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日夜兼程,不曾稍做休息的快速行軍。容恬心急如焚,將自己和一班隨從侍衛逼得沒有一點休息,連乾糧也多數在馬上邊吃邊走。
想到鳳鳴現在恐怕已經被瞳完和鹿丹聯手謀害,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鳳鳴身邊。
自己怎麼會這麼笨,竟讓鹿丹誘離鳳鳴?
進入永殷邊境後一路飛奔,容恬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睛也深陷下去。匆匆在河邊喝兩口渾濁的河水,隨即下令啟程,這樣不要命的狂奔下,當天傍晚就到了離大軍營地不足十里的地方。
「大王,前方有火光。」
登上山坡眺望,看見遠處平原上閃爍著點點火光。容恬皺著連日來不曾舒展過的眉,沉聲道:「迎上去看看。」
數人策馬下去,迎上火光。原來對方是一隊持著火把的輕騎,稀疏月光下看不遠,聽見前方有人高喝:「前方何人?此處已得永殷太子允許,由西雷軍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入!」
容恬大聲道:「西雷王在此!」
「大王!」
「大王回來了!」
驚喜交加的熟悉聲音,兩騎從隊伍裡衝出來,激動地喊道:「大王回來了!」奔到容恬面前,滾鞍下馬。前面的是容虎,後面是已經被救回來的烈兒。
容虎下馬跪地,低頭一聲不吭,只是激動地喘氣。
烈兒膝蓋一碰草地,放聲大哭起來:「大王,鳴王他……鳴王他不見了!」
容恬腦子裡嗡一聲炸開,手一鬆韁繩,身形竟搖搖欲墜。身後侍從連忙撲上去扶住,烈兒嚇得止了眼淚,也和容虎連忙上前,緊張地圍著容恬。
「大王!」
「大王萬萬不要激動。」
「大王……」
容恬深呼吸數下,徐徐睜開眼睛,推開身邊侍衛的手,站直身子:「不礙事,路途顛簸了。鳳鳴到底怎麼不見了?」
容虎難過地低下頭:「前天我帶了烈兒和五千兵馬回來,滿想著會合之後就可以出發。誰知道進了大營,大營亂成一片。侍衛總管東陵遇刺,秋藍、秋月、秋星被人發現昏迷在鳴王的營帳內,鳴王卻不見了。」
容恬似乎想到什麼,忽然擺手止住,皺眉思索,問容虎:「軍中專司觀看天色、占卜行程的墨嚴何在?」
「這正是屬下覺得最奇怪的,墨嚴的屍體被我們在江面上發現,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隨軍人員,東凡那群賊子實在沒有殺他的必要。大王怎麼會忽然問起墨嚴的事?」容虎不解地道。
容恬咬牙:「這賊子竟是內奸!好你個鹿丹!容虎,繼續說。」
容虎嚥了一口唾沫,繼續稟道:「屬下知道鳴王失蹤,立即請求永殷太子封鎖阿曼江一帶,屬下和烈兒沿著河岸搜索鳴王的蹤跡。可是搜了整整一天兩夜,只找到這個。」轉身從馬上的塔包裡捧出一堆東西。
「鳳鳴的衣物?」容恬從容虎手中接過衣物,布料上乘,顏色鮮美,還附著許多華美玉飾,只是衣物已破碎不堪,像被人強硬撕破似的,看得容恬眥目欲裂,咬牙道:「瞳兒呢?」
烈兒答道:「瞳少爺在東凡遇刺時也受了傷,正在營帳中養傷。」
「哼,他竟然還敢留在大營。」容恬眼中閃著獵人冷酷的光芒,道:「讓本王去探望一下他的傷勢吧!」
西雷大營翻天覆地,容恬心亂如麻從永殷奔回西雷,再從西雷奔回永殷,在鳳鳴看來,不過是一個睡得又舒服又滿足的好覺而已。
「嗯……」慵懶地翻個身,舒展似乎有點酸痛的四肢,鳳鳴發出混沌不清的聲音:「容恬,今天還是不要騎馬了,野餐……嗯……野餐比較好……」
指頭輕輕撫過直挺的鼻子,耳中傳來帶著笑的男人的聲音:「該起床了,我的鳴王殿下。」
迷惑地睜開眼睛,瞧見在視線中逐漸清晰的美麗到極點的臉,鳳鳴放鬆了剛剛繃緊的神經:「哦,是鹿丹國師。秋藍,怎麼國師來了也不告訴我?」
聽不見秋藍的響應,更不用說秋月、秋星這對姐妹花吵吵嚷嚷的清脆的嗓音,周圍的寂靜令鳳鳴不解地掙扎著在床上爬起來。
鹿丹微笑著站在床頭。
「這裡……不是營帳。」
「不是。」
「我不在西雷軍中?」
鹿丹花瓣般嬌嫩的紅唇輕輕揚起,笑意更深,柔聲道:「鳴王正在船上,而船隻已經進入阿曼江一條不為人所知的小支流,離開西雷軍搜索的範圍。」舉動全不似往日那般溫柔如水,倒有一種令人心寒的篤定,徐緩優雅。
鳳鳴悶了半晌,定是看著鹿丹,極度心驚,反而露齒淺笑,垂下睫毛,低低道:「國師……難道一直都在騙我?」那西雷軍營,此刻恐怕已經大亂。
對鳳鳴指責的目光毫不逃避,鹿丹笑得更美,美到極點,又歎著輕輕搖頭,透出一點無可奈何來:「鳴王別怪鹿丹無情。鳴王不也曾讓離王若言受騙嗎?國之交鋒,用計理所當然。不知鹿丹這一計,能否比得上鳴王阿曼江邊讓天下人驚訝的連環船之計?」
鳳鳴受騙被擒也不是第一次,自亂陣腳無益,還是先打探敵情要緊,外加拖延時間,勉強按捺驚惶,環起雙手圍在胸前,上身靠在床頭軟枕上,微微蹙眉道:「能將我從西雷大軍中挾持出來,國師的妙計一定驚天動地。」
「鳴王已是鹿丹的貴賓,怎敢還對鳴王有所隱瞞?待鹿丹仔細說來,鳴王慢慢點評。」
雙手輕輕攏到背後,清了清嗓子。開始揭開一連串謎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