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溫涼本以為楊芃會不理他了,就像之前無數次自己嘴賤然後被拉黑一樣。可是一早起床下樓,發現楊芃居然又在做早餐。
這種「智障丈夫惹是生非,深情妻子不離不棄」的故事即視感讓溫涼的靈魂都要為之顫抖了。他昨晚當著她面做了那種不害臊的事情,她居然還給他做飯?!
懷著不知道用什麼詞語可以概括的心情走到廚房門口,溫涼跟個被人掐著脖子上的肉提溜起來的小貓仔似的,弱弱的打招呼,「早啊。」
楊芃看著他,淡淡的回,「早。」
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這樣詭異的平靜讓溫涼莫名的不安,還不如楊芃冷著臉不理他,然後他死皮賴臉的纏幾天基本上她氣就消了。
這樣不生氣還給他做早餐的楊芃……好嚇人。
溫涼短短半分鐘之內心裡閃過千萬種念頭,最終匯成一句話:他完了。
他覺得楊芃可能不是不生氣,而是不打算給他道歉糾纏的機會,是想……不跟他好了!
溫涼沒說話,楊芃也自顧自的給他盛著早上做的草莓西米露和雞蛋蔬菜餅,順便把一個大號的不鏽鋼勺子放在保鮮袋裡一塊兒交給他,「手不好就別用筷子了。」
溫涼還沒開口求饒,溫爸下樓了,打著呵欠路過廚房,笑著跟楊芃說話,「小楊你怎麼又起來做飯了?」
楊芃有禮貌的叫了「叔叔好」,「我醒的早,就練練廚藝。」
溫爸點點頭,舉起右手輕輕的拍了溫涼後腦勺一巴掌,「你楊芃姐給你做了早飯連聲謝謝都不說?」
溫涼垂眸,「謝謝。」
楊芃沒回答,問溫爸,「叔叔您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
溫爸搖頭,推著溫涼,「我先去送他。」怕溫涼手受傷了騎車子不安全,溫爸只能起早開車送他上學。
父子兩人出了家門,楊芃在一室的安靜中,想著剛才溫涼沮喪的模樣,覺得好奇,他又怎麼了?
送溫涼上學的路上,溫爸問了句,「你明天是不是不放假?」
「嗯?哦,是。才開學多久啊……」溫涼剛開始在走神,頓了一下才答。
「明天什麼日子你不記得了?」溫爸從後視鏡裡看他。
因為溫爸的語氣有些嚴肅,溫涼趕緊皺著眉頭努力思索,把家裡所有人的生日都想了一遍,也沒想起來,冒著被溫爸罵的下場問,「什麼日子?」
溫爸先是哼了一聲,然後突然笑了,「我和你媽戀愛一萬天紀念日。」
「……」溫涼沉默,這種事他怎麼可能知道!「所以,明天需要我幫你們慶祝麼?」
溫爸笑的更高興了,「不用,我就是說出來跟你炫耀一下而已,明天我要和你媽出去單獨過。」
「……」他果然是那年發大水沖到溫家被隨隨便便撿著養的吧?
