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華京洪水

司空鉞正心煩,並沒有要見客的打算,可管家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眼珠子一轉,不相信的「真的?」,想了想,還是道:「那便快將人請進來。」說完揮了揮手,讓下人將廳堂裡的箱子都撤下去。

片刻之後,兩個白衣公子便被管家領進了正廳,略微向司空鉞見禮後,分主次做好,下人奉上了茶,便在司空鉞揮手間都退出了屋子。

「如今我這皇子府裡是冷清多了,也難得寧公子你還會來拜訪。」司空旭一面喝茶,一面看向坐在他下首的寧仲坤。

寧仲坤乾笑了一下,其實他也不願意這個時候到大皇子府湊熱鬧,誰都知道司空鉞已經失勢之後脾氣相當壞,經常莫名其妙就會發火,所以很多人在路過大皇子府的時候都是繞著走,如果不是寧淵所求,他壓根就不會來。

想到自己和寧淵談好的條件,寧仲坤還是硬著頭皮道:「殿下這麼說便是見外了,我知道殿下正在苦惱太后娘娘壽辰的事情,正巧我這位遠房的堂弟知曉一樣相當好的賀禮,便想替他為殿下引薦一二。」說完,寧仲坤一晃手指向一直在他旁邊垂頭坐著的寧淵。

「是你?」司空鉞自然是記得寧淵的,拋開在華京發生的幾件事不說,早在江州的時候,寧淵因為三番兩次讓司空旭沒臉,加上也間接地救過自己一回,司空鉞瞧他也比較順眼,奈何今年春闈場上的事情剛過去不久,高郁革職發配,寧淵也被奪了舉人的頭銜,正是受人唾罵鄙視的時候,卻忽然來了自己的府邸,也不怕將霉氣帶到這大皇子府中來。

想到此處,司空鉞便有些不悅,道:「本殿的確在為皇祖母的賀禮心煩,可你們所謂的好賀禮若只是尋常俗物的話,便不用拿出來了。」

「自然不會是俗物。」寧仲坤笑得越來越勉強,其實寧淵究竟有什麼打算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負責將人引薦進來罷了,而且到現在,他也開始覺得有些後悔起來,萬一寧淵拿出來的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而惹得司空鉞發怒,對他寧仲坤而言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殿下放心,小人即便再愚鈍,也知道要呈給太后娘娘的賀禮豈是尋常黃白之物能夠衡量的,我的這份賀禮,既非器物,也非金銀,而是一個人。」寧淵適時站起身對司空鉞行了一禮,說完話後,拍了兩下手掌,立刻便有一名穿著身白袍的老婦相貌莊重地從外邊走了進來。

老婦臉上有一種孤傲的表情,手肘間搭著一柄拂塵,頭髮盤著乾淨莊重的髻,入了房間後,也不像司空鉞行禮,而是半閉著眼睛就這麼站在屋子中央,活生生像一尊等著別人給她上供的菩薩。

司空鉞不明所以地在那老婦身上打量了一番,又看著寧淵道:「這是誰?」

可司空鉞話音剛落,老婦半閉著眼睛卻忽然睜開了,直挺挺地看著司空鉞道:「殿下,小心禍從天降。」

司空鉞臉色立刻便垮了,蹭地站起了身,剛要出聲讓門外邊的管家帶人將這莫名其妙出言不遜的瘋婦拿下,忽然間聽見自己背後傳來一聲風聲,還不待他回頭,後腦上便傳來一陣鈍痛,好像有什麼東西重重在他腦袋上砸了一下,緊接著一塊厚實的牌匾便灰撲撲地落在他腳邊,發出極大的「匡當」聲。

寧仲坤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一時竟然忘了說話,屋內的動靜自然傳到了外邊,管家心急火燎地跑進來,見著司空鉞弓著腰,疼得煞白的臉色,也跟著嚇了一跳,立刻招呼下人將那個莫名其妙從牆上掉下來的牌匾收拾了,小心翼翼向司空鉞問了一句:「殿下,沒事吧。」

「又沒叫你,隨便進來折騰什麼!」那塊牌匾是紅木質地,厚重無比,可司空鉞好歹也是練武之人,被砸中腦袋,疼歸疼,卻也沒有受傷,只是他忽然想到那老婦才說的「禍從天降」四個字,一時間將原本準備對老婦發的脾氣全轉到了管家身上,直將管家罵了個狗血淋頭,唯唯諾諾地退出去了。

