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惠妃與六皇子回宮那日,排場擺得極大。因為當初許多人都知道舒氏是帶罪離宮,為了求一個名正言順,皇帝便隨便推了一個頂罪的人出來,然後對外昭告舒氏是受了冤屈,為了撫平舒氏的傷痛,也為了補償連累遭難的六皇子,不光將舒氏晉陞妃位,連迎回宮中的禮儀,也用了半個皇后的儀仗,顯得十分隆重。
其實按照皇帝原本的意思,舒氏既然已是妃位,用妃位的儀仗便行了,不過皇后體恤舒氏在外邊受苦,執意讓皇帝將排場弄得氣派些,好現實皇帝對舒氏的憐惜之情,皇帝感激皇后大度,便一併照辦了,甚至就連舒氏入宮時宣旨的差事,都被皇后攬下了。
皇后殿裡,宮女將最後一根步搖插上皇后的發髻,躬身退了下去,司空鉞在此時近來,瞧見皇后鳳袍金釵的模樣,忍不住道:「也只有這身鳳袍,能襯出母后容貌依舊。」
「你來了。」皇后看了他一眼,「外邊準備得如何了?」
司空鉞道:「依照母后的吩咐,已全數準備妥當,送去歡慶殿的東西已經是庫房裡最好的了,即便父皇一樣一樣驗看也挑不出刺。」
「那便好。」皇后點點頭,「皇上將此次舒惠妃回宮之事看得很重,連空置許久的歡慶殿都整個翻新了一遍給惠妃做寢宮,本宮如果不和皇上同心同德,送些好東西過去,保不準別人會嚼本宮這個後宮之主的舌根。」
「母后,其實兒臣很不明白。」司空鉞想了想,道:「從前父皇可是很寵愛舒惠妃的,她不在宮裡,對母后也少一分威脅,母后為何要在太後面前為惠妃請命,甚至於連六弟也一併回來了。」
「舒惠妃從前雖然受寵,卻也不是一個恃寵而驕的,為人也多少知些進退,不像月嬪,稍微給些好臉色便蹬鼻子上臉。」皇后對著銅鏡,打量著自己臉上端莊的表情,「跟舒惠妃比起來,月嬪才是個讓人生氣的,我一早便知道魯月看不慣舒淼淼,既然舒惠妃回宮能給月嬪添堵,那本宮何嘗不順水推舟一把,即滿足了皇上,還能給月嬪擺一通臉色,讓她知道她靠著美色恃寵而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司空鉞點點頭,顯然是明白了,「月嬪仗著父皇喜歡,處處對母后顯露不敬之意,母后抬舉舒惠妃,便是給了月嬪最大一個下馬威,說不定來日舒惠妃還能幫著母后除了那個心腹大患。」
「那是自然,只要月嬪倒了台,你以為就衝著司空旭的那點斤兩,還能讓你父皇再多看一眼。」皇后冷笑一聲,顯然是想到近來司空旭仗著月嬪得勢的事,頗為不忿。
「說到四弟,兒臣方才才從父皇那過來,有件事卻是要說給母后聽聽。」司空鉞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道:「父皇今日一早便傳了旨意下去,讓四弟將剛拿到手的皇子府給騰出來,說那對方原本便是舒惠妃母家的府邸,理應歸還給他們,要賜給六弟作為皇子府。」
「哦?有這等事?」皇后轉過身。
「傳旨的太監早就出宮了,想來四弟現在已經知道了,真想去看看他接到聖旨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臉色。」司空鉞一邊說,臉上還顯露出譏諷的表情,「當初四弟得到了那處府邸,聽說花了不少銀子將府邸例外修繕一新,現在反倒給六弟做了嫁衣,我若是他,非給氣得吐血不可。」
「瞧瞧,這位惠妃都還沒回宮呢,就已經開始給月嬪他們添堵了,往後這宮裡估計會好戲不斷。」皇后將手伸給司空鉞,司空鉞立刻小心扶了,二人走出屋子,由一眾宮人前後簇擁著朝宮門口行去。
首領太監李義高的別院裡,又是另一番景象。
「這身衣裳十分合襯娘娘呢。」唐氏手腳靈巧地替舒氏盤好髮髻,又細細幫他整理宮裝的裙襬,而舒氏顯然對唐氏恭敬的模樣不太自然,有些窘迫道:「夫人對我有恩,我怎敢受夫人的尊稱,夫人若是不嫌棄,便喚我一聲妹妹吧。」
唐氏卻搖頭,顯然對稱呼這類事情並不放在心上,起身道:「娘娘既然已經受封惠妃,我自然應當循著禮數來,可娘娘若是不介意的話,我自然還會如從前般一樣待娘娘。」
舒氏只好笑著點頭,此時司空玄也已經沐浴更衣完從隔壁的屋子裡走出來了,他身上繡著金蛟的朝服是新做的,很是合身,頭髮也用玉冠束起,瞧上去十分玉樹臨風,儼然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不過同衣裳打扮比起來,他的表情卻顯得太過嚴肅莊重了,彷彿是在寧淵身邊呆久了,一時不太習慣這樣的派頭。
「我一直沒主意,原來玄兒已經長得這般大了。」舒氏目光慈愛地落在司空玄身上,看得他臉色羞紅地低下頭。