開到學校門口,溫爸突然想起來什麼,從抽屜裡拿出個本本扔給溫涼,「你的駕照,昨天拿到的,忘給你了。」
溫涼把駕駛證放進書包裡,跟溫爸道了聲謝,正要下車突然被溫爸叫住,「溫涼,拿了證以後開車也得謹慎點兒,聽見沒?」
溫涼小時候就喜歡玩四驅車什麼的,上了初中以後更是成天的纏著溫爸讓他教自己開車。溫爸怕他出危險,更怕他自己偷著開,找了個專業的駕校師傅單獨教的,在他頭一年躍躍欲試的想開車上路的時候更是嚴格要求他必須在溫爸在場的情況下才可以駕車。
溫涼一向聽溫爸的話,答應了他就一直很守信用,決不自己單獨開車,結果溫爸挺滿意他的態度的,愣是沒事就帶著他出門。於是一年過去後,溫涼車技嫻熟的同時,對開車這事也沒什麼興趣了。倒是在溫暖學車的時候,特意在她面前炫技術,親自教她練習的。
暑假的時候溫爸找了人安排溫涼插了個隊直接考的證,現在駕照到手了,溫爸忍不住就念叨了兩句,唯恐兒子疏忽大意。
溫涼現在想的全是楊芃是不是要和他劃清界限了,不想繼續被溫爸說,直接舉著那隻打了夾板的右手發誓,「高考之前都不開車,行麼?」
溫爸滿意的點點頭,「行了,快上學去吧。」他目送著溫涼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來自己像他這麼大的時候的事了。
像他這麼大的時候,自己好像沒事就跑去欺負溫媽來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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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芃雖然還有幾天才到上班的日期,可是想著自己早早到了Q市卻成天在溫家呆著,會讓溫爸溫媽覺得奇怪,所以等溫媽起床一起吃早飯的時候,說自己今天要去公司看看。
溫媽問了好幾句工作地點、工作時間的問題,打算讓溫爸送她去上班,被楊芃推拒了。
溫媽快吃完飯的時候才想起來說,「你上班那麼辛苦,以後就不要早起做飯了!」
楊芃:「我一般醒的早,反正也要給自己做飯的,順手就替您和叔叔做點兒,上班以後可能作息就不確定了。」
溫媽好像有點遺憾的樣子,一臉真誠的說,「小芃,你做飯比溫暖和老溫都好吃!」
楊芃看著那雙和溫涼相似的眉眼,還有她完全不做作的真心和期盼,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出來,「作息不規律也是晚上,估計還是會早起的,乾脆以後早飯我來做好了。」
溫媽剛想表示開心,驟然想起來這不是溫暖,是溫暖的朋友,是家裡的客人,哪有讓客人做飯的,連忙擺手,「我就是誇讚一下你,你別誤會,早飯還是讓老溫做!」她正手足無措的怕楊芃覺得她怠慢客人時,溫爸回來了。
他徑直走到餐桌旁,握著溫媽的手把她的那塊雞蛋餅舉到自己嘴邊一口吃了,跟楊芃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問溫媽,「什麼事又要讓老溫做?」
溫媽雖然在家裡習慣了和溫爸親暱,可是有外人在的時候還是儘量會表現的端莊一點兒的,拍了溫爸一下,「你快去洗手過來吃飯。」
溫爸應了聲,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問,「洗手液好像沒了,備用的你放在哪裡了?」
溫媽跟楊芃招呼了聲就追過去,好像罵了句什麼,溫爸也不惱火,順手捏了下溫媽的鼻子。
楊芃坐著看兩人嬉笑的背影,沒覺得什麼不妥當,滿滿的全是羨慕。
她忽然有個荒唐的念頭,再過二十年,她和溫涼會不會也是這樣?不過,為什麼腦海裡想像的畫面中,保持著少女心的那個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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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因為手不方便,被老師特許了卸夾板前都不用寫作業了,於是籃球隊那幫兄弟對溫涼奇特造型的手從嘲笑一舉轉為眼紅了,「熱烈」的用捶肩膀的方式向溫涼表達了關心。溫涼沒精打采的也不還手,搞得那幫朋友覺得沒意思就從他桌子前散了。
只剩下同桌陳浩南感到神奇的捏了捏溫涼的中指,「溫涼,你這指頭是連著你小兄弟麼,怎麼傷了個指頭整個人都萎了?」
溫涼把手拽回來,「少對我動手動腳的。」
陳浩南看神經病似的看了他一眼,收拾乾淨桌子補作業去了。
昨天班主任在醫院跟溫爸交接的時候,順便說了下高三了,就不要帶手機去學校的事情。溫爸一口應下,和溫涼和氣的商量,「你每天都回家,帶手機幹嘛!」
溫涼想著反正現在每天回家都能看見楊芃,帶手機確實沒什麼用,就把手機擱在家裡了。
可是現在,五臟六腑都在鬧騰,牽腸掛肚的不知道楊芃什麼意思的溫涼,很後悔昨天答應溫爸的事。
忍了一會兒發現學不進去,他用手肘拐拐陳浩南,「給我手機用用。」
陳浩南往裡靠了靠,「別動手動腳的。」
溫涼靠過去,看他在做的物理題,「這題牛二律公式擺上……」他一邊說,陳浩南一邊寫,寫完了他又問,「手機?」
陳浩南把卷子翻了個頁,指著空白處,「還有這道。」
於是兩人一個口述,一個筆錄,等陳浩南把所有空著的題都寫完了才理直氣壯的告訴溫涼,「我沒帶手機。」
溫涼直直的看了他兩秒,居然沒生氣,又是一臉的喪氣模樣趴到桌子上了。
陳浩南正等他炸毛呢,看他這幅模樣,納悶的又想去捏他的夾板,嘴裡唸唸有詞,「難道中指真的連著那裡?這不科學……」
溫涼瞪他一眼,不許他碰自己的手,右手拇指前伸著撫摸了會兒楊芃曾經親吻的部位,又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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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熬到了放學,被溫爸接回家的溫涼跟溫媽打了聲招呼就要往樓上跑,被溫爸厲聲叫住,「先別走,不是跟你說過明天什麼日子了麼!」
溫涼「啊?」了一聲,走回沙發旁,「你和我媽戀愛紀念日啊,怎麼了?」
溫爸坐在沙發上靠著溫媽,「對,所以,你不對你媽應該說點什麼?」
說點什麼?