司空鉞重新揉著脖子坐下,不過此時看向那老婦的目光中,懷疑裡多少帶上了些思索,語氣也放緩了,「你是什麼人?」

「回稟殿下,這一位是何仙姑。」老婦還是一副孤傲的表情立在那裡,寧淵便替她答了,「仙姑曾得一高人點化,可以推算過去未來之事,是小人特地從江州請來的。」

「仙姑?」司空鉞語氣透著懷疑的上揚,「所以這仙姑,就是你們所說的賀禮?」

「殿下明鑑,太后娘娘身份尊貴,尋常賀禮想必難以入眼,而仙姑神機妙算,在江州當地極有名聲,由仙姑替太后批命祈福,綿延福祉,豈不是一件很好的賀禮。」寧淵又行了一禮。

「哼,你說是仙姑,本殿倒覺得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罷了。」縱使被牌匾「禍從天降」了一下,可司空鉞卻沒有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的道理,太后身份尊貴,如果他真的這麼容易就將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帶過去,若是這人心懷不軌欲意行刺,那他即便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尤其是此次被人陷害失寵以來,司空鉞便比以前要疑神疑鬼得多。

「既然殿下不信老身,認為老身不過是一招搖撞騙之輩,那老身便沒必要再這裡繼續待下去了。」何仙姑半眯著的眼睛又張開,輕飄飄向司空鉞彎了彎腰,竟然真的轉身朝外走,不過在跨出門廊之前,她還是回過頭,對司空鉞一字一頓道:「老身方才瞧了瞧殿下的面相,殿下額頭寬厚,面骨清奇,本是大富大貴,真龍天子的命格,只是可惜……」說到這裡,她搖搖頭,竟然沒有再往下說,而是繼續朝外走。

司空鉞聽到「真龍天子」四個字,哪裡還把持得住,當即起身道:「站住,可惜什麼,將話說完再走!」

「殿下雖然命格顯貴,卻受小人相剋,萬事皆不利,龍氣也已散去了大半,老身夜觀天象,見京西十里處陰氣鬱結,不出半月必現大凶之兆,殿下如今身負坐鎮京城的重任,若是處置不當,只怕這最後一點龍氣也要散盡了,到那時命格逆轉,便是大貴至大衰,殿下當切記謹慎,也是老身給予殿下的最後忠告。」老婦的聲音隔著門幽幽傳來,聽得司空鉞面色陰晴不定,他想痛斥這個老太婆胡言亂語,可對方所說的小人相剋,萬事皆不利又讓他頗為忌憚。

寧淵見那老婦出去了,面上亦顯露出惶恐的表情,緊跟著向司空鉞告罪,也跟著退了出去,寧仲坤實在料不到,他好心好意幫著寧淵引薦,最後竟變成這樣一種境地,惱怒的同時,一邊擔心司空鉞會生氣牽連到自己,一邊緊跟著告辭,好在司空鉞一直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似乎沒有要怪罪他們的念頭。

兩人剛踏出大皇子府,寧仲坤便再隱忍不住,朝寧淵發起脾氣來,「你這都是做的什麼混賬事,我是因為你說這樣可以巴結大殿下,對我得到世子之位有好處,才會發善心幫你引薦,結果看看你帶來的這瘋婆子在大殿下面前都胡言亂語了些什麼,現在可好,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是晦氣!」

「堂兄何以如此生氣,你現在其實已經離世子之位不遠了。」寧淵臉上卻掛著笑。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得罪了大殿下還能對成為世子有幫助。你失心瘋了不成!?」寧仲坤莫名其妙。

「堂兄你若是信我,回去之後便請開始囤積糧食吧,能屯多少便屯多少,此事如果堂兄做得好,也許不光大殿下能對堂兄你感激有加,就連國公大人也會對你讚賞不凡。」寧淵最後有對寧仲坤笑了一下,才先行轉身離去。

「這小子到底在搞些什麼名堂,屯糧食?今年夏糧收穫頗豐,弄得城內糧價一跌再跌,糧店都積了許多糧食賣不出去,這時候屯糧食,等生了黴,不全砸手裡了。」寧仲坤嘀咕了一句,搖搖頭,上了不遠處的馬車。

而此時寧淵已經走過了街角,轉到一條無人經過的小巷裡,之前在皇子府一派世外高人模樣的老婦,如今就等在這裡,不過跟剛才那一番傲慢的態度比起來,此刻她不光臉色發白,還不斷拍著胸口,急匆匆對寧淵道:「嚇死我了,當真是嚇死我了,公子你當真是在害我,若早知道咱們要誆騙的是皇子殿下,便是給我再多銀兩我也不會接這個差事的!」

