
然後把簡筆畫隨手塞到另一個信封裡,把剛才折的裝了菸灰的紙包又對折了一次,塞進信封裡,然後把床上的信都收拾好放回鐵盒裡,那封裝了菸灰的信封放在最頂上。
剛把鐵盒放進床頭櫃裡,想起來還有個菸頭呢,又蹲下去拉抽屜。
「吧嗒」,浴室的門打開,楊芃頭頂著個大毛巾出來,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黑色襯衫。
溫涼一慌張,轉身的時候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在幹嘛?」楊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看風景。」溫涼身後的手把抽屜推上,另一隻手撐著地板,腦袋轉向窗外的方向。
楊芃也跟著他往窗外看,窗外是對面樓的陽台,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赤著上身在舉啞鈴練肌肉,身材……賞心悅目。
「風景是不錯。」楊芃眸光一閃,「你喜歡這種啊。」
溫涼剛才隨口說的,這會兒看清楚了對面居然是個「傷風敗俗」、「衣不蔽體」的壯漢,無語極了,想跟楊芃解釋一下自己的性取向很正常,又不知怎麼開口。
楊芃不再逗他,「坐在床上欣賞也可以的,地上不涼?」
溫涼點頭,又搖頭,心裡罵自己:能不能表現的男人一點啊喂?!
「這麼快就洗完了啊?」他沒話找話,「哎?你沒拿換洗衣服啊?」
楊芃低頭看看身上的黑色襯衫,頭頂的白毛巾滑下落在脖子上掛著。
她抬頭,壞壞的笑,一直放在身子一側偏後方的左手拿到身前,手裡攥著她換下來的淺灰色內衣。
溫涼不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女性貼身衣物,溫暖大大咧咧的,有時候曬在陽台的兩人的衣物都是他取回來。
可他沒見過別的女人的內衣啊!
她衣服都沒換,只把內衣拿出來了,是不是說明……她裡邊沒穿內衣?
這種設定讓溫涼有些承受不了,腦洞這種東西要不得,因為一腦補就會漫無邊際。
溫涼越想越覺得……鼻子熱乎乎的。
手一摸,特麼的又流鼻血了。
楊芃本來真沒有逗溫涼的意思,她只是想告訴他自己把原來的內衣換下來了穿了乾淨內衣而已,結果那小子不知道又想到哪裡去了,居然噴鼻血了。
她快步走到溫涼麵前,沉聲說,「仰頭。」然後拉著溫涼往浴室走,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替他洗臉、止血。
溫涼正享受著美人的照顧,楊芃卻收回手,「自己洗吧。」
溫涼訕訕的,沒回答。
楊芃卻先一步出了浴室,又出了臥室,回自己屋了。
她進了自己的屋,手裡的內衣扔到打開的行李箱裡,有些心浮氣躁。
明明打算好了要沉住氣,要等溫涼完全愛上自己的時候再出手的,可看到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就忍不住逗他、忍不住想去照顧他。
想起剛才出他臥室時,臥室門還被他從裡邊鎖上了,她不禁好笑。
那小子,把門鎖了想幹什麼?
而此刻,鎖門的小子正在不停的撲涼水止鼻血。
好不容易血止住了,他直起身子,浴室還有些溫熱的水汽,悶悶的打在溫涼臉上。
剛才,楊芃就是在這裡沖澡,不著一縷……
「操……」溫涼繼續撲水,血又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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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見完了高中同學,在小區附近的快餐店一起喝了點飲料、聊了會兒天就道了別,趕回家去給那兩人做午飯。
楊芃聽到樓下大門的開閉聲,出了臥室扶著護欄往下望,見是溫暖,於是下了樓。
溫涼也聽見門響了,鼻子裡塞著衛生紙去找溫暖,「姐,中午吃什麼啊?」
溫暖剛把買回來的翅桶放在飯廳的桌子上,聽溫小弟第一句連招呼都不打就問吃什麼,氣呼呼的回,「喝西北風去。」
溫涼鼻子雖然堵著,還是聞到了雞翅的香味,過去廚房可憐巴巴的給溫暖看自己的鼻子,「你看我流了那麼多血,這不是想趕緊吃點東西補補麼。」
溫暖用手去拔紙團,發現底部真的全是血,嫌棄的「咦」了一聲把紙團扔到垃圾桶裡,「怎麼回事啊你,上一次,就你裝病逃課那次,聽媽說也流鼻血了?」
溫涼見溫暖把紙團拔/出來也沒再流血了,順手把另一團塞著的紙團也扔掉。
為什麼總流鼻血?
他怎麼敢跟溫暖說是腦補的畫面太美了把持不住……
溫暖見他不說話,歪著頭看他,「我說你不會像什麼偶像劇裡的那種男主似的有這種那種的不治之症吧?那些白血病什麼的不都是動不動的就流鼻血?要不你去檢查檢查吧?」
溫涼嘴角歪了歪,「我沒病,不要去。」
溫暖還沒說他,廚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冷喝。
「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