你們戀愛紀念日我說個錘子啊!
溫涼腦子裡轉著有什麼讚美母愛的語句,用最最感恩的語氣說出來,「媽,這麼多年,謝謝您一直包容我愛護我,謝謝您不嫌棄我,愛我,總是給我貼心的關懷……」
溫媽聽了兩句,轉頭跟溫爸說,「我沒有不嫌棄他啊,而且我只愛你啊。」
溫涼:「……」
一顆不安的心正等著去找喜歡的人剖白呢,為什麼要在這裡看這一對老不修秀恩愛!
溫爸似乎更想和妻子談情說愛,對兒子的祝福也就沒那麼看重了,揮了揮手讓溫涼退下。
溫涼也不拖沓,立馬給自己爸媽留下個二人世界,嗖嗖的往樓上跑,結果才上了樓就看見楊芃站在欄杆衝他笑,顯然是看到剛才樓下發生的事情了。
溫家的設計是從樓上可以看到樓下,可是樓下的沙發是背對樓上欄杆的,因此坐在沙發上看不見樓上。
溫涼擔心樓下的父母走動的話會看見他倆,試探著問了句,「進屋說?」
楊芃看他,無喜無怒,「不了,沒什麼說的。」
溫涼著急的就想去拉她,被她躲開了。
昨天晚上的事,楊芃雖然嚇了一跳,畢竟還沒見到過全裸的男人,但其實並不怎麼生氣,一是黑燈瞎火的她看的根本不清楚,二是溫涼是她喜歡的人,看一下好像也沒什麼。
不過今早看溫涼那副心虛害怕的模樣,她突然想起來了,她對溫涼現階段表達出來的感情只是有好感而已,如果總是什麼都包容他,會不會讓他太驕傲了覺得自己已經被追到手了不把自己當回事?
所以剛才笑完了溫涼被溫爸溫媽嫌棄之後她及時的把笑收了回去。
溫涼看她躲他,更驗證了心裡那個她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想法。
楊芃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只是見到他的臉突然白的沒了血色,嚇了一跳,本想著回屋的腳步頓住,「怎麼了?你不舒服?」
溫涼捂著胸口,半真半假的說,「心碎了。」
楊芃又確認了一遍,「你臉色好差,沒不舒服吧?」
溫涼放開手,「不舒服。」
他的樣子不似作偽,臉色確實不好看,楊芃顧不得給他教訓了,走近他,「去醫院看看?」
在她記憶裡,有一個得病掛了的溫涼,所以每次他身體不舒服她都會害怕。
溫涼不知道楊芃為什麼變得這麼慌張,趕著安撫她,一五一十的說,「我沒事我沒事,就是你不理我了我覺得難受而已。」
「就這樣?」楊芃有點懷疑。
「就這樣。」溫涼點頭,又加了句,「真的,不信你親我一下,我肯定一點兒事都沒了。」
楊芃立時環著他的脖子,朝著他的唇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