「是啊,殿下如今也已十六了,今年生辰過後,便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成年男子了。」唐氏陪著笑道。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寧淵牽著寧馨兒走了進來,寧馨兒個子長高了不少,脾氣也沒有小時候那般男孩子氣了,難得像個姑娘了些。她先跟著寧淵向舒氏問了安,隨後便湊到司空玄身邊,轉著一雙水靈的眼睛打量了他兩下,俏生生道:「小玄子穿成這樣真好看!」
司空玄沒回話,反而生硬地偏開了頭,臉卻莫名變得更紅了,他的反應讓寧馨兒有些生氣,「喂,人家可是在誇你呢,怎麼剛當上皇子就開始跟人擺譜了啊!」
「我沒……」司空玄立刻回過頭想反駁,但是看著寧馨兒笑嘻嘻的臉,忽然間才發覺自己被這小丫頭耍了一道,不禁臉色一僵,又把頭扭開了。
「好了馨兒,你先出去,我有話跟小玄子和你舒媽媽說。」寧淵打了個圓場,拍了拍寧馨兒的背,寧馨兒沖司空玄做了個鬼臉,又笑嘻嘻地向舒氏行了一禮,才走出屋子。
唐氏也知道寧淵要說什麼要緊的話,便跟著出去了,還順手關上了門。
見屋子裡再無別人,寧淵也不拖沓,直接開口道:「你們今日的回宮之路,想來應當不會太平,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沒必要慌張,只需靜觀其變就可以了。」寧淵也不拖沓,直接開口道。
「少爺的意思我明白,如果有人見不得我和阿玄回宮,今日已是最後的機會了,他們不會放過的。」同寧淵想像中想比,舒氏顯然要沉著得多。
「不管他們想不想算計是一回事,能不能得逞又是一回事,我行事向來說到做到,今日一定能平安護著娘娘和殿下回到宮廷。」寧淵走上前,替司空玄理了理前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身為男兒要有擔當一些,殿下既然已經長大了,往後就別再讓人欺負了你娘。」
「少爺。」司空玄看著寧淵的眼睛,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不是禮拜,不是單膝,而是最鄭重的雙膝跪法,朗聲道:「奴玄受少爺恩情,今生都無以為報,請少爺受奴玄大禮。」
「胡鬧什麼。」寧淵搖頭,伸手去拉他,「你現在已恢復皇子身份,哪裡能跪我,快些起來。」
「在未接旨之前,我還不是皇子,只是奴玄,自然跪得。」司空玄說完,便是三個響頭磕了下去,他情真意切,寧淵卻反倒有些心虛,畢竟當初在香河鎮會救他們,是因為知曉他們的身份而抱有的私心,如今卻被這樣感激,倒讓寧淵臉熱,心中亦不禁感慨萬分,見他磕完了頭,便忙不迭地將人扶起來。
「玄兒放心,回宮後,時常請夫人少爺入宮做客便是。」舒氏打了個圓場,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成形了。
她話音剛落,便有司禮的太監在外邊叩門,說時辰已到,皇宮門口的儀仗已備好,他們該成行了。
因是半副皇后的儀仗,歷來帝后出巡前後儀仗宮人數千,所以這回舒氏回宮,輦轎前後的宮人幾乎站滿了大半條街,氣派十足,司空玄則騎著一匹棗紅馬跟在輦轎邊上,按照禮部制定的規矩,先在東西大街轉一圈,受完路邊百姓們的觀瞻後,再直奔皇宮,於宮門前接過冊封的聖旨,今日這通回宮的儀式才算完畢。
那邊在浩浩蕩蕩遊街的當兒,這邊宮門前也熱鬧得很,皇帝皇后還有大半個後宮的妃嬪都杵在這裡,這些女人在後宮呆得久了,就算恩寵不多,也個個皆是人精,抓住了這次能與皇帝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可勁地拍馬屁,順道也將舒氏捧上了天,張口閉口舒氏得封惠妃,後宮四妃便都四角齊全了,乃是社稷之福云云,讓月嬪站在一邊聽得直翻白眼。
她今日的打扮比往日還要招搖,穿的是最鮮豔的衣服,戴的是最名貴的首飾,搭配上那張豔麗的臉,站在后妃中間的確可稱得上豔冠群芳。她今日這麼打扮可是有目的的,除了要跟待會出現的舒氏爭高低外,說不定過不了多久皇帝就會有需要她安慰的時候,打扮得整齊一點實在是有備無患。
司空旭排開後邊的人群,悄悄湊到月嬪身後,道:「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應當不會有問題。」
「那便好。」月嬪點點頭,「那個賤人想這般堂堂正正回宮,可沒有這麼容易,等她能正兒八經踏入宮門口再說吧。」說完,月嬪又看了看司空旭的臉色,譏諷道:「不過是一處皇子府罷了,何須露出這種表情,沒得被皇上看見了,覺得你這個兒子沒有替他高興,還有得你受的。」
司空旭臉頰僵了僵,好不容易才扯出一記笑容,心裡卻將月嬪罵翻了天。他原本得了皇帝賞賜皇子府,正是高興的時候,為了顯得鄭重其事,豪擲了大筆銀兩將整個府邸來了一通翻修,近乎等於推翻重建了,眼下弄好之後,他連被窩都還沒捂熱,忽然就被皇帝告知讓他將府邸讓出來,他怎麼甘心!