若是柳氏還活著站在這裡,必定能認出這對寧淵抱怨連連的老婦,就是當初寧萍兒死後,她請來裝神弄鬼想要陷害寧淵的神婆,這神婆別的本事沒有,坑蒙拐騙倒是一流,因此在寧淵物色「世外高人」對象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她,連夜派周石回到江州,談好了價錢後,便立刻將她接到華京來了。不得不說這神婆的確有幾分裝模作樣的本事,之前在司空鉞面前的那一番做派,就連寧淵自己都瞧不出端倪。

「我瞧你方才便做得很好,以後只要也這麼演,想來是不會被瞧出破綻的,這是今日的賞錢。」寧淵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過去,那神婆被嚇得不輕,原本是想向寧淵將差事推了回江州去的,可是瞧見那張銀票上的數額,眼睛立刻就直了,硬生生將要推辭的話吞了回去,轉而變出一副笑臉道:「成!成!今日不過是彫蟲小技,等我把真本事使出來,別說是皇子殿下,就連皇上來了,我也照蒙不誤!」說到這裡,神婆好像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太過了,嘿嘿笑了兩聲,又道:「不過公子,方才我在大殿下面前可都是照著你告訴我的話來說的,可我瞧京城太太平平的,哪裡來的什麼凶兆啊,等大殿下反應過來是咱們在誆他,那事情可不得了了!」

「關於這個你就不用多想了,你只要把我教你說的那些話都記在心裡,以後還會有用到的時候。」說到這裡,寧淵抬頭看了看豔陽高照的天。

明明是萬里無雲的天氣,可空氣裡總透著一股沉悶,剛入夏便沉甸甸地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天氣真悶。」寧淵淡淡道:「雨季和汛期快要來了吧。」

寧淵一語成讖,當天夜裡,一場驚雷便向這座沉睡的大城宣告了雨季的到來,天還未亮,綿延的暴雨就像瀑布一樣,猛烈地傾瀉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並且一下就是一整天,不光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架勢,反而越演越烈。

起初華京城的百姓們並沒有將這場暴雨當做一回事,畢竟雨季年年都有,每年到了這個時節總是要下上那麼幾場的,大家依舊稀鬆平常的過日子,直到有一天早晨,有人發現即便是最寬敞繁華的東大街上,都開始出現了積水,才逐漸意識到,今年雨季的這場雨也持續得太久了。

有官差將東大街出現積水的事情上報給了京兆尹,京兆尹雖然也覺得今時不同往年,可也沒有往深處想,只讓官差開放了城市裡所有排水渠的閥門,並且用黃曆算了算日子,推算雨季什麼時候會過去。

等這場雨綿延不絕到了第五天的時候,華京城裡的糧食價格,已經跌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並不意外,綿延的大雨和潮濕的空氣讓囤積在糧倉裡的糧食迅速發霉,作為糧店,如果再不出手,最後糧食如果全部發霉了就等於是砸在了手裡,與其到那時血本無歸,還不如現在能賣一點是一點,好將損失減少到最低,可即便糧價一降再降,還是無人問津,畢竟已經受了潮的糧食,買回去如果不迅速吃掉,還是會發霉的,就算價錢便宜,對於精打細算的老百姓們來說也並不划算,至於達官貴人……向來只有最優質的大米和小麥才能擺上他們的餐桌,這類帶著潮氣的糧食,連下人都不吃。

唯獨只有一個「達官貴人」例外。

當寧仲坤坐著馬車,開始一家糧店接一家糧店串門子大批量購入糧食的時候,那些糧店店主猶如見到了活菩薩,彷彿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連買帶送,將一車又一車的糧食不斷運進寧府的專屬糧倉。

寧仲坤雖然是寧國公府的嫡孫,可因為寧國公治家嚴謹,他手頭並不寬裕,糧食雖然便宜,但是大批量購進的話也要不少銀子,寧仲坤拿出了平日裡攢下的全部例銀,又從自己的妹妹寧珊珊那裡拿了些首飾,才將買糧食的錢湊夠。

對於寧仲坤的行為寧珊珊很不理解,其實寧仲坤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這樣綿延的大雨,加上糧食的掉價,還有寧淵曾說過讓他囤積糧食的那番話,寧仲坤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得按照寧淵所說的來做,不然,也許就會有一個極大的機會要從他手裡溜掉了。

反正只是花銀兩囤積一些糧食而已,就算寧淵是在作弄他,也不會有什麼實質上的損失。

當大雨下到第十天的時候,寧淵忽然找上了寧仲坤。

「你現在去見大皇子殿下,讓殿下著手開始疏散城西的居民吧。」寧淵說出的話讓寧仲坤嚇了一跳,還不待他問清緣由,寧淵接下來又拋出了重磅炸彈,「靠著華京的江華運河很快就要潰堤了,發起洪水來的話,城西地勢偏低,必定第一個遭殃。」

