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丹的計策,始於東凡接到消息,西雷王宮中有關於鳴王是移魂之人的謠言。眼看西雷逐漸強大,苦於無計可施的國師鹿丹立即派人潛入西雷王宮,探聽這個謠言的來歷。
沒想到機緣巧合下,竟讓東凡的奸細知道了采青和采鏘的存在。
采青證實了鳳鳴是移魂之人,而對各國王宮秘聞一直暗中留意的鹿丹,也和容恬一樣從采鏘的身世,推算出安荷死於瞳兒的謀害。
為了爭取采青的合作,鹿丹給出了一個對於采青來說無法拒絕的誘惑,他將把鳳鳴的魂魄從身體那驅逐出去,再召喚回被殺害的安荷的魂魄,讓采鏘重新擁有自己的父親。
瞳兒也因為害怕當年謀害安荷的事情被揭露,被迫參與了鹿丹的詭計。
就這樣,鹿丹、采青、瞳兒,遠道而來借糧的國師,鳴王身邊的侍女,可以自由出入西雷王宮的貴族子弟,形成了一個包藏禍心的聯盟。
「采鏘,居然是安荷的兒子?」鳳鳴聽到一半,已經被這種種關係弄亂了頭腦,但其中最轟動的消息到底還是采鏘的身世。
鹿丹用白皙修長的指挑起鳳鳴的下巴:「沒想到鳴王會和女人生下骨肉。那采鏘,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他笑得清麗純潔,語氣懇切而無戲謔,這動作雖然輕佻,在他這般美人做來,卻另有一股灑脫獨特的味道。
鳳鳴把臉別過一邊,緩緩道:「國師還沒有把過程說完呢!不過後面的過程呢!我基本上都猜到了。」
「哦?」
「國師首先派刺客偽裝刺殺我,在刺客身上擺放關於詛咒的東西,使容恬擔心我會因為詛咒而受傷。接著,你就用書信表示希望到西雷來借糧。天地環是東凡的國寶,可以抵擋詛咒,容恬當然不可能不知道。為了天地環,容恬答應讓你進入西雷。」能想出這樣複雜的毒計,實在可怕。容恬啊容恬,這次你可碰上對手了。
鹿丹苦笑,柔聲解釋道:「你們西雷王也沒安什麼好心,他不過是想趁機脅持我,好取得天地環。西雷王是極英明的君主,若不是心繫鳴王安危,絕不會把事情想得過於美好,如此掉以輕心。我堂堂東凡國師,若真這般容易欺負,東凡怎能在十一國中立足?」眉目深處,鳳鳴從未看過的冷傲驟現驟逝。
連鳳鳴也不得不暗中點頭,容恬這次老馬失前蹄,以為鹿丹是送上門的一塊肥肉,其實是塊骨頭,叫他卡在脖子裡,吞不下死不了,最後還傻傻地把心愛的鳳鳴雙手奉上。這計雖然歹毒,但鹿丹說客恬不安好心也是實話,容恬可謂拐天地環不成反蝕了一個鳴王,鬥智不夠到家,栽了,實在怨不得別人。
鳳鳴不好反駁,怔了怔,決定不和鹿丹在這個問題上計較,繼續分析道:「國師千方百計將我們騙出西雷,接下來就要努力把我們分開。國師是怎麼瞞過容恬的,我並不清楚,不過我想……應該和我這一身睡覺睡出來的酸痛脫不了關係,恐怕我昏睡了不止一天吧!」
「不愧是鳴王。」鹿丹也不遮掩,大方地點頭:「我知道你那小侍女秋藍喜愛廚術,那道菜是我命廚子天天做給她看的,至於調料,自然也是故意讓她偷的。可最關鍵的地方,在於那碗新鮮的鹿血。」