更丟臉的是為了炫耀自己新修府邸的奢華,他原本還準備連著辦幾場宴會,給眾大臣的帖子都發出去了,如果自己在這個當兒搬出了府邸,還不知要怎樣同別人解釋,受怎樣的笑話。
算了,司空旭搖了搖頭,若他們今日的計畫順利,舒惠妃還能不能正兒八經回宮都是說不準的事,那府邸自然還是他的。
想到這裡,司空旭便定了定神,專心將手攏在袖子裡,靜靜等著。
舒惠妃的儀仗巡視完了兩條大街後,繞了一圈,終於緩緩朝宮門口行來。皇帝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沒有再坐在龍椅上,而是直接站起了身,遙遙眺望著正不斷靠近的輦轎,路邊的禁衛軍亦戒備森嚴,畢竟這樣的場合可容不得半點過失。
終於,輦轎在宮門前停住了,在司空玄的攙扶下,一身盛裝的舒氏緩緩走下輦轎,儀態十足地對著皇帝和皇后拜了下去。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會意,從身邊的嬤嬤那裡拿過一卷詔書,展開,用她特有的溫潤嗓音開始誦讀。
「奉天承運,皇帝皇后詔曰……」
周圍無論是旁觀的官員們還是百姓們都鴉雀無聲,竟然是由皇后親自宣讀聖旨,可見皇帝對這位即將回宮的舒惠妃有多看中,一時一些官員看向司空玄的目光也不由得眼熱起來,眼下朝中格局不過是大皇子與皇后和四皇子與月嬪的博弈場,現下若是再加入一個六皇子和得勢的舒惠妃,往後這朝中的風向,免不了要變得更加地波詭雲譎了。
卻就在這周圍都鴉雀無聲,只有皇后平緩宣讀著聖旨的當兒,周圍人群的一個角落裡忽然傳出一個男人沙啞的嗓音道:「淼淼!淼淼!」
這聲音粗啞卻極具穿透力,一下子打斷了皇后的聲音,皇后放下手裡的聖旨,皺著眉頭,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刁民有膽子在這種場合搗亂。
「淼淼!你怎能就這樣丟開我,離我而去啊淼淼!」那聲音緊接著又傳了出來,百姓們一陣騷動,終於見著人群中有個身長不足五尺,又唉又胖,臉上還長了個大瘤子的醜汗,隔著禁衛軍的人牆,不斷沖舒惠妃的方向叫喊著,「淼淼!你分明是我的老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嫌棄我醜不要我了也給個明白話,怎麼能一聲不吭就悄悄離家,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啊!」
陪在舒氏身邊跪著的司空玄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怒容朝旁邊看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胡言亂語,卻忽然聽見舒氏道:「安分一點,你忘了寧淵少爺之前說的話了嗎。」
「可母妃你也聽見了,那傢伙說的什麼混賬話!」司空玄低聲道:「如果由著他那樣胡言亂語下去……」
「莫須有的事情,任憑別人怎麼胡言亂語,都還是莫須有。」舒氏臉上沒有半分動容,司空玄想了想,也是這麼個理,便也安靜下來。
「怎麼回事!」皇帝總算沉著聲音道了一句,「何人膽敢在此吵鬧,還不快轟走!」
立刻有幾名禁衛軍得了皇令要將那醜漢帶離,誰知醜漢看見有人來抓自己,竟然叫得更歇斯底里了,「皇上你不能納這個女人為妃啊皇上!這個女人是我的老婆啊皇上!天理何在啊皇上!」
嘩啦,男人這番叫喊頓時讓百姓們全都炸了鍋,天哪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這位馬上就要入宮,眼看著一步登天的舒惠妃娘娘,竟然已經為人婦了!