城裡要發洪水?這還了得!寧仲坤被嚇得不輕,也顧不得問寧淵詳細情況,立刻就心急火燎地去了大皇子府,可惜不過半個時辰他就回來了,而且臉色無比難看。

「都是你幹的好事!」面對還在等著他的寧淵,寧仲坤劈頭蓋臉便是一陣呵斥,「不過是下場雨罷了,你卻讓我去向大殿下出這種餿主意,害我被大殿下數落了一通,江華運河那樣堅固的堤壩,怎麼可能下點雨就潰堤!」

寧仲坤也覺得寧淵莫名其妙,江華運河建成上百年了,一直固若金湯,從未有過汛事發生,如果大皇子真的聽了自己的規勸,勞師動眾地讓城西的居民轉移,最後又一點事都沒有的話,光是老百姓的口水,就能將大殿下淹死!

要知道城西可是整個京城最大的平民聚集地,住的人恐怕比城東城南城北加起來還要多,如果弄得民怨沸騰,最後會鬧出大事!

可面對寧仲坤的斥責,寧淵顯得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些不出所料,對寧仲坤道:「大殿下不願意便罷了,可你也不用對我生氣,想想如果大殿下有一天會後悔與沒有聽從你的勸告,你覺得往後大殿下會如何對你呢?」

寧仲坤愣了愣,忽然間脊背有些發毛,「你就那麼肯定江華運河會潰堤?」

寧淵抬起一隻手,張開五指,「不出五天,你會感激我的。」

事實上,江華運河這條「固若金湯」的人造大河,在如瀑的暴雨下,卻連五天就沒有挺住。

在寧淵來見過寧仲坤的第三天,終於在一個萬籟俱靜只餘雨聲的夜晚,如萬馬奔騰一般爆發了,並且來勢洶洶,還不到一個時辰,恢宏的華京城至少有上半城區遭了秧,至於城西,更是整個泡在了水裡。

報告險情的人幾乎是在城西剛被淹時就屁滾尿流地跑進了京兆尹的府邸,京兆尹原本正就著雨聲抱著小妾在床上風流快活,聽到這個消息也嚇得立刻萎了,知道眼下這事態已經不是自己這個官位能有所決定的,皇上又在涼山避暑,於是衣裳都來不及換就冒雨往大皇子府裡趕。

由不得他不著急,城西住著那麼多平民,他們的房子被淹了,勢必要往地勢高的城東逃,而城東儘是達官貴人們的府邸,一旦控制不好,難民發生暴動,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甚至京兆尹還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已經另外派人去知會了禁衛軍統領韓濤,讓他立刻領著禁衛軍待命,務必要將城西湧來的難民擋在城東外頭,不然的話,以京城這幫地頭蛇權貴的個性,如果遭受什麼損失,第一個遭殃的可是自己這個京兆尹!

事實也與京兆尹所料想的一點不差,突如其來的洪水讓城西的百姓們慌了神,幾乎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什麼東西都來不及拿,就出了跑出了屋子一股腦往地勢高的城東涌來,可惜的是,到了城東和城西交界的地方,卻被成排裝備精良的禁衛軍擋在了那裡,再不得寸進。

他們都是一些拖兒帶女的平民,哪裡敢和這些凶神惡煞的軍隊硬碰,便只能冒雨這般呆著,可隨著被洪水浸泡的地方越來越大,從四面八方湧來的人潮也越來越多,很快在禁衛軍組成的人牆前就擠滿了想去城東避難的百姓。老百姓們人多了,膽子也就大了,其中也不乏有血氣方剛的漢子,看這群禁衛軍寸步不讓,洪水又越逼越近,一些老人和孩子受不了淋雨也出現了不適的症狀,便拎起鋤頭鐮刀之類的農具開始同軍隊對峙起來,可惜敢於和軍隊叫板的人並不多,在幾個帶頭想硬闖封鎖線的漢子全都被拿住之後,騷動的人群又安靜了下去,只是一面是被洪水浸泡的街道,一面又是凶神惡煞的官兵,想到自己的家也被洪水淹了,一些婦女和孩童按捺不住般哭泣起來。

等到京兆尹帶著司空鉞趕到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而在軍隊封鎖線的前方,又多了一群齊刷刷穿著護衛服的人,那群人與城西來的難民們擠在一起,也在同軍隊對峙,而在那群護衛的最前方,一個身披蓑衣,戴著斗笠的年輕公子,正指著禁衛統領韓濤的鼻尖,將他罵得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