若連食物也可弄鬼,則其中必定牽扯身邊心腹,鳳鳴第一個便想到采青,心中難過,面上卻只輕飄飄數了口氣,苦笑道:「可見貪吃惹禍。」揉揉自己的肚子,徐徐道:「采青近在我身側,想把一碗新鮮鹿血換掉易如反掌。那碗不是普通的鹿血吧!」
「和鳴王說話真痛快。」一絲詭異從鹿丹眼中閃過,優雅地抿唇,明眸輕輕往鳳鳴處一挑:「……那是我的血。」伸出袖下的左腕,上面赫然裹著一道白紗。
「什麼?」鳳鳴失聲道:「竟然是人血?」
「特殊的配料加上我自己的血,才能讓鳴王亢奮然後元氣大傷。鳴王亢奮時其實等於在耗損為你護法的松騰的元氣,當然,我也另外對他動了點手腳。反正到最後,松騰嗚呼死去,而鳴王在沒有我親自主持的特殊召喚下,就會一直昏迷不醒。」
另外動的那點手腳,當然靠的是松騰的弟子,已經變成屍體漂浮在江面上的內奸墨嚴。這是鳳鳴所不知道的。
想起松騰無辜免死,鳳鳴一陣內疚。說到底他至少也有一半責任,鳳鳴冷了臉,沉聲道:「這時候,你恐怕就向容恬進了什麼讒言,把他騙離我身邊。」
鹿丹見鳳鳴終於氣惱,淡淡笑道:「其中過程曲折複雜,我為了將西雷王誘離大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不過西雷王離開後,瞳少爺按照一早定好的計策趕到大營,有他這個掌管大權的貴族作內應,我們殺東陵、敲昏你身邊的侍女,再將你帶走,輕易得猶如淺盆裡撈魚。」
「這種情況應該叫易如反掌。」擺脫不了好為人師的老毛病,鳳鳴隨口教導鹿丹一句成語,將鹿丹剛才所說的來來回回在腦子裡過了幾遍,暗想:過程雖然複雜,不過容恬現在應該大致推算出來了,只不知他會如何處置瞳兒還有采青。
正思索著,又聽見鹿丹的聲音:「聽聞鳴王曾在西雷王宮中撰寫了一百零八計,連環船就是其中之一,不知鹿丹這次的誘敵計,比起鳴王的一百零八計來如何?」
鳳鳴看著一派風流的鹿丹,沉默良久,忽然勾起唇色,露出一絲懶洋洋的笑容,環手在胸,不徐不疾道:「國師此計,影響深遠,其它小國一定會為了這個感激國師。」
鹿丹仔細傾聽,鳳鳴清咳兩聲,繼續說道:「經過國師這次驚天動地的行動,容恬將改變注視的方向,在他所要滅的國家中,東凡現在一定成了首要目標。如此一來,其它小國將得以喘息。頭疼啊!統一天下,消滅眾國的順序似乎要有所改動了呢!」
鹿丹回鳳鳴一個安心的笑容,篤定道:「鳴王儘管嘴硬,我敢將你擄來,自然有辦法對付西雷容恬。」
「哦?」鳳鳴有禮貌地問:「請問國師有何良策?」
鹿丹凝視鳳鳴,突然語氣誠懇地問:「事到如今,鳴王為何一點也不驚慌?要知道離國若言滿腔心思想著如何得到鳴王,其它各國的大王又何嘗不對鳴王大感興趣?若鹿丹將鳴王輪流送予各人玩弄幾天,應可為我東凡獲得大量好處,而西雷王將會如何反應?萬一開戰,西雷恐怕未必能同時抵抗各國的聯盟。」他牢牢盯著鳳鳴,等待那張英氣勃勃同時又總是攙和著一點迷糊的俊臉露出裂痕。
等了半晌,鳳鳴打個大大的哈欠,道:「我餓了。」揉揉肚子,對著目瞪口呆的鹿丹,露出無辜的天真笑容:「國師不會打算把一具餓死的乾屍輪流送給各國大王強暴幾天吧?呢,我還是想吃那個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