「放肆!」皇后也嚇了一跳,「哪裡來的瘋子,竟敢如此口出狂言污衊妃嬪,當真放肆,還不快將人拿下!」
「我沒有說假話,我沒有說假話!」那個醜漢不光沒聽,反而叫得更起勁了,「這個女人就是我的老婆!我娶她好些年了!我有證據!我有證據!」
「當真是無禮之極!」皇后氣得眼角直抖,「污衊皇室乃是死罪,立刻將此人拿下!」
「慢著。」皇后話音剛落,月嬪卻上前一步,對著皇后皮笑肉不笑道:「娘娘不覺得那人說得振振有詞,並不像是假話嗎,當然嬪妾可沒有懷疑惠妃姐姐的意思,只不過是好奇而已,那人此番叫嚷已經被許多人聽到了,如果不將事情問清楚,難保民間不會有什麼不好聽的議論流傳開來,畢竟惠妃姐姐是真的流落民間好幾年呀。」說完,月嬪還轉頭去看向皇帝:「皇上你說是不是?」
皇帝臉色早就陰沉得不像話,那醜漢說了什麼他自然全都聽見了,之所以一直沒出聲,不過是在心裡猜個不停,他意識裡是不願意相信著突然冒出來的傢伙所說的話,可他天生多疑的性子又免不了讓他有所猜忌,畢竟事實正如月嬪說的那樣,舒氏到底在民間流落了好幾年,期間到底是怎麼過的沒人知道,如果她當真曾嫁給什麼人為妻,她再將人冊封回宮,不是等於撿了別人破鞋?他身為一國之君,怎麼可能丟得起這個臉,尤其是……
皇帝皺眉看了那醜漢一眼,尤其是這種人的破鞋。
「皇上,此人所言純屬胡言亂語,臣妾連此人姓甚名誰都不認識,又怎會嫁與他為妻,望皇上明察。」舒氏在此時開口,語氣絲毫不見慌亂,還十分坦蕩。
「淼淼你怎麼能這般絕情呀!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認了,你當真能心安嗎!」那醜漢一聽舒氏這麼說,立刻坐在地上乾嚎起來,活脫脫像個潑婦,皇帝眼神變了變,看了身邊的李義高一眼,李義高服侍他多年,立刻便從皇帝的眼神裡讀出了意思,快步走下去,片刻之後,竟然將那醜漢帶了過來。
醜漢彷彿很是害怕這樣的場面般,跪在那裡抖個不停,皇帝陰沉著臉望著他,道:「你有什麼話,便在這裡統統說出來,若是誆騙了朕半個字,死路一條。」
「草民,草民李大錘,叩見,叩見皇上。」醜漢磕了個頭,結結巴巴地道:「草民,草民是江州地界,香河鎮人事,平日裡靠在山裡撿柴禾為生,草民,草民也沒有說錯,這位娘娘的確是草民的妻子無疑,三年前草民在山上撿柴火時,見她帶著個孩子暈在那裡,就帶她回家給了她一口飯吃,她說她沒有地方去,想嫁給我,我又一輩子沒娶老婆,見她長得漂亮,便答應了……」
「當真是一派胡言!」司空玄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起身喝道:「到底是什麼人讓你在這裡污衊我母妃!」
「皇上草民哪裡有這個膽子污衊啊皇上!」醜漢繼續磕頭道:「草民就算再無知,也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呀!草民不過是因為數月前妻子不告而別,才一路追著痕跡找到京城,如果不是今日碰巧在附近,見著這裡熱鬧過來瞧一眼新鮮,還真不知道自己幾個月前的老婆,現在竟然要入宮了!」
說到這裡,這李大錘又好像豁出去了一般,一閉眼一咬牙,接著道:「當然草民也知道,如果皇上喜歡草民的妻子,草民沒本事同皇上爭,草民只是不願皇上被人誆騙,不然若是我的妻子欺騙了皇上,東窗事發卻將我也連累了,那可怎麼好!」
這三言兩語說出來,竟然說成好像是皇帝要搶他的老婆一般,皇帝氣得臉色漲紅,當真恨不得立刻下令將這人砍了,但那麼多百姓在四周看著聽著,作為一個帝王,他可不想被人當做奪人妻女還要痛下殺手的昏君。
「皇上,臣妾覺得這刁民一定是胡謅的,惠妃姐姐就算再落魄,又怎麼可能看上這樣的人。」月嬪不痛不癢道:「何況他又沒有證據,空口白牙就像污衊惠妃姐姐,當真是可笑。」
「我有證據!我有證據!」月嬪話音剛落,醜漢又叫了起來,一邊叫,他還一邊從腰間抽出一塊粉色的東西,眾人定睛一瞧,居然是件女兒家用的肚兜。